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电话那头的人疑惑询问。
听到这话，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不对劲。
巫安神色大变。
他立刻打出几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徐医生、还有几个身着制服的执法司员工赶到现场。
听完巫安的描述，徐医生连忙否认：“我没有开磁共振这个检查！”
巫安瞪大双眼，“白医生说因为小白的特殊能力，所以要检查它的内丹。”
许医生一脸茫然，“什么特殊能力？”
巫安终于意识到异常的地方。
像许周这种谨慎的科研工作者，就算要给小白做特殊检查，又怎么会把检查的原因告诉其他人？
他后知后觉自己被骗，回想起自己和白牧云联合起来敷衍江澄一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懊悔。
而设备负责人也被一个电话喊来医院，在众人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的打开磁共振室的大门
一行人进入室内，明亮的灯光下，空旷的室内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在磁共振的设备内，有一堆暗色的东西，正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余淼淼走过去，发现是一缕缕粘连的毛发，她捡起一缕，轻轻一搓，有红色的碎屑掉下来，露出灰白的原色。
是干掉的血液。
原来这些是毛发和血液的混合物，因放置太久而干掉。
是了。
毛发上面附着的气息微弱又淡薄，而血液携带的气息就浓厚的多。
毛发加血液，多么天衣无缝伪装气息的方法。
可是幼崽胆小又臭美，上次因为打针，他怕得直往桌子底下躲，嗷嗷大叫。
又因为肚子上一小块被剃掉的毛发，蔫了大半天。
余淼淼沉默地注视着这堆毛发，如此多的数量，对雪豹幼崽来说，几乎是要把它全身的毛剃掉一半。
还有浸湿这么多毛发需要的血液，不知要抽多久。
小白……应该很疼吧。
执法司的几个人把毛发收集起来，又分散开，把室内又仔细的搜查了一遍，然后冲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摇了摇头。
意思是没有找到除大门外，任何可离开的通道或暗门。
“你是说，白牧云带着幼崽进入磁共振之室说做检查，两个小时后就不见了？”
柳文正，也就是执法司的领导，皱着眉，神色严肃，“这两个小时你亲眼看到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进出？”
“这……应该没有”
巫安下意识地擦擦汗，声音很低。
他中途出去吃了个饭，其实并没有全程盯着这里。
“我确定没有任何人进出。”
这时，江澄一忽然开口。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文正注意到这个陌生的普通人类，豪不客气的问。
巫安低声跟柳文正解释了一番。
后者却并没有散去脸上不信任的表情。
他有一张威严且气势惊人的方脸，脸庞黝黑，布满深刻的纹路。鹰隼般的眼睛精光四射，内含凶意，眯起眼睛看人时让人不寒而栗。
“你确定没有说谎？”
面对着柳文正逼问般的态度，江澄一一步也没有后退。
他的语气平静而笃定，“这两个小时，我一直看着门口，我确定大门口没有打开过一次，没有任何人或物进出。”
柳文正冷哼一声，转身不再看他，冲众人会吩咐：“去监控室。”
江澄一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最中间的柳文正身高超过两米，虎背熊腰，肌肉虬结。
行动间给人猛兽般的压迫感。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出乎意料。
一只动物幼崽被人大费周章偷走，而负责调查此事的是一群外形奇怪的人，偏偏这群人制服统一，令行禁止。
他忽然发问：“我能知道他们是谁吗？”
余淼淼正想跟上柳文正，脚步忽的顿住——她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她应该像之前那样，直截了当地告诉江澄一，此事无可奉告。
又或是编一个谎言，反正她用这招骗过很多普通人类。
可余淼淼犹豫再三，最终一个都没有选。
她决定假装没有听见，把这句话忽略过去。
江澄一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步履匆匆向前，就好像急着去追赶前人似的。
越过江澄一时，余淼淼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原地，感受到余淼淼的目光，抬头，漆黑的瞳孔带着数点细碎的光，神色平静，并不带什么失落或埋怨的情绪。
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包容感。
就好像对他来说，无论余淼淼做出任何决定，都是理所应当，可以被接受的。
余淼淼心中微微一动。
她抿了抿唇，最终吐出一句话。
“回去后再告诉你。”
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澄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余淼淼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最终大步上前，跟上余淼淼。
监控室内。
磁共振大门前18:00~20:00间的监控被仔细盘查，确定无人进出，证实了江澄一的证词。
同时柳文正也让人调查了医院每个出入口的监控，半个小时后，一个手下有了大发现。
“老大，你看这个人，有异常！”
这是停车场的监控，时间显示为19：38，是磁共振大门关上后大约一个半小时。
手下指着屏幕上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扣着帽子，边缘露出几绺雪白的头发，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柳文正眼神一凝，立刻下令把停车场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仔细观察。
