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洵既已醒来,事情真相自然也已揭开。
被束在木架上的二人终于在第四日,看到了沉冤昭雪的曙光。
秦施施醒来时,正是有些闷热的午后。她迷糊中叮咛了一声,映入眼帘的是宁洵那张梨花带雨,哭得发白的素颜。
虽是羽睫尽湿,涕泗纵横,可宁洵眸光盈盈,若湖面波光,鼻端微红,娇媚得叫人怜惜不已。
四目相对,彼此间歉意连连涌来。
宁洵见秦施施疲态尽显,虚弱无比,心里愧疚难当,泪水又盈满了眼眶,抽泣着连声道歉。她身躯好似风雨野兰,摇摇欲坠,几乎就要随风而散。
“何错之有?”秦施施缓缓起身,扯了扯嘴角。宁洵伸手扶着她坐好,泣不成声:“那日你们救了我,子良却对你们用刑,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放心,我不再寻死了。我也已经找人照顾冷公子,请妹妹莫要担心。若是你们方便,明日便可回客栈去,不必在此了。”
话虽如此,可结果他们却一连在知府宅住了十余日。
原来皆因那陆礼陆知府,彬彬有礼,诚恳地来替手下施刑不当来道歉,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在此休养好身体。
当时秦施施与宁洵拿了医书,连同两个伺候的小厮,到了冷枕玉养伤的厅里,正一同有说有笑地整理着。
敞开的大门处吹来初夏的微风,还有陆礼那淡青色的衣角。他轻敲一声雕花门框,便已经面含浅笑,跨步而来。
陆礼其人,可谓一表人才,生得年轻俊秀。进来时头戴振翅乌纱,一丝不苟,浅笑中不失机敏,眉目间带着一丝端素,竟和朝中崔留春有些相似。
听闻他是元正十一年的探花,秦施施心想不愧是皇上遍览朝野选出的青俊,确实与众不同。
他来到房中,见房中男女众多,明眸一顿,悠悠行礼道:“那日是府中役差行事失妥,我已责罚了他们,请二位在此歇息整顿,待我夫妇二人空闲后,再替二位操办答谢宴,也做请罪之用。”
原本秦施施心中是有怒的,可见他要设宴道歉,诚意十足,便也不再追究,只是旁敲侧击地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要劳烦大人替师兄寻些金陵时闻观阅,以作解乏。”
这几日他们师兄妹二人都不曾出门,据府上奴仆所说是并无什么大盗、通缉的消息,一切都平安。
听了这话,陆礼答应下来,说每日会送时闻来。
言罢,他那双明亮的凤眸里,透出些许打量神色,移至低头不语的宁洵身上,如同哄孩子般柔声道:“夫人未曾用药,不妨同为夫先回房用了药再过来。”
虽是柔声询问,眼中情意却软若流波。
可秦施施分明看到,宁洵在他目光触及的一瞬,身体顿时僵硬如铁。片刻后,她面容哀愁地站了起身,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好像怕极了陆礼。
“姐姐先去,用药不可懈怠。”秦施施握住她的手,怕她是不愿服药,给她些许鼓励。
宁洵咬着唇,收敛着目光,未看陆礼一眼,便已经从他身边离去。
那日她粗布麻衣,面色如土,可五官依旧精致如画。秦施施见她缓缓而去,陆礼望着她的身影,深情不减,只觉羡慕。
正走神时,冷枕玉的手悄然握住了她。他的唇色已经逐渐恢复,勉强扯出笑容,微微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秦施施点点头,扫去脑海中那人的身影,她要往前看了。
两人与陆礼交情不深,可他到底是泸州知府,他们两人,身上却拿着三份文书,少不得要做些解释,便单独留他下来,编了些话予他。
秦施施面色和善,眼神纯净,说什么话都容易叫人相信。她如今低头叹道,她们二人是苦命情侣,私奔出逃到此,至于相府嫡女的文书,只是他们捡来的,当时急切不知道归还何处,便带在身上。她又道听闻相府嫡女已经被逐出家门,因而二人才收了起来,不再使用。
如此一编,倒也合理。陆礼一脸谦和地请茶,坐姿端正,从容撇了茶沫,轻抿了一口道:“如今京城风平浪静,二位便安心在此歇息多几日,也省得家中寻来麻烦。”他浅浅一笑,双眸微弯。
这话都有些叫人称奇。他堂堂一个知府,竟然知道他二人私奔,还未加以制止,甚至愿意包庇他们。
“大人不加罪我们?”秦施施直言问道。
陆礼移开视线,看向窗台处,明媚日头下绿树疏影,星星斑点,闪着金色辉光,他明亮的眼眸处染上一层笑意:“夫妻恩情,何需第三人认可?”
他说得轻快,却掷地有声,若有千钧之势。
想到他那日见了宁洵染血,面色惊愕慌乱,全然不似如今闲淡,秦施施心中了然,出言道:“洵姐姐还是顾惜大人的。”
若非还有眷恋,宁洵也不会在桥头犹豫,亦不会糊涂地跟着素未谋面的秦施施回了客栈,也不会同床而眠。可是夜深人静时,她终究思绪混乱,冲动之下选了错路。
好在上苍怜惜,让秦施施夜半醒来把她救了回来。这几日再见她,秦施施知道她不再执念于此。
宁洵虽笑容不多,却心地纯良,担心他们被陆礼报复,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替他们开解。她是勇敢的人,想通了,一切缠绕的难题也都有解决的那日。
陆礼眸中微动,不置可否,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再放下时,面色放松了些许。
正因如此,秦施施和冷枕玉才放心地在府上住了下来,可待到两次请辞,也未能说动陆礼时,秦施施便察觉事态有变。
二人正想趁当天入夜时,再度不辞而别。午后,各自院门锁上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她在院中用力拍打呼喊,竟无一人应答。她脸色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陆礼是一州知府,会知道静王妃失踪一事吗?这可是他有意为之?朝中是否在悄悄追查,而今陆礼已经上报朝廷了?
