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家乔木》 1. 诡山 天元十三年,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而这件事,要从一个山头讲起。 安乔攥紧身上背篓的肩带,耳朵微微一动,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不同寻常。又来了,安乔想,那个这几天一直暗中跟着她的人。 她并不像第一天那般紧张,脚步一转便打算同前两天一样找机会将人甩掉,她在山林间快速穿梭,显然是对这些山间小路都熟稔得很。 然而正当她走进一片系着红绳的林子时,一支短箭擦过她耳畔钉在她左前方的一棵树上。她被这箭一惊,当即选择跑进林子。 这片树林里每一棵树都高高低低系着红布粗条,树底下堆着石块,串着铃铛的细绳被压在石块之间。 她匆匆跑过,裙摆扫过铃铛,便止不住地发出丁零当啷的细响,一阵风将红布条纷纷扬扬的吹了起来。 身后的人似乎越追越紧,短箭次次都恰好落在她前方,安乔咬咬牙,被逼着加紧脚步躲到一颗颇为粗壮的树后,趁其不察,蹑手蹑脚地跑远。 她一刻不停地在圈子里兜圈,不知何时起,身后的那道脚步声已经远去。 安乔特意在这片林子里多绕了几圈,侧耳听了一会,确保身后那个人被甩掉了之后才走出林子,沿着山路回到住处。 她住的地方是一座竹苑,苑旁有着几垄菜地,几只母鸡咯咯咯的叫着,苑门口枯黄的野草掩住了堪堪不过几尺的小路。苑里一棵极大的桃树,此刻光秃着枝条。 安乔推门而入高声唤着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儿,我有要事要讲。”她把身上的背篓放下,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又转身朝书房走去。 “吱嘎——”一声,书桌后的青年抬头看向来人,那姑娘年纪不大,巴掌脸,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相貌出挑,正是山客派最小的弟子安乔。 安乔被他这么一看,动作倒是收敛了一些,关门的动作轻手轻脚的,站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师父。” 他搁下毛笔应声后问道:“你要挖的春笋挖着了?” 安乔想到自己收获颇满的背篓,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那当然了,晚上可以做汤喝吗?” “可以,”他听着安乔的话,眉眼不觉间温和许多,“所以,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跟我说什么?” 这下终于谈到了正事,安乔想起这几天在山中天天被暗中跟着的经历,万分笃定心中的判断,“师父,我觉得我们山腰的迷阵出了问题。” “何出此言?”他带上了几分正色。 安乔把一篓子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讲自己发现被跟着时有如何如何聪明,又哭诉自己今天快要被短箭吓死。她讲得口干舌燥,自觉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 被叫作师父的,正是段半山,听了她的话垂眸思索片刻又问道:“你是说,你自己布下的迷阵被人轻易破了?” 这么一说安乔确实想了起来,今日走过的那片系着红布的林子正是她亲手布下的迷阵,她的迷阵就连师父也要研究许久,可今日就被个寻常人给破了? 安乔心中大乱,若是她连这个第一都保不住,一定会被自己的师兄师姐嘲笑的。 “放心吧,没破。”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她闻声从书房的窗往外看去。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与她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此刻他一手撑着窗框,一下翻了进来,对着段半山喊了一句师兄。 见段半山没理他,就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呆着。 安乔虽然只是在林间瞥见过他一眼,但也能认出,这就是那个在林间跟了她好几天的人,她张嘴就要跟段半山控诉他,却被段半山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小六忘了告诉你,今日你要跟你师叔一同下山。” “可是师父,他今日还拿他的弩吓我!”安乔不乐意地嚷嚷着。 “是我安排不妥,你师叔并不识上山的路,此举应当是想让你停下来。” 这话说得却是没错,这山原本是个无名氏,不知哪一年上山的猎户进了山却好几天没出来,等到再次出现在山脚,就已有些神志不清,这么一遭让附近的猎户都不敢再上山,而这座山也渐渐落了个诡山的称呼。 原本的山路人走的少了,自然就被荒草掩埋,既看不出路也没人愿意领路,他当然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就是没长嘴吗?非要用弩箭。 安乔不欲在这个上面废太多心思,眼下还有一件事牵扯着她的心神。 “师父,为什么突然要我下山?”安乔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她很早就说着要下山,却被师父以各种理由推拒,而现在那个什么师叔一来,他就改口了。 这其中必有猫腻。 这么想着,她偷偷觑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倚在门边的少年,瞧着也没比她大几岁,怎么他就能做师叔。 “无需多言,为师的安排你听着就是,去收拾行李。”语气温和,但不容置喙。 安乔只能不情不愿的行礼退下,她转身出门,经过逆着光靠在门板上的人时她又瞥了一下。 他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一架弩,看起来极为精巧,察觉到她的视线正要偏头看过来,安乔就匆匆收回视线离开了书房。 安乔绕了几个弯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大,一眼就能望穿,床前挡了一座屏风,屏风一旁是梳妆台,说是梳妆台,胭脂水粉一瓶没看见,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满满一桌。 安乔从床底下拖出一口箱子,把为数不多的衣裙塞进包袱里,又摸出一个木盒把梳妆台上的玩意装了进去跟衣物放到一起。 收拾好行李,安乔不急着出门,她抱着自己的包袱,脑海里却凭空出现那位小师叔的模样,半张脸没在阴影里,明明拿着那架弓弩的动作看上去十分宝贵喜爱,可眼神却冷冰冰的,像下一秒这架弩就会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师父之前怎么说来着? 杀气太重的人,一生多灾多难,不免鲜血满身,大凶,大凶。 不过没关系,反正到金陵后他们应该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毕竟她在这山上的十来年都没见过这位师叔。 “师父真就这么让我下山了?不需要来个考核吗?我可听说师兄师姐都废了好大劲。”安乔背着她的包袱在苑门口和师父道别。 她师父被这无厘头的话逗笑,“怎么,你也想与为师过招?那便来吧,正好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练功。” 安乔连声拒绝,“那还是算了师父,徒儿这就走了。”跟师父过招,那她可别想有力气下山了。 才没走两步,她又折返回来,磨磨蹭蹭的,“师父,那我可真走了啊,您一个人在这可要照顾好自己。” 他眼中温和的笑意更盛,“为师还未到不惑之年,倒也身强体壮,不用你太过忧心。倒是你武功平平,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跟好你师叔,他会送你去金陵。” “去金陵做什么?我想先去找五师兄来着。” “总要先去见见家人。” “有什么好见的,反正……”安乔有些不情愿的嘀咕。 “安乔,”他打断她,“听话,可还记得门规?” “记得。”这怎么可能忘记,毕竟她一犯错就要抄门规来着。 安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师父,只见她师父点了点头,语气温和道:“下山后记得多念念,去吧。” 安乔一步一回头,挪了好半天才挪到拐角,消失在视线里。 “苏璟,”那少年被他叫住,“你呢?你还记得吗?” 苏璟显然被这句话问住,顿了一顿,“早就忘了。没别的要说我就走了,哪天要是想下山提前给我支个信。” “不必,你走吧。”青衫男子显然对这人没法子,也不欲同他多言。 苏璟转身就走,步伐轻盈,很快也一并消失在竹林间。 青衫男子走进竹苑,关上门。此处一下归于寂静,倏忽间又传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话说这安乔走了一段路都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正想着那小师叔去哪了,又不好回去于是就在路上等。 正百无聊赖着,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这草都要被你折腾光了。” 安乔拽草的动作一顿,“这草又不是你种的。”管这么多做什么。 苏璟没搭话,“走吧,让你久等了。” 安乔纳闷,她这小师叔怎么看也不像脾气好的样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喂,我师父方才与你说什么?”安乔跟在他身后问,“他是不是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比如盯着她不让她乱买东西什么的。 不料对方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她只好拿不知何时捡来的棍子戳了戳他,“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很夸张的哦了一声,“原来你在问我,我还以为你在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话呢。” “……” 这就原型毕露了。 他就是故意用弩箭来吓她的,安乔确信。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安乔还是有些不甘心。 苏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笑得十分恶劣,反正安乔这么觉得。 “你先叫一声师叔,我考虑考虑。” “我怎么知道叫了之后你不会耍赖不告诉我?”安乔瞪他。 他笑得更加过分,“我当然会耍赖,毕竟我说的是考虑。”他冲她挑了挑眉,全然的挑衅。 安乔看着苏璟的背影,咬紧了后槽牙,真是讨厌。 接着安乔快步跟上去,十分含糊地喊了一声“师叔”。 苏璟勾起唇角,“你说什么?风太大了,一点都没听到。” “……” 哪有什么风,半片叶子都没动过。 “你可不许耍赖,我叫过了,你上山找我师父到底说了什么?”安乔锲而不舍。 “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偷听?”苏璟瞥了一眼跟在边上的安乔,她正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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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劲的往前,走到岔路口,也不管哪条路是对的凭着直觉就向左拐了过去,走了一段才发现苏璟根本没跟上来。 她转身,发现苏璟正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安乔心想:好嘛,这下不过去都不行了。 苏璟在她回来之后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在她前面领着人朝正确的方向走。 半刻,他听到身后安乔支支吾吾的话。 “哎,那什么,刚刚——谢谢你抓住了我。” 苏璟有些意外,“呃,不客气?” 得到想要的答复,安乔显然安心了,又有心情去好奇,“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啊?” “哪个‘他’?”苏璟像是忘记刚刚说了什么,一本正经地反问她。 “就你刚刚说的‘你跟他倒是很像’”模仿的活灵活现,她观察苏璟的神色,“你不会以为我没听见吧?” 苏璟有些不自然地拿指尖蹭了蹭鼻子,“怎么会,那个他是谁不重要。”他怎么忘了,这人的耳朵最灵,哪怕不动用内力也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安乔有些怀疑的盯着他,“不重要吗?你不会又骗我吧?” “反正现在不是很重要。” “姑且信你。” 这话听着,好像也不是很信的样子。 “苏璟。” 安乔骤然听见他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苏璟难得耐心解释,“我的名字是苏璟,若是你实在不愿叫我师叔,叫我名字也行。” 安乔心中正觉得这师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时,又听见他道:“年纪轻轻的气性这么大先不说,耳朵还不好,以后若是有人得罪了你,啧啧,难咯。”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脑袋。 “苏璟!”安乔越想越生气,想要动手却又怕对方武功比自己好太多,到时人没打成不说,还得被打得落花流水,于是她只好忍回去。 叽叽喳喳了一路的人陡然间哑了火,让苏璟有些不习惯。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他试探性地问。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乔,此人只顾埋头走路,手中的棍子唰唰地抽着路边的野草,怎么看都是被气急了。 他心道不好,看样子得废些心思去哄了。 没过一会,安乔眼前出现了一只用草编的蝴蝶,这草半黄不绿的,连带着编出来的蝴蝶也难看。 “送我的?”安乔睨了苏璟一眼。 苏璟又晃晃手中的蝴蝶,“当然,给你赔罪,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安乔快速把蝴蝶从他手里抽出来,手垂到身侧,又轻轻地把它拢在手心里,“嗯,看在它的份上勉强原谅你。” 苏璟当然没看到安乔的动作,只是很意外她这么好哄,一只丑蝴蝶而已。 2. 招猫逗狗 不知奔波了多久,眼见着天色即将变暗,他们终于走到山脚,踩上平坦的官道。 这诡山位于临安一隅,周边的山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出了名的山,日日都有香客慕名而来不说,夏日更是避暑胜地,车马络绎不绝。那些没出名的,也不缺人的踪迹。 相较于它们,这诡山是连猎户、樵夫都不愿踏足的地方,自然是荒山寂岭,在群山之中显得格外凄清,只偶尔被惊起的飞鸟说明这山还未了无生气。 托周围这些山的福,倒也有几家客栈愿意开到诡山脚下来,赚一点旅客的歇脚钱。 安平客栈就是其中一家,临近傍晚这客栈大堂中仍还坐着不少人,角落里的一桌人显得格外怪异,他们选在角落坐着却毫不掩饰自己杀气腾腾的武器,无论谁走进来都要警惕地打量一会才重新低下头喝酒。 安乔和苏璟自然不用说,也照例站在进门处被人,被人眯着眼远远观察。 小二很快便迎了上来,“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上好的客房,靠里些,内人喜静,”说着苏璟摸了几两碎银丢过去,给安乔递了个眼神,“送些饭菜到房里来,赶了一天路了,动作要快。” 那店小二将银子放在身前擦了擦,喜滋滋地塞进怀中,“得嘞客官,您二位跟我这边来。” 安乔二人跟店小二上了楼,朝着右手边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店小二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将锁解开后,推开门弓着腰道:“二位客官里面请,”他边说着,先一步进去掏出火折子将所有烛台都点了起来,“饭菜和茶水很快便会呈上来。” “嘎吱——”门被苏璟关上,他转过身扫视了整个房间,到底是荒郊野岭,这住宿条件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如此,屋内摆件陈设都旧的不行。 安乔进屋后把身上的包袱往桌上一堆,“师叔,刚刚坐在客栈大堂里的人有你认识的?是你的仇家?” 她坐在桌前,视线跟着苏璟移动,尤其是角落里的那桌人,显然来者不善,看着就是来寻仇的。 苏璟推开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检查过插销没有问题后,将窗支了起来,“是也不是。” 他回头看见安乔疑惑的眼神,轻轻笑了一声道,“意思就是我虽跟他们有仇,却不是和他们结下的,况且我认出了他们,他们却不一定认出了我。” 安乔心如明镜,那帮人果真是来找她这位师叔的,“他们是什么人?丐帮吗?”安乔想起他们放在身边的棍子,以及不怎么注重的形象。 “丐帮可比这帮人穷酸多了,哪有钱进这客栈,不过也差不多,”苏璟也坐了过来,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你听说过四喜门吗?” “那个棍中藏剑的门派?”这个门派安乔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四师姐写回来的信中提到过,“他们和丐帮有什么联系吗?” “这四喜门的掌门原是丐帮长老,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叛出师门自立门派,还自创了一套招式,将棍法和剑术结合起来,有了这棍不棍,剑不剑的武器,你猜,他们这套招式叫什么?” 安乔摇摇头,等着苏璟给她揭晓答案。 苏璟还没开口就先一步笑了起来“这套招式叫招猫逗狗术。” 安乔从他带笑的话语里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又被人给骗了,拿起手边的的茶杯作势要扔过去。 苏璟抬手来挡,更加止不住笑,“你先听我说啊,虽然它不叫这名,可等你见了就知道它为什么叫招猫逗狗术了。” “嘁——”安乔放下茶杯,“那你跟我讲讲他们这招式有什么破绽?” 安乔心中好奇,表面上不在意,听得却起劲极了,她哪里听人讲过这些。她常年窝在山中,师父同她讲的都是正经无比的东西,她的师兄师姐来信也不过讲讲四方风物,生活趣事。 “既然是招猫逗狗,那自然……”苏璟又卖了个关子。他冲安乔招了招手,等安乔凑过来便附在她耳边道:“是怕这蛇顺杆而上了。” 安乔在苏璟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刚想再问他些什么,却见他已经坐了回去,拿食指低着唇,对她微微摇头,开口却是,“别催了,知道你饿极了,我这就去看看饭菜呈上来没。” 安乔反应过来侧身竖耳细听,听见外头传来的不甚明显的脚步声,点点头示意苏璟自己已经知道门外有人了。 “那你快去呀,顺便再叫一壶酒来呗。” “好,这就去。”苏璟两三步走到门口,一拉开门就见那店小二端着托盘在门口站着,不知听去了多少东西。 见苏璟来了,便露出一个谄媚至极的笑,道:“哟,客官我还正想敲门呐,这门就开了,让您久等了。” 苏璟见状责备道:“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这饭菜是不打算给我送了。” 小二连连赔笑,“实在不好意思客官,这样,我赠您一壶酒如何?” “行,一会你就送上来吧,正巧内子想喝酒暖暖身子,”苏璟走到一边让那店小二进了门。 安乔已经把自己的包袱到了床边,此刻她也坐在床上,她的视线绕过那店小二,看向还在门边的苏璟,做口型问着,“怎么样?” 苏璟轻眨了一下眼睛,没回答她。 “二位客官,菜已给您二位上齐了,二位慢用,好久一会就送上来。”他退出房间,将房间门关上。 苏璟这才从门边走了回来,站在桌边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开始一一试毒。 安乔松了一口气,走到他边上,“刚刚那个店小二有什么问题吗?他也是想来杀你的人?” “不清楚,”苏璟给安乔盛了碗饭,“不过我们刚才的话应该是没听进多少。” 安乔捧着饭碗就着菜一著米饭就把自己的嘴塞得鼓鼓囊囊,看起来确实是饿极了。正吃着听到苏璟问她,“按道理来说,这些动静什么的你应该听得比我更仔细,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见苏璟神色正常也没多说什么,知道此事就此揭过,也知道自己太过放松没将二人的安危放在心上。 安乔的心思太过好懂,什么都放在面上,苏璟轻易便能一眼看穿,他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好好吃饭,不是什么大事。” 安乔一个小姑娘,自记事起便被送往诡山,自此之后就再没下过山,人接触得太少,事又见得不多,心眼子少几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是云波诡谲的江湖,不是那与世隔绝的诡山,她终究还是要被改变的。 吃完,苏璟放下碗,“你待在屋里不要随意走动,我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 苏璟勾唇扬眉,“去招惹点麻烦回来,早点眯一会,晚上怕是睡不了了。” 安乔见苏璟消失在门口,快速把碗里的饭扒拉完,去床边把白天塞进包袱里的木盒翻了出来。 这木盒有一掌宽,两掌长,分了上下两层,上面那层胡乱塞着的就是她今日从梳妆台上装进去的东西。 她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出来,是几只材质做工不同的铃铛,却好像被取掉了铃舌,怎么晃也晃不出声音来。 安乔把那几只铃铛放进小格里,挪开第一层,从第二层拿出一个小布包看起来挺厚实,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她把布包拿出来后就系在了腰间,而木盒则被原样放了回去。 待苏璟回到房间,门内烛火被熄去大半,只留下几盏,屋内的陈设在门上投下影子,晃晃悠悠的。 他轻轻一推门,便听见门槛边一声极轻的“叮”,同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传来动静。 “师叔?”安乔已然坐了起来。 苏璟回身关了门,蹲下去垂首看去,只见一只小铜铃系着红绳被拴在门槛的那个高度,门只要一动就会带动红绳让铜铃发出声响。 倒是机灵。 安乔衣物俱全的坐在那儿,显然是只和衣眯了一会。 苏璟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自己去把屋内所有的蜡烛全熄了,然后同她一起坐在床边。 他扶了一下安乔的胳膊,凑近了道:“去床里面睡一会,晚上有人要上门。” “是谁啊?”她仰头看向他,也悄悄的说话。 屋里的窗并未关,屋外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安乔那双乌黑的眼睛被映照的格外明亮。 “你见过的那帮人,行了,躺过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他看着她的那双眼,心想,怎么会这么干净。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只可惜…… 安乔听了他的话,挪了进去,苏璟侧身靠在床柱上,双手环胸,支着一条腿,半阖上眼,静待麻烦的到来。 等了不过五六盏茶,门口突然传来动静,苏璟猛然睁开眼,看向门口,与此同时窗边也传来了动静,身边的安乔也翻身坐了起来。 他凑过去,在黑暗中看见安乔黑亮的眸子,牵起一个笑,用气声说道:“麻烦来了,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安乔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睛,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缩在床头,警惕着四周。 苏璟坐直后,同样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来,顺手把帘帐放了下来,翻身下床,笑意已消散殆尽。 黑暗中不知是谁传出一声截然而止的抽气声,接着重物被放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显然有人慌了神,匆忙之间带倒了桌边的凳子发出深夜的巨响,接着又是漫长的沉寂。 安乔凝神侧耳细听,忽的听见来自苏璟的一声轻笑,有些慌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不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39|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与此同时,已然摸到门边的人,动作一顿,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在下一秒被人抹了脖子,温热的献血溅到了门板之上。 