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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 59 章

作者:科西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余淼淼一刻没有停留地走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她回到家中,打开门,两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


    “余小姐,又见面了。”


    名叫“盐”的女人笑眯眯地打招呼。


    她点头,“你们来了。”


    她没有半点震惊,因为几人的见面,本就是几分钟前她约好的。


    “嗷嗷嗷嗷嗷嗷!”


    两人的对话被一阵忽然出现的、奶声奶气的嚎叫声打断,另一个男人怀里,一只灰白色的雪豹猛地扑向余淼淼。


    余淼淼被这个“庞然大物”撞得接连后退,倒在椅子上。


    幼崽一天一个样,半个月不见,大了好几圈,却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体型一样,使劲地在余淼淼身上蹭来蹭去,还试图把大脑袋埋进她的领口。


    余淼淼两只手卡在小白的腋下,想把它拉开


    一旁的爸爸妈妈也试图帮忙,但幼崽抱得更紧了。


    “嗷呜,嗷嗷,嗷!”


    消失,坏,抱!


    她从小白的叫声中听出了几个破碎的短语,推拒的动作放轻。


    她把幼崽的脑袋扶正,直视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既然会说话了,那就用讲道理的方式沟通。


    “我要去救你的另一位饲养员,不要闹,听话。”


    幼崽像是听明白了,眨巴着大眼睛,乖乖蹲在余淼淼的膝上。


    “嗷呜,嗷”


    听话,救!


    爸爸趁机把小白抱进怀里,妈妈说起正事:“余小姐,我的力量比银强一些,这次,由我来帮你。”


    余淼淼颔首,“好”


    接着把地址发给盐。


    盐打开地图软件,对比着距离,下了判断,“虽然有点远,不过没问题。”


    余淼淼的手被盐握住,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身体,血肉、骨骼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震颤,仿佛跟什么共鸣着,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鸣声渐渐变大,连意识也恍惚起来。


    这就是空间跳跃的感觉吗?


    在噪鸣彻底覆盖听觉的前一刻,她听见盐的声音响起,“可能有点难受,忍一忍。”


    像是一瞬间,又在是在凝固的时空中渡过了漫长的数个小时,余淼淼猛地睁开眼,腿一软,跪在地上。


    她捂着胸膛,忍受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身体像是被打碎成粉末后又重组,从每一个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在大脑皮层汇聚,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也许会直接昏厥过去。


    “哎呀,余小姐,你没事吧?”


    盐赶紧把余淼淼扶起来,“我还从没带人走过这么远呢。”


    “没事。”


    余淼淼扶着墙喘息,不忘拿出手机定位,离江澄一的家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准确度惊人。


    缓了几分钟,第一波疼痛褪去,她直起身,打量四周的景色。


    这是一个僻静的巷子,依稀可以听见不远处热闹的人声。


    盐兴致勃勃:“余小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救人,我打架可厉害了!”


    余淼淼摇头,“谢谢,不过用不着打架。”


    盐失落,“好吧。”


    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七点在同一地点见面,盐摆摆手,身影在空气中消失。


    余淼淼跟随着导航走出大街,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12月的H市午后像一块剔透的冰,干净又散发着寒气,气温只有零下几度,她身上的这些衣物,远远不够御寒,不少人朝她单薄的衣着投来疑惑的目光,认为又是一个不做攻略的游客。


    她置若罔闻,大步朝江澄一所在的小区走去。


    依照程诺提供的详细地址,她很快找到具体的楼栋和楼层,在一扇门前站定。


    余淼淼先是轻轻敲门,没有人回应,可她分明听见,一门之隔,极近的地方,有细微的呼吸声。


    于是她用力地,重重地敲打着门,一直敲了好几分钟,期间,邻居被吵得打开门,刚准备骂两句,可看清余淼淼敲的是谁的门,立刻关门,一句话都没说。


    大门终于被打开,缝隙间一道锁链晃荡。女人谨慎地露出半张脸,看见来人后,瞳孔紧缩,“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尖利而嫌恶。


    “江阿姨,下午好。”余淼淼说:“我来接江澄一回学校。”


    “澄一在医院,不在这里!”


    江雁岚匆匆回了一句,就想关门。


    然而余淼淼紧紧扣着门,不让对方关上。


    她冲室内大喊,“江澄一!”


    没有回应。


    江雁岚看准机会,狠狠关上门,留下一声巨大的轰鸣。


    余淼淼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邻居不知何时开了门,小声冲她喊:“小姑娘,你来找她做什么?”


    余淼淼回头,“她……拿走了我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没想到她还会干出这种事!”


