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青城离开,缩在门后躲藏的身影,听到男人清冽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攥了攥衣角,又仔细抚平,这才垂着脑袋走了出来。
“我是不是来晚了?”
圆迟轻笑的音节在她的头顶响起,阮衿衿这才抬起头去看这张熟悉的脸,在灯笼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柔和了,他眉梢松缓。
“不,来得正好。”圆迟笑意更显,“虽昨日我说可以不送,可你来了我又实在很高兴。”
阮衿衿愣住,惊讶于他此刻的坦率发言。
这人……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我只是觉得圆迟大师为我母亲祈福,辛苦了两月余,出于礼貌……”
阮衿衿话未说完,就被圆迟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渐渐收了声。
怎么……怎么就能用这么明晃晃的眼神看人呢?
圆迟自然看到了她脸上飞过的羞赧,眼角的笑意几乎全溢了出来。
“那我在大相国寺等你。”
他上前一步牵起阮衿衿的手,圈在掌心轻轻捏了捏又很快放开,语气很是笃定。
“你……你怎又确信我一定会去。”阮衿衿忙将被捏过的手背到了身后。
“嗯,我不确定,所以我说的是我的期望。”
阮衿衿的心跳像被猛然拨乱,毫无章法地跳动着。
之前怎么不觉得这和尚真的有妖僧的潜质?
圆迟没再逗留,阮衿衿看着马车驶出后,他掀起车帘看了自己一眼,一双眼睛如琉璃般清亮。
彻底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冷寂的日子,阮衿衿并没有太过不适应,类似的日子她经历了那么多年,实在没什么特别。
终于在百无聊赖的第三日,她一把甩开手中的话本子,翻身从榻上跳了起来,只是一时没站稳脚步有些晃荡,瞧着像是要从榻上摔下来。
“小姐!”
正从外头进来的安宁看见这一幕,吓得箭步冲了过去,两条胳膊虚环就要去扶。
阮衿衿很快站定,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
安宁这才松了口气。
“安宁,我们去大相国寺。”
她想了这么多日,却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圆迟身上有太多未知,她不想稀里糊涂又做下一个或许是错误的决定。
她想要再多了解他一些。
……
“爹爹,娘的三月祈福之期未满,女儿实在放心不下,想去寺里短住为她请愿。”
阮青城本是拒绝的,他那日送圆迟离开,分明在大门后看到了晃动的裙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自己那嫡亲的女儿,如今还想跟着跑到寺里去,自然要拒绝。
还是阮衿衿好一阵儿软磨硬泡,这才得了首肯。
“女儿谢谢爹爹。”阮衿衿得偿所愿,这会儿子才终于笑开。
“一定要注意安全,爹得再安排几个打手扮作小厮随行,记住,最多半月就得归家。”
阮青城眼下一片青黑,分明是没睡好的样子。
他这几日原想同女儿好好聊聊,可一想到妻子的死因,又想到女儿悄似妻子的长相,私心也难以面对,便只当也给阮衿衿留些调整的时间,却没想自己这个女儿,就快要关不住了。
不日阮衿衿便收拾妥当,同阮青城告别后,一行人朝大相国寺去了。
阮家如今在京中本就不显,阮衿衿这次又格外低调,竟还真无人在意这一行车马。
“小姐,咱们要去大相国寺住多久啊?”
安宁靠在马车里守着阮衿衿,见她眉眼是压抑不住的雀跃,便忍不住好奇。
阮衿衿思忖片刻:“短则半月,长则……不知道,届时再看看情况。”
安宁张大了嘴,她怎么觉得现在越来越猜不透小姐的想法了呢?
“老爷不是说最多半月就得归家吗……?”
阮衿衿看了安宁一眼,小表情有些颓,嘴一撇:“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吧?”
“可小姐你是女儿,可不是将军。”
安宁开着玩笑,阮衿衿佯装恼怒,柳眉一横,作势就要去挠她,主仆俩嬉笑一路,竟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大相国寺远在京郊,立于群山之巅,来往者众多,阮衿衿马车行至山脚便已是近四个时辰,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爬上去。
山脚下、半山腰为了供给香客歇脚,都置办了驿站,是以阮衿衿晨起出发,下午方至山脚,待爬到半山腰正好歇上一晚再登顶入寺。
一路上歇歇停停,好容易到了半山腰,阮衿衿已经累得心脏突突不停,安宁扶着她在大堂的角落坐下,一连深呼吸了半刻钟这才恢复。
“小姐,方才就该让轿夫抬上来才是,你身子弱何苦这么累着自己?”
阮衿衿接过安宁递给她的半碗水,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哈——这爬山,也,也太累人了……”阮衿衿缓了一下,继续解释,“而且这一路上来来往往不少人,抬轿上山也太显眼了些,还是低调些的好。”
想到方才一路上也看见不少夫人小姐,一看便是体面人家,人家尚且能步行上山,自己又怎能如此扎眼?
