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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南山

作者:张泊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年轻男女们都提着河灯出了门来到河边,安乔和苏璟也不例外,提着才买好的荷花灯跟着其他人一起过去。


    安乔一手执笔,一手捏着纸条,思来想去还是问苏璟:“师叔,你想写什么呢?”


    苏璟本就不打算写,在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就已经把那张空白的纸条放到河灯里,推入河中,“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告诉你。”


    安乔若有所思地在纸条上写了几笔,“可是师叔,许出来的愿就一定会被实现吗?”她放下笔,将那张纸条折了又折放到河灯上。


    她托着灯,小心地放到河面,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得不行,那河灯渐渐混入其他河灯中,一眨眼就分不清到底哪盏是安乔的。


    苏璟看着她放河灯,在她有些怅然若失收回视线时突然开口道:“这三水镇今日过的节是祈年节,向他们的母亲河祈愿,祈祷母亲河能保佑他们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家人平平安安,你诚心祈祷,母亲河一定能听见的。”


    听到这,安乔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那师叔今年一定会平平安安。”


    他托了安乔的胳膊一把让她从埠头上来,“你许的愿竟还有我的份?”


    安乔理所当然,“当然了,可多人了,一整个师门呢。”她突然意识到不妥,“是不是不能一下子这么多人啊?”


    苏璟失笑,“才几个人,没事的,愿望会实现的。”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挂着温和的笑。”


    安乔忽然快步走到他身前,问道:“师叔,我们晚上就走吗?”


    苏璟早就看穿安乔贪玩的本性,“怎么,你还没玩够?”


    “那也不是这么说,总归有些舍不得霍先生。”她丝毫不提方才在镇上自己逛得有多欢。


    苏璟不动声色的问道:“金陵更好玩,早些去不好吗?”


    安乔虽并不是那么愿意去金陵,可听苏璟这么说还是对金陵这个地方生出了些许期待,“那师叔要带我玩上一阵。”


    安乔等到苏璟肯定的答复便心满意足的回身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苏璟不太自然的神色。


    他们在霍府用过晚膳便向霍先生正式道别。


    安乔先一步离席去收拾行李,“先生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呀。”


    霍先生笑呵呵道:“你是个惯会哄人的,我才不信,去吧。”


    安乔被说了也不恼,心情不错地去理行李去了,苏璟这才从桌前起身就被先生叫住。


    “阿璟,听小六说你们今日去放了河灯,可有许什么愿?”他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希望能听见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答案。


    苏璟一只脚已踏出门,半身隐入昏暗,“并未。”


    静默片刻后,他忽然回身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我的平生夙愿是什么,老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两相对望,苏璟眼中是看不透的墨色。


    霍先生在二人离开后仍旧坐在桌前,就那么坐着,不知过了几盏茶的时间,他动了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前尘往事啊。”竟听出几分苦笑的意味来。


    苏璟和安乔乘着月色出了三水镇,镇口的石碑旁停着一辆马车,马被拴在树上,正有些不耐烦的在原地踏步。夜清人静,镇上的人家都陷入了沉睡,一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小镇。


    这辆马车的车轱辘在山岭里陆陆续续的走了两天,也还没走出这片山岭,而现下他们来到了小南山山脚。


    这小南山是有名的匪山,事实上,这一片的山川都有山匪活动的痕迹,而这小南山之所以有名便是因为这的山匪更加肆意妄为,不知劫掠了多少行人。


    也因此来往经过这一带地区的人都乐于走水路,宁肯在路上多花些时间,也不愿触了那帮山匪的霉头,生怕运气不好恰巧碰上山匪下山劫掠。


    而苏璟当然不是这一般人,更何况他们是来赶路的,若是绕路则凭白要多上八九天的路程,因此他偏偏要从小南山山脚下过。


    苏璟坐在车厢外驾车,“安乔,你包袱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马车在山林间穿梭,时不时惊起一阵飞鸟跃过群山向天际飞去。


    坐在车内的安乔翻开包袱翻出那个木盒,掀开帘子坐到他边上,“这个最重要。”


    苏璟抽出空看了一眼,“装了什么?”


