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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草包美人秦施施

作者:一方青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普天之大,怎会如此巧合。他将心中的疑问压下。


    凌慕阳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粉衫女子,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涂了什么香粉,令他心烦意乱。


    再度听闻秦施施语出惊人,他更是怒火隐隐烧起。


    两次见面,她均说些疯言胡话,若非他亲眼所见,必定要认为秦家二小姐是个傻瓜,整天里讲些不着边际的笑话。


    而且一点都不好笑。


    见凌慕阳这个模样,秦施施也凑近些,继续开口:“殿下若是饿了,可以先充饥。”说罢,从衣袖里取出随身带的充饥丸。


    靖北侯噗嗤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行军之物?”说着轻轻地接过宫女手中的灯笼,让她退下,自己提着灯。


    秦施施眼见凌慕阳的神色还是没有缓和,把药盒递到了他面前:“有人肚饥会引起肝燥,诱发怒火,气急则攻心,故而不可不食。”


    她说得认真诚恳,竟没有一丝玩弄打趣之意。


    靖北侯哈哈大笑起来,示意她跟着他们走,自己拍了拍凌慕阳的肩膀。


    两个人齐肩走在前头,他对凌慕阳玩笑道:“殿下要不要来一盒充饥丸?”


    凌慕阳不语,只是加快了脚步,很快把两人甩在了后头。靖北侯回头替秦施施打灯道:“秦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慢些走。”


    他持着灯笼的手很稳,一点没有晃动。秦施施叹了一口气道:“让侯爷见笑了。我见识不深,也不熟悉静王,若是静王对我有什么偏见,必定是误会我了。”


    说这个话就是让靖北侯去替她劝一劝,无论如何,她总需要和静王打好关系。


    靖北侯笑着答应了,他倒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得了靖北侯的答应,秦施施心里放松下来,指了指东边宫殿屋脊上的飘云:“侯爷你看,那边的云团好似一只蹦起来吃草的兔子。”


    顺着她葱指的方向望去,龙檐兽脊处,一团浓云将月色吞入腹中,墨蓝色的天空显着一团淡淡辉光,连着那分散的断云长耳,倒确实很像一只兔子。


    靖北侯捧腹大笑,似乎很开心:“是啊!”


    说罢,他看向凌慕阳顿住的脚步,那小小的扭头,分明就是看向东边云层。见状,他笑得更大声了。


    席上,天子居中,左右首位太子与静王相对而坐,每一级下一个阶,接着是崔相和秦相,其次是靖北侯和别的一些秦施施并不认识的高官。自侯爷往后,大家都在殿中不另外设台阶,因此更远一些的人,秦施施便有些看不清楚了。


    她悄悄看去,太子长相柔和沉稳,静王面容清俊凌厉,再往下一级,崔相一脸古板,头上乌纱严丝合缝,如同一根紧紧绷着的弦。相比之下,再往后的其余官员,就显得随性和自然许多。


    宫宴其实并不好玩。皇帝的视线如同灼热的日光,审视着每一位臣子,时不时再问几句,个个都得谨小慎微地应答。


    秦施施后背沁汗,看着眼前的美食,不敢先动嘴,只是陪着淡淡的笑意,饮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朝中并无皇后,最得宠的要数艳绝天下的颜贵妃,颜如玉。


    她名如其人,才气纵横,仿佛世间所有女子最渴望的美好,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了。宴席上,她陪侍皇帝左右,一袭明黄短袄,配上深蓝马面。


    分明是难以驾驭征服的大胆色彩,却被她姣好的容颜彻底打败,褪去了衣衫的艳丽,沉沦为她的附庸。


    秦施施惊觉若非衣衫脏了,她便也和这位贵妃着同色了。她心中念着回去要同贞棠说此事,这位贵妃的喜好,从此次宫宴也可得知一二了。


    颜贵妃轻声细语地撒娇,说着皇帝问得满朝紧张,宴会都无聊起来了。转而改了话口要各家才子淑女进献才艺,皇帝被她温声软玉地哄得喜笑颜开,便欣欣然同意了。


    “不知娘娘想如何决定才艺?”崔留春说话不卑不亢,目不斜视。


    秦施施凑近些秦正行,细细听他数着崔留春的经历。崔留春历经两朝,已经年迈,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在京任都察院长史,另外一个在宁州任刺史,假以时日也是要回京畿任职的。