苏璟伸手将门重新拴好,点了桌上的那一盏烛,这才重新拉开床上的帘帐。 安乔借着隐约的烛光和那点月光只能看清苏璟的轮廓,看不出他到底受伤没有,“受伤了吗?” 苏璟愣怔后笑起来,“怎么可能,不问点别的?” “那,你杀了几个?杀全了吗?尸体该怎么办?”安乔从里头挪到床边坐好。 “谁教你这些的?”苏璟有些没想到,饶有兴趣的问着,毕竟他的这位师兄已然学会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不要说埋尸了,根本不会像他这样不留活口。 优柔寡断,善心泛滥,将他们师父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 “三师兄教我的,他说了,只要杀人,就要把那一伙全杀了,而且杀完人一定要处理干净了,不能留下什么痕迹。”安乔认真的回话,殊不知她说这番话时紧张害怕的不行,语调颤了好几下。 苏璟有些忍不住笑,“行了,不用处理,但我们该走了。” 安乔松了一口气伸手把放在床脚的包袱勾了过来,起身正要往门边走,又被苏璟叫住,“等一下,你怕尸体吗?” 安乔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就提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回道:“不怕。” 他指了指地上的人,“那去翻翻他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向他们借点路费。” 这位师叔的做法让安乔对他的印象一变再变,此人的强盗行径如此熟练,显然做过不止一两回。 自小便被师父教导要行得端,坐得正的安乔显然有些受到冲击了,可她还是依言摸出火折子点了起来,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五六具尸体。 从衣着来看,这帮人就是在客栈大堂里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的人,只是安乔不知道,这帮人是在他们刚进客栈就盯上了他们还是苏璟后来出去的那一趟。 她觉得后面那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为什么苏璟要去主动招惹他们呢? 安乔从他们的怀里摸出钱袋子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动作问道:“师叔,不会你的钱都是这么来的吧?” “一半一半吧,有些来追杀我的也没那么有钱,”苏璟坐到桌边,借着烛火拿帕子擦手上的血迹,“收获如何?” 安乔转眼已经搜过了四五个人,“他们就是你口中的那些没那么有钱的人。” 苏璟擦拭的动作不停,像是见怪不怪,“和丐帮师出同门,想也好不到哪去。” 安乔拎上搜出来的钱袋,放到桌上后看向苏璟,他的脸在烛光中半明半暗,骨相清绝,鼻梁高挺,下颌清晰,颧骨优越。 正看着,苏璟忽然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好看?” 安乔被吓了一跳还是回道:“好看。” “虽然我知道我相貌不凡,但是你这么直接的夸奖还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不好意思,可也没见他羞在哪。 “对了,你今天动手这么快,我都没看见他们的招猫逗狗。” 苏璟站起来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笨啊,那么黑,你也看不清什么,有机会让你亲自过两招。” 安乔痛呼一声,捂着脑门,控诉他,“说话就说话,别打我脑袋啊,会打笨的。”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苏璟把钱袋里的铜钱全都摸了出来塞进自己的钱袋里。 安乔思考了一下,“唔——大师兄说的,因为二师兄总敲我脑袋来着。” “行了,我们从窗户走。” 安乔背上自己的包袱,“为什么不从楼梯走?”她有些疑惑。 苏璟已然坐上窗台,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窗外的月光仍旧皎洁,落在少年的半张脸上,明明有些怪异,然而少年的笑却格外令人难忘,“你猜那个店小二会不会就守在楼下?” 他的双脚已悬在外头,“我先下去,在下面接着你。”言罢,他双手撑着窗台,一跃而下。 安乔探头去看,苏璟身轻如燕的落了地,他回身仰头朝她看来,伸开双臂张嘴说了几个字。安乔虽然看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想都不用想,无非就是“快点”“快跳”这些催促的词。 安乔很迟才练轻功,因为她最开始极其惧高。她废了老大劲才学会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次次都从竹苑主屋往下跳,那个高度和这个很像,一眼就能看到地面,下落的过程却很煎熬。 不过也还好,至少师兄师姐和师父他们都陪着,总有人来接住她。 就是不知道,她的这位师叔会不会也来接住她。 这么想着,安乔扶着窗,一脚踩上了窗台,跳了下去。 3. 三水镇 初春的风仍旧冷冽,刮在脸上有些生疼,她上一秒还想着,忘记把门槛边上的铃铛拿回来了,下一秒她就扑进了苏璟的怀中。 “怎么回事?不是我接住你吗?你怎么不跳准点,”苏璟很快就松开了她,“还得我自己找位置。” 安乔却道:“你在我跳下来之前说的是你要接着我?” 苏璟:“不然呢?” 鬼才听见了。 安乔这么想着,嘴上应道:“当然是让我赶紧下来,别磨磨蹭蹭了。” 她现在至少知道还有一个人愿意接住她了。 “胡说八道,我是你师叔,难道是这么不讲情理的人?时间这种东西我还是有很多的,”不过苏璟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今天还是有点不一样,如果不赶路,晚上怕是没地方睡。” 安乔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苏璟没回答,等安乔跟着苏璟走到客栈后门,才知道为什么他不回答,那不过是一辆栓了牛的板车,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像是怕硌着人。 可,一辆牛车,赶路? 安乔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在山里待了太久,以至于她不知道,坐牛车也能被称为赶路了。 苏璟倒是坦然,和牵着牛的老伯打了声招呼,就一下坐到了板车上,催着安乔,“安小乔快上车,所以才要赶一天路啊。” 坐上板车,才刚晃晃悠悠没走几步远,安乔把在边上闭着眼想要睡觉的苏璟叫醒,“阿兄,这老伯为什么会答应你,在大晚上的拉着我们走啊?” 苏璟躺在稻草上,颇为懒散,“当然是我出钱雇他的,放心吧,阿兄我总不会把你卖了的。” 牵着牛的老伯闻言呵呵一笑,“放心吧姑娘,老身本就是要赶夜路回去的,不过收了这位公子的钱捎带二位一程。” 安乔:“那老伯您是要去哪儿?” 老伯:“三水镇,姑娘呢?” 安乔已学着苏璟的样子,仰躺在板车上,后脑枕着双手,看着天上那摇摇晃晃的月亮道:“我大抵是要去金陵。” “姑娘不是很确定?” “嗯,”安乔想了想,“有人让我去的,可我不想去。” “那姑娘还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别的想去的地方吗?安乔好像也不太确定,原本是想去找五师兄的,可她已经许久没收到信,不知道他去了哪。 至于其他师兄师姐,她虽知道他们在哪,可他们好像都很忙,根本没时间来管她这个不省心的小师妹。 安乔想还是先不要给他们添麻烦的好。 “没有。” “那姑娘不妨去金陵看看,说不准就会遇到一些好玩的人和事。” 会不会遇见什么事安乔不知道,但她一定会遇见一些人,一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不知道到底对方会不会欢迎她的人。 安乔实在忐忑,“老伯,你有许久未见的人吗?” “有,那可多着呢,我和我儿子都已经五年没见了。”老伯声音爽朗,倒也听不出难过。 安乔想,也不过才五年。 她看着路边的树冠,慢慢出现在视线里,又慢慢的消失,可她已经有十年了。 她的沉思被老伯的话打断,“姑娘你和家人许久未见了吧?” 安乔偏过头看到苏璟正闭着眼睡觉,“对啊,已经十年没见了,老伯你说他们会想见到我吗?”她听见自己故作轻松的声音,有些不是滋味。 “那当然,哪有父母会不想见自己的孩子?” 安乔像是被不断变化的景物晃晕了,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那可不一定,毕竟如果真的想见,又为何这十年杳无音讯。 她早就已经不再想念了。 安乔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她再醒来时晨光熹微,苏璟正准备要把她叫醒,“正好你醒了,吃吧。” 早点是几个冷硬的白馒头,就着山泉水。山泉冷冽,进到胃里和干巴的白馒头混在一起,感觉有点像吃了泥巴,又冰又黏的。 安乔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环视四周,好像还是在山里,“师叔,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苏璟:“快出三山县了,中午应该就到了。” 他看见安乔面前的那个啃了一半的白馒头问道:“吃饱了?” 安乔心虚:“饱了。” 她实在心虚,视线乱飘,偶然撞见苏璟的目光,心中顿时知道自己早就被他看穿了,只好讪讪说着:“太难吃了,阿兄。” 苏璟挑眉,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样子,“现在只有这个,你要想吃别的只能等中午到了再说。” “那阿兄中午请我吃顿好的?”安乔来了精神,“三水镇都有什么好吃的?我们是要去三水镇吧?” “是,你可以问问老伯,他住在三水镇,不过请你吃饭这件事我得考虑考虑。” …… 安乔还在同苏璟嘀嘀咕咕的说话,山间的一缕风吹过,打散她的话语吹进山林间。 牛车摇摇晃晃,载着两个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三山县。 与此同时,安平客栈宁静的清晨被店小二的一声大叫给打碎,“有,有人,杀人啦!” 尸体被人从房间抬出来后,一具又一具的整齐的摆在院中,客栈里为数不多的人线下全都聚在了院子里,明明说不出个一二三,却讲个不停像是知道真凶是谁。 从三山县赶来的捕快正同那店小二问话,那个捕快是个年纪正轻的男子,紧蹙着眉,显得有几分老成。 一个眉目颇为清秀的手下跟在他身后,前往二楼勘察。 捕快:“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店小二:“回……回大人的话,大概,大概是在辰时差三刻。” 捕快:“你进屋后可有动过什么?” 店小二:“没,没有的事,大人,只是小人当时太过惊慌,掀翻了一张椅子,其他的就再没动过了” 捕快边写边记,“原本住在那间房的是什么人?” “是……是对夫妇,”那店小二看起来紧张极了,不过回答几个问题,已经不住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两个都年轻得很,男的二十左右,女的年纪也不大,长得都挺不错。” 捕快看他不断的动作,难免生出疑心,“怎么一直在擦汗?很热吗?” 那店小二看起来更慌了,“回,回大人的话,我这,这是被吓的,小人哪里见过……见过这样的场景,实在,实在太骇人了。 说话间一颗豆大的汗又从发间滑落,看起来确实是害怕极了,可那捕快还是有些怀疑,正打算再问下去,被楼上下来的捕头给制止了。 “不用查了,江湖人的事,官府不能插手。”那捕头摆了摆手,听到他这话的捕快们都开始收拾家伙什准备撤退。 那捕头带着捕快们一撤,尸体也跟着被搬走,围观的人顿时觉得没了意思,纷纷离开,继续赶路,而那店小二也不知去往何处,安平客栈一下子人去楼空,只剩下店老板一人。 三水镇是个典型的江南小镇,养出来的人也温和,操着一腔吴侬软语,做事说话都慢悠着。 青石黛瓦,乌篷小船,蒙着绵绵细雨,街上的叫卖声特意拉长了调,伴着那悠长的梆子声,格外有韵味。 只可惜,初春天气,这风雨都让人冻到了骨子里,行人匆匆,恐满身沾满湿意。 一辆牛车在将近正午时分来到了这个地方。 镇口支了一处茶摊,有三三两两互相颇为熟稔的茶客正在闲聊,不远处的墙根聚着一帮乞丐,或躺或坐的,身下垫着的草席破破烂烂,面前有几只豁了口的碗,都空无一物。 看来这种天气,乞丐是开不了张了。 安乔和苏璟从板车下来后快步跑向茶摊避雨,落了座。 苏璟:“老板上两碗茶。” 穿粗布麻衣的摊主,袖子高高挽起,端着一摞碗,提着水壶来到他们桌前看了二人一眼问道:“二位客官是要去哪儿啊?” 苏璟答道:“才来三水镇,准备带家中小妹在这多玩几天。” 那摊主提着铁制茶壶往碗里注茶汤,苏璟见了就又说道:“老板好功夫。” 这茶摊老板似乎是对他这恭维的话很满意,面上带了笑,“那是,这茶摊我开了几十年了。怎么想着来这玩,近日这里可不安生。” 苏璟正等着他说这句话,手上的茶碗拿了又放,“从何说起?” “你看,”摊主扬起下巴朝对面点了点,“最近不知怎么,镇上来了许多乞丐,成日在镇上晃悠,我看呐这三水镇是安生不了多久了。” 听到关键信息,认真喝茶的安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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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正跟着二人的乞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一男一女极其突然的在人群里一会儿出现,又一会儿消失的,被搞得焦头烂额。 上一秒他还找不到人在哪,下一秒却又看见二人正在糖葫芦小贩前买糖葫芦,刚松下一口气他们就又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只好叫上在附近的兄弟,在街上寻了半圈才找到正在酒楼里吃饭的两人,如果这时还没明白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那他们就真是傻子了。 可他们没办法,长老吩咐过只能盯着千万不能与他们起正面冲突。 就这样他们跟着人在三水镇上逛了一下午,苏璟手上提着的东西越来越多,跟着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安乔和苏璟的晚饭是在那老伯推荐的酒楼里吃的,滋味果然不错,安乔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喂撑了,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走出酒楼。 二人一出来,蹲守在酒楼附近的乞丐就警觉起来,生怕一个眨眼二人又消失在街上。 安乔十分满意今天的行程,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师叔,晚上我们睡在哪啊?” 苏璟好笑的看她,“这件事不急,先带你消消食。”说着他看了安乔凸出来的小肚子一眼,意味深长。 安乔被他闹了个脸红,为自己辩解道:“下午走那么多路,肚子自然饿瘪了,更不要说老伯推荐的这家酒楼味道这么好,一个不注意就吃多了。 苏璟“哦”了一声,不知信了她没有,总之,消食的计划还是没有取消。 两人拐进了巷子。 身后跟着的乞丐交换了视线,虽然这两个人一直带着他们兜圈子,可一直都在大路上,还没往巷子里拐过,反常的动作让他们紧张起来。 很快一个人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而另一个人前去和长老禀报。 然而在巷子里,他没拐几个弯就跟丢了,他慌里慌张的左拐右拐了几下,终于有看见了人,不过却只剩下了那个姑娘。 他心道糟糕,不知该怎么和长老交代跟丢了一个人这件事,目前是万万不能再跟丢这个人了,刚拐过一个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后颈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安乔转过身赞赏不已地看着在后头偷袭的苏璟道:“师叔,好厉害!” 苏璟一挑眉:“那当然,毕竟是你师叔。”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来自安乔的夸奖。 4. 霍先生 苏璟伸脚把瘫倒在巷子中央的那个人往边上挪了挪,“行了,走吧,带你找地方睡觉去。” 安乔跟上去问:“去哪儿?” 苏璟捡起为了方便扔在路边的大包小包,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老头家里。” 他们没走多久就来到一处宅院前,高门大院的门上挂了一匾,上书“霍府”二字,安乔只快速瞄了一眼就被苏璟直接推门而入的动作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师叔”。 这门竟是留好的,像是早就料到有人会深夜来访。 “师叔,我们就这么不敲门直接进去吗?”安乔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进去,苏璟进门后转身将门栓上。 这宅院里倒是别有洞天,绕过影壁就能看见前庭有个荷塘,栽了许多花草树木,与假石相间自成景致。 苏璟领着她从一边的廊道走到后院厢房,“那不然,老头这个点肯定已经睡了,敲门说不定还要挨上一顿骂。”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一间打扫干净的屋子让安乔进去,把手中的大包小包塞进她怀里,“你先睡,明日我再带您见他,到时别忘了礼数,称他先生便是。” 安乔抱着那些东西站在苏璟面前乖乖听他安排,听他嘱咐完了同他道别,“知道了师叔,明日见。” 苏璟替她把门关上,“嗯,明日见。”语气温和的不行。 安乔恍然,她有点不清楚,面前的这个人和在山上书房里的那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苏璟。 第二日一早,安乔被叩门声叫醒,她迷离着眼打开门,下一刻贴上脸颊的热滚滚的油纸,让她一下清醒过来。 她看清那包在油纸里白花花的糕点,有些惊喜地道:“米糕?!谢谢师叔!” 苏璟把油纸递到她手里,“行了,吃完了带你去拜访这里的主人。” 安乔在吃完米糕后,被带到一处独立的屋子外,她一下被那檐下的鸟笼吸引了注意,那里关了一只白画眉。 在人靠近之前它还在笼子里扑棱翅膀,有人一走近了它就立在笼中安置的树枝上一动不动,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苏璟敲了敲门,门内传来苍老又轻快的的声音,“进,忙完事回来了?” 苏璟便推开门,“是啊,老头,还在练字?” 安乔跟着进去,判断这应该是间书屋,三面墙都做成了书架,此外还额外摆了三排架子,书画四散在屋内。 一位须发尽白,精神矍铄的老先生正提笔弯腰练字,写完最后一笔,他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直起身背过手,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这小子,说了多少次,不要没大没小的。” 显然是指责过多次,苏璟根本没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示意让安乔上前。 安乔哪肯,只一眼她就能确定,面前这个老先生肯定是比她师父还难搞一百倍的人,她可不想顶上去。 纵然安乔不想,可耐不住那老先生已经发现了她。 他瞬间收起了那副严厉的模样,挂上慈祥的笑,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你就是半山的徒弟吧,来,走近一点。” 嘶—— 安乔起了鸡皮疙瘩,她有些迟疑地走过去,“先生。” 那老先生仍旧是和颜悦色,听见这句先生似乎心情更好了,“你比你师叔要懂礼数,是个好孩子。” 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回忆过往,眼前的老先生也不例外,他的记忆追溯到了八九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安乔。 “那时你才这么大,”他弯腰在膝盖上面的一点位置比划了一下,“跟我第一次见你师父时差不多年岁。” 安乔来了兴趣,追着他问:“真的?先生您教过我师父吗?他也是在五六岁时拜入门派的?” “是啊,你师父这一辈的弟子都是我教导的,你叫我一声先生也没错。” 好了,现在安乔倒没那么觉得这位老先生那么严厉了,只是抓心挠肝的想从他嘴里知道点关于师父的事。 那老先生看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想知道你师父的糗事?” 安乔有些羞愧但还是点了点头,对他将要说出的话期待极了。 不料,她刚点完头脑袋就挨了一下,她痛号出声,半是不解半是气恼的看他。 老先生仍是笑脸盈盈,“我可不说,先替你师父给你一个教训,行了,我这没什么好玩的就不留你了,自己去外头玩去吧,我同你师叔还有话要说。” 安乔应着,“那我能把门口的鸟讨去玩吗?”她得到先生肯定的答复很快就离开书房拎着那个鸟笼到前庭的廊道里坐着。 她望着未起丝毫涟漪的荷塘,像是被老先生的行为感染,她也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从前。 安乔在五六岁时被家里送往那座还没有名字的山,那时是年末,山中人烟稀少,家中的马车到了山脚嘱咐她沿着山路往上走,就把人扔在原地匆匆离开。 她那时人小,不过一座山岭她都觉得有如通天那般,她爬了整整一天,险些在山里迷了路,在半路被她师父捞了回去。 那条山路可真陡,乱石嶙峋,也没走多远身上的衣服就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手上腿上都是伤口,冬日山中实在寒冷,哪怕她走的气喘吁吁还是冻到骨子里。 她爬着爬着,还时不时会听见山林里野兽的嚎叫,怕得不行也还是要继续爬。 安乔就是被一只突然冲出来的野猪吓得掉下悬崖,那时她觉得她的命可能就此终结,可惜她最后挂在了一棵树上。 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树上挂了许久,面色苍白,万幸人找到时还是清醒的,不过好像已经失去表达情绪的能力,只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任何人。 安乔发了高烧,大病了一场。 她仍记得那种浑身发烫的的感觉,记得挂在高空时的那种心惊胆战。 安乔清醒后她师父问她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安乔很清楚自己叫什么,可鬼使神差的她摇了摇头。 她说不清她师父当时用什么眼神在看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被看的一清二楚,她听见他说:“那以后你就叫安乔,是我第六个徒弟。” 自此,她长居山中。 画眉鸟突然“啾啾”的叫了起来,把安乔从回忆里拖了回来。她转头看过去,那只画眉鸟正歪着脑袋看她,她伸手指在它脑袋上轻点了两下,道:“还挺机灵。” 她正打算接着逗弄它,就听见苏璟远远地喊她,“安乔——安小乔——出去玩吗?” 安乔望着站在廊道尽头的苏璟,突然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去!”说着也不管那鸟笼,小跑着朝苏璟奔去。 “师叔我们昨日不是已经逛完了吗?” “今日不同,镇上在过节,带你去凑个热闹。”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何时那老先生走到安乔刚才坐着的地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到了街上安乔着实被惊到了,街边的摊贩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大多卖的都是香囊、河灯之类,样式应有尽有很难不挑花眼。 安乔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人群里,却被她师叔叫住,“安乔”她下意识回了一句“怎么了?”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安乔不以为意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师父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难怪,”他顿了一顿又道,“那老头跟我说,你师父给你取名字那天他也在,问过你师父缘由。” 他对上安乔的目光,那种隐隐的期待即便再细微可还是没被藏好,“他说‘乔,南之嘉木也’” 段半山看着远方的群山对着曾经的老师道:“我见之蓊蓊郁郁,终岁鼎茂,饶险恶其处之,性坚而不改分毫,可成大事,岂能轻之贱之,他日定当风雨不侵,顺遂一生。” 身后竹屋里,盖着棉被的小姑娘不太安稳的睡着,眉头微皱。 安乔倒是完全不记得那个时候那位老先生到底在还是不在,她现在觉得苏璟实在有些可恶,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东西让她百爪挠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诡山,好好抱着她师父的胳膊撒娇,再也不闹着要下山,只好好的跟师父在山上过日子。 