    邻居满脸鄙夷,“这种女的,怪不得她老公当年宁愿净身出户跟小三走,也不要她。”


    “这女的力气又大,脾气又暴躁,你这么做是拿不回来的,说不定还会被打。要不还是报警吧,不过警察来了好几回了,没啥用处……”


    邻居还在热心的想着主意,余淼淼却摇头,“我已经知道要怎么拿回来了。”


    -


    江雁岚关上门,不安地在客厅里踱了几圈,深呼吸几口,对着穿衣镜,把稍有些凌乱的鬓发抹平,去厨房端了饭菜,往深处的一个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里面是很普通的卧室。


    卫生间、床铺、书桌一应俱全,奇怪的是,在房门口,竟然加装了铁栅栏,连窗户也安装上了缝隙狭小的栏杆,这让房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监狱。


    而江澄一,就是监狱里唯一的囚徒。


    她冲着栏杆内温柔地笑起来,“澄一,来吃饭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江澄一坐在窗前,透过铁栏杆看着外面,他额头围着一圈白纱布,有淡淡的血色沁出,脸色苍白,神色却很平静。


    她在铁栏杆上打开一道小门,把饭菜送进去,一边念叨:“再怎么跟妈妈赌气,饭还是要吃的,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伤口记得换药,我放在你床头的柜子里面。”


    “你的退学证明已经下来了,我联系了二中的老师,你上一次高考的成绩很好,他们同意接收你的学籍,不过你还是居家复读,我给你买的书要开始看了,今年高考改革,很多题型和以前不太一样。”


    “澄一,听到没有?”


    “澄一,说话。”


    “澄一,说话!”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后,握着栏杆,猛烈摇晃起来,“澄一,说话,听到没有!说话!!!说话!!!!”


    随着她疯狂的摇晃,饭菜被撞倒,汤汁菜叶散落一地。


    依然没有回应。


    江雁岚顺着栏杆跪倒,额头贴在冰冷的铁杆,忽然哽咽起来。


    “澄一,不要这样对妈妈好不好,不要不理妈妈,你想要什么,跟妈妈说好不好,妈妈都给你!”


    她的眼眶通红,原本理顺的头发重新变得散乱,神色绝望又祈求,与被禁锢在房间的江澄一相比,更像是一个困在囚笼中的犯人。


    她哀哀地哭了许久,终于擦掉眼泪,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澄一,妈妈又冲动了,我再去给你盛一份饭。”


    江澄一终于回头,在江雁岚惊喜的神色中,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淼淼是不是来了?”


    女人脸色微变,“什么淼淼,没有人来过。”


    江澄一的语气笃定,“你在说谎,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江雁岚冷笑:“好、好,你猜得没错,她是来了。”


    江澄一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就知道。”


    女人看着儿子骤然温柔下来的眉眼,一股怒火涌起。


    “你以为她有多在乎你吗!”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为她受了伤,得到过一点回报吗?你消失这么久,她给过你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个电话吗?”


    “你觉得她来找你,是很关心你吗?我告诉你,我随便糊弄几句,她就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问!”


    “你想跟她离开,绝对不可能!”


    江澄一没有因江雁岚的话产生丝毫动摇,他重新望向窗外,勾起唇角。


    “我相信她。”


    -


    余淼淼乘电梯下楼,脑袋还回忆着刚才门缝中那一瞥的景象。


    她当然不会觉得,直接上门要人,江雁岚就乖乖会把人给交出来。刚刚敲门,不过是为了确认室内环境,以及……江澄一的位置。


    下楼后,她顺着楼栋转了一圈。


    这是个高档小区,每栋楼的间隔很大,中间用绿化带做遮挡,她仰起头,数到江澄一所在的10楼,再定位到朝南的那个窗户。


    刚刚传出声响的,就是那个房间,如果没猜错的话,江澄一就在那里。


    余淼淼等到入夜,天色昏暗,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变成原型,纵身一跃,跳到树上,又从树梢跳上外墙。


    幸好北方的外墙都有一层保温材料,比较柔软,爪子扎得进去,如果是南方的水泥墙,余淼淼只能考虑动用发力了。


    她就这样爬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花了半个小时,总算爬到十楼。


    她从墙上拔出一只爪子,用爪尖敲了敲玻璃。


    因为攀爬,余淼淼已经没什么力气,敲击的声音也小得几乎听不见。


    正当她准备积蓄力气,用力敲一敲时,窗户忽然被打开。


    “你来了。”


    平静而笃定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笑意,没有丝毫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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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淼淼一愣,扬起小小的脑袋朝上看,江澄一的脸出现在面前。


    隔着铁栏杆,他的凤眼低垂下来,注视着余淼淼。


    与半个月前相比,他的脸色苍白许多,略有些瘦削,最引人瞩目的是额头上的纱布与血迹。


    “喵!”