因着大相国寺的关系,这里的驿站也只做些素菜,在跑堂的推荐下点了三个,主仆俩方动筷,便有个看着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凑了过来,很是热情:
“这位妹妹,我是向心莲,已是二八年华,家父是御史大夫向良材,方才见你太过专注,便没好意思打扰,这会儿碰到一处也算是缘分,故来结识,敢问妹妹姓名?”
这位向小姐,眼睛圆润明亮,桃花般的笑容叫人一看便觉生动温暖,脚步轻盈,声音清亮,一看便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
阮衿衿怔楞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都多久没同外面的人来往过了?
见阮衿衿不说话,向心莲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不由得有些尴尬:“抱歉,是我唐突了,还请妹妹你好怪罪,实在是方才见你努力的模样,觉得你也是个诚心向佛之人,故而想结交一番……”
阮衿衿:“……”
这误会更大了。
“不……不是,我只是……向姐姐抱歉,我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阮衿衿忙站起身致歉,又才邀人一同坐下,她也学着向心莲的样子,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至于这诚心向佛嘛……”
她真的很想解释自己与佛无缘,可对上向心莲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神,她便觉得有些说不出口,难得有人愿意这样好好同她坐下来说话……
罢了,一个小小的误会,以后不说穿便是。
“嗯?”向心莲大大方方落座,瞧着实在是个爽快人,看得阮衿衿眼里更是一片艳羡,她也曾幻想过自己能活成这般模样。
“嗯,是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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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我来替母亲祈福,向姐姐是来……?”她莞尔一笑,略去了那些她觉得并不太重要的解释。
向心莲听得她是为了母亲而来,眼中的欣赏尤甚。
“妹妹实在有孝心,我自认是比不上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向心莲见阮衿衿桌上的菜都没动几口,又暗叹自己不够周全了。
“阮妹妹还没吃饭呢吧,你看我,一激动就没顾上这些,你快用饭吧,等明日一早咱们就一齐上山!”
说完也不管阮衿衿同没同意,向心莲起身一甩衣袖翩翩然离开。
阮衿衿看着那道鲜活的背影,只觉得就连自己这潭死水也跟着活泛起来,原来结交好友是这般滋味,她都快忘记了呢。
就连在客房梳洗时,也不受控地哼起了小曲儿,安宁将她的高兴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开心。
若是早早将事情说白,让那白娘子和钱姨娘早些被关起来,小姐或许也能同那向小姐一般,痛快洒脱吧?
第二日天刚亮,阮衿衿便睡不着了,她一想到今日能有人结伴而行,她便激动得再也睡不着。
可生怕自己太过积极,叫人有了负担,她便克制着自己晚些起床,慢些梳洗,待听到外头有了些走动的动静后,这才下楼。
可刚到楼下就看见向心莲已经在大堂等着了,见她来了,忙蹦起身,半走半跳着往她的方向来了。
“阮妹妹你起来啦!”向心莲很自然地挽上了阮衿衿的胳膊,神采飞扬着表达自己的兴奋,“我一想着今天能结伴一起上山,便激动得睡不着,今日起了个大早,还好你也早起!”
阮衿衿感受着自己臂弯里的温度,陌生得让她有些不适应,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起来。
可一心奔着山顶去的向心莲自然注意不到这些,好在阮衿衿很快便调整过来,任由向心莲拉着她走走停停,昨日的痛苦疲惫,今日仿佛都消失了。
可真等走到山顶,还是没逃过气喘嘘嘘,她躬身撑着自己的膝盖,羡慕地看着依然精神十足的向心莲。
“向姐姐,你可真厉害!”
向心莲挠头嘿嘿一笑:“都是爬出来的,阮妹妹你这身子骨弱些,往后可以跟着我多走动走动,定然也能如此!”
等她们再爬过寺前的最后九十九级台阶,两人终于能看到大相国寺清晰的牌匾,听说这块匾还是太上皇当年所题,那朱红的大门配上那金匾,尊贵之气赫然,再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檀香,阮衿衿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
“两位施主这边请。”
看门的小和尚听说两人是来短住,便领了人往里进,向心莲熟门熟路,一路走得习以为常,还是头一次来的阮衿衿,看着什么都觉新奇。
不时路过许多和尚,阮衿衿不由得想起圆迟来,她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这位师傅,请问圆迟大师一般是在哪里啊?”
那领路的和尚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她问了什么很是冒犯的问题。
“施主要寻圆迟大师?他平日里忙得很,我们寻常都见不到他,你们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小和尚语气有些倨傲和不屑,阮衿衿便知他是误会了自己。
“我……我不是……”
她正想解释,却没想到身边那人动作更快,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和尚便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哎——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