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断尘渊被浓稠的黑暗笼罩,狂风不知从何处席卷而来,裹挟着尖锐的石砾狠狠砸向镇岳塔,塔身的青石被打得噼啪作响。
积灰簌簌坠落。
沙涡深处传来沉闷的咆哮,塔壁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道缝隙中都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在风中凝结扭曲。
禁地内的灵雾陡然翻涌,望泠本在调息,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猛地侧头,一口鲜血喷洒在素白的衣襟上,染红了大片云锦。
“望泠!”既明及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灵力急涌而出,却被她体内紊乱的气息震得后退半步。
他看着她唇边不断溢出的血迹,眼底瞬间覆上寒霜。
“怎么回事?”
“沉朔动手了。”望泠压下喉头的腥甜,死死攥住了衣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那是属于沉朔的气息,正顺着血脉疯狂反扑。
“她也在赌……”望泠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她知道我在静养,想趁我虚弱时冲破封印……我们俩,都在孤注一掷。”
话音未落,一道粉光从殿外疾射而来,皓羲剑灵踉跄着撞进禁地,粉色罗裙上沾满黑气,发丝凌乱不堪:“望泠!沉朔突破封印了!”
它飘到望泠面前,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剑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那魔头疯了,竟然在自毁修为冲击封印,她想拖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望泠闭上眼,心口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沉朔的疯狂远超她的预料,那股同生共死的羁绊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枷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沉朔一点点拖拽着流逝。
既明将一道精纯的灵力渡入她体内,强行稳住她涣散的气息:“别硬撑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他扶着望泠坐直身体,目光坚定如铁,“立刻举行结契大典,用同心契共享我的寿元,只有恢复战力,你才能压制沉朔。”
望泠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抗拒:“师父,我们不能……”
“没有不能!”既明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恳求,“你以为这是在跟你商量吗?沉朔已经破封,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昆吾宗被魔气吞噬?”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不是私情,是责任!”
皓羲在一旁听得真切,它飘到两人中间,粉色的灵光剧烈波动:“什么结契?”
既明将他从古书上看到的法子告诉了皓羲。
“我支持既明!”剑灵的声音毫不犹豫,“望泠,你必须活下去!什么师徒名分,什么天规礼法,跟你的性命比起来都一文不值!”
它转向既明,语气郑重,“只要能留下她的性命,我皓羲无条件支持你的想法!”
望泠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皓羲,又看向既明眼底的焦灼,心口那片虚无突然泛起尖锐的刺痛。
她知道他们说得对,沉朔的孤注一掷已经断绝了所有退路,可师徒结契的鸿沟如天堑般横亘在眼前,让她难以迈步。
“望泠,为今之计,只有你我二人结为道侣了。”既明道。
就在这时,禁地外传来轻微的灵力波动。既明眼神一凛,刚要起身探查,结界外便传来谢琅压抑的喘息声。
“谁在外面?”既明冷声喝问。
结界外的谢琅浑身一震,他本是在练剑台看见皓羲从藏剑阁冲出时的粉光,一路追到禁地,却在结界外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那字字句句如尖刀般剜着他的心——既明竟然要和师父结契?那个昨天还在剑冢里说师徒界限不可逾越的师父,竟然要和师祖结为道侣?
“是我,师祖。”谢琅强压着心头的气血翻涌,声音沙哑地回应。他扶着结界边缘的古木,指节深深嵌进树皮,丹田中的剑气因情绪激荡而疯狂躁动,胸口的傀儡印记隐隐发烫。
既明打开结界,一眼便看见谢琅紊乱的气息和眼底的猩红。他眉头紧锁,周身灵力骤然收紧:“谁让你来的?”
谢琅抬眸看向殿内,望泠正靠在榻上闭目调息,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他的出现竟未发一言。
他想起不久前在藏剑阁,皓羲还笃定地说望泠心里只有剑,这辈子都不会有道侣,那时他以为这样很公平,可现在……既明就能冠冕堂皇地要和她结契吗?
“弟子……弟子看到皓羲的剑光,似乎很着急,所以特来看看师父是否安好。”谢琅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望泠,“师父,您没事吧?”
望泠缓缓睁开眼,对上他通红的视线,却只是轻轻摇头,依旧沉默。
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浇灭了谢琅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既明察觉到谢琅体内失控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的气息为何如此紊乱?”他上前一步,灵力如实质般压向谢琅,“立刻回去打坐调息!”