    听罢这样一个位极人臣,毫无瑕疵的人的过往,秦施施微微点头,心下钦佩。


    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台上的太子凌修远,他像是察觉到秦施施的目光一般,也马上回视了她一眼,吓得秦施施缩回视线,却发现凌慕阳也在看自己,竟还有些不悦的模样。


    秦施施心虚地咬唇,悄悄拿起案上新酒饮尽。


    桐花台中灯火通透,雅音浅浅而奏,与宴者都是顶级的人精,说话滴水不漏,乐声和缓平淡,无趣极了。


    夜渐沉,秦施施越发觉得困顿不已,如坐针毡。她拿着腰后的发髻,在桌子下细细把玩,层层发丝在手中摩擦,和碾药的感觉很像,她得以静下心来,颜贵妃的柔声细语传入耳畔。


    “抓阄轮到若是文官,便题诗吟词,若是武将,便舞剑助兴,不知可否?”颜贵妃自己已经有了主意,却句句征求皇帝的意见,说起话来温声软语,叫人如沐春风,醉心其中。


    “父亲,不会叫我去吧?”秦施施对秦正行耳语。她只会医书,不曾学过写诗做赋,也没有练过琴棋书画。若真要她上去,她大概只有站在台间,给这些高官们说一说自己行医的日常了。


    秦正行摇头,贵妃所说是文官吟诗,对他而言,是看家的本事。他作上一首,不敢说绝对,姑且应该算“好”的一列,这样想着,秦正行已经为诗作打起腹稿了。


    贵妃第一个点到的是长宁公主。


    顺着众人的视线,秦施施看去太子身旁不远的长宁公主。


    她身旁是一个文静的公子,穿着和她同色的浅青色圆领袍,垂翅乌纱神采奕奕,他听闻公主献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了清酒。


    身旁的长宁公主脸色如常,只是一动不动,正襟居于席间。


    夜风拂面,一股微妙的气息在殿中散开。


    秦正行低声喃喃: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在众臣面前献艺?


    “莫非公主不肯献舞?”颜贵妃笑颜如花,秦施施感到一阵恐惧,这场平和的宴会下,埋藏着数不清的火药。


    四周丝竹声渐弱,夜虫在殿外低鸣,爬在枯枝落叶上窥探这华丽宫宴的一角,似乎知道好戏开场了。


    沉默良久,一道伶俐清脆的女声自末席殿门处传来,不卑不亢。


    “公主常年所习秋莺啭,需十人相配,我等愿随公主共为陛下献舞。”姑娘长相雅致,起身款款行礼。待她语罢,零零散散又得九名佳丽起身,均要共同献舞。


    颜贵妃笑意渐深,转身对皇帝道:“陛下,若非臣妾这个主意,怎知公主还有如此孝心!”


    皇帝也微微一笑,准了众人请求,琴师上前来奏响间曲,留待诸位贵女前去准备衣衫。


    秦施施吞下口中糕点,手持梅花团扇轻掩玉面,问起父亲:“不知方才说话的是哪家小姐?”


    秦正行看了看那空了位置的旁边坐着的官员,不正是大理寺少卿宇文焕吗?他低声凑近秦施施,那一道谨慎的目光移到酒樽中圆月上:“是宇文家的独女宇文英。”说罢他又提醒道,“若是中了你我,便都由我出面,你不必多言,言多必失。”


    秦施施点头,看到台阶之上的凌慕阳正侧着脸打量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饰,发现并无异常,也直直地看向他。如此一来,他反而移开了目光,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虽是个好人,但是好像脾气不好。她面色平静地收了视线,放下手中小扇,趁着众人欣赏公主舞姿时,轻轻夹起面前的海棠鲜口蘑细细品尝。


    秋莺啭的琴声响起,一团嫩黄的羽衣长袖翻飞,曼妙柔美,如在云端。美人面孔宜喜宜嗔,眼眉带笑,伴着潺潺琴乐,自团云之中灵动乍现,直击心弦。


    大周的秋莺啭融合了胡旋舞,身着羽衣在众佳丽中盘旋圆舞,只在夜空中形成飞速旋转的一道明黄弧光,一舞已罢,众人皆心悦诚服。


    颜贵妃脸色也并无不妥,笑意盈盈地宣布着下一个才艺。


    秦施施和秦正行坐在前席,言语不多,只是和着众人觥筹交错,不知第几杯温酒下肚,只觉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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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留香。


    两人正欲喝下一杯时,颜贵妃的眼神停留在秦施施脸上,她顿时觉得喉头酒难以下咽,听闻贵妃开口道:“若说秦相,也是有些小气的。”


    秦施施把那酒咽下,放下了酒杯,和秦正行恭听贵妃下文。


    可颜贵妃却并不出题,媚眼如弯月:“若非陛下赐婚,秦相还打算把这天仙一般的女儿藏到何年何月?”