经过一个小时的逐帧观察，终于有人从停车场角落的一个监控里截到了这个人影的半张侧脸。
这半张侧脸被提取出来，处理后和白牧云的证件照对比，轮廓严丝合缝。
基本可以确定这人是白牧云。
白牧云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很快驶出停车场，向东面开去。
柳文正下命令：“和相关部门联系，把这条路上所有的监控调出来，查清楚白牧云的去向。
手下们各司其职，投入工作。
这时许州匆匆赶到现场，他似乎刚从实验室出来，穿着白大褂，头发凌乱，眼圈青黑。
他压低声音和柳文正争论着什么，其他人听不清内容，那些字词却轻飘飘地流到余淼淼的耳朵里。
“不是让你们保护好小白吗，你知不知道他的能力有多重要！”
“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24小时保护雪豹幼崽和它的抚养者，这是意外。”
余淼淼心中暗惊，她原以为只有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巫安会跟随，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24小时都有人蹲点，她竟然一点异常也没发觉。
“这绝不是意外，这是蓄谋已久的绑架。”
许周的声音压的再低，也有股掩盖不住的忧虑。
“你查清楚小白的父母在哪里吗？”
“通过大数据对比，已经确定它的血脉来自X省。”
“好，那你应该知道，一只幼崽的天赋能力再怎么出众。也绝不可能跨越4000公里，从X省来到A市！
“小白很可能已经被拐卖过一次，从X省被带到A市，只是来到这里后，因为天赋能力的爆发，自行逃脱了。
“像这种顶尖而罕见的能力，那群拐卖它的人怎么可能放手，他们一定在追查它的下落。
“这次小白的失踪，很可能是被他们再次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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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许周的话，柳文正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一个手下走了过来，向柳文正汇报进度。
“柳队，我们排查了万花路一路上所有的监控，发现白牧云的车拐进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巷，可顺着出口排查，没有再找到相同车牌的车。”
“这么熟练的手法，他们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许周的声音愈发严肃。
“柳队长，我建议立刻在A市所有的对外道路设防，盘查每一辆出市车辆。”
“就算不能找到他们，也可以把他们困在市内！”
为一只失踪的妖怪幼崽做到这种地步，似乎有些过分。
但柳文正思索再三，走到角落打了个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恭敬：“喂，领导，出了些状况，是那只雪豹幼崽……”
“……我想申请A市对外道路的封锁权限。”
“并不是大动干戈！”柳文正的声音陡然急促，又倏地压低。
“您还记得不久前查出来的，持续十年的妖怪幼崽拐卖案吗？”
“十年间，全国有超过243只幼崽无故失踪，光A省就超过30只。”
“这绝对是一个规模极大的作案团伙。”
“这次雪豹幼崽失踪的一系列作案手法，和幼崽拐卖案极为相似，很可能是又一起！”
“如果我们能抓到这人，顺藤摸瓜——”
“我知道，您很为难，可是这关系到众多妖怪幼崽的生命安全，我们的生育率有多低，您应该清楚。”
……
余淼淼竖着耳朵偷听柳文正的话，由于距离太远，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可柳文正话中透露的信息，却足够让她提心吊胆。
“好……好的，我明白了。”
电话打完，许周充满希冀地看过去。
“怎么样？”
柳文正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他说还不到公开的时候，这么做会引起人类社会的恐慌，加重暴露的风险。”
“不过，他答应给我执法司所有成员的调动权。”
柳文正让人锁定那段时间从小巷中出来的所有车辆，一辆辆追踪轨迹排查。
“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他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你有没有在幼崽身上植入定位法器？”
“还没来得及。”许周摇摇头。
又说：“植入了也没有用，这种法器的灵力波动非常明显，第一时间就会被挖出来扔掉。”
情况一时陷入僵局。
柳文正走到余淼淼和江澄一面前。
“目前局面没什么进展，感谢你们的配合和帮助，已经很晚了，我让巫安送你们回去。”
虽然话是对两个人说的，但他只看着余淼淼，一眼也没有分给江澄一。
这里也确实不需要余淼淼和江澄一了，他们告别，和巫安一起离开。
巫安自从发现是自己的失误导致小白失踪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而余淼淼和江澄一，也因为担心，没有心思交流。
整个路程在沉默中渡过。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在江澄一的楼层停下。
“去我家？”
江澄一突然开口。
余淼淼沉默片刻，和江澄一一起走出电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江澄一的家门。
客厅的灯被打开，明亮柔和的光芒盈满整个空间。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环境。
唯一的不同，是少了小白。
没有它那圆嘟嘟的，像个团子一样滚来滚去的身影；没有不时响起的嗷嗷叫声。
太安静了。
她坐下来，江澄一走到她的对面，也坐下。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