安乔因为苏璟这一遭,安安静静地走了一路,心想,完了,这才第三天呢。 才第三天她就想要回到那个让她分外心安的地方。 苏璟扯着她让她看看路边卖的河灯的时候,她好像才回到现实中来,想起一个自己从昨日起就想问的问题,“师叔,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1|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璟看她没什么心思挑,就又接着走,“你师父从未和你提过?” 安乔摇摇头,“不曾。”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门派只蜗居在那样的山间苑庄里,平日无人来访,山上人烟稀少,全门派上下似乎也不超过十个人,除门规外她对门派的其他事一无所知。 “那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苏璟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折扇,抖开后扇了两下,一副说书骗子的模样,“我们山客派除掌门也就是你师父外,还有三个长老,这位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他姓霍,便一直被叫做霍先生。” “也不知道怎么活了这么久。”安乔对苏璟的玩笑话在这短短几天内已经习以为常,听到这本以为已经结束了,就在经过一个表演皮影戏的摊子时,人声陡然鼎沸,苏璟的声音混杂在熙熙攘攘中传来。 “霍先生,名启,字鸣民,天圣朝的状元郎,拜官为相,皇帝因其博文广识,封其为帝师,后遭构陷,蒙冤入狱。 “山客派将其救回,任长老,后山客派蒙大难,隐居三水镇,未全其志。” 他将折扇在手心一敲收了回去。 原来一个人漫长的过去,寥寥几句就能概括,所有的风浪和苦痛就这么被抹平。 安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着,不知不觉间就顺着人群到了刚开张一间酒楼外,那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他们有些艰难的在人群中移动,安乔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师叔,有人拽走了我的布袋,西南方!” 苏璟反应过来看向她说的西南方,匆匆抛下一句“在路边等我”便朝着那个行为怪异的穿着灰黑色的乞丐追去。 他跟着那乞丐一路到了一处破落院子外,速度却慢了下来,他在路边捡了几枚石子塞进衣袖后才跟了进去。 而这院子正是他们丐帮的根据地。 空荡荡的院子在苏璟走进来后突然涌进了许多人,身后的大门也被人“哐”地一声关上,他就这么被手持竹竿的人团团围住。 转眼间那丐帮长老也走了出来,站在包围圈外,手中拐杖在地面重重一杵,发出沉闷的声音。 “苏璟,你今日来了,就别想走了!” 苏璟眉毛一挑,身体已然呈现戒备的姿态,“杨长老,大话可别说这么早,我只是来拿个东西,何必起争端。” 杨长老冷哼一声,“你已死到临头,动手!” 围着苏璟的丐帮弟子,听令齐刷刷地动了起来,逼近他后手中竹竿一抬牢牢的锁住他的腰。 苏璟左右动弹不得,面前又有一根竹竿破风而来,他迅速后仰躲开,同时垂手抓住一根竹竿猛地一扯,持着竹竿的弟子被他扯的力道一松。 苏璟察觉腰间的桎梏一松立时将竹竿向下一压,抬脚踩住借力凌空而起,“这招你们还真是怎么都用不腻。” 他遥遥地向面色难看的杨长老一抬下巴,眼中满是倨傲,“杨长老,仅凭这招想抓我,下辈子吧。” 正说着他落回地面,抬手便是一枚石子直击他面门,在杨长老险险躲过之时便又是一枚石子击中了他的大包穴。 那杨长老被他这一手制住,定在原地,只能怒目而视,“苏璟,你可真是卑鄙下流,用这般下等的招式。” 原已转身与弟子缠斗的苏璟闻言回过头冲着杨长老勾唇一笑,“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以为杨长老早就清楚。” 说话间苏璟又拎着竹竿掀翻了两个人,点了穴位后,地上又多了两个动弹不得的人,他绕过这帮人,走进屋内,扫视一圈看见被人随手扔下的银白色的布袋。 他走去捡了起来,走到大门边回身对着一动不动的人道:“杨长老,下次还是别用这种法子请我来了,我可保不准下次会做什么,有缘再见。”他语气轻快,差点将杨长老气得冲破穴位。 苏璟原路返回在那酒楼附近找了一圈,看到正坐在那看皮影戏的安乔,随手将布袋扔进她怀里,顺势坐到她边上,“有心情看皮影戏,一点都不担心我?” 安乔拍拍布袋底下沾着的的灰尘,把它系回腰间,向苏璟赔着笑,“嘻嘻,这不是知道阿兄本事大嘛,哪里需要我担心。” 苏璟被她的捧得恰到好处,也跟着看上了皮影戏,“那倒是没错。” 5. 小南山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年轻男女们都提着河灯出了门来到河边,安乔和苏璟也不例外,提着才买好的荷花灯跟着其他人一起过去。 安乔一手执笔,一手捏着纸条,思来想去还是问苏璟:“师叔,你想写什么呢?” 苏璟本就不打算写,在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就已经把那张空白的纸条放到河灯里,推入河中,“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告诉你。” 安乔若有所思地在纸条上写了几笔,“可是师叔,许出来的愿就一定会被实现吗?”她放下笔,将那张纸条折了又折放到河灯上。 她托着灯,小心地放到河面,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得不行,那河灯渐渐混入其他河灯中,一眨眼就分不清到底哪盏是安乔的。 苏璟看着她放河灯,在她有些怅然若失收回视线时突然开口道:“这三水镇今日过的节是祈年节,向他们的母亲河祈愿,祈祷母亲河能保佑他们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家人平平安安,你诚心祈祷,母亲河一定能听见的。” 听到这,安乔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那师叔今年一定会平平安安。” 他托了安乔的胳膊一把让她从埠头上来,“你许的愿竟还有我的份?” 安乔理所当然,“当然了,可多人了,一整个师门呢。”她突然意识到不妥,“是不是不能一下子这么多人啊?” 苏璟失笑,“才几个人,没事的,愿望会实现的。”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挂着温和的笑。” 安乔忽然快步走到他身前,问道:“师叔,我们晚上就走吗?” 苏璟早就看穿安乔贪玩的本性,“怎么,你还没玩够?” “那也不是这么说,总归有些舍不得霍先生。”她丝毫不提方才在镇上自己逛得有多欢。 苏璟不动声色的问道:“金陵更好玩,早些去不好吗?” 安乔虽并不是那么愿意去金陵,可听苏璟这么说还是对金陵这个地方生出了些许期待,“那师叔要带我玩上一阵。” 安乔等到苏璟肯定的答复便心满意足的回身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苏璟不太自然的神色。 他们在霍府用过晚膳便向霍先生正式道别。 安乔先一步离席去收拾行李,“先生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呀。” 霍先生笑呵呵道:“你是个惯会哄人的,我才不信,去吧。” 安乔被说了也不恼,心情不错地去理行李去了,苏璟这才从桌前起身就被先生叫住。 “阿璟,听小六说你们今日去放了河灯,可有许什么愿?”他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希望能听见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答案。 苏璟一只脚已踏出门,半身隐入昏暗,“并未。” 静默片刻后,他忽然回身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我的平生夙愿是什么,老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两相对望,苏璟眼中是看不透的墨色。 霍先生在二人离开后仍旧坐在桌前,就那么坐着,不知过了几盏茶的时间,他动了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前尘往事啊。”竟听出几分苦笑的意味来。 苏璟和安乔乘着月色出了三水镇,镇口的石碑旁停着一辆马车,马被拴在树上,正有些不耐烦的在原地踏步。夜清人静,镇上的人家都陷入了沉睡,一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小镇。 这辆马车的车轱辘在山岭里陆陆续续的走了两天,也还没走出这片山岭,而现下他们来到了小南山山脚。 这小南山是有名的匪山,事实上,这一片的山川都有山匪活动的痕迹,而这小南山之所以有名便是因为这的山匪更加肆意妄为,不知劫掠了多少行人。 也因此来往经过这一带地区的人都乐于走水路,宁肯在路上多花些时间,也不愿触了那帮山匪的霉头,生怕运气不好恰巧碰上山匪下山劫掠。 而苏璟当然不是这一般人,更何况他们是来赶路的,若是绕路则凭白要多上八九天的路程,因此他偏偏要从小南山山脚下过。 苏璟坐在车厢外驾车,“安乔,你包袱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马车在山林间穿梭,时不时惊起一阵飞鸟跃过群山向天际飞去。 坐在车内的安乔翻开包袱翻出那个木盒,掀开帘子坐到他边上,“这个最重要。” 苏璟抽出空看了一眼,“装了什么?” 安乔捣鼓了一下把盖子掀开,“装了铃铛,但这木盒也挺重要的,我师兄特意给我找来的呢。” “行,知道了,回车厢里坐着去吧。” 安乔进去前特意看了一眼外头,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边上就是一条碧绿的河,夹在两山间,弯弯绕绕难以看见前路的情形。 就像此时,安乔才进车厢,马车便急停下来,安乔连忙扶住两壁才防止自己摔出去,她留了个心眼,问道:”阿兄,出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 她等了片刻,未听到回应,正要起身去看,却又被一把泛着冷光的大刀逼着坐了回去。 那大刀雪亮,刀背上挂着几个银环,乍一动便哐啷作响,那大刀退了一点,车外的人冷冷的有些生硬的说了两个字,“下来。” 安乔将将要掀开帘子,猛然想起路上苏璟的叮嘱,立马卸了劲,垮着肩,塌着腰,微微垂下头,习武之人的那股子劲被她散了一干二净,虚浮着步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马车四周围了一圈人,而持着刚刚探进车厢那把大刀的是个身高接近六尺的男人,身着黑色劲装,手上缠着黑布条,正扛着那把大刀冷着脸等待。 有人见安乔在那磨蹭了半天也没下车,伸手拽了一把,“臭娘儿们,磨磨唧唧的做甚!” 安乔被猛地拽了下去,险些摔倒,好歹稳住身形,就马上被推搡着和苏璟站到了一起。他们用麻绳把苏璟和安乔的手都绑了起来,把二人的眼睛都蒙之后,就扯着二人往山上走。 安乔的脚在下马车的时候就崴了,此刻更是动一动就钻心的疼,她咬着唇,心想,这下好了,要成小瘸子了。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被推进一个空间,听见清晰的锁链拽动及上锁的声音,接着人就直接离开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人一走远,苏璟就抬手拽掉了脑袋上的布条,顺便帮安乔也取了下来,只是这一取就猝不及防地看见安乔通红的眼睛。 而安乔已经忍到了极致,听到苏璟一句关心的话就一下掉了眼泪,“阿兄,脚踝好痛——” 苏璟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下马车的时候崴到了?”他扶着安乔去了一边坐下,“当时怎么不说?” 安乔眼泪花花的看苏璟托着她的脚查看伤情,“说了就有用吗?” 确实,毕竟绑匪并不会因为你脚崴就给你好脸色看。 而安乔似乎快要疼死了,苏璟轻轻一动她就嚎起来,听声音是痛的死去活来了,但仔细一瞧就能看出来她是光打雷不下雨。 苏璟确认了她的伤势,正想说什么,对面牢房的人就先开了口:“我看啊,你还没被痛死,身边的那小子就要先被你吵死了。” 对面牢房里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圆脸体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长得确是颇有特色。 安乔被他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止住哭声的同时,观察了他一番。看起来是跟他们一样倒霉的人,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到这的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本以为对方只是嫌她吵,所以出声冷嘲热讽,没想到他又接着说了下去,“让我看看,你这脚是不是要废了?” 苏璟放下安乔的脚,回头看了过去,“阁下是大夫?” 那人呵呵一笑,拿食指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大夫说不上,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罢了。”似是看出苏璟并不会轻易相信他,他又道:“信与不信自是由你,只是那姑娘的脚若再不处理,怕是以后都不好过咯。” 苏璟视线回落到安乔的脚踝处,她的鞋袜已被褪下,白皙的脚踝此刻青紫一片,高高肿起,快有原先的两倍粗,显得极为可怖。 “那先生看看我这小妹的脚踝该怎么处理?”苏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苏璟的态度,已经凑到了牢房的栅栏边上,大脸盘挤在那点空隙里,莫名有几分可笑。 他摆摆手,“我可担不得‘先生’二字,我姓赖,江湖人都叫我赖通河。”他眯着眼仔细地看了一会安乔的脚踝,“还不错嘛小姑娘,还挺能忍,肿成这样了还能忍一路。” 安乔眼睁睁看着苏璟好上几分的脸色又黑了回去,“那么赖前辈,该如何做才是?”这下听起来真是有几分凉意了。 “你先点了她的合谷穴,手背上,那,那,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2|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了就是这,”赖通河这下整个人都贴在了栅栏上,“然后把她的骨正回去。” 安乔只是被点了止痛的穴,倒像是整个人被定住了,身体僵硬,偏着头紧紧闭着眼怎么也不肯低头看一眼。 苏璟握着她的脚,和小腿,慢慢地转了几圈,快速利落的将错位的骨节摁了回去。 “嘎啦”一声响后,是安乔略显惊慌的惊叫声。 “把她的脚抬起来,暂时不要动了,点她的百阴穴,脚踝侧上方两指处,找些布条来把她的伤处固定住。”他看苏璟一步一步照着他的话来看上去是笑得满意极了。 苏璟用刀从衣服上扯了几根布条下来,给安乔固定好,帮她穿上鞋袜后,去跟已坐在那儿闭眼小憩的赖通河道谢。 礼数周全,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让在后头看戏的安乔抿着嘴偷偷笑了好久。 赖通河掀开一边的眼皮,瞄了他一眼,复又闭了回去,晃了晃手道:“不必多言,我只是看那小姑娘面善,觉着与她有缘,顺手帮她一把而已。” “阿兄,你生气了?”安乔悄悄去瞧坐在身边的苏璟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苏璟神色平静,语气也像是扔了石头都泛不出涟漪的湖泊,“没有。”看起来是真的没生气,安乔摸不透,自然不再去琢磨。 安乔压低声音问,像是他们的私下讨论有多么见不得人一样,“那……你与我说说,这位赖前辈是何许人也?” 苏璟默了一会,“你知道,这赖通河名字里所说的那条河是哪一条吗?” 他卖了个关子,看见安乔老老实实的摇头,心情似乎好了点,语气温和许多,“江湖人说,那是条冥河。 “这江湖上能叫得出名号的神医不多,这赖通河便是其中一位。传闻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剩一口气,他就能妙手回春,哪怕你已魂归西天只要不出一刻,他就能把你拉回来。 “不过也有人说,他并没有这般神乎其神,只是因为他平日爱乘一叶扁舟在河流飘荡罢了。” 不管怎么说,能在江湖有这样的名声,总归不是他自己说的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这也越发印证安乔的猜想,被关在这里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和二师兄相比呢?”安乔想起自己的那个师兄,他也钻研医术,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 未待苏璟回她,那边的赖通河就抢先开了口,“你师兄?他可是姓木?”他刚刚就在一旁听着,毕竟这兄妹二人也并不避人,听到点感兴趣的便主动开了口。 显然安乔对于跟她师兄有关的话题极为感兴趣,赖通河这一边一问,她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是啊,赖前辈见过他吗?” 赖通河伸出手指抚了抚自己那点胡子,“说来也巧,前不久恰巧在南疆见过一面,不过我是去找药,而他是去找毒,仅是碰了一面而已。” 眼见安乔兴致缺缺,他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他听说我要回江南特意拜托我,若是在路上碰见个非常讨喜的姑娘就多多照拂一二。” 安乔听了他的话,喜滋滋的,知道自己的师兄一直惦记着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要与你那师兄比出个第一和第二来,那可还真不好说,虽说这医毒不分家,但论毒我比不上他,论救人他比不上我,”他忽然停住长叹一声,“若真有机会,倒是要好好比上一场。” “那赖前辈您的名号是从何而来?”安乔好奇问道。 赖通河躺倒在身后的稻草堆上,说着,“都说了只是个江湖人称,好用就行,管它什么由来,又管它是真是假,行了,我困了先睡咯。”他翻个身,呼吸悠长,当真睡了过去。 安乔看向苏璟眼中满是惊叹,这倒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如此奇怪,再这样一个环境里,说睡就睡了。 四周一下寂静了,安乔无所事事只能把周遭都看了一遍,这地方昏暗得很,墙壁用石块堆成,石头间略有空隙,门是铁打成的牢牢钉在墙上,门上挂了把大锁,粗粗的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 看起来很难跑出去,至少不用些特殊手段根本跑不出十步远。 她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墙壁上一个空隙很大的地方,想了想,视线左瞟右瞟的,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这一看她不禁惊叹出声,“阿兄,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姐姐。” 6. 逃 安乔又盯着看了一会,下了个定论,“她不是江湖中人。” 这话倒是引起苏璟的注意,“为何这么说?” 这个姑娘穿着烟紫色对襟上裳,下着缎面长裙,即便在如此脏乱的牢房里,姿态依旧端庄,她虽发饰凌乱,神色憔悴,仍难掩举手投足间的贵气。 安乔把自己的想法跟苏璟说了一通,有理有据的,确实是仔细观察过。 苏璟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对安乔的判断表示肯定,“确实不是,想必是因为钱财被劫掠至此。” 闻言安乔露出了很惋惜的神色,像是很可惜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就如此落入贼手,“啊——那她该怎么离开这啊?她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有如此姣好的容貌的贵女,自然很难在江湖里生存,如今没受什么伤已经是个奇迹了。 苏璟不甚在意,又特意给安乔再泼了一盆冷水,“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出去。” 知道苏璟不让她多管闲事,安乔闷闷的应了一声“哦”之后就呆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安静倒让苏璟觉得有些反常,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人只是精神萎靡的坐在原地发呆,便倚着墙闭目养神去了。 安乔正勾着衣带玩,纤细的带子在指间绕过来又绕过去,突然她听见不远处的苏璟的声音,他说:“不要总想着救人,在江湖,你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师父从小就教导她量力而行,不是自己的责任就不要逞强,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那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去救别人呢?” 苏璟忽然睁开眼看向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其中所饱含的深意,“那你要想想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救。” “在你确认他值得你救之后,你才需要考虑要不要去救。” “那什么人是值得去救的呢?好人?”安乔紧紧盯着苏璟,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然而苏璟露出一个她看不太明白,意味不明的笑,“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完全的好人,更没有什么是好人就值得被救的道理。 什么人值得去救,什么人不值得,需要安乔自己去明白,她需要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在牢房中待了快一天,安乔都没见有人来送饭,也中算明白为什么在进这个地方时,明明听见了那么多混杂的呼吸声,却一点呼救声也没有,原来是被饿得没了力气。 虽然在这牢房里安乔一直一动不动,但是毕竟一天过去了,挨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甚至身边也没个什么东西分散她的注意,“阿兄,我们来这小南山到底来做什么?” 苏璟仍旧倚着墙,闭着眼,不知在心里谋划什么,“来找人。” 安乔有了兴趣一时忽略了咕咕叫的肚子,“谁啊?我见过吗?” 苏璟边回答她边坐直,伸手从鞋底抽出一片薄薄的铁片,“你见过,就在山脚,那个扛着长刀的家伙。” 他走到门口,抬手穿过栅栏,把那大锁扯了过来就开始用手中的那个铁片捣鼓着开锁,“我出去探探路,你留在这,机灵点。” “我不能去吗?”安乔眼巴巴地看着他,再让她待在这她可真就要受不了了。 苏璟开了锁,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你脚没好,不许去给我添乱,我很快就回来。” 安乔本想着那行呗,大不了我一会偷偷溜出去,然而苏璟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出去之后他又转手把锁锁了回去。 她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苏璟会做的这么绝,“阿兄,你这是做什么?!” 苏璟挑眉冲她一笑,“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老实呆着。” 安乔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璟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羡慕得不行,暗自盼望他能立马被守卫发现后绑着回来。 不过这些山匪也确实心大,以为自己抓的都是些普通人,只要饿他们几天就没人有力气逃跑。 苏璟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摸了出去,快到牢房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贴在墙壁上探头看了一眼。 这儿只有两个人,现下已然醉倒趴在桌上,脚边七八壶酒,桌上下酒菜也被吃的七零八落,其中一人的腰间明晃晃的挂着一大串钥匙。 苏璟确认二人不会轻易醒来便从墙后走出,一记手刀将他们彻底打晕后,拿着从牢房里带出来的麻绳将他们捆了个严实。 他溜出牢房,打算摸清整个山寨的构造。 这小南山的山寨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的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羊肠小道在其中蜿蜒,满满当当,看起来没有一处空地。 