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得殿内,卫黎为青郅倒了一盏径山玉露的清茶,坐在桌边等他。
青郅沐浴后已换了一身便服,他坐到卫黎身边来,发尾未干,周身似还隐约带着水汽和皂香。
“阿青,今日我去于家府上,宴中未时那府内灵泉却突然浑了,约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变得同原先一样,阿青说这是为什么?”卫黎问道。
青郅略一皱眉,便知这果然与前日所报镇魔渊异动有些关系。
“阿梨,此事大抵是由于镇魔渊异动,我明日大概需得去查探此事。”
卫黎不禁追问道,“为何这于府灵泉却与镇魔渊有关,而我们府内泉水却无甚异常呢?”
“镇魔渊与境中灵脉密不可分,灵脉亦会对各域地下之水产生联系,若镇魔渊异动,那么地下之水亦可能产生震颤。”青郅将那盏清茶饮尽,缓缓道。
又道,“而雾隐峡水源引自四域天山云海之中,由天宫九霄落入东域,是真正地无根之水,含天道本源之气,因此与其不同。”
“原是如此,那阿青此去需要几日呢?”她不由靠过来,倚在他肩上。
青郅以手抚上卫黎的脊背,几近安抚般轻拍,“阿梨不要担心,想来五日当归。”
翌日清晨,卫黎醒来,枕侧却无人。青郅今日起的极早,已是出门去了。
四域交界,镇魔渊。
青郅负手立于半空之中,看着眼前这片如雀羽一般深蓝瑰丽的水面此时泛着细小的波澜,如同熠熠闪烁的晶石置于无垠的沙地之中,隐隐似有魔力欲将人拉入这片深海一般。
青郅阖上双目,左手结印在前,右掌凌空虚按,将自身的灵力从体内完全的释放,一时狂风大作,卷起空中肆虐的灵力送入面前起伏不绝的海面之中。
青郅身侧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周身灵力流转,五指箕张,亦自指尖涌出磅礴灵力,与青郅的灵力交织在一起结成巨大的金光冲进这片无尽的海面。
二人手势不同,灵力结合在一起却似同源之力,如梭织就的强劲光柱没入海面惊涛之中,
海面如沸翻腾不绝,似呼啸似颤抖,然后竟倏尔如镜湖一般平静无波。
青郅身侧那人喘着粗气,笑道,“呵,青郅大人真是风采不减当年。”
那人转过身来,赫然便是南域妖主解涯。
青郅未答,解涯也不在意,继续道,“符殷闭关了三十年未出,巫琅那眼睛……”
谈及此,他便不由嗤笑道,“哼,就为一个女人。”
然后解涯看着此时镇魔渊平静的水面,却似有若无地感受到一丝触动,也突然沉默下来。
“你说,集我们四域之力,真能护住此地吗?”解涯懒散道。
“便护得住一时是一时,护得住一日是一日吧。”青郅淡声道。
“你倒是想得开。”解涯嗤道。
“不然又能如何?”青郅静立望着那海,只心道,又能如何呢。
“如今东域、南域各处阵法屏障缺漏之处与日俱增,西北二域亦是如此。”解涯轻声道,“青郅,这次是场硬仗,必得我四人竭尽全力。”
“这镇魔渊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外境邪魔的攻击,倘若太初玉壶未碎,此渊灵力不绝,许能一解眼前困局。”青郅道。
“待符殷出关之后,想来合我四人之力,或可重新修复秘境。”解涯蹙眉。
“但愿如此。你我镇压镇魔渊之后,必有宵小趁机异动,先不要声张。”既已同解涯暂时压制了镇魔渊,青郅便打算离开。
解涯见他转身欲走,却似是有些涩然道,“你等到了,是不是?”
“是你府里的那个女人吗?”他转身看着青郅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
解涯从来便知道青郅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他等了五百年。
而解涯认识青郅的那一天,青郅已等了三百五十余年。
那一日青郅就坐在雾隐峰的山顶上,他已是此境顶尖的强者,可是那背影看起来却寂寥无比。
有一日解涯恰去他旧日院子里,解涯便问,像他这样一个强大的妖修,昔日住所却为何这样像凡人住处,青郅没说话。
后来,解涯才知道原来那个院子与青郅等的那个凡人女子一道生活的住处一般无二,他在等她。
“是。她来寻我了,我不必等了。”青郅侧过脸来,拍了拍解涯的肩。
西域边境,缠丝川。
缠丝川与交界之地镇魔渊所去不过千里,而此地城内的断妄门有着四域最好的炼器师。
道是四域各种绝佳宝器的炼制之地,可实则却是缠丝川下小小一间老旧古屋。
那古屋木门虚掩着,青郅指尖轻叩推开那门,直言道,“烬归,我想要一把剑。”
内间那人守在炉前手下未停,汗沿着脊背流下来,“你一个妖修,要剑有何用?”