    秦施施心中七上八下的。据她所知,赐婚一事,本也是秦家先建议的,母亲说当时父亲求赐婚的是另外一位侯爷,只是后来陛下不知怎么的,下旨给静王和她赐婚了。


    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其实都只在如今龙椅上那一人的一念之间。


    金陵城秋风肃杀,在沉闷的夜风里,秦施施绷紧了每一寸血脉,竖起每一缕墨发,聆听着黑夜里阔斧挥下的声音。


    “不如……请秦相家二小姐,为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秦施施马上低下眼眸,暗暗将余光投向父亲。只听闻秦正行道:“回陛下、娘娘,小女见识短浅,恐贻笑大方……”


    “无妨,随意一奏即可。”一直没有发话的皇上,反而在此时开口了,秦正行脸色大变,未能言语。


    秦施施顿时明白了,他们二人算计许久的逃脱,始终不敌那人一句轻描淡写的“随意一奏”。


    强压着心头紧张,秦施施缓缓起身,道:“回陛下,我……臣女琴艺不佳,愿以笛声相替。”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交头接耳。秦施施左右为难,不知该继续站着,还是装傻坐下去。


    席间杂谈隐烟四起,这气氛比起方才请公主献舞时,尤甚诡异。


    “儿臣愿与秦二小姐琴笛相和。”一道沉稳的声音如利刃,劈开殿中黑暗未知。


    秦施施抬头看去时,凌慕阳已经起身行礼,虽是请求同奏,却完全没有等皇上拒绝。


    这一出声,其余人反而都不敢说话了,个个低了头,不敢出一言质疑。就在众人默不作声之际,他撩开长袍下摆,大大方方地走下殿中,随性地坐到琴前。


    面色从容,遗世独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秦正行脸色并不好看,秦施施也不得不拿起案中玉笛,站在凌慕阳身边。


    “芳泉引?会吗?”凌慕阳说话时,尾声压低,似林间藏匿着的清风。只是如今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试探和琢磨,叫人又捉摸不透。


    秦施施望向他眼眸深处,呆呆地点头。


    两人一站一坐,粉衣长衫飘逸出尘,紫金长袍贵重自持,仙气和贵气冲撞融合,却也别有一番祥和。


    “铮——”沉静的音符自他分明的指节间流淌而出,秦施施细细聆听着。


    他的弹奏温柔细致,弦音平和淡远,远不像他为人那般难以捉摸。她闭目跟随琴声,在一处融合处,奏响长笛,和在荆州的乡野山间行医闲时吹笛别无二样。


    琴声如水,笛声似风,流水汩汩低鸣,风声吟吟如诉,时而低沉,时而长啸。缓急相交之时,琴笛互相拉扯,琴弦急急如行军攻城决战之号。


    秦施施指尖翻飞如舞,声声急促的笛音追在琴弦之后,最后江流入海处会合。所有的急促,又骤然回归平静,融入到怀抱万物的海中,将最后一个合奏的音符吞并。


    由轻到重,从慢到快,激昂万分的琴笛追逐之后,霎时转换成琴声低吟,笛声随行,如同海上波涛,高高奔腾涌起,漫延远岸,又悄然离去,回归大海,隐匿无形。


    席间一片寂静,殿门一阵晚风袭来,秦施施的腰后拢起的结发红绳丝被吹动,几根发丝飞舞在她眼前。


    凌慕阳自琴前站起,两人并肩而站,于殿中其余人看来,无疑是一对壁人合奏了天籁一曲。晚风吹动秦施施的衣角,与凌慕阳的衣角,交叠在一起,两人相视一望,殿外焰火在夜空中绽放开。


    他确实是个好人。秦施施星目璀璨如天上银河,感激地看向他,突然发现他的嘴角有极浅的笑意,左侧脸露出一个淡淡的梨涡。


    那日秦贞棠问觉得静王殿下生得如何。现下秦施施倒可以一答:殿下生得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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