这也正是怪异之处,这里似乎连一个练武场都没有,不像个山寨,倒像是村庄。而他刚走出的这处牢房位置极其偏僻,是在开凿出来的山洞里,恰巧位居高处,能将整座山寨尽收眼中。 此时天未破晓,天边的一轮残月撒下淡淡清辉,房屋外挂着的火把,明明暗暗的,像是微弱的火星。 苏璟手中的火折子被风一直吹,便再也没撑住的灭了下去,没过多久,风渐渐停息,火折子又重新燃了起来。 他恰好记住了几个显著的标记物,拿着那个忽明忽暗的火折子走入夜色。 自古以来便有在粮仓财库外安排人手的传统,而此时这个山寨中只有一处房屋前后左右都围了人,那便是苏璟的第一个目的地。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安乔终于重新再牢房里见到苏璟,他把牢房门开了之后,把钥匙丢进她怀中,“出去之后,沿着右侧的小路下山,在山下等我。” 安乔来不及多问几句,只能趁苏璟彻底消失在眼前冲他喊到“阿兄,别忘了我的包袱!” 她掂了掂手上的钥匙,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眼中多了几分狡黠。 “赖前辈,赖前辈?”她抓着栅栏喊着,“我把您门开了,您要现在走吗?” 赖通河从睡梦中被喊醒,听到牢房门已经开了却一点不着急,“不用了,你自己走吧,我在这儿还有点事要处理。” “那一会这个钥匙就交给您啦。” 她得到答复也不多加停留,转了一圈找到那位姑娘,“姐姐,我现在要下山,你敢不敢跟我一起?” 那位姑娘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先是警惕地看了过去,发现那只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小姑娘,绑着高高的马尾,额边编了两条小辫,满脸青涩,怔松了一下。 听见这姑娘这么问,她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安乔不自觉扬起笑容来,“那我们快走吧!”话落她就攥住那姑娘的手向外跑,顺手把钥匙串扔进赖通河的牢房里,同他道别,“老赖,有缘再见啦!” 赖通河被她这一句彻底叫起来,刚坐起身就见两个姑娘从牢房前跑过去,他看向一边的钥匙串,抬手摸了摸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 安乔脚上的伤并未好全,跑的时候仍旧闷闷的痛着,她觉着并没什么大问题,还是扯着那姑娘按照苏璟告诉她的路线跑着。 可惜她的脚没拖后腿,倒是那姑娘先出了点问题。 “姑娘……姑娘,你慢点……我……我实在……跑不动了”她刚跑了没多久便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忘了,她估摸着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安乔放慢脚步,迁就着她的身体状况。 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是不是妨碍你逃跑了?你可以先走的,还得多谢你把我救出来。” 安乔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不行,我把你救出来一定要带你安全下山。” 话说的绝对,可离下山不知还有多久,中途说不定就会被追上来的山匪给抓回去,拖着一个人跑路自然是不方便的。 可不知为何,安乔觉得她一定要救下身边这个人,无论如何。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寨中央忽然爆出一声大喝,“走水了!” 她心中虽仍忐忑但无端有了底气,她回身望去,突然难掩兴奋地道:“姐姐,天要亮了!” 天确已破晓,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着浅淡的粉,而此刻,一束火光冲天而起,彻底染红那半边天色。她们听见有人高声叫喊,紧接着,一束又一束火把被点燃,整个山寨被星星点点的火光点亮。 安乔向东侧看了一眼,又接着拉着那姑娘的手沿着山路往下跑,“我们快跑,那是我阿兄放的火。” 她们在山林中穿梭,路途自然多有崎岖,而天偏又蒙蒙亮,她们只能放慢速度去看被落叶掩埋的究竟是路还是什么陷阱。还好那场火烧的恰如其分,根本无人在意那牢房里是否有人逃跑。 等到了山寨入口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刻钟。这小南山山寨为了防止有人偷袭,在入口处设了长长的护栏,恰好阻断了她们下山的路。 与她们刚刚走过的路不同,这寨门守满了人,若失仍要从山林间下去,便只能顺势翻上另一座山头,然而那处山头只剩下一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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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剑,悄无声息地靠近离她最近的那个山匪,她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一转身便一剑刺了进去。随着剑刃拔出,尸体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山匪听到动静反应极快地抽刀向安乔砍来。 安乔抬剑去挡,侧身避之不及,被刀柄击中背部。 她闷哼一声顺势向前跨了一步,又迅速回身转腕将剑刃送进他腹部。沾染着血迹的利剑划过地面,她翻手一扬,尘土尽起,扬起的沙土迷了冲上来的两个山匪的眼睛。 他们防备不及,只能挥刀在空中胡乱劈砍,安乔先是将他们手中的刀卸下,抬剑刺进肩头一挑,废了二人的手,将他们踹翻在地。 很快便传来了第五人的脚步声,安乔垂手一颗石子落入手心,待那人一出现便弹指将其甩出直击其肩颈。 他动作一顿,下一刻那小石子就起了作用,他一下子失去平衡直直的往地上倒去,安乔上前补了一剑确保他毫无起身的迹象。 她刚刚就观察过了,她和苏璟的那架马车就被拴在一边的一棵树下,她快速靠近,挥剑将绳子砍断。 安乔跃步上了马车,一扯缰绳欲往寨门走,她单手牵着缰绳,另一手抬起圈着食指和拇指在唇间吹了长长一声口哨。 藏在窗后时刻观察着外界的紫衣姑娘,闻声立刻扯着裙子翻出窗户向她奔去。 而此时不知从哪冒出的一个山匪,见此状持刀冲上来要砍向她。安乔高声喊道:“小心!”她偏头看见那雪亮刀锋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便脚步一乱,踉跄了一下。 安乔反握住手中剑,咬紧牙关奋力把剑掷了过去,擦着她的发丝正中山匪心脏,安乔瞳孔收缩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伸手拉住那姑娘的手费了些劲把她拽了上来,牢牢扯着缰绳,扬起马鞭朝着马狠狠抽去,那马吃了痛,速度一快,拖着马车飞速地离开山寨。 天色渐亮,一辆马车在山间狂奔直至到了山脚速度才慢了下来。 车厢里的姑娘掀开帘子去看安乔,却见她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心一惊,去看她的脸色,只见安乔已汗湿了两鬓,下唇被咬得毫无血色。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们短时间应该追不上来了,更何况,我们不还要等你兄长吗?”她颇为担忧地看着安乔。 闻言,安乔慢慢松开手中的缰绳,脱力靠在了背后的车厢上,看到那姑娘担忧的神色,却是扬起一抹笑,“你看,我就说我能带你出来吧。” 她闻言一怔,又笑起来,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没说话。 7. 看门狗 安乔害怕了,其实准确来讲,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那把剑扎入心脏的时候,把她瞬间罩在其中。 她那时还未来得及想明白涌进心里的那种情绪是什么,脑海中那个“一定要逃出去”的想法又挤了进来,将她的思绪牢牢占据。 那一刻没有什么比逃命更加重要,因为她不知道从哪里会突然冒出一个人用长刀把她的前路劈断。 所以再后来,当马车离开山寨,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躲过,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只轻轻一松,那股情绪就像回旋镖一样准确地击中了她。 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就这么在她面前倒下,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安乔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师姐下山后的不久她就收到师姐的第一封信,她说,“小六,这江湖并不好,因为,我很快就发现那把利剑是如此轻易就能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她那时不以为意,倒是担心地寄信去问师姐受伤没有。 不过她现在明白了,因为他们既能用这把剑轻易地伤害别人,也能轻易地被人杀死。 那种性命永远悬于一线的感觉并不好。 突如其来地,那些负面的思绪全都回到她的脑海里。在安平客栈的那一夜,她向苏璟隐瞒对尸体的害怕,因为同时她也在害怕会被当做一个麻烦,她不想拖后腿,也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向来如此,在刚进门派时,就是如此。 安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她现在有点想师父了。 好像,不是一点点。 马车车厢里,已经静默了许久,她们在等苏璟赶来。安乔仍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等自己体力恢复,而那紫衣姑娘又不知从哪翻出几缕五彩的丝线打着绦子。 恰在此时,一阵飞快的马蹄声向她们逼近,她们同时掀开帘子往外看。 苏璟骑着那匹黑马靠近,等到了附近他一扯缰绳,马止住步子,前蹄高高抬起,发尾在空中高高扬起,湖蓝色的衣袍在阳光下像是泛着磷光,异常夺目。 他确认过从马车探出头的是安乔后便走了过来,而安乔又反复确认了他身后确实没有人追上来才放心的坐回去。 苏璟掀开帘子把背着的包袱丢给她,“给你拿回来了。” 安乔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抱紧了后,抬眼看他,才发现他也有点狼狈,原本还算整洁的衣服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不过没有血迹,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苏璟不给她机会寒暄,对着这架马车里的另一个人开口,冷冷的:“这位姑娘,我们要乘马车去曲阳镇了,不知你要去哪儿?”明晃晃地驱离意味。 那姑娘显然是个听得懂话的,她看着正摸着那个木盒的安乔道:“少侠,我与令妹颇为投缘,况且我同样要去曲阳镇,那儿有我家中之人等候,烦请少侠允我搭个便车。” 她不自觉扣着自己的袖角,看起来她并没有表现的这么淡定,见苏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退出去驾车,她松了一口气。 安乔刚拿到木盒就看见了那道横亘在木盒表面的划痕,心中一惊,迫切想同苏璟确认些什么,但从刚刚苏璟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透露太多,于是只好按下急切,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一手摩挲着这道痕迹,心里却越想越后怕。 旁人或许不太了解这木盒,可安乔作为主人自然再熟悉不过,这制成木盒的木材是她五师兄千里迢迢从北原运来,让二师兄用特殊药材浸泡过的,三师兄设计了机关做成的木盒,坚不可摧,一般的手段无法轻易打开。 而现在这条痕迹向她昭示刚刚苏璟必经历了一番鏖战,也告诉她此次去小南山山寨她有着如此好的运气能毫发无伤地逃出来。 时间回到苏璟翻进那间东北角的屋子的那一刻。 这屋子里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苏璟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呼”地一吹,火光瞬间映亮了他的面孔。他先是照了照脚下,确保脚边没有什么东西,就慢慢地摸索着将整个房间看了个遍。 这只是个粮仓,他想找的东西并不在这,那他只好利用这个地方弄出些别的动静了。 他先出去趁机把守着屋子的山匪干脆利落解决了,紧接着他回屋使了点劲把屋里的酒缸踹倒后推到门口死死堵着门。 粮仓里的粮食都装着袋,倒是方便了他动作,他把米粮袋子破开,绕着屋子洒了一圈。拿起几个小酒坛,把酒倒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苏璟从窗子再次翻出去,把火折子丢了进去,掩上窗,快速回到牢房。 把牢房钥匙交给安乔后,他顺手抄了一把刀,直奔他刚刚怀疑的另一座房子。 他中途看了眼东北方向,天太黑了有些看不清,但似有浓烟冒出,这火已经烧起来了。 苏璟敏锐地躲过换班的山匪,藏在暗处,将靠近的山匪一刀抹了脖,他抓住其中一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信息。 “别吵。”他冷冷地,刀刃逼近他的喉头,“带我去看看,我的东西在哪。” 那山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命被人捏在手里自然不敢不从命,偏巧此时寨中的人已发现粮仓起火都赶着去灭火,根本没人发现暗处还有一个他被人架着刀威胁。 很快就到了地方,这里确实有苏璟怀疑的那间屋子,但是他抬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边上的一间不太起眼的小屋。 他还在幻想着脖子上的刀移开后该怎么反击,下一秒脖子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汩汩往外冒血的伤口。他捂着脖子,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荒芜杂乱的幽深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我可没说要留你一条命。” 苏璟从窄巷中走出轻易推开那间小屋的门,看见堆放在桌上这帮山匪搜刮来的东西,他翻出安乔的那个小布包,背在了身上。 他从屋中走出没几步就猝然停了下来,手中刀锋一转,面对来人却并不惊讶。 “张戬,不,二当家,怎么来这儿了?” 银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长刀横在他面前差之毫厘便可取他性命。若是安乔在这定能认出这就是那个一直冷着脸,把他们架上小南山的人。 他年纪尚轻,鼻梁高挺,似有些胡人血统,瞳孔颜色浅淡,瞧着也不过二十三四却郁气沉沉。 此刻听了苏璟的话不知为何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握着长刀的手越发用力,指节隐隐泛白,“折、辱、我。”一字一顿,发音也有些嘶哑。 “折辱?若是这也叫折辱,那你为何还留在这?”苏璟抬手按着刀背,将那长刀往下按了几厘,“你这样算什么?自取其辱吗?” 他每说一句张戬的面色便难看一分,好似苏璟每一句话都将他的自尊拉出来凌辱了一遍。 “与尔,何干。”张戬握着刀的手蓦地一紧,刀上的银环又颤了一下。 “既与我无关,那我就先走了。”他这么说着,身侧的弯刀抬高了几分,脚尖向右一偏。 张戬余光捕捉到他的动作,将长刀一横,巷口被全然堵截,“不行,大哥,不许。” 苏璟神色一冷,“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可真是条听话的好狗。” 他两三步冲上前,踩住他的长刀借力,再一脚踏上的肩,灵巧地从他面前掠了过去,一转眼便落在了屋檐上,“你可以试试到底拦不拦得住我。” 张戬被他使出的轻功晃了一眼。江湖上这么短距离便能使出的轻功并不多见,更何况刚刚苏璟所在的地方空间十分狭小。 他知道一种失传了很久的功法,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过它,梁上燕,传闻那梁上燕的运功方式与寻常轻功并不同,能让人身轻如燕,乘风而行,不必费太多力就能瞬间移动数十米。 他反应过来,向着苏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苏璟此时身后的追兵可不只他一人,东北方的火光已被熄灭,那帮山匪像是知道放火烧粮仓的贼人还在山寨里。见着屋顶有人,便持着刀剑乌泱泱地涌了过来,四面八方的。 这下,地上是没了苏璟的退路了。 苏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脱不了身,自己但凡有所动作,必定会被弓箭射中,他低头对守着他的张戬道:“你们小南山迎客阵仗可真大。” “那当然,毕竟阁下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回答他的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瘦小精悍,他一来,张戬便收了刀颇为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这位大当家直直看向苏璟,“既然来了,何不多留一会?” 苏璟已然从屋檐上跳下,愣是破开了一个口子,身形没入房屋之间,“不必了,急着赶路。” 还要多亏了这小南山山寨的构造,房子挨着房子,一条路上根本挤不下多少人,四通八达,撇下竹竿竹篓就能拦住后路,饶是如此,苏璟还是费了些功夫到山寨入口。 他再次与张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4|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锋。 “真要拦我?”苏璟抱臂颇为挑衅地看着他,“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事了?” 张戬握着那把长刀的手青筋暴起,“何事?” 见勾住了张戬,苏璟反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那不如拿你们这山寨的秘密来交换?”他话音刚落,长刀就狠狠地劈了下来与他手中的弯刀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鸣响。 苏璟蹙着眉,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面上却是不改笑容,勾着唇嗤笑道:“先礼后兵,我以为你父母教过这个。” 张戬的出刀速度愈发着急,显然是被苏璟的话给刺激到了,“闭嘴。” 打斗之间,张戬的刀划过他胸前绳结,包袱被挑起被高高抛向空中,苏璟沉着脸,卷了刃的刀尖直往张戬面门袭去,另一只手把住张戬手中的长刀,侧身向他靠近。他使着刀,却用了一招剑法。 张戬躲闪不及,迅速后仰勉强躲过一招,与此同时,用力握着刀柄像反方向一转,长刀便从苏璟手中挣了出来,他往后退了几步,站稳后有迅速化劈为斩直冲转身去拿包袱的苏璟。 苏璟耳朵微动听见长刀破空时,银环轻微晃动的轻响,他甩出手中的包袱,那刀恰好落在木盒上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布匹裂开,木盒落地掷声,却完好无损。 两人俱是一愣,苏璟先一步挑衅道:“怎么在山里安逸久了,连刀也挥不动了?这小南山到底是有本事,能将北刀传人磋磨成如此。” 自然不是,张戬能保证刚刚那一刀自己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只是不知为何这木盒却能逃过一劫。 两人距离拉近,苏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明晃晃的嘲讽,拦住张戬的一招,“我可没说错,连山也不敢下的狗崽子。” 张戬手中力道有了些许松动,苏璟抓住机会便是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不知用了什么功法将人一下子就拍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张戬撑着刀稳住身形,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硬撑了好一会还是呕出了一大滩鲜血,半跪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苏璟。 苏璟向他靠近,半蹲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你有什么资格报仇?” “为了感谢我这次上山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你父母双亡的真相告诉你好了。” 他说了一个让张戬怎么也不愿相信的名字,他的瞳孔随着苏璟的话一点点放大到猛烈地震颤起来,“张伯父张伯母高义,奈何错信他人,救回一条毒蛇,被狠狠反咬了一口。” “你……胡说!”张戬面上郁愤难平,瞪着苏璟,仿佛这样就能叫他改口。 苏璟站起身,耸肩,歪了一下脑袋,“爱信不信,我只是来递个信而已。” 说罢,他从不远处的马厩牵出一匹马来,身上系着捡回来的木盒,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张戬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去,空中传来苏璟高声扬起道出的一句,“北方狼王的血脉,不过如此。” 山间的风忽然呼啸而过,树冠摇摇晃晃,遮掩了马蹄声远去的声音,身后的人群叫嚷着,喧嚣却无法靠近。 风刮得脸火辣辣的疼。 他抬手指尖缓缓地触碰过自己的指尖与脸畔,是干燥的,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恨与悲,早就流尽了。 快至正午,刻着“曲阳镇”三个大字的石碑才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紫衣姑娘撩起窗帘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她把手中那根打好的绦子递给安乔,那上面缀了一枚小小的银片,“钟”字跃然其上。 “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身上财物尽被山匪掠去,无以为报,我姓钟,名杳杳,你收着这根绦子,若他日到了京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拿着这个到钟府找我。” 马车停了下来,“钟姑娘,曲阳镇到了。”苏璟催促的话已说出了口。 安乔知道这一别其实并不会有机会再见,还是收下了她的好意,“钟姐姐,你这就要走了?” 钟杳杳含着笑,“是啊,我父亲还在家中等我,我得快些回去给他报个平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安乔。”她这么说着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山中的师父来,露出了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姐姐,我们有缘再见啊。” 钟杳杳已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听见她的话动作顿了顿,“嗯,有缘再见。”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 8. 北刀饮风 马车在街上缓缓地走,周边人群熙攘,实在走不快,而安乔自进了这座镇后就一直撩着窗帘往外看,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师叔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愈往人多处走,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她有些不安地找到苏璟说话。 “你说的不错,确实有不少人。”他看起来已经应付过许多次这种情况,见多不怪,“不用管,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做什么。” 安乔放了心,苏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不会有大问题,心刚放下去一半就想起木盒上的那道划痕。 她先是偷偷瞄了一眼苏璟的神色,又扫了眼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就听见苏璟道:“想问就问,看了这么久也没见你看出什么。” “师叔你打架了?受伤了没有?” “你上山找的是什么人啊?