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剑冢出来,谢琅未能得到本命剑的消息便随着山间的风传遍了昆吾宗各峰。
纤阿峰的练剑场上,林薇提着食盒已在梧桐树下等了许久,青色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株安静的兰草。
“谢琅师弟。”见他走来,林薇连忙迎上去,“我听说了剑冢的事,特意炖了清心莲子羹给你。”
她将食盒递到他面前,笑容温和,“一次没选到没关系,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下次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本命剑。”
谢琅停下脚步,背对着阳光站在她面前,眉眼间覆着一层淡淡的阴霾。他没有去接食盒,只是微微颔首:“多谢林薇师姐。”
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寒冰,却还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只是我此刻没什么胃口,心意领了。”
林薇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是不是剑冢里出了什么事?我听说是掌门陪着你进去的,是不是遇到了凶险?”她轻声细语,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不妨跟我说说话,说不定能好受些。”
谢琅侧身避开她关切的目光,目光落在远处的云海:“劳师姐挂心,并无凶险。只是选剑不顺,心绪有些烦乱。”他微微欠身,“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先行告辞。”说完便转身朝着藏剑阁走去,没有再多看一眼那盒莲子羹。
林薇望着他孤寂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将食盒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谢琅的沮丧并非因为没选到剑,他眼底的落寞藏着更深的心事,只是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
藏剑阁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
“哟,这不是我们纤阿峰最有出息的新晋金丹吗?怎么这副霜打茄子的模样?”皓羲剑灵从剑中现身,化作个身着粉色罗裙的美人,青丝如瀑,眉眼间带着七分倨傲,语气中毫不掩饰嘲讽。
起初,谢琅没有理会它的挑衅,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怎么,被剑冢里的破铜烂铁集体冷落,心里不痛快了?”皓羲不依不饶,声音里的戏谑更浓了。
谢琅抬眸看向它,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却很快隐去:“有话不妨直说。”
皓羲抱臂,嘴角的弧度勾起:“谁让你体内揣着阆风剑气?那些凡铁见了上古神剑的气息,躲都来不及,哪敢跟你结契?”
它顿了顿,“当年敢跟阆风抗衡的剑早就随着主人化为飞灰了,就你这样,这辈子都别指望有剑肯认主。剑冢里的剑,虽然不是每把都像我一样修出剑灵,但好歹也都有些灵识。有些事情,人看不出来,剑却能感受得到。”
谢琅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有没有上古神剑看上我,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皓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给谁看?”
忽然,它的语气变得暧昧起来,“哦——我知道了,你不是为了剑,是为了人吧?”
谢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别以为能瞒过我这上古神剑。”皓羲的声音带着倨傲,“剑冢里的动静可瞒不过我的耳目。望泠是个傻子,可我皓羲存世已经万八千年了,什么没见过?你对望泠的那点心思,我可瞧得一清二楚呢。”
它顿了顿,语气越发笃定,“你小子胆子还真是大,只可惜啊,你这点心思注定只能付诸东流啦!”
“为什么?”谢琅问,语气沉郁。
皓羲笑了起来:“你以为当初我是怎么一眼就看上望泠的?她刚一进剑冢,我就感觉得到,她是天生的剑修,她这辈子心里只有剑,我皓羲才是她唯一的伴侣,只有我皓羲才配做她唯一的伴侣!”
谢琅的呼吸微微急促,周身的灵力泛起一丝波动,他死死盯着皓羲,眼底翻涌着愤怒与不甘,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不过片刻,他便平静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诡异的笑容。
“伴侣?”他缓步走近,目光锐利如刀,“你怕是忘了,师父最近伤得很重,许久都提不起剑了。你虽然已经用不周玄铁修补好,可又有多久没和她并肩战斗过了?”
