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启敖的提议,迟若霓第一反应是:“你行吗?”
虽然江启敖趁机搞偷袭的可能性约等于零,迟若霓还是对他的好心充满怀疑,毕竟,江启敖实在不像是个会按摩的人。
——以他的形象和尊容,一撸袖子说“我会纹身”很有说服力,说“我会按摩”,很难不让人疑心是诈骗。
然而江启敖信誓旦旦自称擅长,迟若霓最终还是被说动了,松开捂肚皮的手,视死如归地道:“来吧。”
江启敖把手覆了上去,循循开始了揉动。
他的手很大,也很热,贴在胃上的瞬间便蔓延开了一股暖意。不知道是温度还是按摩的效果,亦或者是纯粹心理作用,才刚按上,迟若霓的疼痛似乎就缓解了一半。
“力度还行吗?”江启敖问。
“可以。”迟若霓瞥一眼江启敖努力伸长的胳膊,点拨他道:“你往这儿来点,坐这么远多别扭。”
江启敖犹豫了一下,调整位置,现在两人的姿势有点像搂着,他用半边身体给迟若霓做靠背,左手按着她的腹部,一下,一下。
迟若霓这回舒服了,边眯眼享受着,边打量认真按摩的江启敖:卫生间的灯光色暖,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五官立体深邃。
他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只聚焦在迟若霓的腹部,似乎面前是非常重要的大事,需要一心一意对待。
迟若霓眼里的江启敖正投入劳动事业浑然忘我,乃不知他此时的煎熬。
原来的姿势江启敖只奉献一只手,现在已经把迟若霓圈在怀里了,手和她柔软的皮肤只隔着一层几近于无的真丝布料,每一次按动,她身体的温度便会真实地传送到他的掌心。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是他年少时期就单方面称之为“老婆”的迟若霓。
江启敖庆幸大学认真完成过“青年大学习”,不然在这种关头,难以想象该调动些什么记忆来保持理智的清醒。
迟若霓只美滋滋地享受着服务,对江启敖内心的天人交战浑然不觉,按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表扬几句:“手法挺专业的,学过?”
江启敖巴不得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话也比平常密了些:“自学。以前练舞经常顾不上吃饭,偶尔胃不舒服,就给自己按按,熟练了。”
“练武?武术?”
江启敖的手明显一顿:“我修舞蹈专业。”
迟若霓一点头:“哦对,知道。”
准确来说是曾经知道,迟若霓请江启敖试戏的时候看过他的简历,只是她日理万机,当然无法把剧组每个演员边边角角的小事都记在心上,况且江启敖气质凌厉,把舞蹈和武术弄混,再正常不过了。
江启敖似乎对这说法也并不介意,依旧埋头卖力地按摩。
“你学跳舞,后来怎么演戏了。”迟若霓接着问。
“伤了。”江启敖说得很平静:“舞蹈专业大部分都是因为伤病转行,不过我本来身体条件也不算好,太高。”
胃的灼痛感在逐渐减弱,迟若霓轻笑了一声:“凡尔赛吧,高什么时候还成了缺点。”
“我的舞种是这样,太高灵活性不行。”
迟若霓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个矮个子版本的江启敖,默默打了个叉,矮个头的江启敖或许更受到舞蹈老师的青睐,但绝对不是她理想的余彦。
“你那伤呢,现在好了没有?”
“对日常生活没影响,但不能接受高强度训练,做不了职业舞者。”
迟若霓“哦”一声,这时想起什么:“所以你说喜欢《褪色狂想曲》——你是不是看了这部片子,才想做演员?”
说到这儿,迟若霓明显感觉到江启敖的身体一僵,他稍微加了点手上的力度,说道:“算是,那阵子正迷茫,除了跳舞,我也不会别的什么,不知道以后该干嘛,每天在床上躺着,除了看电影就是发呆。看完《褪色狂想曲》稍微想开了点,感觉人生还没完全完蛋,可以试着找找别的出路。”
这些话是走了心的,迟若霓认真听着。
江启敖停了一停,气息扑在迟若霓的耳朵上,热烘烘的:“没过多久,有几张照片在网上火了,经纪人找上我,说我的条件可以去拍戏,我想到《褪色狂想曲》,就入了演员这行。”
忽然被唤醒久远的记忆,迟若霓不免有几分感慨:“这片子当时拍得特别费劲,我不会跳舞,导演让我去舞蹈学校呆了大半年。”她掐指算算:“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你应该还在念中学。”
“是啊,念中学,正忙着追星。”江启敖看她一眼,不太自然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当舞蹈生的感觉怎么样?”
迟若霓注意力还停在上半句:“你初中还追星?追谁?”
江启敖呼了一口气:“当时我爸妈喜欢看《飘摇西京》,我也看了几集。”
迟若霓一愣:“我啊?”