他武功厉害吗? “你在山上都做了什么?最后怎么逃出来的?” 安乔似就等着苏璟这句话,他一抛出枝头,她就迫不及待地抓住甚至还往下扯了扯,连珠式的问题被她甩了出来。 苏璟沉默了片刻,手臂的疲惫酸痛造不了假,这就是他不想直接和张戬对上的原因。 那个人,劲大的不得了,光靠一身蛮劲都能打过北方草原上的大部分人。 “没受伤。” 安乔自然信他,就算受伤想必也并不严重,“那师叔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特意要去找他一趟?” “你师父有跟你说过北刀吗?” 北刀,这个称呼安乔确实有些熟悉,她费劲巴拉地想了一会,终于翻出一段模糊的记忆,段半山确实跟她顺口提过一嘴,那时她刚开始习剑,没两天就嚷着要放弃。 那会儿正是午后,安乔的剑招堪堪舞了一半,就偷偷从方阵里溜了出来,坐到师父一边。 段半山坐在那棵桃树树荫里,边上放了一壶茶,手中捧着书卷,见安乔坐到了他身边,他抬眼觑了她一眼,也不呵斥。 “怎么,今日又是哪不舒服了?”他对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安乔拄着脑袋欣赏了一番师兄师姐们的英姿,几番对比还是觉得大师兄的身法最好看,“哎呀,师父——为何我们门派只修习剑术,没有刀法吗?” “自然是有的,”他顿了顿,“不过,你师祖他们才琢磨了一半就弃了。” 他这话一下子勾起安乔的好奇心,“为什么呀?我们门派的剑术这么厉害,刀法也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段半山听了轻笑一声,“哪有这么简单,何况即便这套刀法钻研出来了,也根本敌不过江湖上那些使刀的高手。” “为何非要与使刀的人比,能打过其他人不就行了?”安乔满是不解。 段半山无奈摇头,实在拿这个小徒弟没办法,“江湖上习刀的人不胜其数,刀法流派如过江之鲫,可最后都化为了南北两个派系,南刀缠水,北刀饮风,这二者可谓集众家所长。” 安乔正听得津津有味,可段半山突然戛然而止了,“师父,还有呢?这北刀南刀有什么特点?有什么破解之法?” 段半山手持书卷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与你听又有什么用?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得过他们不成?你若是遇到他们了,还是逃命要紧。” 话到最后显然是在取笑她了。 安乔急了眼,“师父,万一我日后忽然开窍成练武奇才了呢!?”话音刚落,她又听见师兄师姐们的哄笑声,脸上霎时飞上一片红霞。 “北刀饮风?”安乔来了劲,当年师父话就只说了一半,实在让她心痒痒。 “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跟你说,”苏璟这么说着,好像对段半山的教学方式很嫌弃似的。 不过也确实如此,安乔对山外的一切的了解都来自于段半山的只言片语,来自师兄师姐给她寄的信。 他们拣着那些无关紧要地说,把她当成一张洁白无瑕的纸,不愿让那些前尘往事,江湖纷争沾染她分毫。 段半山对她的保护太过,至少在苏璟看来是如此。 人确实被他护得干净,苏璟分出心神看了一眼盘腿坐在他一边的安乔,见着他的目光,立马牵起嘴角向着他笑起来,瞧着也是。 可现下,苏璟想,不还是跟着他走进了血雨腥风,不如早点告诉她,这江湖人心叵测,人人都有两幅面孔,好叫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好叫她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心软。 但安乔已经是这么一个人了。 “北刀的由来,可有些年头了。”苏璟有些遗憾地把自己的这些念头收了回去。 安乔全然不知苏璟刚刚沉默的那些时刻在想什么,注意力全被他的话吸引过去,只当他刚刚是在组织语言。 大约在二十年前,那时候北刀和南刀还并未出现,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是一个使着双刀的老头,他用的刀比较独特,形似初月,他自己起了名叫溜焑,这个老头姓吴,江湖人称吴老烟。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北刀的开创者会是那么个毛头小子,只扛着一把长刀便从白雪皑皑的北地跋涉过整个中原找到吴老烟。他把长刀往吴老烟面前一横,说着要挑战他。 吴老烟自持中原刀法第一,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挑战,本不屑一顾,却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应下,时间就定在两日后。 当时人们都把那一场挑战当作结果已定的好戏来看,都想看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如何被打的落花流水。 那一天,这个年轻男人把裹着刀鞘的粗布解开来,接着是刀鞘。当那把刀背上挂了一排银环的雪亮的长刀明晃晃地亮在众人面前时,人群先是静了一阵,又骚动起来,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刀。 而场面自那把长刀出现后就不可控了。 吴老烟之所以能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自是因为他本事不小,活到这把年纪内力也是非常人可比。 然而这些在这无名小卒面前瞬间就变得不值一提。 据传,吴老烟跟他没过完五招就败下阵来。众人拦下那收刀欲离去的少年侠士姓甚名谁时也只得到北地,张择弘这两个信息。 自此,北刀的名号第一次出现在江湖就成了鼎鼎有名的人物,对他的来历和所用的刀的猜测缕缕不绝。猜的人多了,答案自然也就多了传了二十余年,也没人知道那张大侠是如何练就这绝世刀法。 而他的刀传着传着就成了饮风。 因为所有人都说,在他挥刀的时候,风声都被吞尽了。 “有了北刀,自然就会出现南刀。据说这世上也就只有这缠水能与饮风打个平手。” 那可不一定,安乔心中暗暗想,有了饮风才有的这缠水,说不定是模仿别人的。 这么想着她就说出了口,安乔刚觉不妥想要说些什么找补,就听见苏璟赞同般说道:“确实,还没人没见过这北刀与南刀比试,谁输谁赢不都全凭一张嘴。” 安乔听完这么一段对山上那个人的身份有了猜测,”那小南山上的那个人……” 苏璟自然而然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是北刀传人。” 虽然早有预料,可安乔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点惊诧,谁能想得到北刀传人会落入匪窝,成了贼寇。 “那怎么……”安乔才起话头,猛然想起师父耳提面命的不得妄议他人,她这样虽不是在说人坏话,可总归不大好。 苏璟纵然是同样听着这些过来的,可他并不在意,听出安乔想问什么便答了。 “许是因为,家破人亡,无处可归。” 其实并不如此,张家夫妇遭歹人算计,一夜暴毙家中,家中独子逃过一劫,被人带走,他待在小南山或许是为了报恩。 但现下,苏璟不太确定,听了他那番话的张戬,究竟是去报恩还是去报仇了。 不过苏璟不会同安乔说这背后的种种,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就像她不用被卷入江湖纷争一样。这些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安乔习惯于观察任何人,就像刚才她就在观察苏璟的神色,可奈何她这师叔总是把情绪隐藏的太好,总让她看不出苏璟的真实想法。 而刚刚若是她没看错,好似有几分嘲弄一闪而过。她捉摸不透,这嘲弄究竟是对谁。 没等安乔细想,马车就已到了目的地,她抬眼便看见一家店铺挂着一张陈旧的牌匾,上书“当铺”二字,房门半掩,屋内昏暗一片,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做生意的样子。 更何况这家铺子位于深巷,若不是有心寻找根本不会有人迈进来。 苏璟从车上跳下,示意安乔跟上,带着她进了这个昏暗的铺子。 店内空间更为狭小,两侧是高高的木柜,摆满了古董花瓶、金玉挂件之类的物品,正对着门的是典当口,边上是木栅栏,后方似乎无人。 苏璟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柜台上,敲了两下台面,发出“笃笃”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5|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轻响,柜台后便猛然出现了一个人,把安乔吓了一跳。 那人的头放在没有遮拦的地方,先是把那张银票抽过去,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一抿,问道:“要什么?”声音喑哑。 “一间上好的客房。” 安乔不懂他们这桩生意是如何做的,只能在苏璟背后当哑巴,看看他是如何交易。 那人继续用沙哑的的声音道:“多了。” 安乔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是什么多了,两间客房多了?可那一张银票能订上十天半个月的上等客房了。钱多了?那也没见人把钱退回来。 “外面的马车处理了。”苏璟收到安乔疑惑的目光接上了他的话,话音刚落,一块木牌被扔到他们面前。 “咔哒”一声,左侧的木架缓缓移动露出可容一人通过的密道来。 安乔有些惊奇,跟着拿了木牌的苏璟走了进去。 密道两侧隔一段距离就嵌了一颗夜明珠,倒是考虑到了在这密道里没有光源,照顾好了客人。道路有些曲折,他们在里面花了一段时间。 “师叔,这当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这曲折的密道虽然没有任何岔路口,可实在是太长了不知道跨过多少地方,又要将他们引向何处。 “这当铺可大有来头。”苏璟三言两语将其道出。 异闻录,一个原本只是收集江湖上各类奇闻轶事的江湖组织,不知怎么后面逐渐发展起来,成了倒卖情报的,这有了钱财,生意自然也就渐渐做大了,大大小小的客栈,商铺等遍及整个中原。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保密性极高,不受江湖上任何势力的管控,行事诡谲,是这江湖盟都要忌惮的存在。 像方才那样的当铺,就是异闻录特意为了那些不便在众人面前露面的人而设,可以提供住宿,亦可以帮忙隐藏行踪。而在当铺里做事的向来都是瞎子,不问当户从何而来,拿了钱就办事,除非他们要当的东西是些十分棘手的。就比如,恰好有人在追查,那便要出大价钱来买断消息的流通。 听到这安乔就忍不住想问了,“若是恰好有血仇的人在这异闻录开的客栈里遇上了呢?” “你以为,要躲进这异闻录里的人会轻易把自己暴露在外人面前吗?” 安乔恍然大悟,确实,住到这异闻录的不是像他们这样被人死死盯着,就是被人追杀,自然不会轻易出现在他人面前。 “况且,这异闻录早有规定,不得在客栈内斗殴,要是有人违背,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苏璟点到为止,并未告诉安乔是如何个收拾法。 而他们这段长长的路程也终于到了结尾,他们来到一扇极为普通的门前,门边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苏璟随手拿了一个戴上,见状安乔也挑了一个来,猜测这便是异闻录保护顾客信息的手段之一。 紧接着,推开门后,候在门外的是同样戴着面具的伙计,见了他们也并不言语,只是侧开身子方便他们通过。苏璟把手中的木牌递给他,那人便一言不发的为他们引路。 这地方实在像迷宫,这是安乔拐过无数个弯后得出的结果,无数间一模一样的房间,永远隔着相同距离的蜡烛,和衣着打扮相同甚至连身高体型都一模一样的伙计。 若是无人领路,便会轻易迷失其中,这便是异闻录的第二重保护手段。 并不太高明,但十分有效。 他们不知走过多少个岔路口,终于来到了客房。那个伙计帮他们推开门后,就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异闻录的有钱自然会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像这间客房就处处透着奢侈,无论是上好的梨花木家具,还是名贵的茶具。 安乔当然看不出来这些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她打眼就觉得这些东西实在好看极了,喜欢,可惜自己的小房间用不上这些。 她正四处翻翻看看,不一会被苏璟勒令待在桌边不要转身,自己从橱柜里拿出衣服在屏风后窸窸窣窣地换了起来。 安乔耳朵可灵着,听那动静就知道苏璟在做什么,不过关注点却十分清奇,“师叔,你这衣服是哪来的?” “客栈备好的,你也要?” 安乔摇摇头,想起苏璟现在没空注意她,“我有衣服,”她忽然话头一转,“师叔难道我们一直要待在房间里吗?” 这地方好是好,可若是让安乔整日待在其中,她怕是受不了。 “自然有地方让你玩。” 9. 顾诗 安乔不一会便知道这个能让她玩的地方是哪了,她和苏璟出门向守在不远处的伙计,表达自己想要去进食的念头后,就立刻被引去了客栈大堂。 这客栈大堂一楼设了一处说书摊,穿着大褂,手中一把大折扇,桌上放着惊堂木,一壶茶和一个茶杯。 一楼二楼坐了不少戴着面具的人,大多都是一个人待着,突然出现两个人结伴而行倒显得有些异类了。 安乔的目光被那说书的吸引住,被引到二楼坐到饭桌前了仍旧定定地看着,像是听他讲的故事听入了迷。 苏璟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才将她早已出游的心神拽了回来,“想吃什么?” 安乔低头看着菜谱,胡乱点了一通自己爱吃的,就又拄着脑袋听起说书来。这架势,活像被蛊惑了。 苏璟看了一眼安乔并未多说什么,让伙计上菜上得快些。 不过安乔就连吃饭也不太安生,捧着碗筷却常常听得走了神,夹起来的菜不是突然停在半途掉下去,就是即将到碗里缺一偏又到了桌上。 苏璟很快吃完歇了筷,看着安乔手中还剩下大半碗的饭,又看看她根本无心吃饭的样子,眉头紧锁,沉声喊道:“安小六。” 安乔被这一喊莫名汗毛直立,想起远在诡山的师父来,她颇为僵硬地回道:“怎、怎么了,阿兄?” “好好吃。”苏璟难得正经,却是在教训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的人。 “哦。”安乔缓过神来,还好眼前这个只是师叔,并不是自己的师父,不然她现在就要被罚去抄门规了。 苏璟见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段半山在山上跟他说过的话,“我们家小六被几个师兄师姐宠坏了,有时颇为顽劣,但并不娇惯,你作为师叔要盯着些。” 他其实没怎么看出来安乔的顽劣,小姑娘总会有爱玩的心,总会想往外面钻,更何况安乔这个人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年,对外界的吸引更加没有抵抗性了。 此刻只让她坐在这客栈大堂里听听说书,倒也是委屈她了。 安乔吃完饭见苏璟只是让人撤了饭菜,又重新上了一壶茶和一盘零嘴,并没有带她走的意思是,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听起那老先生的说书来。 “话说,这亓氏……” 她的一个下午是在客栈大堂里度过的,桌上的茶水不知换了几轮,零嘴又不知吃了多少。待到要用晚膳的时刻,安乔面露难色,肚子里满满当当的实在没地方塞了。 然而一到酉时,那说书先生便收了扇子,揣走自己的惊堂木离开了自己的说书摊。 安乔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那张桌子就都被撤走了,两边摆上了交杌,一连串的姑娘抱着乐器登场了,穿着舞裙登场了。 弦乐一奏,这地立刻成了风月之所。说不清那些姑娘都是从哪出来的,转眼间就将这客栈大堂给填满了。 安乔被视线里的那些大胆奔放的姑娘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阿兄,这……这是……什么情况?” 苏璟才冷眼乜了一个想要凑上来的女人,被她的反应逗笑,“你听说书听乐呵了,其他人可不乐意,总要给他们找点乐子,不是吗?” 异闻录提供给住客用来解闷的东西可不止说书,每日酉时便会换上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住客挑选,看上眼了就能带回自己的房间春宵一度,说这是秦楼楚馆也不为过。 此刻,一楼那儿已经载歌载舞,妆容精致的姑娘翩翩起舞,时不时露出光洁的小腿,纤细脚踝处铃铛止不住地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着人的心魄。 银铃般的笑声和此起彼伏的□□,伴随着靡靡之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杂乱不堪,令安乔皱了眉。 她一边皱眉,一边看着舞台上的表演。领头姑娘的表现太过突出,连容貌都是这一众姑娘里的佼佼者,让人过目不忘。 然而,安乔却觉得此人的体态十分熟悉,好像她在哪里见过似的。 “阿兄,这些人不需要戴面具吗?”安乔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无论是刚才的说书先生还是现在的这些姑娘都将自己的面孔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苏璟正转着茶杯玩,听见她的问题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这辈子不会再离开这个地方了。” 安乔却没空体悟苏璟这句话中的深意,因为她发现那个姑娘在扫过她一眼后,又借着机会十分刻意地看了她一眼。 “阿兄,我怎么觉得那个姑娘好像认识我。” “此话当真?”苏璟顺着安乔的视线看了过去。 而刹那间异变突生,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走过去要拽她的手,人群瞬间吵嚷成一片。 他们看了一会,这显然是一个恶霸强抢“民女”,而“民女”们誓死不从,双方争执不下的故事。 能看出来这男的虽然已经醉得不太清醒,但还是对这异闻录的规定有所敬畏,迟迟没有动手。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出现把那个醉酒的男人给带走了。而那个被其他姑娘们包围着的人,忽然抬头朝安乔看了过来。 这一个无足轻重的动作让苏璟确认,这一次来这异闻录绝对又会有一场难以收尾的好戏。 他垂眸凝视了一会,问边上陷入沉思的安乔,“回去吗?” 安乔有些迟疑,“现在吗?可是……” “放心,她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听了苏璟的话,原本对这些歌舞也没什么兴趣的安乔很快就跟苏璟一同回到了房间。 回到这个很是安静的房间,安乔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挑着烛芯玩,她抽空瞟了一眼苏璟,他很是放松地坐着,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盯着那被安乔玩得一跳一跳的烛火,应该是在沉思。 还好这场静谧没有持续太久,有人敲响了他们房间的门。 苏璟和安乔对视了一眼,安乔询问似的看着他,他略一点头,安乔便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正是刚刚闹剧的主角之一。 她还穿着方才表演时的舞裙,妆容妖冶,香肩半露,是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绝色天香。 而此刻她先是上下将安乔仔细地看了一遍,在瞥见屋内正中央坐着的苏璟时,面色一沉,把安乔往屋里一推,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安乔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刚要张口指责,就见她抬手勾住自己下巴,一张人皮面具被她揭开,安乔话音一转,十分惊喜地喊道:“师姐!”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安乔许久不见的师姐,顾诗,在山客派弟子里排行第四。 顾诗比安乔要大上四五岁,在山上时都是她同安乔一间房,平日对安乔也是极为宠爱,宛如亲姐妹。 顾诗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安乔,动作熟练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高兴,是不是想我了?” 安乔往她怀里钻了钻,“想——你好久没给我写信了。”她仰头看着顾诗,眨巴着眼睛,是顾诗最受不了的眼神。 “好了好了,最近有些事情,原谅我好不好?”顾诗低声细语哄着,见安乔并没有要跟她闹脾气的意思,才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松手,“眼下还是这一件事比较重要。” 气氛突然急转直下。 顾诗眉眼冷厉,动作利落地往前走了一步,把安乔挡在自己身后,眼神犀利地盯着苏璟,“师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跟我师妹待在一起?” “我?”苏璟颇为好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我以为师叔对自己是个什么人很清楚,”虽然安分地叫着苏璟师叔,可顾诗这副样子哪有半分尊敬,“好端端地来招惹我师妹做什么?” 这话实在不留情面,更何况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知道是个什么缘由,就更加显得她的话可笑了。 他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安乔率先打破这种沉默,“师姐,是师父让师叔送我去金陵的。”她拽了拽顾诗的衣角,替她师叔解释道,“师叔人很好的,路上很照顾我。” “去金陵?”顾诗语气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她突然看向苏璟,眼神怪异,像是在同他确认些什么。 苏璟并未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就能叫顾诗确认自己的猜想。 安乔不是瞎子,自然能够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中,她手上用力,再次拽了顾诗的衣角,“师姐?” “嗯,跟我说说怎么就到这来了?”顾诗很快收拾好情绪,又变成安乔熟悉的那副样子。 “因为刚进曲阳镇就有很多人盯着我们,所以师叔就带着我到这来了。” “躲在这?”顾诗皱起眉,这并不是个好决定,待在这镇上的时间越久,被抓住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过解一时燃眉之急,原本我还在想该如何破局,如今遇到你问题就简单许多了。”苏璟自然知道顾诗担忧的是什么。 之前他们坐着马车进了镇,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的当铺,他们虽然在镇上无法对安乔他们做什么,可只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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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姐妹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的苏璟有点看不下去,他敲了敲桌,“说正事。” 安乔一听到苏璟发话就坐直了身子。 顾诗也正襟危坐起来,“我需要得到一个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个消息。” 她早在几个月前就进入了这里,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极为凄惨的身世,凭借捏造出来的容貌成为花魁。 异闻录养着这些女人自然不只是为了供人取乐,套取情报也是她们的功能之一,许多消息都是在这床帐之中被套出来的。 不过异闻录也不算丧心病狂,至少若是不愿意,没人能强行带走她们。 她们在得到消息后可以前往文阁记录,而她想寻找的消息就被存放在这里。顾诗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文阁,然而除了晚上被带到其他房间,她们都被人紧紧看管着。 更何况,这客栈的构造让人根本分不清路线,而文阁混在这些房间中,让人无法一眼认出,更是难上加难。 “我想让小师妹带我去文阁。” 对于安乔来说这并不难,客栈的房间布局相当于一个迷阵,一个只利用了周围环境和一些人为干扰的迷阵。 而这一种迷阵往往是最容易破解的,只要用一点点小手段破解周围的相似性,记住路线就好。 在别人的监视下,顾诗自然无法用上小手段,所以她找到了不用动手脚只用耳朵就能听出区别的安乔。 在她们去文阁的同时,苏璟需要做的是拖住这间客栈唯一的主管,以免他领着人把她和安乔抓个现行。 顾诗把自己的计划跟苏璟和安乔说了一遍,她有些忐忑,虽然安乔一定会答应她,可苏璟不一定。 她的这位小师叔一向独来独往,和她也只见过几面而已。