青郅走进屋内道,“送给一个人。”
那人用粗布擦去额际的汗,只道,“大概得三日,你需得留在我这等。”
“你要一把什么样的剑?”那炼器师终于回过头来,那是一张极年轻的脸,麦色的肌肤上是一双极黑极亮的眼睛。
青郅思及卫黎那一身剑法凌厉锐气,剑气如虹。她的剑是当真练地极好,挥剑之时步伐随剑影腾挪游走,身形如剑势寒刃裂空,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他眼角柔软下来,道,“我要一把既可硬如玄冰,又可软如秋水的好剑。这把剑需得十足凌厉锐气,又十足轻盈灵便。”
那炼器师笑道,“你却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我做的出,你这剑是女子所用?”
“是。”青郅道。
“三日之后,便来寻我。”那炼器师不再看他,回身去看那炉火。
这缠丝川与镇魔渊不过千里,与东域妖都却所去甚远。
青郅宿于城内未走,只待三日之期一到便去取剑。
东域妖都,罔璃城内某无名别苑。
“杀了青郅,此间再无至强之人,其余三域乃至这整间灵境难道不是唾手可得?”一人嗓音嘶哑,眼中却含满了疯狂与贪欲。
“大……大人,可是青郅大人他……”台下之人语意迟疑,似是挣扎不已。
“他怎样,你后悔了?”那人却似被逗乐一般,“哈哈哈,既已走至此处,岂容你我后悔。”
“……麓犀,容不得你后悔了。”那人低语道,似是劝服麓犀,亦是劝服自己。
三日已至,青郅重新来到这缠丝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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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推门扉,便见堂中此时正放着一柄剑。
“烬归。”他步入这小小厅堂,看那人仍坐在炉火前。
“这就是你要的剑,拿起来看看罢。”那炼器师头也未回,照顾着炉中那不知何方宝器。
青郅略一伸手,将这堂中宝剑拿起,然后缓缓自剑鞘拔出,这长剑倏尔嗡鸣不止,如宝剑有灵得见知己,竟自青郅掌中微微震颤着。
青郅扣住剑柄猛然将这长剑完全拔出,便见剑刃出鞘如寒芒映光,这极亮的一柄剑剑身素极光滑如镜,将这凌乱室内映照出一片熠熠剑光。
青郅走出这木屋执剑一试,只见此剑鸣声清越不绝,一劈一斩果然十足凌厉锐气,回身一刺一挑却是十足轻盈灵便,当得起青郅那一日所谓“硬如玄冰,软如秋水”的好剑之请。
“果真是一柄好剑,多谢了。”青郅回到屋内,只看着这炼器师手中忙碌却并不催促。
那炼器师摇摇头,终于分神看他,略带了一丝笑道,“你知道我的手艺,不必。”
青郅便道,“我回去了。”
“去吧。”那炼器师便不再抬头,重新忙碌起手中的活计。
回到卉铖殿已是更深入夜。
卫黎睡了。青郅便将这方宝剑搁在桌案旁,他静静地站在床边,看她此时的睡颜。
她睡得深,屋内还留了小小的一盏灯,将她的睫毛在脸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唇瓣微抿着,看起来安静地像一朵花,像一弯月,像一面湖。
好想她。
青郅凝视她许久,弯了弯唇角欲将灯熄了,卫黎却突然醒转了过来。
“唔……阿青?”她睁开眼,却还是困极的样子,只迷糊要抱上他的腰。
“睡吧,阿梨。”
翌日清晨,卫黎醒来身侧却没人,她便不由以为昨夜见到青郅归来是一场梦。
可她抬起头来却见堂中那桌案上放着一把寒光宝剑。
青郅正进得门来,他看卫黎正看着这剑,唇侧不由也带了一丝笑意,“阿梨瞧瞧这把剑可喜欢?”
“是阿青送给我的?阿青出门几日怎得还带了剑给我。”卫黎笑道。
卫黎拔剑出鞘,只见寒芒乍现,剑身清素,薄如蝉翼,日光之下映出一片熠熠剑影。
她彻底拔出此剑,便见果真如同宝剑有灵而剑灵半醒,那长剑在卫黎手中微微震颤发出一道清越剑鸣。
卫黎手腕轻转,几番步法腾挪,几番挥剑探刺,她看着手中宝剑,只道,“过刚易折,过柔则靡,此剑刚柔相济,当真却是一方好剑。”
卫黎从前的那把剑跟了她许多年。仙宗之中外门弟子便是要买一把剑亦是不容易的事。
应涿崖上寒来暑往,百余年间,日日不曾离手的亦只有那一把玄铁长剑而已。
她看着手中这剑,不由便想起曾经那日夜所持的那把长剑。应涿崖上一场追逐,手中那把玄铁长剑伤了剑身损了剑刃,却亦是战到了最后一刻,几乎陪她走完一生。
回忆太长,她素手抚过剑身,摇头轻笑,“我很喜欢,多谢阿青。”
“阿梨可要为这把剑起个名字?”阿青温声道。
“就叫它伏光罢。”这样好的一把剑,正该配这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