这是既明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他。谢琅看着既明护在望泠身前的背影,又看看始终沉默的望泠,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是,弟子知错。”
他深深看了望泠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惊,他转身踉跄着离开,黑色的衣摆在风中飘动,像一片坠落的残叶。
望泠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心口莫名一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既明按住肩膀。
“别分心。”既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先处理眼下的危机。”
皓羲飘到望泠面前,粉色的灵光柔和了许多:“望泠,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你想想,你之前为了救你师父,连逆天法阵都敢用,现在只是结个契而已,有什么不能逾越的?”它绕着望泠飞了一圈,语气恳切,“你要是死了,谁来用我?难道要让我一辈子躺在藏剑阁里蒙尘吗?”
望泠缓缓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她能感觉到沉朔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每一次心脉的震动都让她剧痛难忍。
“结契之后……”望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能恢复战力?”
“能。”既明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上面刻满了同心契的符文,“只要礼成,我们就能共享寿元。”
望泠看着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牌,又看看既明脸颊上的朱砂痣。那枚痣在灵雾中若隐若现,像一颗烙印在心口的印记,提醒着她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父,是她用残魂碎片一点点拼凑回来的。
沉朔的魔气再次冲击经脉,望泠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既明立刻将灵力渡入她体内,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答应你。”望泠睁开眼,眼中的犹豫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平静。
既明双眸微瞬,轻松不到须臾,又被凝重取代。
他握住望泠的手:“好,我先用同心契为你稳住神魂,之后即刻准备告祭天地的大典,正式结为道侣。”
望泠点头,看着既明指尖凝聚起一道灵光,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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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划破两人的掌心。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玉牌上,瞬间被符文吸收,玉牌猛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皓羲在一旁看着二人,见到望泠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一丝血色,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能留下她的性命,就算是师徒结为道侣,又有什么关系?
离开禁地的谢琅径直走向了剑阁。
皓羲不在,剑阁空空如也,唯有望泠此前常用的那把乌鞘短剑横放在案上。它未生灵识,剑鞘上已有些许浮尘。
他毫不犹豫地结印,短剑受他召唤,立刻腾空而起。
谢琅御剑离开纤阿峰,直到断尘渊边缘才止住脚步。
方才在禁地外听到的对话如魔咒般盘旋,既明与望泠的结契之语,比剑冢的戾气更让他心神大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此时的镇岳塔底,沉朔的身影在魔气中渐渐凝实。她心口之上,一条红色的细线向外蔓延入虚空之间。
谢琅藏在胸口相同的傀儡正散发着幽幽红光,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来自谢琅丹田的魔息。
“望泠……”沉朔低低地笑着,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快意,“我们本就是一体,你还真是替我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魔气如潮水般涌入她的体内,沉朔的身形越来越清晰,那双与望泠如出一辙的眼眸中,闪烁着毁灭一切的欲望。
断尘渊底的风沙卷着黑气扑面而来,镇岳塔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青光,谢琅看向镇岳塔逐渐崩坏的封印,雾沉沉的瞳仁紧紧收缩起来。
“不错的胆识。”一道阴冷的女声从塔内传来,“敢独自闯断尘渊,还带着望泠的佩剑,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谢琅抬头望去,塔顶的黑雾中缓缓凝聚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虽未完全成型,那双与望泠极为相似的眼眸却已带着洞悉人心的嘲弄。沉朔的气息顺着风沙漫来,带着甜腻的诱惑,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天生的魔修胚子。”沉朔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阆风剑气藏于内,魔息流转于外,既能引动上古神剑之力,又能容纳魔气修炼,这般天赋,困在昆吾宗可惜了。”黑雾如绸带般缠上他的手腕,“随我修行,不出百年你便能超越既明,到时望泠……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
谢琅的头痛骤然加剧,丹田中的魔气与阆风剑气疯狂冲撞,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风沙中竟走出一道红衣身影,裙摆如烈火般摇曳,那张脸分明就是望泠,却带着望泠从未有过的妩媚笑意。
“阿琅。”红衣望泠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真实得可怕,“你在生气吗?”
谢琅的心跳骤然失控,他抓住那只手腕,声音嘶哑:“你……真的要嫁给既明?”
红衣望泠轻笑出声,俯身将额头抵着他的,吐气如兰:“怎么会?”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语气缠绵,“我心里只有你啊。”
熟悉的气息与陌生的亲昵让谢琅浑身一颤,理智在瞬间回笼。望泠的指尖永远是凉的,绝不会有这般灼人的温度。
“你不是她!”谢琅猛地推开她,灵力急涌而出,却穿过了那道红衣身影。
红衣望泠的身影在风中虚化,笑声却越发清晰,如附骨之蛆般钻入他的耳中:“我就是望泠啊。”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诡异的甜腻,“我是她被剜去的七情六欲,是她不敢承认的心动,是她藏在冰冷面具下的……真实。”
黑雾趁他分神之际缠上手臂,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谢琅这才发现自己已被魔气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