    安乔捣鼓了一下把盖子掀开,“装了铃铛,但这木盒也挺重要的,我师兄特意给我找来的呢。”


    “行,知道了,回车厢里坐着去吧。”


    安乔进去前特意看了一眼外头,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边上就是一条碧绿的河,夹在两山间,弯弯绕绕难以看见前路的情形。


    就像此时,安乔才进车厢,马车便急停下来,安乔连忙扶住两壁才防止自己摔出去,她留了个心眼,问道:”阿兄,出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


    她等了片刻,未听到回应,正要起身去看,却又被一把泛着冷光的大刀逼着坐了回去。


    那大刀雪亮,刀背上挂着几个银环,乍一动便哐啷作响,那大刀退了一点,车外的人冷冷的有些生硬的说了两个字,“下来。”


    安乔将将要掀开帘子,猛然想起路上苏璟的叮嘱,立马卸了劲,垮着肩,塌着腰,微微垂下头,习武之人的那股子劲被她散了一干二净,虚浮着步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马车四周围了一圈人,而持着刚刚探进车厢那把大刀的是个身高接近六尺的男人,身着黑色劲装,手上缠着黑布条,正扛着那把大刀冷着脸等待。


    有人见安乔在那磨蹭了半天也没下车,伸手拽了一把,“臭娘儿们,磨磨唧唧的做甚!”


    安乔被猛地拽了下去,险些摔倒,好歹稳住身形,就马上被推搡着和苏璟站到了一起。他们用麻绳把苏璟和安乔的手都绑了起来,把二人的眼睛都蒙之后,就扯着二人往山上走。


    安乔的脚在下马车的时候就崴了,此刻更是动一动就钻心的疼,她咬着唇,心想,这下好了,要成小瘸子了。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被推进一个空间,听见清晰的锁链拽动及上锁的声音,接着人就直接离开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人一走远,苏璟就抬手拽掉了脑袋上的布条,顺便帮安乔也取了下来,只是这一取就猝不及防地看见安乔通红的眼睛。


    而安乔已经忍到了极致,听到苏璟一句关心的话就一下掉了眼泪,“阿兄,脚踝好痛——”


    苏璟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下马车的时候崴到了?”他扶着安乔去了一边坐下,“当时怎么不说?”


    安乔眼泪花花的看苏璟托着她的脚查看伤情,“说了就有用吗?”


    确实,毕竟绑匪并不会因为你脚崴就给你好脸色看。


    而安乔似乎快要疼死了,苏璟轻轻一动她就嚎起来,听声音是痛的死去活来了,但仔细一瞧就能看出来她是光打雷不下雨。


    苏璟确认了她的伤势,正想说什么,对面牢房的人就先开了口:“我看啊,你还没被痛死,身边的那小子就要先被你吵死了。”


    对面牢房里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圆脸体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长得确是颇有特色。


    安乔被他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止住哭声的同时,观察了他一番。看起来是跟他们一样倒霉的人,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到这的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本以为对方只是嫌她吵,所以出声冷嘲热讽,没想到他又接着说了下去,“让我看看,你这脚是不是要废了?”


    苏璟放下安乔的脚,回头看了过去,“阁下是大夫?”


    那人呵呵一笑,拿食指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大夫说不上,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罢了。”似是看出苏璟并不会轻易相信他,他又道:“信与不信自是由你,只是那姑娘的脚若再不处理,怕是以后都不好过咯。”


    苏璟视线回落到安乔的脚踝处,她的鞋袜已被褪下,白皙的脚踝此刻青紫一片,高高肿起,快有原先的两倍粗,显得极为可怖。


    “那先生看看我这小妹的脚踝该怎么处理?”苏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苏璟的态度,已经凑到了牢房的栅栏边上,大脸盘挤在那点空隙里,莫名有几分可笑。


    他摆摆手,“我可担不得‘先生’二字,我姓赖,江湖人都叫我赖通河。”他眯着眼仔细地看了一会安乔的脚踝,“还不错嘛小姑娘,还挺能忍,肿成这样了还能忍一路。”


    安乔眼睁睁看着苏璟好上几分的脸色又黑了回去,“那么赖前辈,该如何做才是?”这下听起来真是有几分凉意了。


    “你先点了她的合谷穴,手背上,那,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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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就是这,”赖通河这下整个人都贴在了栅栏上,“然后把她的骨正回去。”


