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冰冷刺骨,我和唐雨薇都开始赖床。
被窝实在是太暖和了,怎么会有人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呢,我躺在被窝里,抱着我的白色大熊揉来揉去,舒服得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睡了一觉又一觉,直到我妈给我打视频,
我妈一大清早就去公园散步,把手机拿到外面给我看家乡里的雪景。
昨天晚上我家那边下了雪,凌晨的时候又起了雾,树上挂满了雾凇,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我哇了一声,好像能透过屏幕嗅到家乡寒冷的空气,整个人忽然就精神了。
公园里有许多人在散步,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几个五颜六色的小孩子从雪白的树下面跑过来,脑袋上戴着厚厚的绒线帽,你追我赶的,发出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两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的阿姨手挽手从我妈身边走过,还透过屏幕看了我一眼。
我妈说道:“你那边下雪了吗?”
“现在还没有下雪,”我掀开了被子,寒冷的空气化作利刃,无声地刺向我,我狠狠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我新买的嫩绿格小毯子给披上了。
走出次卧,我发现主卧的门没有关严,漏了一道一掌宽的缝隙,唐雨薇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听见脚步声,她朝我看过来,我朝她比了个剪刀手,拿着手机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燕麦奶倒进小奶锅里加热,又拆开了一袋新的咖啡,准备做两杯热乎乎的燕麦拿铁。
我妈又提到了刘执玉,说刘执玉完成了一个项目,得到了很多奖金。
我不太懂it界的事,也不太懂刘执玉在做些什么,当然我也并不关心。
我打着哈欠你这冰箱啃面包,我妈再一次强调:“刘执玉这孩子真的挺好的,没啥缺彩的地方。”
我敷衍点头,“嗯嗯嗯,对对对,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也还不错,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做我的工作,你也得看人家能不能看中我,别在这剃头担子一头热。”
我妈在屏幕那头瞪了我一眼:“男追女隔道墙,女追男隔层纱,你就主动点呗,超市里的新鲜鸡蛋还得抢呢,好男人难道不用抢吗?”
我朝她挑挑眉毛:“妈,你这就是没有点自知之明了,那刘执玉的朋友圈都不对咱俩开放,防咱俩跟防贼似的,还隔层纱,一看是隔着一层10万伏的高压电网吧。”
我妈又开始无奈的叹气。
刘叔那个卖农药化肥种子的店到冬天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来的,他和我妈清闲的很,人一闲下来就特别容易管闲事儿,具体表现为催婚。
刘叔催刘执玉,我妈催我。
我妈觉得一个女人要是25岁之前嫁不出那就基本没戏了,这是择偶的黄金时期,一定得抓住。
我说25岁这个年纪干啥不是黄金时期,哪怕是捡垃圾都比别人捡的多,非得嫁人生孩子啊,她又开始和我生气了。
何况我现在只有22岁,我觉得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根本不想和男的生孩子。
我妈又开始叹气,奶锅里的燕麦奶已经开始沸腾了,我和我妈友好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我做了两大杯燕麦拿铁,咖啡的香气飘荡在厨房里,好像是一个温馨的欢迎仪式,告诉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唐雨薇很陶醉的深吸了两口气,对我说道:“生活很美好,是不是?”
“美好美好,特别美好,我亲爱的大作家,快把咖啡端到餐厅去吧,我再烤一下面包。”
面包是在甜品店买的桑葚乳酪核桃包,馅料非常足,不是特别甜,烤一下会更好吃。
热腾腾的烤面包新鲜出炉,我们俩喝着咖啡啃着面包,讨论最近的热梗和榜单上比较有新意的文。
说着说着唐雨薇话音一转:“我有一本书要出版了,出版社说我可以推荐喜欢的画手,你有接商稿的打算吗?”
我瞬间就精神了。
“当然有!”我铿锵有力地说道,随后开始尖叫起来。
唐雨薇做了个扶额苦笑的动作,“真是的。”
她最近很是沉迷霸总文学,最近有一个免费阅读平台崛起了,里面都是这种霸总文学,各种追妻火葬场。虽然很多人都说这是土狗文学,但唐雨薇觉得这里面的节奏非常好,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于是熬夜看了好几本。
但这些书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开头惊艳十足,钩子和伏笔都埋的恰到好处,但写着写着就像又长又臭的裹脚布。
开头女主怀孕,准备和男主离婚,独自带球跑,经常看小说的都知道,女主的第一个孩子往往留不住,因为这是虐心虐身情节的重要道具。
唐雨薇看到了200章,女主终于流产了,追妻火葬场才刚开了个头。
我疑惑:“那你前200章都在看什么呢?”
