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的突如其来给了学生们在期中考试后的一段缓冲时间，在这个假期里，对考试成绩的焦虑被暂时压抑，大家获准暂时徜徉于放松的海洋里。
但假期过后，又自然而然恢复到了上学应有的秩序和轨迹当中。
台风假结束过后的半个星期，一件大事把沉闷枯燥、一潭死水的高中生活掀起了些许波澜——
全市联考出成绩了。
这个消息先是传到年级办公室。
年级里一些年轻的老师围成了一个圈，探头探脑地在年级长的电脑旁看成绩。
被围在中间众星拱月的老卢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点开压缩包眯着眼睛瞧。
成绩是由市联考那边的出题组和市面上的一些机构联合整理的，包含了赋分之后的成绩。班级排名、校排名，直至市排名都被整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是以一点开，校平均分多少，联考名次多少，第一名是谁，分数多少，排名多少，尽收眼底。
周围的老师看完爆发出了几声惊呼。
“哎哟，还挺高呢。”
“都说这一届苗子好，还真是名不虚传。”
大家第一眼先看的是成绩，然后跟猜奖似的再往旁边移：校排名，第一；市排名，第一。
有老师吸了口凉气。
然后再往旁边看，这个行列名次的对应名字是：
同榆实验中学，高一一班，陈晏宣。
982分。
“……”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顿时被这群毕业不久，只教了几年书的老师们点燃，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好像跟一群高中生好像没什么两样。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赌这一次第一名是一班的那个小陈，你还不信。不管了，老顾给钱给钱，认赌服输。”
“啥呀，二班那个李嘉成不是成绩也挺高的吗，距离第一名也就一点。”
“想耍赖是不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差了十五分呢你跟我说就一点？这小孩单拎出来全理这六科，都七百二十多出头了。当年要是给我这十五分我都去泽大了！你别想耍赖啊，给钱，快点！”
“……”
年轻的老师在吵闹着，然而久经沙场，带了数十年高中的老师看到这个成绩只是一笑而过，跟着说了几句还不错便回到工位了，只剩下一些班主任还留在原地。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名字叫林烨。
唐诗然和他站在一起，互相研究着两个班的分数。
林烨仔细看了看陈晏宣的分数，脸上表情有些沉重，“晏宣他目前很明显理科相对别的科目要更好一点，以后要分组合，其他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他那三门主科里面语文怎么这么差。”
唐诗然睨了他一眼，“行了，人孩子都考115了还差啊。”
林烨不理，“把他语文抓上来他成绩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闻言唐诗然也没说话了，静静看着自己班的成绩，偶尔和其他班的班主任攀谈几句。
老卢大略翻了一下成绩，除了关注校前十名大概在市里什么位次之后，又想起一件事。
他翻了翻两个转校生的名字。
柯苓，903，班14，年级32.
沈寓，892，班20，年级51.
他说了一句，“这两个其他省转来的学生成绩还可以啊。”
林烨关注到这一点，回道，“柯苓进步挺大的，刚来的时候还有点跟不上，现在各科都还挺平均的。”
卢裕平常还是挺关注一班的成绩的，“我记得就是她和陈晏宣同桌对吧？”想了想后他又道，“之前她妈妈来学校那个？”
林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唐诗然凑热闹地看过去，看到沈寓的成绩时突然笑逐颜开，“我们沈寓考这么好呢，各科都进步好大，这物理考了87？她之前还和我说物理不太好，小骗子。”
一行一行看过去，她满意道，“这政治考得也不错，真不愧是我带出来的。”
旁边路过接水的华椿听见沈寓的名字，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精准找到化学那一栏，也出声叹道，“不错，这化学也可以。”
她贸然插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化学，97，班排1，校排3.