秦施施再怎么问路过的丫鬟,她们都三缄其口,低头不语全似聋哑,秦施施也只好放弃了。
夏昼一日日的渐长,等在院中的秦施施越发不安。
起初还听闻冷枕玉的声音,可今日雨势大,电闪雷鸣,瓢泼骤至,冷枕玉的声音也淹没在怒号的风雨里。
天色暗如深夜,院外亮起灯光,又随即被狂风吹灭。
秦施施独自一人踱步在院中连廊里冒雨打探,发现前后角门都被锁得死死的,念着等夜深了,无论如何也要翻墙过去查看,突然间,一个惊雷传空而来。
白光闪过,随即震耳欲聋的惊雷碾压过头顶,“叮当——”一声,整个院子都亮如白昼,眨眼时,秦施施眼看转角处一个黑影闪过。
她双瞳微缩,悄然拔出用来防身的匕首,藏于衣袖,蹲低了身子,如同一只轻巧小猫,往拐角轻轻挪动,因雨声滴落屋檐哗哗作响,她的脚步声也都藏得紧紧的。
到拐角处,她站直身子挥刀,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半截掉落的树枝。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裙摆已经被屋檐洒雨沾湿透,内里粘在小腿处,鞋袜也都湿了。她推开房门,放下匕首,为自己如今一惊一乍感到羞愧,在不安中点亮了蜡烛。
火光的热气驱散了黑暗,可未落的轩窗透进一缕顽皮东风,又将她方点燃的灯火吹熄,屋门霍然洞开。
惊天闪电劈开整片黑夜,秦施施转头去关门,却在白光亮起时,看到了眼前挡住去路的庞大人影。
未等她从惊吓处呼喊出声,那高大的人影已经把她双手制住,手臂横扫桌面,一把推开了烛台,把她整个背部压倒在圆桌之上。
风雨里,烛台、匕首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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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入耳,熄灭的烛火升起绝望的青烟,烛芯棉絮烧焦的味道混着雨滴的尘土味,还有那人身上沾染的幽香。
力量之悬殊,竟如此之大。
那温热的身躯压在秦施施身上,被捂住的嘴巴处,手心的触感却如此熟悉。
未等那人说话,她便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有许多话,想同他说。
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是在黑暗里默默流泪,闪过他转身离去,父母在金銮殿前三人搀扶远去的身影。
“施施,最近功夫见长。”凌慕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秦施施滑落的泪水,沾湿了桌布。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呼吸都要停滞了。
随即一个霸道而炙热的吻落下。
她想躲,却也无处可藏,那人的掠夺越发放肆。
下巴处,他的胡茬有些扎人,秦施施难受地转头,细细的吻落在颈侧。轻柔的呜咽卡在喉头,又被他强硬碾碎落了一地。
她双腿却发软,浑身没了力气,快要从桌面滑下去,却被他瞬间抱起,往床榻走去。
雨夜的黑暗也挡不住她此刻叫他心动的模样,借着闪起的白光,他望着凄然却动人的女子,心中柔情渐深,正想着等下要慢些来。
可秦施施满脑子都是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如今哪里肯就范。
那日醒来空荡荡的宫殿已经足以说明他的选择,今日又这样冒出来,简直是把她当做什么下贱之物,想来招惹便来招惹,想把她晾着便把她晾着。
秦府如此,凌慕阳亦是如此。秦施施的泪水逐渐变得冰冷。
她分明已经决意要往前看,和师兄一起,回荆州去,又怎么能如此任他纠缠?
这样想着,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蹦下来,却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转眼,她已经如同一条上岸窒息的鱼,被他按在床榻上狠狠地吻到嘴角红肿,身上衣物也已经在混乱中被除尽。
她颤抖着身子,双脚胡乱踢着,终于在黑暗中寻到间隙,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把那满心沉浸在她身上留痕的男子扇得清醒。
雨声似乎停了,雷声也不再轰鸣,闪过的白光,充斥着凌慕阳的怒火。他握住了秦施施的双肩,光滑清瘦的肩头雪白细腻,锁骨处璇玑穴的小痣轻轻起伏。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那响亮的巴掌,还在秦施施脑中回荡。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便是凌慕阳有错在先,她也少不得有些心虚。
只见她缩着肩膀,把那被撕裂的衣服往身前挡,一边就要下床,身旁男子炙热的呼吸传来,她耳畔红透。
“怎么?你要和他在一起?”凌慕阳把她箍在怀里,他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也透着怒火的通红。
秦施施不语,她只是静静地流泪,手心火辣辣的痛,想来凌慕阳也惊到了。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要等,不要想,就这样走!
见秦施施不说话,凌慕阳又轻笑一声,这回倒没有怒火,反而像是在看什么可爱的小动物,饶有玩味地说:“既然谢我这段时间与你恩爱,又何必和离?”
听江宁说她是如何逃离王府侍卫的时候,他并未生气,反而生出一分骄傲的得意。
这正说明了她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亮出了她隐藏的尖牙。
他也没有责罚当日的侍卫,只叫他们各自做好本职之务。
可见到秦施施那一封字迹工整的和离书时,他的心却一下被捏住了,眼睛竟生出疼痛酸涩之感。
那样工整的笔迹,写着那样决绝的话语。
他那一瞬,竟有些慌乱到不知所措,胸膛血液翻涌,空荡荡的房间,他清晰地发现自己,在害怕失去……
一口急血吐出,他竭尽全力要呼喊着把秦施施寻回来!
一天都不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