    安乔只是被点了止痛的穴,倒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身体僵硬,偏着头紧紧闭着眼怎么也不肯低头看一眼。


    苏璟握着她的脚,和小腿,慢慢地转了几圈,快速利落的将错位的骨节摁了回去。


    “嘎啦”一声响后,是安乔略显惊慌的惊叫声。


    “把她的脚抬起来,暂时不要动了,点她的百阴穴,脚踝侧上方两指处,找些布条来把她的伤处固定住。”他看苏璟一步一步照着他的话来看上去是笑得满意极了。


    苏璟用刀从衣服上扯了几根布条下来,给安乔固定好,帮她穿上鞋袜后,去跟已坐在那儿闭眼小憩的赖通河道谢。


    礼数周全,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让在后头看戏的安乔抿着嘴偷偷笑了好久。


    赖通河掀开一边的眼皮,瞄了他一眼,复又闭了回去,晃了晃手道:“不必多言,我只是看那小姑娘面善,觉着与她有缘,顺手帮她一把而已。”


    “阿兄,你生气了?”安乔悄悄去瞧坐在身边的苏璟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苏璟神色平静,语气也像是扔了石头都泛不出涟漪的湖泊,“没有。”看起来是真的没生气,安乔摸不透,自然不再去琢磨。


    安乔压低声音问,像是他们的私下讨论有多么见不得人一样,“那……你与我说说,这位赖前辈是何许人也?”


    苏璟默了一会,“你知道,这赖通河名字里所说的那条河是哪一条吗?”


    他卖了个关子,看见安乔老老实实的摇头,心情似乎好了点,语气温和许多,“江湖人说,那是条冥河。


    “这江湖上能叫得出名号的神医不多,这赖通河便是其中一位。传闻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剩一口气,他就能妙手回春,哪怕你已魂归西天只要不出一刻,他就能把你拉回来。


    “不过也有人说,他并没有这般神乎其神,只是因为他平日爱乘一叶扁舟在河流飘荡罢了。”


    不管怎么说,能在江湖有这样的名声,总归不是他自己说的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这也越发印证安乔的猜想,被关在这里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和二师兄相比呢?”安乔想起自己的那个师兄,他也钻研医术,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


    未待苏璟回她,那边的赖通河就抢先开了口,“你师兄?他可是姓木?”他刚刚就在一旁听着,毕竟这兄妹二人也并不避人,听到点感兴趣的便主动开了口。


    显然安乔对于跟她师兄有关的话题极为感兴趣,赖通河这一边一问,她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是啊,赖前辈见过他吗?”


    赖通河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那点胡子,“说来也巧,前不久恰巧在南疆见过一面,不过我是去找药,而他是去找毒,仅是碰了一面而已。”


    眼见安乔兴致缺缺,他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他听说我要回江南特意拜托我,若是在路上碰见个非常讨喜的姑娘就多多照拂一二。”


    安乔听了他的话,喜滋滋的,知道自己的师兄一直惦记着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要与你那师兄比出个第一和第二来,那可还真不好说,虽说这医毒不分家,但论毒我比不上他,论救人他比不上我,”他忽然停住长叹一声,“若真有机会,倒是要好好比上一场。”


    “那赖前辈您的名号是从何而来?”安乔好奇问道。


    赖通河躺倒在身后的稻草堆上,说着,“都说了只是个江湖人称,好用就行,管它什么由来,又管它是真是假,行了,我困了先睡咯。”他翻个身,呼吸悠长,当真睡了过去。


    安乔看向苏璟眼中满是惊叹,这倒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如此奇怪,再这样一个环境里,说睡就睡了。


    四周一下寂静了,安乔无所事事只能把周遭都看了一遍,这地方昏暗得很,墙壁用石块堆成,石头间略有空隙,门是铁打成的牢牢钉在墙上,门上挂了把大锁,粗粗的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


    看起来很难跑出去,至少不用些特殊手段根本跑不出十步远。


    她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墙壁上一个空隙很大的地方,想了想,视线左瞟右瞟的,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这一看她不禁惊叹出声,“阿兄,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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