皓羲被怼得哑口无言:“你……”
“就算有灵,你也不过是把剑而已。”谢琅又道,“一把剑,我又怎会和你置气。”
剑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皓羲对这话竟也无从反驳,能言善辩的剑灵一时间噎在了原地。
“何况你说得也不错。”谢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如果她心里真的只有剑,那也没什么不好。”
他缓缓走向案几,目光与悬浮在空中的剑灵对视,“这样才公平,不是吗?我得不到她,也不会有别人能得到她。”
皓羲微微一愣。它能感觉到谢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危险,那不仅仅是阆风剑气的威压,更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偏执。
“你说什么?”她的语气也沉肃了下来。
“没什么。”他收回手,微微颔首算是告辞,转身朝着藏剑阁外走去,“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就让她继续心无旁骛地做剑修吧。”
与此同时禁地之中,望泠靠在软垫上,看着既明来回踱步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师父今日似乎心绪不宁,是因为剑冢之事吗?弟子带谢琅入冢选剑,虽未得结果,却也算按规矩行事,不知何处惹您挂怀。”
既明转过身,白衣在灵雾中泛着柔和的光泽,眼底的情绪早已平复,只余温润的关切:“你身子虚弱,剑冢戾气侵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您从前总教我喜怒不形于色,从不将情绪展露在外,怎么这次……”
既明剑尊将刚温好的灵茶递到她面前,瓷碗边缘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我这次重生之后,才发现从前教你的都是错的。”
他走到榻边坐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不该教你压抑情绪,更不该让你事事都扛在肩上。从前教你喜怒不形于色,是怕你年少气盛误事,却不是让你事事硬扛。”
望泠眉头微蹙:“师父的教诲弟子记在心里。只是弟子不解,您既教导谢琅要独立修行,莫要依赖旁人,为何到了弟子这里,反倒希望我示弱?”
她抬眸望向既明,眼中满是困惑,“这道理前后相悖,还望师父明示。”
既明被问得一噎。
片刻,他才走到榻边坐了下来:“谢琅正值少年,当磨其心性,方能成器。而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已独自支撑太久,该学会让旁人分担一二了。师徒之道本就该相辅相成,并非非要一人独撑天地。”
望泠闻言,眸中疑惑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消减。
他望着望泠清澈的眼睛,最终只能叹了口气:“罢了,此事先不提。”
他刻意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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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变得凝重,“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当年我以神魂铸镇岳塔,方能压制沉朔,如今我的神魂被唤回,沉朔的封印很可能已经松动。”
望泠闻言,脸上的疑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我早该料到的。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复活您本就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代价。”
她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坚定:“其实我开启苍璧君法阵时,本就打算以己身神魂换回师父。沉朔因我心魔而生,理当由我亲手终结,不该劳烦师父涉险。”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朔与我虽早已各自成型,但本是一体两面,我强则她盛,我弱则她衰。只要我死了,沉朔失去力量本源,自然会一同寂灭。”
“不,望泠!”既明打断她,语气中出现了少有的急切,“你真要行那寂灭之法,可知我会如何?”
望泠垂下眼眸:“弟子知晓师父心疼,可这是最彻底的解法。”
既明却轻轻摇头:“近来我翻阅古籍,发现了另一个办法,或许能两全其美。既能消灭沉朔,又能救回你。”
他倾身过去,掌心覆盖住望泠的手,熨帖滚烫,“我们可以结为道侣,有一种法术,名为同心契,可借天地之力共享寿元。我愿与你结契,分半数阳寿予你,如此既能解你燃眉之急,又能共抗沉朔。你救回了我,我共享寿元给你,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望泠愣住了,将手从既明的手里抽了出来,随即摇了摇头:“师父说笑了。若真有这种阵法,当年苍璧君何必祭出逆天法阵收集残魂?直接与道侣共享寿元便是,何苦落得那般下场?”
“苍璧君之事另有隐情。”既明耐心解释,“那是因为他们结契时漏了关键工序。他与道侣结契时未昭告天地,更未请仙宾见证,那契约本就不算圆满。待他得知这一限制之后,追悔莫及也无用了。我们若要行此术,需举办结契大典,宴请仙界诸仙,昭告天地,方能让道契之力生效。”
望泠心中涌上一丝异样。
她想起不久前在剑冢中拒绝谢琅的场景,那时自己说师徒绝无可能结为道侣,如今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师父竟然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师父,您是我的师尊,我们不能结契。”望泠声音带着一丝疏离,“何况我早已没了情根,根本不懂如何做个好道侣,您不必为我冒险。”
“为师并不在意这个。”既明的声音目光温和而坚定,“礼法本就是人定的,若能救你性命,破一次常规又何妨?”
他语气诚恳,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我从未奢求你以情爱相报,只是舍不得你这身天赋就此埋没。你是昆仑最好的剑修,不该为沉朔这般折损。你师从为师多年,还不知道我么?”
望泠心中微动,却仍有顾虑:“可是师父,师徒界限不可逾越。”
既明的声音温润如水,“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早已超越寻常师徒情分。再说这结契本为除魔,你只需当它是一场特殊的法阵仪式便好。”
望泠看着他眼底的恳切,心中一阵动摇。她知道既明是为了救她,可师徒结契终究不合规矩,更何况她心中那片虚无的空洞,根本装不下所谓的道侣之情。
“我需要时间考虑。”望泠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答应,她需要理清这纷乱的思绪,“此事关系重大,容弟子三思。”
既明含笑点头,眼中没有丝毫催促:“自然,你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