唐诗然推了推她，“这叫可以？这叫非常可以了好不好！”
实验往年也会招其他省的转校生，只不过大多数人基础还是有些跟不上本地的。
同榆教育质量高，升学率、考上好大学的机会也高，这才致使大多数人宁愿让孩子来同榆受这三年苦，也要将其塞进来。每年高考空降兵，“移民户”不在少数。
被实验重点班招进来还能继续保持的，说实话少之又少。
今年招进来的这两个，说实话，还算可以。
她们几人喜出望外的声音与其他班主任、老师的声音相比起来格格不入。
出完成绩，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一些明明考得不错但要求太高的也忧。
-
消息很快从办公室传到了各个班级。
去办公室拿作业，或者路过的同学们听到小道消息，传出去后各个班都热闹了起来，纷纷讨论起成绩这事。
比知道自己成绩先的，是市联考第一名出在哪个学校的消息。
二班门口。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林语浩，正气喘吁吁地在靠着门，对着里面喊道，“同志们，同志们，爆炸型消息，谁听！”
当时正处大课间休息，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听到他的话同时抬起头。
“......”
有人问道，“怎么了？”
林语浩神秘兮兮地走到讲台上，也不说话。
众人知道他故弄玄虚，都在底下大声嚷嚷道，“语浩大师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嘘！都别着急啊！”林语浩示意他们噤声，随后眼神滴溜溜地在班级里面转，终于交代。
“大家猜，咱们这次联考，市第一在哪个学校？”
“我靠！出成绩了？”
底下有人惊呼，班级刹那间闹作一团。
林语浩又“嘘”了几声，让大家安静些。
众人瞧着他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心凉了半截。
“......”
有人疑道：“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我们，输了？”
关于联考第一花落谁家这事前一个星期放台风假的时候就有人在传。
听说省中有一个人数理化对完答案几乎都接近满分，其他科也都是高得要命，没准真能拿下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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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呼声最高的陈晏宣好像没对答案，一班也没多少人传出来过他的成绩多少。
其他几个平常校前五的倒是对完答案了，但似乎都没有什么底气说能拿市第一。
虽然一班二班经常明里暗里地争，但真要到市联考的大场面，众人还是统一战线，希望自己学校占大头的。
第一在哪个班无所谓，重点是第一在不在自己学校。
林语浩不说话。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开始唏嘘，“真的假的....”
“不会吧，真是省中那个陆定延啊？我靠，我一直不喜欢他来着，那小子初中的时候装死了。”有个男生拍桌而起。
“就是啊，妈的不会真那死装哥吧。”有个女生一提起他就烦。
“我也看不惯，我操了，我宁愿小宣宣拿第一我也不要他拿啊。”男男女女皆在底下抱不平。
......
同榆的高中倒是分流成了很多不相上下的名校，但是初中基本都是一中名列前茅。
一班二班，包括其他学校重点班的尖子生，大多都是从一中升上来的，对彼此都有些认识，也有的玩得好的。
沈寓默默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名有点好笑。
“小宣宣”
为什么这么亲昵？
她没想过这个称呼也能在陈晏宣身上出现。
她戳了戳旁边听得入神的陆婷婷，笑得喘不过气，“为什么会有人叫陈晏宣小宣宣啊？”
之前也听到有人提过，她以为只是陈晏宣朋友对他的爱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么多人似乎都知道这个称呼。
“百科全书”跟陈晏宣是初中同学，这问题恰好在她的可知范围内，“这是当时初中陈晏宣他们班的那个物理老师给他取的。”
“陈晏宣是他爱徒，那老师向来爱搞怪，看陈晏宣总是不理人，就想给他取个平易近人的昵称。当时他儿子看猪猪侠，里面不是有个角色叫小呆呆吗，这是他儿子最喜欢的角色，天天在他耳边喊。他有次课上就顺口喊出来了小宣宣，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知道了。”
沈寓笑得直不起腰来。
“......”
这老师也是神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怎么会把小呆呆和陈晏宣联系在一起的。
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联考第一到底是谁的消息，只有沈寓在想陈晏宣的外号。
陆婷婷不由撞了撞沈寓肩膀，示意她正经点。
两人平日的角色忽然转变了过来。
陆婷婷说：“好了好了，别笑了，这么严肃的事情呢，这可是关乎学校荣誉的事情。”
“你觉得第一是谁？”
这个问题之前陆婷婷就问过了。
不过这一次的沈寓却不同于上一次的回答。
这一次的她想坚定地选择这个孤独的小燕子。
在包含他的所有选项里。
于是陆婷婷听到她开口。
“我选陈晏宣。”
少女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同时伴随着她说出口的名字，台上的人也终于没有再吊大家胃口，说道——
“哈哈哈哈，你们都猜错了，第一是我们学校的。”
“陈晏宣！98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