唐雨薇幽幽说道:“我在看还能有多离谱。”
她看了200多章女主被虐身虐心的情节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打趣:“才看到一点追妻的曙光你就放弃了?”
“我也以为我看到了曙光,谁知道下一章男主把女主给囚禁了, wtf!”
“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做恨?”
正在吃面包的唐雨薇似乎被噎了一下,“我觉得我浪费了宝贵的生命。”
我又开始笑了。
其实现在的网文市场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作品出现了,文笔更是跟以前的古早大神比不了,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短视频的冲击下,大家都没有什么耐心去读那些稍微深奥一点的文字,有些人甚至都没有耐心将一条10分钟的视频看完。
就连汤雨薇在写文的时候,也不得不顾及一部分下沉市场,将自己的文字变得更加简练直白,并且加入大量的网络热梗。
她还告诉我写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段,段落尽量短小,一定不要出现大片的段落,因为看惯了短视频的读者们会觉得很烦。
我一一听着,谨遵教诲,吃完早饭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写文。
创作是有倦怠期的,小说作者的热情也会在键盘的咔哒声中逐渐消退。
我新文刚开不久,虽然没有什么人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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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还保留着创作者的热情和期待。
但唐雨薇就不一样了,哪怕每天稿费收入过万也抵消不了她飞速消失的热情,写文对她来说逐渐成为了一项沉重的负担。
明明大纲设置的好好的,人设和细节也做得很到位,甚至连每个副本的起承转合大小高|潮点都详细写出来了,但她就是有点写不下去了。
她说是自己的心力出现了问题,找不到感觉,正机械而疲惫的将文章推向无聊的高|潮。
我去看了,她新章节里的文字确实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有时候文字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用一个个类似于小方块的文字组成的,但是你可以在其中看到创作者的思想和情感,也能窥见一丝创作者在这段时间里的状态。
不只是我,唐雨薇的读者也在评论区说新章节越来越水,越来越没意思,攻受之间的互动像两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感情戏尴尬得让人抓耳挠腮。
唐雨薇变得很消沉。
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出去逛一逛。
我俩又去了西湖吃茶点。
冬天的西湖,是一场褪去喧嚣后归于清冷诗意的水墨长卷,留白很多,湖面与天空呈现一种灰白淡蓝的基调,湖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人少了,但鸟很多,大概都是从北方飞过来越冬的鸟儿。
小鸟的身体那么小,是怎么从遥远的北方飞到南方的,这是一场多么漫长的旅途啊。
小学那年读过一篇文章,大意是一艘轮船行驶在海面上,天空上正好飞来一群去南方过冬的燕子,茫茫大海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燕子们见到这艘轮船就像雨点一样落下,全都停下来歇脚。
等燕群再一次飞起来的时候,甲板上留下很多燕子,这些燕子都已经累死了,死在了漫长的迁徙中,死在了到达目的地之前。
其实比起鬼片,我最害怕的是动物世界,那种优胜劣汰看得我很难受。
唐雨薇看着远处被雾笼罩的湖面,声音发飘地问我:“薇薇,你说我写作生涯的黄金期是不是已经过去了,我是不是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大自然都是优胜劣汰的,网文行业也是大浪淘沙,你说我是不是被后浪拍死的前浪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还珠格格是琼瑶阿姨59岁那年写的,三体是刘慈欣42岁那年开始写的,活着是余华32岁那年写的,你现在才25岁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唐雨薇沉吟了一会,点头说道:“也是啊。”
她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我也觉得她发发牢骚就过去了,从西湖回到家里以后,我们俩还订了大杯的霸王茶姬,坐在沙发上吨吨吨一通乱喝。
大杯的霸王茶姬让我失眠了,我将近凌晨一点才睡着,睡了不到两小时又被尿憋醒,只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下床。
走出次卧,我刚要推开卫生间的门,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从主卧里传了过来。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撞鬼了,一阵觳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唐雨薇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