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那卢家姨娘今日来与你说媒?”
他瞧她似是有些惊慌,可仍是告诉他,“说笑罢了,别听她乱说。”
阿青有些着急,“阿梨可以只有我一个吗?”
“什么?”卫黎没想到他这样说。
“我说,阿梨可以只有我吗,不要嫁给那个人?”他似是要把所有的话都一骨碌全都说干净一样,“相好只能有一个,亲人却能有许多,我想要阿梨只有我一个。”
他还这么小,所以卫黎只是说,“你初入人世,要是按人的年纪来算大概还是个孩子。”
她原本是想安慰他,可他看起来却更不高兴了。
他避开她的手,那清亮的眼似乎也涌上了一丝涩意,他还是唤她的名字,“阿梨。”
卫黎抿唇,“走吧,吃饭了。”
晚饭不再像往日那样快活的氛围,沉默开始在饭桌上蔓延开来,她觉得气氛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阿青挟了卫黎往日爱吃的菜放在她碗边,“阿梨,我今日下工听人说布坊新进了不少好料子,便买了一匹来,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开春阿梨拿去做几身新衣裳吧。”
她笑了笑道,“好,阿青怎么日日都买了东西给我?”
他见她笑,整个人似也放松下来,“因为我喜欢看阿梨笑,所以喜欢送阿梨许多东西。”
晚上卫黎要阿青帮忙烧了两大桶热水,趁着热气她先去洗了,那热水还剩下许多,她便让阿青也去洗洗这一身的汗。
她听见阿青低声应了便转身出去了,没看见身后他耳根红了一片。
第二日阿青上工回来带了些炊饼,他手里热腾腾的油纸包带出一股子葱油香气。卫黎却突然看见他臂上不知怎么竟擦了大片乌青,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渗出血迹。
她有些心疼,又生气他那样不小心。
她去屋内拿了盆清水来替他擦,然后细细涂了一层烧酒。
“怎么弄伤的,这样不小心?”她很少离他这样近,阿青看着她发顶,似乎又嗅到那桂子的清香。
他不由唇角微弯,“没事的,上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阿梨不要担心。”
一场春雨终于给这落云城里带来了满目碧色,树木生长起来,田间地头也忙碌起来。
卫黎早晨醒时,阿青竟还未起,他化成了那铁青大犬仍伏在榻上。
“阿青,阿青?”他没应,仍是静静伏着。
“铉止,他怎么了?”卫黎在识海之中唤那镜灵。
“青郅妖体血脉不纯,此时正是他生长之关,宿主来此改变了一些轨迹,不过他应当是撑得过去的。”铉止这样说,听起来似乎不怎么确定。
“生长关。那到底原来他身在何处?”卫黎只觉得一股怒气涌起,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若你二人未曾相遇,妖主青郅不知以何种机缘南入万睢妖门,短短一年此时已至金丹之境,应有修士助他修习渡过此劫。”铉止道。
“你……为何不早说!那现在又当如何?”卫黎急道,“为何阿青此时还未转醒?”熬了两夜,卫黎觉得头痛难平,可阿青仍未醒。
“请宿主再等几日,看青郅是否会醒转。”铉止又道,“半妖血脉此关周身妖力尽空,才会这般强行变回兽身。”
“阿青,阿青。”她无计可施,只能又坐回榻边轻抚他背后粗硬毛发,突然觉得一种难以抑制的想念,若他此刻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好。
卫黎灵力已失,凭着肉体凡胎生生熬了这许久,她实在忍不住便趴在那矮榻上睡着了。这落云城里找不来医修,再等两日若是阿青还不能醒转,她便打算带上他南下万睢山妖修之地求医。
卫黎醒来时,屋外淅淅沥沥落了雨。她听着这春雨不知疲倦地落着,沉闷敲在屋顶的瓦片上,又滴落下来打在院子里那些泥砖土块上。
她闭上眼睛斜倚在榻边的杌凳上,觉得原来这夜晚其实太过安静,这时间也太过漫长。
及至半夜,卫黎发现阿青终于有了些变化,只是他周身滚烫地不像话。她拿了些湿帕子替他擦了擦四肢爪垫和腹部,阿青竟偏头追蹭那凉意,深瞳紧闭,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鸣。
她擦了许久,待那热意散尽终于侧身躺下,将阿青犬身揽入怀里,不觉又睡了去。
卫黎半睡半醒间觉得耳际一阵湿热,她睁眼看原来阿青已化作人形,正靠近她轻轻舔舐。见她醒了,只汗津津的凑过来,眼里带着笑。
她忍不住一掌拍在他脑袋上,“既已好了,怎么不叫我。”
“阿梨好漂亮。”他没在意,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许是因着他安然无事她真的很高兴,于是卫黎没有再拒绝,只是一把抱住他说,“你吓死我了。”
离阿青那样近,他身上的热意一点一点漫过来,卫黎却突然觉得一丝悚然和不安。
她惊觉或许有些事情在她心底,悄悄改变了。卫黎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看着此刻面前离得极近的那人,不由勾起一抹讥诮浅笑。
只因这结局已然注定,而情潮却偏偏于无声处涌来。
……
因骤然化形一事,卫黎便不许阿青再去上工。
她问铉止此地附近何处有妖族修习的功法,铉止指了五百里外那绛霄岭上的元辰道宗,“此宗不拘门派过往,向道之人皆能求取修习之术,你二人可去此处看看。”