而这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都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他们之间属实生疏得很。 这种显然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苏璟不一定会答应,所以她才拿短时间无法离开异闻录为由让苏璟主动提出帮她。 “可,”苏璟并不知道自己在师侄那成了个什么形象,他想了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就答应了,“什么时候执行?” “今晚。”顾诗有些急切地道。 她如此迫切的样子,虽然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苏璟还是多看了她一眼。 “明晚,今日太过劳累。”苏璟想起今日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一张苍白的脸。 他们才从小南山逃出来,安乔又是第一次杀人,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一晚。 顾诗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只好按下念头道:“也是,那今晚你们好好休息。” 然而安乔却不这么认为,她道:“就今晚。师姐,我应该要怎么做?” 顾诗看着这个年纪尚轻的姑娘,自己陪伴过她许多年,见过她无数次的喜怒哀乐,而如今也到她依靠她的时候了,“我需要你扮演我。” 10. 异闻录 一刻钟后,顾诗与安乔从屏风后走出,换上了对方的装束。 安乔似乎不太习惯,一直伸手拉扯衣裳的下摆,企图将自己露出来的半截腰肢遮住,就连动作都变得忸怩。 顾诗则截然不同,穿上便捷的衣装似乎筋骨都舒展了,她把安乔按到桌边,给她重新盘了发髻,沾了点茶杯中的水就把人皮面具给她戴了上去。 她捧着安乔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嘱咐着:“小六,一会机灵点,不要逞强,遇到危险就赶紧跑知道吗?出任何事情都没关系,师姐不会怪你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了吗?” 安乔看着顾诗认真的神情,有点不习惯,但还是说道:“知道了师姐,逃命第一。” 顾诗笑道:“知道就好,一会动作大方点,你是花魁好吗?花魁青鸾,又不是什么被卖进青楼的良家女,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一下就被人看出来了。” 她给安乔整了整衣服,“还有,少说话,问起来就说着凉了,我房间有纸笔,画好了就赶紧回来找我们。” 安乔低头看看衣服,又想起来什么抬头看顾诗,“那走道上的人怎么办?” “你放心,亥时一到他们就会撤去,你找准时机过来。” 异闻录的客栈只要一到亥时,所有房间外的伙计就会撤走,若是有需要,可以拉动房梁悬着的绳子把人叫过来。 这个规定给他们行了极大的方便。 安乔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规定?”这不摆明了让人出来闹事吗? 顾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你要见机行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安乔点点头,她把自己的那只木盒又翻了出来,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白玉做的铃铛。 那白玉铃铛造型较为独特,上面并未封口,中间有跟细细的柱子。 她刚想系在腰间,却想起自己的腰现在空无一物,她幽怨地盯着顾诗。 这其实并不能怪顾诗,要是她早知道能在这碰见安乔和苏璟,她也就不穿这么不方便的衣服了。 顾诗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铃铛,把它系在了衣裳的一个盘扣上,倒也不显突兀。 解决了铃铛没处挂的问题,安乔又解开了自己装小铃铛的布袋,往白玉铃铛里扔了一颗,又摸了几颗藏进头发里。 她有些紧张地深呼吸,手心不知何时变得汗津津的。 苏璟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忽然出声道:“走路小心点,别到时候真的成了瘸子。” 安乔条件反射似的反驳他,“你不许乱说!我才不会变成瘸子!”这么一闹,倒也让她放松了不少。 “师姐,那个消息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在安乔的印象里,顾诗一直是一个很随性洒脱的人,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也从没有一个地方能困住她这么久。 所以一定很重要吧,能让一个成天念叨着“是我的就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随他呢”的人绞尽脑汁想要得到 顾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见安乔笑了起来,“你放心吧,一定会得到的。” 她心底猛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想要拦着安乔再嘱咐几句,人却已经推门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后,忽然响起顾诗的声音,“所以真的救不下来吗?” 苏璟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其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遍,可问来问去都只有一个结果,“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顾诗听到他的回答彻底死了心,不再说话,沉默地等待着安乔的消息。 而另一边的安乔正在伙计的带领下前往文阁,白玉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整个走道回荡,她一边听着铃铛的声响,一边分神去注意身前的那个伙计。 这种悠长的走道让她很容易就能听见铃声的回响,安乔不知被那个伙计带着走过多少次相同的拐角,才终于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想必这便是那个文阁了,安乔将在脑子里已经成型的路线回想了一遍,放下心来,迈进了文阁。 里面并没有什么人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执笔在纸上记些什么。他的身后是是好几排架子,放着数不清的匣子,那里,装着许多秘密。 安乔边靠近边观察,昏暗的房间里,连着屋顶的架子,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逼仄。她莫名有些担忧,害怕到时她们并不能很快找到师姐要的消息。 安乔走到他面前,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将纸笔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动笔。 她提起笔,脑子却一片空白,糟了,这件事她没跟师姐对好口供。她完全不知道应该编些什么消息上去才能蒙混过关,偏偏面前这个人正紧紧盯着她。 安乔莫名感到一阵焦灼,碎片化的消息不断在她脑中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白天用力过多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她的手逐渐开始细细颤抖,手心也不断往外冒着汗。一滴豆大的墨水正要从笔尖滴落,安乔落笔了。 “五日前,苏璟出现在三山县。” 安乔不知道什么消息是有价值的,但她想,这个消息应该能值上几两银。 果不其然,面前这个人在看过她给的消息后用极为和善的声音道:“青鸾姑娘,我一定会禀明主管让他好好奖赏你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安乔松了一口气,还好蒙混过去了。 安乔往前走了几步路,再回首时,文阁的门已经关了起来。在她听到一下不算轻的木头摩擦声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文阁一直在这个地方的话根本不需要根本不需要破解什么迷阵,有心之人只要记着拐了几个弯就能完全记清如何前往。 可顾诗却没找到文阁到底在哪,那么这里必定有其他的机关。 安乔觉察到自己看轻了这个地方,心中不免有些懊丧。她还没将这个地方的机关细细想上一遍,前边带路的伙计就停了下来,推开房间门道:“青鸾姑娘,请。” 异闻录对待这些姑娘们还不错,至少青鸾这个花魁住的是上好的单人间。这点安乔自然看不出来,只是这间房里的装饰同她那间一样华丽就是了。 她记起师姐说过纸笔就放在梳妆台的匣子里,于是直奔那里摸出几张宣纸和一支炭笔来。 安乔回忆了一下记在脑子里的路线,从而推出这间客栈的构造来,三两笔把客栈的简图画了出来。 撇开客栈大堂先不说,单单这房间的布局就让安乔蹙紧了眉。 实在奇怪,这些房间排成了“用”字型,然而仅有中间的那三笔是通道,每六间房组成一个方格,构成这“用”字外框的又是让人数不清的房间。 如果按照她刚刚的路线来,文阁就在左上角,而她所处的这个空间和文阁在同一侧,苏璟和顾诗所在的房间恰好在另一侧。 若是异闻录真设了机关,那到底是如何改的这构造,规律又是如何,这些对于安乔而言全是未知的。 零碎的线索目前根本无法串在一起,安乔若想破局必须还要知道一些别的什么。她盯着那张摊在桌上的简图,一个想法渐渐浮了出来。 她将那张图叠了几下塞进怀里,出门对一旁的伙计道:“送我去刚刚那位公子的房间,我有首饰落在他那了。”她刻意夹着嗓子,声音矫揉造作。只可惜没让师姐用她的声音多讲两句话,不然一定会学得更像,安乔这么想着。 然而那位伙计在原地呆滞了一下,开口问道:“青鸾姑娘今日嗓子是怎么了?听着有些怪异。” 安乔面色一僵,抬手掩着口鼻,轻咳了两声,“今日受了风寒,嗓子有些不适。” 那位伙计蒙着面,安乔并看不出他是如何神色,也就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固然她与师姐易容后的声音不太相像,可身形还是颇为相似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 安乔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算着自己跟着这个伙计走到哪块地方了,自己见了多少个岔路口,又拐了几个弯。等到伙计敲响了苏璟那间房的房门时,安乔左右快速瞥了两眼,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处于中间的那条走道。 房门打开,苏璟出现在他们面前,“何事?” “公子,奴家有东西落在您这了,还不许奴家进去找找了?”安乔露着自以为最妩媚的笑,脸都要笑僵了,苏璟才侧开身子让她走了进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安乔立马把塞在腰间的纸片摸了出来摊在桌上,她压着声音快速说着,“这是我画的构造图,我发现这里还有别的机关会改变整个客栈房间布局,现在这间房就已经换了个地方,我还没找出规律,我想再试试。” 苏璟快速反应过来,接上了她的话,“想怎么做?” 安乔补充道:“我回到那个房间后,等到酉时会再出来出来敲你们的房间,如果敲错了很不好办。”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你汇合吗?”顾诗指着那张图,“如果这间房只是往中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7|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挪的话,我只要出门左转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能碰见你对吧?” “可以,”安乔肯定她道,“这样我们就不用敲门了,直接推门就好,若是有人发现不对劲直接打晕。”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待久一点想必外面的人也要起疑,她把那张图留给了他们,转身欲离开,“我们一会见。” 安乔走的利落,要抬手推开门时,她的动作又变得拘束起来。 门口候着的伙计见她出来时手中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不由多看了一眼。 安乔注意到了,“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可能又掉在房间哪个角落里了。”她意识到什么,试探地问道:“怎么还是你啊?” “姑娘忘了?我们只跟着自己那间房的主人啊。” 安乔心头一跳,这就被发现了?还是说,他只是无心的一问。 她斟酌再三开了口,“开什么玩笑,主管何时与我们说过这个,只是见你多看了我两眼,问上一问罢了。” 安乔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紧,手心已濡湿了,她刚刚说出的话带着极大赌的成分,若是说错了,她并没有把握赤手空拳的打过这么多人。 “是我说错了,青鸾姑娘可千万别跟主管说从我这听到这个消息,否则我是要挨罚的。” 不知是不是安乔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伙计的声音比刚才可亲许多,她渐渐松开手,掌心被抠出了几个鲜红的月牙印。 当这间房的新位置被画在纸上时,安乔皱起了眉,太杂乱了,按照她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通道位置,这间房的朝向甚至掉了个头。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是如何做到改变这个布局,能让房间朝向都不一样,又同时可以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 安乔想着,嘴里喃喃念叨着,“房间……过道……” 一抹灵光从她脑海里划过,对,是过道!房间不可以移动,可墙不是,只要挪动墙面挡住过道露出一个新的过道,甚至露出几间新的房间,就谁也分不清到底哪是哪了。 想通其中关窍的安乔,心却沉了下去,那她记录下的那张图究竟是对是错,师姐还能沿着最左边的这条路找到她吗? 安乔面色凝重,除了这个,她同样还没搞清这个变化规律。 该怎么办?她问自己。 外面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安乔戳开油纸偷偷地往外看,伙计们开始撤走了,酉时已至,她该行动了。 安乔回去把那张纸塞进怀中,走到门前,不过迟疑了一下就推开门,踏了出去。安乔其实现在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敲苏璟那间房的门,她决定去赌一赌。 安乔从头发里摸出早就藏好的铃铛塞在门槛的缝隙里,紧接着走向自己有所猜测的地方。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安乔还是有些失落,她庆幸的是还好房间里没人,否则又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就这么点地方,想找个人应该并不算难,只是这些相同的房间,让她太过头疼。 但当她看着空荡荡的走道时,她忽然想到既然无人带路,那是否守着一个地方就能看到机关是如何运转的,又或是这些伙计离开了,机关就不会再启动。 安乔果断的按原路跑了回去,在那间房门口看见自己放进去的铃铛时,她的一颗心放了下去。这下不用担心这些变化莫测的走道了,只要找到师姐就应该能推出文阁在哪了。 安乔在走道里转了两圈却并没有见到师姐说要出来找她的身影,她并未起疑,想着或许只是师姐怕找不到她所以在房间里等她。 她从怀中摸出那张图来,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方位,又比照了一下上一次变化后顾诗所在的那间房的位置,试图找出确切的位置,看着看着她意识到,她忘了还有一种更糟糕的情况。 有空间出现,就有空间消失,她们或许不幸的恰好被隔在两个空间里了。 安乔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此刻又高高地悬了起来,她这下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焦急地盯着那张图,像是要把纸都看穿,妄图看出点什么来,线条框出来的方框和画了圈的地方像是有什么阻隔着,让安乔怎么也想不出关联来。 她数了数那几个圈起来的地方之间有多少扇门的距离,这么一数,让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说要维持想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这个布局,那么按照距离计算,这三个房间绝对无法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 安乔心中有了打算。 11. 银针 顾诗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是她发现异闻录的伙计还没到酉时就已经消失了。她出了房门在这个被单独隔出来的地方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找不出出口就歇了心思,在房间里等着安乔来寻她。 苏璟早早离开,去了客栈大堂,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 于是乎,等安乔找到顾诗时,她正悠哉悠哉地抛着枣吃。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她转头看到安乔,她撑着椅背,把腿从扶手上放了下来,起身迎了过去。 “小六,你终于来啦!”顾诗凑过去将安乔揽进怀里,“等你好久了。” 听起来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安乔找不到她。 “师叔呢?”安乔在房内并没有看见苏璟。 “他?他说戌时二刻和我们汇合,让我们抓紧时间。”顾诗似乎意识到抛开师叔这个身份,苏璟这个人不过是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罢了。 不管他在外有什么样的名声,总归,他们是同门。 “那我们得快些了。”安乔拉着顾诗的手往外走,她怕迟则生变,更何况这里是个客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顾诗出了房门就自觉压低了声音,“小六,你找到文阁在哪了?” “虽并未找到确切位置,但总不会找错的。”安乔此言笃定,她带着顾诗到了刚刚自己进来的那个入口。 安乔在找到顾诗前误打误撞的碰到了地上的灯架,而这一碰恰巧让面前的墙缓缓移开,露出了背后的走道。 看着那个被转动的灯架,安乔忽然笑了出来,好荒唐的机关,难怪要派个人守着。 安乔目前已经知道了两个房间的位置,哪怕这机关再玄妙也抵不住人强行破解,再说了,这机关现在的运行全都由安乔做决定。 不多时,安乔便和顾诗来到一扇门前。 她们并肩而立,双双看着面前的这扇门静默不语,门后是什么她们并不能确定,可来到这扇门前就已经废了她们不少力气。 顾诗与安乔对视了一眼,“确定是这一间吗?” “不确定,但不是还有师姐你吗?”安乔有些紧张,但还是笑着说道。 安乔的手附在了门上,她吐出一口气,手上一个用劲,门,打开了。 门后有人发出一声厉喝,“谁!”一道人影窜至门前,手中的一柄长剑当空劈来,在门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来。 “闪开!”顾诗迅速反应过来,在挡在安乔身前的同时抬手便是一排银针飞了出去,她抬脚将门彻底踹开。门后的人也被一脚踹倒在地上。 安乔跟着顾诗走了进去,路过时瞥了一眼,银针入喉,已经死透了。 好在一个文阁,除了刚刚这么一个人外就再没别的看守,身后的门在她们进来后就已经被关上,顾诗匆匆走进那些高大的架子之间。 她忙着找消息,安乔自然不会去打扰她,站在一边的架子研究起异闻录是如何归整消息的。 本以为这异闻录还会使点什么心思在上面,可没想到仅仅只是按照地方人物门派给消息分了个大概。 若是如此,安乔透过架子之间的空隙偷偷去瞧正背对着她翻找消息的顾诗,师姐找的是什么消息呢? 跟师门有关?不对,师姐从不关心门派事务,虽然本来也没什么事务。那么,肯定也不会跟师兄们有关了。 那就只剩下师姐的亲人了。安乔记得师姐很少提起家中亲属,逢年过节她也从不下山,每次都跟着她和师父凑活着一起过。 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师姐一守就是这么多天,安乔有些抓耳挠腮,实在是好奇极了。 顾诗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这是已经找到了,安乔想,她突然听到顾诗的一声冷笑。待她走出来后,安乔又用余光瞄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走吧。” 安乔不敢多言,紧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我们今日就离开客栈,你回房间换衣服,待苏璟回来我们就走,趁夜离开,曲阳镇上我有一处住所,你们先跟我去那。” “师姐,一会我们怎么出去啊?”安乔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摘下人皮面具,去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到屏风后换了起来。 “拉绳子,自然会有人来带我们出去。”顾诗进屋后就顺势坐到桌上,拣了几颗枣扔着吃了起来,“到时候你和苏璟在前面,我偷偷跟在你们后面就好。” 安乔换了衣服,舒坦许多,把铃铛挂在腰间,把头发里藏着的铃铛也都拿了下来放进自己的布袋里也挂到腰间。 她收拾好行李,戴上面具,这样苏璟一回来他们就能立马出发。 不多时,门就被推开来,苏璟进门扫了这两个人一眼,把面具推了上去问道:“晚上就走?” “师叔,师姐说她在曲阳镇有住处,我们可以去那。”安乔迎了上去,凑到苏璟身边说道。 他看向顾诗,“消息拿到了?” “拿到了,有我们安小乔在,怎么可能没拿到?”顾诗从桌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行了,我们该走了。” “也好,”苏璟忽然笑了起来,“正好我在这惹了点小麻烦,是得快点走。” 他抬手扯了扯从梁上悬下来的绳子,及时堵住安乔的嘴,“不必多问,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麻烦,跟主管透露了一点消息罢了。”其实并不怎么重要,只是若传到异闻录的主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这样了。 伙计似乎是跑着来的,脚步重重的,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敲了敲门,苏璟和安乔就拉开门走了出去,“我们今晚退房,引我们离开吧。” 伙计躬身行礼,随即便在他们跟前引他们前往离开的地方。走道上仍没有其他人守着,也因此顾诗跟得分外轻松,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出口,顾诗躲在拐角,避开了守在出口的两个人的视线。 出口的门一开,便有三枚银针从顾诗手中刺出,划过空气,泛着冷冽的芒,直击两人面门以及那伙计的后颈,三人倒在了地上。 安乔离开时想,今夜之后异闻录或许就要进行大变革了,如此多的漏洞偏生今日让他们钻了个干净。不过,如此多奇奇怪怪的规矩,还真是一个古怪的情报组织。 安乔他们进客栈用了不少时间,这出客栈倒快了不少,只是出来的方式让人啼笑皆非。安乔不过望着这高高的井口愣了一会,就被身后的顾诗催促着快些动起来。 “师姐,他们怎么把这出口设置的如此奇奇怪怪,”安乔费劲地抓着把手跟在苏璟后头往上爬。 “那还不是为了有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行踪的人,”看安乔如此费力她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哎,小六怎么爬得如此费劲,要不要师姐帮帮你?” “师姐!?” 上方传来安乔恼羞成怒的声音。 这哪能怪她?就是这把手之间的距离设置的太过远了,才让她找不准脚应该踩在哪里,她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踩空,更何况她脚还没好全呢,脚上使不得力。 “好了好了,脚上还痛是不是?你慢点,不着急。”顾诗总是这样一边把人人惹恼了,一边乐颠颠的去哄她。 安乔一声不吭,不愿理她。 苏璟在井口伸手把安乔拉了上来,见安乔气鼓鼓的,没忍住笑了出来,被见着的安乔瞪了一眼。 