江启敖没表态,强行把话题扭转回去:“你还没说呢,去舞蹈学校感觉怎么样。”
“最大的感受,”迟若霓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们专业的男生挺骚的。”
江启敖:……
“班上有好几个男孩儿,总是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大冬天,羽绒服里配透视内搭,一劈叉‘唰’地就把腿支到了头顶,跳起舞扭腰撅胯的,我都不好意思细看。”
江启敖咳了一声:“是有比较个性的学生,但大部分人不这样。”
“你意思是大部分像你。”迟若霓笑了一声:“得了吧,其实你也挺骚。”
江启敖一脸冰霜:“我?骚?”
“那些人是明骚,你是闷骚。”
江启敖感觉这个话题不宜深聊下去:“所以学了大半年,您不至于只有这一个感受吧?”
“也不,还累。”迟若霓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跳舞比拍戏更累,每天天不亮就得练功压腿,刚开始大腿根儿疼得都快废了——你家里怎么会让你学这个,是怕学习不好考不上学吗?”
江启敖马上反驳:“不好意思,本人学习很好。”
“嗯嗯,学习好。”迟若霓满口应着,脸上却是不加遮掩的不以为然。
江启敖自小便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为荣,被她如此误会,不由辩解道:“我是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学的舞蹈,因为跳得好,老师才建议我继续学,文化课并不差。一直到高二,我爸妈都还指望着我本本分分考个普通专业。”
迟若霓发觉看似酷的要死的江启敖真是好逗得很,三两句话就能把他全家身份证号给套出来,故意问:“那你怎么没考?”
“那会儿叛逆,让我往东我偏朝西,家里一个高管,一个大学老师,下一代跳舞,他们觉得是不务正业。可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跳出个名堂给他们看看,梗着脖子报了舞蹈。”他顿了顿:“事实证明,还是他们看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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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若霓对这套说辞不太买账:“不可能全是因为叛逆,你一定也喜欢跳舞。”
江启敖没有否认:“跳了那么些年,不讨厌。”
“跟演戏比呢?”
“差不多,都还算喜欢。说起来舞蹈也是表演的一种,不过影视演员能调动的要素更多,动作、表情、语言;舞蹈演员就单一一些,只用肢体表达情绪。”他似乎有所领悟:“可能因为我们跳舞的擅长动用肢体,你才会觉得‘骚’。”
迟若霓乐了:“别找补,跟那些没关系,你就是闷骚,每次从片场的大镜子跟前过都不正眼看,斜着眼睛瞄。”
江启敖无言以对,同时注意力有了些许小小的偏移:迟若霓头快抵着他的下巴了,发丝蹭得有点痒。
“刚才你说,读中学时候是我粉丝,那是什么时候脱粉的?”迟若霓又论起了先前的话题:“应该有年数了吧,第一次见面眼神欠欠儿的,我可还记着。”
江启敖欲言又止。
“说。”迟若霓用手肘戳他,并没有当真用力,有点痒。
他没回应,她就又戳了一下:“说吧,今天坦白局,既往不咎。”
“进圈才脱粉。主要是当时刚把你从青春偶像升级成职业灯塔,一连串……”江启敖斟酌措辞,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水准不高的片子就开播了,我这铁粉当时有点接受无能。”
迟若霓这回没有接话。
她望着墙上的花砖,却又似乎没在看,目光空空的,显得很落寞。
江启敖突然感到懊恼。
不该说的。
随便编个理由多好,网上脱粉的原因五花八门,打个喷嚏染个头发连系鞋带太丑都能成为脱粉理由,怎么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实话实说?
“不聊这些了吧。”江启敖低声说。
迟若霓眼前有些模糊,她飞快眨了眨眼,把雾气驱散,坦然地开了口:“没什么不能聊的。”
“婚后那几年我没拍戏,是在备考N大学导演专业,想正经学点东西。底子不好,考了三年,不过到头只上了两节课——一节自我介绍,一节课程导论。”
她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事。
“第三节课专业课还没开始,我前夫就出事了,这些你应该听说过,要打官司、赔钱,我也被牵涉进去,念书的事儿就这么撂下了。”
江启敖没有出声,静静听着。
“总之闹得挺难看的,最后婚离了,钱也没了,我欠了一屁股债,卖房卖车卖首饰,能卖的都卖完,还是不够,就接戏,不挑,什么来钱快接什么。”
迟若霓停了下来:“有烟么?”
江启敖洗完澡过来的,刚换的衣服,没有装烟,他也不想让迟若霓这种情况下抽烟,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难受就别说了。”
迟若霓只是平静地一笑:“我也不是逮谁都说,如果你是个普通同事,我才懒得掰扯这些,但你过去不是我粉丝吗,我得洗洗地,也算给老粉一个交代。”
“已经粉回来了。”江启敖声音很轻。
“你让我说完。”迟若霓说。
“嗯。”
迟若霓靠回去,望向天花板:“我是想让粉丝看到我在往前走的。烂戏接多了,没事儿,一旦回血,我就选好本子再来。好导演不用我,也没事儿,我自己找人拍。路是烂,但哪怕摔在泥坑里一万次,我也要站起来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