卫黎收拾起行李,就带着阿青要去。阿青发觉大概这次卫黎真的被吓到了,他自是愿意跟着一同去求了那术法,此后便可令阿梨不再忧心。
在此地住了近一年,要带的行李物什却并没有很多。卫黎带着阿青行前同罗姨、张家娘子和隔壁的卢婶俱都打了招呼,只说同弟弟离家已久,是时候回家去看看。
阿青背着卫黎整好的包裹,那里面装着他们几件春衫、一点干粮和去岁攒下的银子。他们走出这落云城,才发现这落云城远处青山绿林竟如此空阔秀丽。
白日赶路,晚上歇息。路上久无人烟之处,阿青心随意动,竟变成了比卫黎还要高的一只铁青大犬。
“阿梨,快上来,我背着你走。”他伏低身子,邀卫黎坐上他腰背。
“这怎么行,阿青。”卫黎只觉得此刻全无从前面对那些妖兽坐骑的从容,她浅笑拒绝,却耐不住阿青的一再邀请。
阿青巨大脑袋蹭了蹭她,“阿梨快来。”
于是卫黎坐在他背上,手底是一层厚实又暖和的皮毛。他走起来既快又稳,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受到颠簸。
“不知此地距那临川城还有多远。”卫黎瞧着日头,遥遥见远处农家那茶摊,便要阿青放下她去那处歇歇。
“老伯,请问此处离临川城还有多少路?”阿青化作人身,今日穿了卫黎买给他的那身玄青长袍前去问询那丈人。
“小伙子,你们二人是从落云城来吧,这里离临川再有三四天的脚程便能到了。”那老汉年岁大了,行动便迟缓些,“你们先坐着,老汉给你们倒茶水来。”
“阿梨,你先吃些东西。”阿青将行囊里背着的的肉脯点心取了出来,要卫黎暂且垫垫肚子。
清早出了客栈便一气走到这处,可因着东西不多,阿青不愿吃。卫黎接过来坚持分了给他,他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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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爽利茶水略吃了些,将余下又收回包裹里,打算待日头下去些便接着赶路。
那老丈看他们喝毕,又迎上前来添了些茶水,“临川城过几日便是歌圩节,若按这路上脚程,你们应该是刚刚赶得上嘞。”
“老伯也常去参加这节庆吗?”卫黎笑问。
“老汉年轻的时候自然是常去了。”那老伯哈哈一笑,便向他们介绍起这三月三歌圩节的传统来。
“歌圩节一是为祈丰年,二是青年男女交友集会的日子,这一天不论男女老少都要聚在那山坡上、草场间,要是那互相看上的一对呀,就在这一天对了山歌送了定礼。”
他添了水便又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去,“老汉我阿和老婆子当时正像你们这般大呦。”
终于到了绛霄岭脚下,临川城。
临川与落云城那连片质朴的街巷不同,歌圩节间城中早已撤去了宵禁,是以尽管他们到时已是傍晚,城内却仍旧热闹非凡。
城中的少男少女个个都穿着亮丽的衣裳,打扮地极为漂亮,提了花灯绣球等物夜行游走。
“真是热闹,阿青看那里。”卫黎指着城中东南角那片明亮的花灯盛会要阿青看。
“姑娘你来得巧啦,我们临川,这宴要连着三日不休哩。”街边卖香囊挂饰等物的大娘笑着答道,“小哥要不要香囊,今天可以送给姑娘家带呦。”
阿青拿着卫黎挑的几只香囊绣球走在路上,却突然被迎面塞来一只绣球入怀。
对面那姑娘带着笑意盈盈看向他,他递了去,她却不接。
“小伙子,姑娘家抛给你是看上你呦,哈哈哈,别这么拘谨,今日长得俊的小伙都要收到不少嘞。”路人看这外乡人来,便笑着解释说。
阿青仍是递了去,他怎么能接别的姑娘的绣球呢。
一只手自身侧将那绣球拿了过去,卫黎凑近悄悄说,“好啦,咱们走吧阿青。”
他们没再逛那青年儿女的盛会,而是一路走到了东南城角坐在那高处俯瞰着这热闹的临川城。
山风吹得极大,于是在月下,阿青仍是化身为那大犬挡住风里寒气,卫黎就靠在他的毛皮上看这漫天繁星,他粗粝的毛发硬硬地扎着她脖颈,“阿青。”
“嗯?”他回头看她,看她鬓间发丝被风吹起那侧脸映着月光美得不像话。
卫黎拍了拍他,他化为人形看过来,那妖族的脸精致得不似人间中人,在这月下真正地如同一只精怪。
他眉如刀刻,鼻似雪刃,下颌棱角分明浑然天成。那冷厉双眼此刻却变得缱绻无比,沉沉地望向她,眼中的情浓的几乎要溢出来。
“阿梨今夜好美。”阿青沙哑的嗓音低低地说。
然后他将怀中绣球递过来放在卫黎手中,忍不住越贴越近。他坐在她身侧,低声道,“我喜欢阿梨。”
阿青轻轻揽过她,卫黎靠着他坚硬又暖和的胸膛,终于觉得一种真实的温暖。
难怪世间情爱叫人生死相系魂魄相依,不如沉沦此刻,不如甘溺今宵……
卫黎觉得心里似一种强烈的撕扯,这撕扯让她再也顾不得那曾有过的挣扎摇摆,非得将她拉入这情爱风月至死温柔中来。
她真的快接受他了,她想要留下来了,这是不该有的心思。
可她闭上眼,终于决定遵从了自己的心,哪管那纲常伦纪,哪管那孽海滔天,便沉沦此刻,便溺于今宵!
她见那离得极近的含情双眼,缓缓吻上了他的唇,一触即离。那人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然后自身后扶着她的颈,低喘一声重又吻了上来。
“好甜。”阿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