他边笑边道歉,“我不笑了,你受伤了你最大,你行行好,别生我的气。”他可是见过安乔生气时那副要毁天灭地的模样,这火还是别烧到他身上的好。 顾诗前面没了安乔,只慢她一步就从井里出来了。 这井正好处于百姓聚居的地,只是报废了,又在角落里没什么人在意,就被异闻录挖通了用作出口。 顾诗确认了位置,她的住处正好就在附近。她上前揽着别扭的安乔带她往西边走,一边哄着,又时不时气上一句,哄了一路都没哄好。 月亮悄悄挂上树梢,这城西住的都是些靠劳作吃饭的小户人家,此刻都为了明天的生计早早睡去,空荡荡的街道,一片寂静。 安乔在床上躺着好好的,突然被顾诗从背后压着。 她偏着脑袋在黑暗中妄图看清安乔的神色,嘴上十分讨好的说着,“小六还生气呢?” “我可不敢生师姐的气,夜深了,你我还是早些睡吧。”这次安乔可没那么好哄。 顾诗跟她贴的更近了,见怎么也哄不好她只能用上最后一招,“小六——我们好久没见了,没有什么想跟师姐说的吗?师姐很想很想你的。” 说完她静静等着安乔的反应,不一会儿安乔就动了动手,顾诗松了力,安乔就翻了个个缩进她的怀里。 “我也很想很想师姐的。” 这是消气了。 顾诗乘胜追击,“没有什么事想和师姐说吗?” 安乔就絮絮叨叨了起来,讲师父做的春笋有多么好吃,她还想再吃一顿,讲三水镇有多好玩,讲自己其实觉得霍先生以前一定很严厉,讲自己在小南山其实很害怕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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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乔成功扳回一城,眉梢都挂着得意,但还知道收敛,抿着唇,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真是洋洋得意。 “行了行了,你和苏璟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出去购置做面具的原料,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给你们带回来吗?”顾诗吃好收拾碗筷准备出去一趟。 她一看安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零嘴就别想了,你师姐我身上没剩下几个子儿了。” 安乔颇为遗憾地收回自己粘在顾诗身上的视线,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师姐,你还记得二师兄说过,用什么浸泡我那木盒能让它暂时失效吗?” 这倒是问到了点上,顾诗也已经有些记不大清了,“你要做什么?” “我想给它装条背带上去。”这样子就便于携带了。 安乔可不想每日再背个包袱四处行走了,看她师姐和师叔都是孑然一身,来去如风的。只有她整日背着个包袱,看起来实在笨得很,一点没有行走江湖的样子。 “那把你的木盒直接给我吧,我出门装好了给你带回来,还有你那铃铛呢?要不要给你再打些回来?”她说的是安乔布袋里装的那些铜铃铛,她记得那些一直是消耗品,每次有人上下山都要给她带上几大袋。 安乔思忖了一下,虽然下山后她就没怎么用过,但还是再备些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 “嘻嘻,师姐最好啦!”安乔眉开眼笑,笑得比这阳光还要灿烂些。 顾诗看她笑成这样,摇摇脑袋叹了口气,一副不太省心的样子,“唉,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呀。” 安乔重复道:“没了师姐我可怎么办啊。” 做人皮面具需要时间,打铃铛也需要时间,还有就是安乔的那个木盒,她实在记不清用什么药材了,她已经寄信去问了,希望能早日得到回信。 安乔也就需要在她这多住上几日,正好也养几日她脚上的伤。 本以为苏璟会提出要快些动身,没想到他并没什么异议,欣然接受,并吩咐安乔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这几日安乔过得是百无聊赖,既不能出去,又被盯着练功。 而苏璟却在这几日里出去了好几趟,不知忙了些什么,但他武功高强,还轮不到安乔担心。 就在安乔觉得自己快要长出毛毛来时,她二师兄的回信到了。 12. 江湖盟 那时安乔正苦哈哈的在房间里被顾诗押着温习八卦阵,听到院子里传来鸟扑棱翅膀的声音,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肯定是二师兄来信了!” 顾诗想拉也拉不住,“哎,你还没温习完呢!” “哎呀!师姐,这几张布阵图我逆着都能画出来,师父都没让我再看。”安乔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 这话倒是不假,发现安乔在布阵上有天分后,段半山就让安乔自己研习,折腾出什么来就在山里试验。他在这方面并不精通,能教安乔的不多,只能靠安乔自己钻研。 院子里的信鹰落在苏璟的手臂上,系在腿上的信件已经被解了下来,苏璟手臂轻抬那只鹰便展翅飞去。 看到疾步而来的安乔,他牵了一下唇角,故意抬起手来不让安乔拿到。 安乔绕着他踮起脚够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拿不到,这么一来二去的,她急红了脸,口不择言地就喊了出来,“苏璟!别闹了!快给我!” 苏璟听见她的话略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安小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尊重长辈了?”跟那个顾诗一样。 安乔懒得与他多说什么,“嘁”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把信件拆开来。 苏璟站在一旁看着,难得看到安乔如此认真的看些什么,实在有些稀奇。 安乔两耳不闻身边事,仔仔细细地读信。 算起来,她和二师兄可有一两年没见了,对,还有三师兄,他们这两年连山都没回过。听说他们在洛阳,也不知是真是假,应该找个时间问问师姐才是,这样自己也能给师兄寄信了。 “展信安, “小六,想必第一个拆开这封信的人是你,师父与我通过信,算起来你已经下山有十几日了。可还听师叔的话? “希望你没怎么受伤,千万要保重,只言片语,能带到的就是这些了。你三师兄让我替他带句好。 “你那木盒若是想再安个背带,可用……” 之后的话安乔懒得去看,想也知道讲得都是些正事,她把那张只给她写了话的信纸叠好放进怀中,另一张就塞给了顾诗。 顾诗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张纸,“哎,怎么第一张不让我看看?” 安乔伸着食指左右晃了晃,拒绝她,“那是师兄专门写给我的,写给师姐的就只有那一张纸啊。” 顾诗懒得与她计较,看样子正收了信乐呵着呢,还是别坏了她的兴致。 顾诗手上的那张纸话写得同样不多,先是讲了该用哪些药材浸泡那只木盒,接着话锋一转写了几个字,“金陵安氏,危。” 顾诗庆幸她这二师兄将安乔的心态拿捏的准确,知道人懒得操心这些事,敢把这句话放在信的最后来。 她面色凝重,引起一旁苏璟的注意,他走近了,顾诗便将手中的信纸递与他看。 苏璟漆黑的眼眸久久地看着那几个字,思绪交杂,他沉默了片刻道:“我们该动身了。” 安乔回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明媚,没有一丝风。 顾诗站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她看向苏璟,压低声音,语气近乎渴求,“能别让她知道真相吗?不是骗她,只是不让她知道,暂时的,好吗?” 苏璟敛着神色,声音很轻:“我尽量,可你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知道,师叔。”顾诗如何能不知道,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可何必呢?何必要让安乔也背负上如此沉重的东西。 苏璟不置可否,只是她或许想错了一件事,安乔并不是没什么探知欲的人,相反她对一件事的执着程度可能被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 未来究竟如何,这件事的结果又会是如何,苏璟并不敢保证会按顾诗期望的那样。 顾诗深吸一口气,复又笑了出来,“算了,她有自己的命运,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照看着点。” 她自己的命运她尚且都掌握不了,还在妄想改变别人的命运。 苏璟应了一声便又出了门,不知道又去忙些什么,顾诗收好信纸进屋找安乔。 “小六,把木盒收拾出来,我今日去给你装好背带,明日你就要走了。” 安乔正好在收拾她的那只木盒,她对自己马上动身这件事接受良好,另一件事倒是更让她挂心,“师姐,你刚刚在和师叔说什么呢?怎么说了这么久?” “没什么,就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做什么,”顾诗接过被清空了的木盒,顺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要出门了,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安乔的注意力被转移,“想要——”安乔装作思考的模样,实则心中早有打算,“想吃镇上北边的烧鹅!” “你想着吧。”顾诗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自前两日吃过一次后,安乔就对它念念不忘,成日说要再吃一顿。虽然被顾诗拒绝了,但安乔知道,自己师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肯定会给自己买的。 安乔心情颇为不错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抬手伸了个懒腰,一阵孩童嬉闹的声音从隔壁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眼珠子一转,下一刻就已经趴在了墙头,只有一墙之隔的这个院子里有一双正在嬉笑打闹的孩童。你追我赶,在院子里跑得不亦乐乎。 这户人家看起来条件不太好,小孩穿着的衣服似乎已经有些短了,跑动时束手束脚的,打了好几个补丁,房屋也有待修缮,屋顶上杂草丛生。 小孩自然不必担心这些问题,在院中玩闹的开怀,而一旁藤架下,穿着粗布衣的妇人正拿着针线补衣。 不一会儿,她把衣服放了下来,笑着招手招他们俩过来,“大毛,二狗,过来。” 垂髫之年的小子到了娘亲面前不过只有半身高,那妇人弯下腰来,摸摸他们俩的脸,给他们理了理头发,又抬手从后领伸了进去,摸了摸,佯装生气地骂道:“让你们不要跑动,看看,衣服都湿透了!” “娘,你别生气啦——”知道自己做错事,两人立马凑上去跟娘亲撒娇。 “好,跟娘回去换衣服。”说着,她便站起身搭着他们的肩带他们进了屋。 安乔看入了神,直到院子里彻底没了人影,才眨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嘴角的笑容已经僵住了许久。 她松开扒在墙头的手,落到地上站好,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尘。安乔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说不上来缺的到底是什么。 想不明白她也不再想下去,转身回屋拿了一锭银子出来,站在墙根给人扔了过去。过得如此穷苦,帮帮他们吧。 安乔这么跟自己说。 院子门突然被推开,顾诗一手提着油纸包,一手兜着沉甸甸的布袋,肩上挂着安乔的木盒,回来了。 “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把你的铃铛拿走。”见安乔呆愣愣的站在墙根,顾诗颇为奇怪。 安乔眉开眼笑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应道:“哎!好嘞。师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安乔接过她手上两袋满满当当的铃铛。 “你成日叫着要吃烧鹅,昨日去的迟了店家都卖光了,就让店家今日给我们留一只送来,没去北边。”顾诗顺手把油纸包放到桌上,接着把肩上挂着的木盒给她,“放屋里去。” 难怪,她就说从镇西边到北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安乔又站在原地不动,顾诗疑惑道:“怎么了?怎么又站着不动?” “没什么,”安乔摇摇脑袋,快步进屋。 她只是觉得心没那么空落落的了。 清晨,风还有些似是浸过冰的寒,一卷就能让人分外清醒。安乔便是如此原本还带着几分刚起床时的迷瞪的她,被这风吹得抖了个激灵。 她已经戴上了顾诗给她制好的人皮面具,原本那张巴掌脸被特意做厚了的面具一遮,脸就大了一圈,杏眼也变成了眯眯眼。 苏璟的那张人皮面具被特意做成老者的模样,戴上顾诗提前准备好的头套,站在安乔身边,像是爷爷带着孙女。 被苏璟似笑非笑地乜了一眼,顾诗不禁后背发毛,硬着头皮解释道:“你们二人本就年纪相差不大,若再以兄妹的模样走出去依旧会惹人怀疑的。” “师姐,你还会留在曲阳镇吗?”安乔笑了好半晌,将要辞行时问顾诗道。 “不,”这本就是一个落脚点,她还有别的事要完成,“我要去潭州,等我处理好事情了就来找你。” “好啊。”这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安乔坐上马车,这马车是苏璟昨日找来的。依旧是苏璟做马夫,安乔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选择坐在他边上,没话找话的跟苏璟聊天。 “师叔,你的钱是抢来的,那师姐的钱是哪来的呢?”她看顾诗只偶尔出去几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做她的人皮面具,却常常能拿出好几张银票来。 苏璟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的前半句话,“顾诗擅长做人皮面具,自然是做些人皮面具卖。” “哦。”安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卖的啊?” “在布告栏上留下消息,若有需要的自然会同她联系。” 安乔本就是随口问问,不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49|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苏璟对顾诗怎么做生意的都一清二楚。 “你师姐行走江湖,用的是化名杜四娘,名声不算小,江湖口口相传,多少都会知道点。”苏璟像是在解释。 安乔看着街边往来的行人,忽然想起自己这几天忽略了一个问题,“师叔,那日进镇时盯着我们的人是什么人啊?” “江湖盟,”苏璟像是随口一答,“我被他们通缉了。” “不……不是……真的吧……”安乔不太相信,震惊得有些结巴,师叔怎么可能被通缉,应该是在跟她开玩笑才是。 可是他们又确实被人盯着, 苏璟没再说话,不知是默认还是懒得辩驳。 快要到镇口时,安乔被叫着去马车内坐好,“一会你就说我是个哑巴马车夫,你是出来玩的小姐。”说完这句,他又添了一句,“装像点。” 安乔抬眼就看到苏璟不甚善意的笑,当即意识到他这是在调侃那日她在异闻录演花魁。眼见镇口在即,她没时间和他掰扯,只能愤愤然瞪他一眼,扶着门进了马车。 到了镇口,他们果然被拦了下来。 “喂,说你们哎,从哪儿来的,又要去哪?”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人穿着红黑色劲装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苏璟此刻佝偻着背,张嘴用手指了指,又摆了摆手,表明自己不会说话。 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啧,那你的主人呢,让他出来回话!” 安乔佯作恼怒的样子,拉开窗上的帘子,喝道:“谁啊?!谁拦本小姐的马车!哪个不长眼睛的!” 安乔被顾诗特意打扮过,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个非富即贵的大小姐,那个拦车的显然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立马改了语气。 他谄媚的躬着身,两手作揖,“这位贵人,我们正在搜查两个人,冒犯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什么人啊?本小姐车里可没什么人,”安乔抱臂,蹙着眉,“行了吧,话你也问过了,能不能放我走了?” “哎,哎,哎,”那人依旧弯着腰,放下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另一个看着车的人撤走,“贵人慢走。” “老马,驾车,我们走了!”安乔使了劲把帘子再拉上,大声喊着苏璟。她这是在报复苏璟刚刚的调侃。 苏璟坐到马车上,扬起马鞭抽向马臀,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他们得以顺利离开曲阳镇。 才离开曲阳镇没多久,安乔就迫不及待地把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觉得戴着人皮面具真的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苏璟从车厢外把他那张人皮面具丢了进来,“收着,一会找个地方烧了,,你记得把衣服也换了。” 安乔应好。顾诗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一套便捷的衣服,待她一离开镇子就能换上,方便他们赶路。 她换好了衣服,将首饰什么的都收了起来,自己束了个发冠,额边过长的碎发被编成了小辫。 “师叔,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啊?”安乔扶着车厢壁,探出头来问苏璟,身子随着车身摇摇晃晃的。 “去明州。” “明州?” 还不是金陵,那离金陵还有多久呢? “过了明州便是金陵,不过明州距离金陵还有一段距离,出了明州到金陵还要花上两三日的时间。”苏璟似乎就这么将安乔看穿,看穿安乔那些千回百转的小心思。 “我才没有问到金陵还要多久,我只是没怎么听说过明州而已。”安乔如此为自己遮掩。 听起来牵强极了,不过苏璟还是很体贴的没去揭露。 事实上,她那点想靠近又十分别扭的近乡情怯,无论是刚下山还是在曲阳镇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明州设了江湖盟的分舵,城中有比武台,若是有空可以带你去看看,此处江湖人士也较其他地方多些。” 苏璟这么一说,倒是让安乔想起他说的被通缉这件事。 “师叔,你不是说你被通缉了吗?”怎么还去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况且,那里还有个江湖盟的分舵。 “不打紧。” 安乔这么一听,确信了苏璟方才是开玩笑。事实上苏璟并不是这个意思。 曲阳镇上的人,或许是听到了诡山脚下传出的风声,四喜门的弟子惨死安平客栈,凶手是一对夫妻。 他们不知道那对夫妻究竟是何确切的模样,看到年轻的男女自然会多加注意,更不用说当时他们直奔异闻录,显而易见是江湖人士。 现在他们甩开了江湖盟的人的视线,就算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再找到他们身上来了。 13. 明州城 三日后,明州城。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身着鹅黄衣装的明媚少女倚着车厢坐着,支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悬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 安乔在等苏璟。不知道苏璟要去做什么,先她一步进了城,让她在这等他。明州城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运货的板车,叫卖的摊贩,一派繁荣之象。 不一会苏璟就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顶幂篱,走近后递给了她。 安乔有些奇怪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给我这个做什么?让我戴?可你不是说盯着我们的人已经被我们甩了吗?” 安乔的视线转而落到他身上,发现他并没有给自己准备什么遮面的东西,更加奇怪了。 她和苏璟沉着的眼神对上,苏璟只是笑了一下,“你戴上吧,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安乔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还是戴上了,毕竟师叔又不会害她,让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她觉得,苏璟有什么事情正瞒着她。她不知道这是善意的隐瞒还是因为别的,但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是一件还挺大的事。 戴上幂篱后安乔偏生要跟苏璟一起牵着马车步行进城,她一边走一边左瞧右看,跟在三水镇上如出一辙,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然而快至正午时分,他们的干粮在昨夜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安乔饿了一个早上,眼下饥肠辘辘,虽然街上的东西很吸引人,但她还是拉着苏璟直奔饭馆。 “师叔师叔,这些人怎么看着都挺凶神恶煞的?”安乔挨着苏璟,小声说道。 苏璟的眼神扫过饭馆里坐着的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可不是凶神恶煞,身边放着刀枪剑戟,不禁心中叹道,这安乔真会找地方。 “这儿应该是专门为这些江湖人士设的饭馆。”苏璟微微偏头,也学着安乔小声说话,他特意着重“江湖人士”这几个字。 安乔一下便明白了,这些江湖人士都随身携带利刃,容易吓到普通老百姓,寻常饭馆的老板虽然没这个胆量直接拒绝可多少有些不乐意接待,可还是会明里暗里的送客,只要他们一闹事,小厮就立马报官。 虽说官府不会插手江湖的事情,但平民老百姓被人恐吓了也还是要管上一管的。 如此便闹得两头都下不来场,渐渐的这些看着就不好惹的江湖人士也就不往接待寻常人的饭馆去了。 可他们总要吃饭,于是便有人专门开这接待江湖人士的饭馆,接待这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侠客。 掌柜的似乎给吓了一跳,这饭馆难得来了两个看起来极为正常的人,甚至还是一男一女,实在是稀奇。 “两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他迎了上来。安乔看见他的笑,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抬头看了苏璟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说话。 “上几道你的拿手好菜,我妹妹挑嘴。” “得嘞,客官,这边请。” 掌柜要为他们引至大堂坐下,安乔刚要跟上去就被苏璟拽着手臂停了下来,他跟掌柜的提要求,“换一个,能隔开人的。” 这让掌柜的犯了难,毕竟这本就是给这些不大讲究的人开的店,哪里考虑到有客人会有这种需求。 他面露尴尬,三人就这么站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掌柜急得头上冒了汗,他的视线在饭馆里游移了一圈,停留在某个角落。 他眼前一亮,“二位客官,您们看那个角落如何,我再搬个屏风来,您看行吗?”他看向,明显掌控话语权的苏璟。 苏璟颔首,“可。” 掌柜松了一口气,还好保住了这笔买卖,这二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一会一定能讹上一大笔。 这饭馆的确布置的有些潦草,光线昏暗,桌子也像是随便找来的,用了许多年,表面被磨得光滑老旧透着油腻。 安乔有些嫌弃地看了这张桌子一眼,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以免碰到那脏污的桌子。 掌柜似乎很怕他们离开,没过多久就带着屏风和饭菜回来了,“二位客官请慢用。” 味道出乎预料的不错,难怪这家店能有这么多人青睐。 吃着吃着,边上一道格外突兀的声音就传进了安乔的耳朵。 “哎,我说,这决九律上那苏璟,到底有什么能耐啊,能在那上头待这么久。” 安乔听到“苏璟”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抬起了头,隔着一层纱,她朦朦胧胧地觉得苏璟也正盯着自己,眼瞳漆黑,幽深地像是要将她吞噬。 她马上又把头低了回去,看似是看着面前的菜,可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到了那边,苏璟,说的是她面前的这个苏璟吗? 