    你怎么了!


    余淼淼跳上窗户,从铁栏杆的缝隙挤进去,然后直接跳到江澄一的肩头,扒着领子看他额头上的伤口。


    “被带上车的时候,想逃出来,被人砸了一棍子。”


    江澄一轻描淡写地解释。


    “被你妈带上车的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猫咪可不会被春秋笔法迷惑,她跳上桌子,用肉垫严肃地拍着江澄一的脸,“不准省略。”


    江澄一于是讲述起事情的始末,“那天晚上,我在小区被她拦住,她说……”


    他信了江雁岚想通了的谎话,跟她去吃最后一顿饭,不想来到目的地后,等待他的是几个大汉,大汉二话不说,把他控制住,塞进面包车,一刻不停地北上,朝H市开去。


    他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有一次,他找准机会跳车,跑出了两百米,但还是被找到,争斗间,眼看就要被路人发现,江雁岚抄起木棍,把他砸晕。


    说完,江澄一苦笑一声,“我本来以为,她是真的想通,没想到,不过是演技又精进了,她还是放不下让我退学考清北的执念。”


    那些放松淡然的面容、和释怀的话语下,隐藏的是比以往更深刻的偏执和疯狂。


    “你怎么这么傻,连这都信!”


    小猫咪恨铁不成钢地拍桌子,“她二十多年都没放弃的执念,怎么可能在几天内就想通。”


    “你知不知道,你的退学证明已经盖好章了,要不是我,你就真的要退学了!”


    “我知道。”


    “知道还——”


    “谢谢你来救我。”


    余淼淼一愣。


    江澄一把小猫咪抱起来,举到眼前,凤眼中漾着浅而柔软的笑意,他微微抬头,高挺的鼻尖和小猫咪粉红柔软的鼻尖相触,轻轻磨蹭。


    “淼淼,多亏有你。”


    小猫咪不自在地转移着视线,“知、知道就好。”


    “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余淼淼被放到桌子上,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只是身后的尾巴还在左右摇晃,显出轻快的模样。


    “半夜,我会偷溜出去,把铁栏的钥匙偷出来,你知道她把钥匙放哪里吗?”


    “我大概知道她会把钥匙放在哪几个位置,我待会儿画图给你,顺便,还需要找一个钥匙。”


    江澄一拉起裤腿,脚腕上两条手指粗的铁链子。


    “用来把这个解开。”


    余淼淼点点头,看到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卖相不错,于是问:“你不吃饭吗?”


    江澄一摇头,“饭里有肌肉松弛剂,吃了的话,我没办法走路。”


    余淼淼看看饭菜,又看看江澄一,终于意识到对方一直坐着,并不是不想站,而是根本站不起来。


    她目瞪口呆,“你妈是不是疯了,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也许在那个男人跟她离婚的那一天,她就疯了。”


    她来了兴趣,“你妈和那个男人之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澄一沉默地注视着那银光闪闪的铁链,讲了个俗套至极的故事。


    一见钟情,海誓山盟,喜结连理,孕期出轨。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疯了一般地哭泣、谩骂、哀求,甚至拿刀抵着脖子,逼问男人是选小三还是选她。


    男人最终和她离婚,选了小三,两人迅速地结婚,生孩子,两个孩子的出生日期甚至相差不到半年。


    “从那以后,沈瀚海和萧一瑾,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和心结,他们过得越好,她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要发泄在我身上。”


    “她觉得,只要把我培养成才,超过萧一瑾的儿子,就能证明沈瀚海的选择是错误的,就能让他后悔。”


    “沈阳舒上了最好的小学,我也必须上;沈阳舒考上了一中,我也必须考上;沈阳舒钢琴十级,我也必须钢琴十级,她的儿子考上了清北,所以我绝不能考清北以外的学校。”


    江澄一的声音带上几分嗤笑,“在她看来,我不过是一个用来跟沈阳舒比较的工具而已。”


    “不是工具。”


    另一道声音响起,不再是能让人听懂含义的猫叫,而是独属于余淼淼的,清脆、冷漠却坚定的声音。


    浅色长发的女孩站在江澄一面前,弯下腰,用冰冷的双手托起他的脸,深绿色的猫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黯然的凤眼。


    “不是江雁岚的工具,也不是沈阳舒的对手。”


    “江澄一就是江澄一。”


    “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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