那桌的人先是静了一静,随后就有人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万一那苏璟就在你边上呢?” 他们似乎是被吓到了,又安静了一会,才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道:“这不能吧?他来这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安乔在心里颇为赞同,是啊,这儿可是有江湖盟的分舵,来这不就是自投罗网。 “这如何说得准,你可见过苏璟的画像?”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没错吧,你我都未见过这苏璟的画像,如何知道他不在我们身边?” 他声音压得更低,安乔在嘈杂人声中快要分辨不出来,“当初他一人险些屠尽一个门派,可过去这么久江湖盟的人都没将他劫杀,我猜,他们也不知道这苏璟到底长什么模样。” 屠尽……一个门派吗? 安乔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说的苏璟真的会是她面前这个人吗?安乔止不住心中的猜忌。 “这……这……”那桌的人像是也害怕起来不再说下去。 安乔心中思绪纷杂,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筷子已经停在碗中许久未动过了。而这一切被坐在对面的苏璟尽收眼中,他看着僵着身子的安乔,半晌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吃好了吗?”他忽然出声问道。 安乔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嗯?” “我看你许久未动筷,想着你应该是吃好了,我们走吧。”苏璟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可安乔觉得苏璟好像生气了。 他们走到柜台结账,掌柜一报就是十两银子,安乔还没来得及质疑这饭菜价钱为何会如此之贵,苏璟已将银子扣在柜台上扬长而去了。 安乔始料未及,看看掌柜拿着银子笑得灿烂的嘴脸,又看看苏璟已经远去的背影,她匆匆将银子从掌柜的手中夺下来,随手扔了几颗碎银回去。 她小跑着追上苏璟,却又不敢挨得太近,想到苏璟突如其来的脾气,安乔有些不知所措,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苏璟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甩过脸色,哪怕安乔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和他呛声,甚至还给她编了一只蝴蝶赔罪。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师父的嘱托,至少苏璟一直护着她,没嫌过她麻烦,给她讲任何她想知道的,还替她把木盒拿了回来。 在安乔眼里,这师叔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人了。 可现下忽然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个师叔是决九律上被通缉的恶人,是屠尽一个门派的罪人,这让安乔如何相信? 如何相信这样一个满身血债的人是她的同门前辈? 尽管她心里再不愿相信,可理智却时时提醒她,这一切都有迹可循,无论是在师父书房中那惊心,还是在安平客栈尸体横陈的那一幕幕,她师姐对苏璟的防备,从来都是在提醒她苏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安乔忽然记起进城前,被她当作玩笑话的那句“我被他们通缉了”,原来她师叔早就和她坦白了。 而安乔固执着心中对苏璟的己见。 所以呢?该用什么来区分善恶? 安乔想,她或许这辈子都搞不明白了。她并不聪明,可她也知道是非善恶从来不能轻易评定。师父教过她的。 可师叔为什么会生气? 这个问题在安乔跟着苏璟进了房间后,她终于有胆子问出了口。 她站在苏璟的身后,问了出来。苏璟关门的动作顿了一顿,沉默蔓延开来,安乔有些惴惴不安地等着苏璟的答案。 她看着苏璟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站着,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凶,更别说他突然凑近了,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出她的真实情绪来。 “安小乔,你不怕吗?” 段半山在山上就说过,让他瞒着点自己被通缉的事,瞒不住至少也不要马上让安乔知道。 安乔应该会害怕才对,跟他这么一个杀人魔头在一起。 就像刚刚在饭馆里听见他快要将门派灭门时一样,僵住了身体,明明害怕,却还要忍不住去听。 苏璟很快推翻自己刚刚对安乔行为的推断,因为安乔眨了眨眼,同样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怕什么?师叔你觉得我应该怕什么?” 苏璟无论何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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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四方方的比武台高出地面一大截,此刻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人与人互相推攘着,时不时的能听见喝彩,看起来是热闹极了。 他们并没有挤进去,站在人群外围观望起这场双方之间力量悬殊的比武。 其中之一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文弱的青衣书生,他每次从地上爬起来后又被几拳揍回地上,呕出来的鲜血将身前的衣服几乎染透。 安乔看着看着便蹙起了眉,眼中多了几分不解,“阿兄,为何胜负已定他们还不停下?”她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同她一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比武台的规矩,台上没人认输那就不能停。”他站在安乔身侧,冷眼旁观着台上的这场闹剧。 书生显然已经被打的说不出话来了,而他的对手看起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安乔回头去看苏璟,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好像只要苏璟一点头她就能冲上台让这场不对等的比武停下来似的。 可苏璟并未赞同,他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 “为什么?”安乔不顾苏璟的阻拦欲往前走,被苏璟攥住了手腕。 “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苏璟收紧手不让安乔挣开。 安乔手上劲一松,又垂回身侧,是了,苏璟早就跟她说过了,要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她救,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救。 她不能莽撞,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一旦引起别人注意可能很难收场。 就在这时身旁同样看好戏的人跟安乔搭上了话。 “咦,姑娘你也喜欢看人比武啊?” 安乔乍一时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回头看了苏璟一眼后道:“我兄长非要拉我来看的,无聊的很,我才不爱看。” 那人像是不赞同,“那是姑娘你没挑好时机来,这场确实无聊,台上的是江湖盟的人和一个不会武的书生,打起来能有什么意思。” 安乔听了又同苏璟对视一眼,对方点了一下头,她又接着问道:“那兄台可知这两人是为何打起来的?” “你说这个啊,我听说那书生是另一人的妹夫,听说他负了他妻子,这做哥哥的自然要教训一番。” 原是如此,既然是家事那他们就没有插手的必要了,安乔庆幸自己被苏璟拦住了,不然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场比武已经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必要,安乔伸手扯了扯苏璟的衣摆,二人便离开了此地。 14. 识破 一边走着,安乔似是还对那件事念念不忘,“阿兄,你说那人明知自己大舅子是个会武的,他怎么敢负心的?” “谁知道,或许并未负心呢?”苏璟对这个话头兴致缺缺颇为敷衍地回道,他状似无意地四处看了看。 这话倒是给了安乔启发,“你说的有理,万一他是被冤枉的呢?” 事实上,安乔无论怎么想也已经轮不到她来评判了。 当他们在城中简单的转了一圈再回去时,比武台周边的人已经退去了,那青衣书生还伏在台上一动不动。 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他们身后踉跄着跑了过去,伴着一声凄厉的“我的儿——” 他们到了比武台下,想爬上去却又太难,那比武台对于这么两个身躯佝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他们折腾了许久,老婆婆才终于爬到了比武台上,她顾不得站起来,双手撑着台面,膝行着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在他肩上很缓又很重地推了一把,抖抖擞擞地探他的鼻息,她呆愣了一会。粗粝的手掌抚过他苍白的脸,从她喉间发出的呜咽越发清晰。 “儿啊,我的儿……” 突然间她再也忍不住似的,发出泣血般的哀嚎,她的手悬在那具尸骨的上方像是不敢触碰。 安乔的目光被他们吸引,明明知道那是人罪有应得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边上才歇了摊子的大娘见他们在这驻足,或许是认为他们也是爱八卦的人,便摆出了巷口说小话的姿态。 “你们也认识这一家子啊?” “不认识,大娘你认识吗?”安乔觉得稀奇,这明州城的人好像都挺不见外的,每个人都能跟陌生人唠上两句。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我可跟他们家住在一个巷子里呢,”大娘说着脸上就带了洋洋得意的笑,“他们家那媳妇不检点,天天在外面勾搭汉子,他们家这小子也是个性子软的,邻里街坊劝了老久,他才同意给他娘子写休书。” “可谁曾想,那女的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找她哥把人打了一顿。”她一边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个人,一边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姑娘的不对劲。 安乔被她的话当头一击,愣在了原地。 而那大娘看她不回话便伸手欲掀开她的幂篱,“姑娘为何带着这个?”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将整个幂篱掀开来就被苏璟制止了,他挡在安乔身前,抬手按住了幂篱,同样的他也对上了安乔一双通红的眼睛。 扬起的纱又轻飘飘的落了回去,而苏璟久久不能回神。 安乔抓着幂篱,回身朝客栈跑去,留下手仍悬在半空的苏璟和一脸不明所以的大娘。 他的手空握了一下,神情凝滞了几瞬,旋即回身追了上去,然而他面对的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笃、笃”苏璟敲了两下房门,他紧紧地盯着房门,神色中带着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忐忑。 他们之间静了一静,随后,安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师叔,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好不好?” 苏璟的眼神沉了下去,扯起唇角笑了出来,他看着这扇紧闭的门道:“好。” 听到这声“好”安乔绷直的身体总算松开来,她靠在门上,并未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直到又过了一会她才听见苏璟低沉的声音。 “我就在隔壁。” 一直支撑着安乔的那股劲好像一下就泄了个干净,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头深深的埋进手臂之间。 一滴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她的衣袖之中。 安乔的脑子已经混乱的不像话。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不知道该怎么回顾这件事,是她的再三斟酌,是苏璟的无动于衷,是路人的流言蜚语还是别的什么导致了这样一个结局。 人的好坏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生死面前更加重要吗? 师父教她苍生大义,教她是非善恶,可独独没教过她如何面对方才的这种情况。 那个被她抛在脑后的问题又回到她的面前。 还有师叔。她才知道苏璟不是什么寻常人,他或许杀过许多人,好的,坏的。安乔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护送她这一趟中别有目的。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苏璟远比她想象的要冷漠许多。 安乔无法评定苏璟的善恶,她也并不怕苏璟,只是她发现了苏璟的心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他有自己的世界,在那里,任何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她该继续相信苏璟吗?她被带去金陵又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安乔思绪纷杂,下山这一路从没整理过的事情蜂拥而至。在安平客栈遇到的四喜门和那个鬼鬼祟祟的伙计有什么关联?苏璟为何要主动招惹四喜门上门来?他们又如何知道苏璟会在此出现?这和苏璟说的避风头有关吗? 在苏璟刻意带领下来到的小南山,那个北刀到底和苏璟又有什么关系?三水镇突然出现的丐帮,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和苏璟进行了怎样的交锋?异闻录时苏璟怎么拖住的主管?在曲阳镇他成日跑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安乔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位师叔之间有着多么遥远的距离。 她抬起头,眼尾通红一片,眸光潋滟,睫毛湿漉漉的,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安乔心想,自己最初的判断是对的,杀气太重的人应该远离才是。 她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色昏暗,整个房间都暗沉沉的,安乔睁眼就被床帐外影影绰绰的人形给吓了一大跳,心脏骤然紧缩。 她屏住呼吸,曲着手臂想摸出枕下的匕首,指尖碰到冰凉的刀面,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醒了?” 是苏璟的声音,安乔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她坐了起来,并未说话。她现在并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态度来面对苏璟,于是她选择沉默不语。 “我们该离开了,”苏璟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江湖盟的人好像发现我了。” 江湖盟,那客栈岂不是很快就能被他们围起来。安乔下了床,将取下放在一边的木盒挂在了肩上,她很快就准备好要跟苏璟逃亡。 苏璟等她整理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一会我从正门引开人,他们大部分人会去追我,剩下那部分人你自己处理,我们北城门三里外那条河河边见。” “头上的幂篱别掉了。”苏璟强调了一遍。 不给安乔多加思考的机会,苏璟转眼间出了房间,她跑了几步只见到苏璟从二楼飞身而下,与楼下的几个人缠斗了一番,将大堂弄得混乱不堪,踹开门口的人跑了出去。 安乔瞥见下方仍有人在四处查看什么不敢再迟疑下去,利落的抓了一把铃铛倒进那只白玉铃铛里,猫着腰贴着墙往楼下走。 恰好迎面而来的就是着黑色劲装红色滚边的江湖盟弟子,她从腰间扯下铃铛抬手剧烈晃动起来,清脆的铃音不绝于耳。 那个即将来到二楼的人却停住了脚步,他看起来极为痛苦,他死死捂住了耳朵但仍旧未能阻挡那阵如利箭穿过脑壳的疼痛。 鲜血从他七窍缓缓流出,他的身形晃了晃,腿脚发软眨眼间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安乔从他身边经过,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显然这人武功不怎么样,如此轻易就被这阵铃声放倒。 安乔在山上除了迷阵外,还习了音律,一手铃铛使的千变万化,既能让人的全身血脉凝滞,又能惑人心智,是她自保的重要手段。只是她内力还没那么深厚,撑不了多久。 她解决掉客栈里剩下没几个的江湖盟人士,匆匆朝着苏璟所说的北城门去。或许是因为苏璟实在太过令人头疼,又或许是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让江湖盟十分轻敌,追着安乔的人并不多。 安乔从客栈出来后就有几个江湖盟的人跟在了她身后。 “她在那儿,快追上去!” 有人急慌慌地向着安乔一指,招手让身后的人赶紧跑过去。 安乔戴着幂篱视线受到限制,慌不择路的往人群中跑,中途不知撞上了多少人。她抽空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人,见他们的动作似乎有些畏缩,像是怕伤到一旁的百姓。 她瞧见不远处的熙攘集市,眉眼舒展,牵起嘴角笑了起来,心中有了主意。 安乔越发人群中挤,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渐渐拉开来,有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从人群外绕路意图截住她,反而被她甩出的铃铛给攻了个正着僵在原地。 她成功挤进熙攘的集市里,借着人群的掩护进了一家成衣铺,她急匆匆地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中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丢出一颗碎银就往后门去。 安乔从后门出来就到了不知哪条巷子来,她把刚刚顺手扯来的衣服往身上套,刚刚实在慌乱,她只瞧见那衣物是黄的便扯了来,没想到是件斗篷。 她把斗篷披在身上,摘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451|180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幂篱随手扔在了路边,她把兜帽扯了起来盖住自己半张脸,祈祷自己这拙劣的伪装能不那么快被人识破。 明州城的夜间很是热闹,灯笼高悬,人声鼎沸。安乔在巷子里摸索了一段路后,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才从巷子里钻出来混入人群之中。 多亏了明州城的繁华,安乔得以顺利甩掉江湖盟的人来到北城门,她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何会如此顺利,可一想到苏璟是那决九律上岿然不动的人便也不觉得稀奇了。 如果有机会能抓住这杀人魔头,谁还会有心思来抓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而另一边苏璟的情况却比安乔差上许多,追杀他的人源源不断的从任何角落里冒出来,他的目光在周围快速的扫了一圈,看见又有人从斜前方围了上来。 他眉眼冷厉,颇为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 真是麻烦。 安乔按照苏璟的吩咐去了三里外的那条河,她四处看了看决定藏在河边的那处芦苇荡里,芦苇荡临河,实在不行她跳河就是。 她抱膝坐在芦苇荡中,四周黑漆漆的,时不时还能听见人声,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通过面前的缝隙盯着通往河边的这条路。 在安乔即将栽倒在膝头睡去时,传来了一阵分外嘈杂的声音,刀剑相撞又交杂着重重的脚步声。安乔一下清醒过来,她轻轻拨开面前的芦苇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 月光不甚明亮,能看清的并不多。 有人举着火把追了出来,挥着手中的剑却不敢靠近人群中央。安乔得以看清些许人影。 或许已经面对过多次这种堵截的场面,苏璟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凝滞,接招拆招都没之前那般流畅。 安乔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苏璟是在打斗中内力消耗太过了。 她思忖着要不要出去帮他一把,就在这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倒在了芦苇荡前。安乔的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暗暗期盼面前这人不要发现她的踪迹。 然而天不遂人愿,倒在地上这人才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就和安乔对上了视线。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快速瞥了一眼不远处仍在缠斗的几人。 她怕自己手中的匕首来不及抹了他的脖子,让他将人吸引过来,让苏璟分神,那可就不好了。 安乔颇有些紧张,她另一只手撑着地,方便自己借力。湿润的泥土沾在手上并不好受,握着匕首的手心也汗津津的。 那人手中持着长剑,撑着地缓缓起身,安乔也已单膝跪地,准备好随时冲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安乔的匕首只抬起了几分,面前的人就被身后突然出现苏璟一剑毙命。 芦苇小幅度的晃了晃,安乔对上苏璟狠戾的双眼。 安乔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苏璟被人从后砍了一刀。他很快就持剑反击了回去,她不知道苏璟伤势如何,可显然他如此动作会不断牵扯背上的伤口。 追着苏璟而来的人很快就全军覆没,火把掉在了地上,火光刹那间暗了下去,火星四溅开来。 安乔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璟。苏璟借安乔的力稳住身形后立马抓住了安乔的手腕,一个“跑”字像是从牙关挤出来。 苏璟带着安乔沿着这条河往北跑。在安乔的印象里他们一直跑了很久,直到他们远远的瞧不见明州城的灯火才停了下来。 苏璟松开了她的手腕,她收回手有些不习惯的揉了揉,刚刚苏璟紧握着她的那股力道似乎还残留着。 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着了就凑近了去看已然靠坐在树边的苏璟的脸色,他为了避开伤口姿势十分怪异。 他唇色苍白,脸上挂着浓浓的疲惫,连看向她的眼神都有气无力。 安乔手中的火光映见了他眼中的疲惫,自然也映出了他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璟当然知道当时那些洒在脸上温凉的鲜血都被眼前的这个姑娘尽收眼中,他勾着唇,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他盯着她,想看看,她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料安乔的反应并不在他所设想的所有情况之中,她带着火光一掠而过,检查了他背后的伤口,确认并没有那么严重后只撂下一句“我去生火”。 春夜似乎都是静悄悄的,反正现下是如此,既无春雨,也没有惊雷,动物的鸣叫也少得可怜。 苏璟沉默着看着安乔,看她忙活了许久,带着那一点火光,终于将火堆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