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正笑声中回眸，已不见王林人影，李奇庆的朋友时不时跨过他跟两个女孩子讲话，人群熙熙攘攘地进了火锅店，烟气冒在店内，服务员端着锅底避开客人，李奇庆手臂护着两个妹妹，不忘嘱咐小心点。
同行的人跟店员要了一张大圆桌，李慕婉左右坐着周紫虹和李奇庆，李奇庆给她两人拿了菜单，各自划上喜欢的菜品，同学们都在复盘球赛，越讨论越热血，锅底逐渐沸腾，冒出热气。
火锅店又热热闹闹地进来一群学生，店员去招呼入座，李慕婉筷子夹着一颗虾丸，被店内的动静吸引，抬眸时对着门外的视线。
林手臂挑起门帘进来，下压的眉眼上抬，挑入店内，正瞄到里边的李慕婉，视线轻轻一碰还未停留，李慕婉下意识避开目光，虾丸烫到唇掉回碗里。
“小心烫。”李奇庆叮嘱她。
文科队员也要了一张大圆桌，王林先找了空位坐，刚好挨着隔壁桌的李慕婉，两个人背对着。
程贤拿了菜单让王林点，王林淡淡说着随便，程贤又拿给其他同学，在他旁边坐下，勾着王林的肩膀，“王林，你今天比赛比之前可都卖力，怎么状态这么好了？”
王林顶开他手，“好好说话。”
李慕婉在身后依稀听得清楚，两人的谈话又被店内的声音掩盖，李奇庆提议大家举杯碰一个，男生们手里拿的是啤酒，李慕婉和周紫虹杯子里的是果汁。
她看着李奇庆杯子里的啤酒，好奇一直盯着，李奇庆好似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悄无声息地把杯子挪到另一边，李慕婉跟周紫虹悄声打着主意，李奇庆凑过来，“你俩琢磨什么呢？”
锅气把人的脸哄得热热的，李慕婉小脸透着红，心虚地说：“哥哥，婉儿也想喝。”
李奇庆抬手去拿了个新杯子，倒了小半杯啤酒，“一人尝几口就好。”
她还没怎么喝过酒，李奇庆不知道她的量，会不会一口醉，谨慎得很，两个人捧着酒杯轮流尝，涩涩的，酒味很淡，不是那么好喝，但是可以接受。
隔壁桌的酒水上来了，又是一阵高呼，王林起身移开椅子，主动过去与隔壁桌碰杯，站在李奇庆兄妹中间，手很自然的搭在李慕婉椅子，目光没看她，“今天比赛玩得很尽兴，敬理科队一杯。”
众人倒是诧异，王林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来事？
文科队的学生见状也过来碰杯，李奇庆一桌的同学起身回敬。
“王林，你们今天士气高涨，下一次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程贤附和，“原来你们今天是手下留情了？”
大家跟着笑，又各自放了几句狠话，毕竟是友谊赛，大家平时在学校都是相识的，关系也都不错。
李慕婉和周紫虹也要起，李慕婉站起来，明显感觉到身后站的人压过来的气息，他的肩头几乎要触碰到她，却又把握好了距离似的，只是举起的杯子不经意晃在她眼前。
她捏起那杯所剩不多的啤酒，在众人碰杯时，李慕婉轻轻朝举在眼前的杯子一碰，王林感受到她碰过来的力量，很轻的一声脆响，似敲在他的心房的钟，悄无声息地荡起一层涟漪。
冷峻的面容在欢呼声中逐渐露出一抹温润，李慕婉看向哥哥，余光却装着王林模糊的侧影，灯光碎在银发上，心骤然砰砰砰地跳，跟沸腾的锅底一般热烈滚动。
李慕婉初尝这种滋味，酸甜涩口，让人还想深尝，她身上暖暖的，仿若跌宕在云层，裹上软意，她扬起明媚的笑。
王林眼角映着她笑颜，像打了胜仗的喜悦，饮下最后一口啤酒。
聚餐散去，火锅店后门的洗手间，一条狭小的走廊，一个人通过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有点挤，李慕婉从洗手间出来，走廊上撑着一个人影。
他望向另一侧，手里拿着薄荷味的电子烟，鼻口吐出浓雾，站在灯光下的身影莫名孤独，烟雾沿着睫毛滚上额头的刘海，银发在昏光里裹上一层暗淡。
是他！
李慕婉迈出步子走过去，王林听见脚步，侧身时看她走过来，走廊很窄，李慕婉也要侧身贴墙才能走过去，她没敢抬头看，因为不知道王林会不会介意自己看见他抽烟的一面。
她走得很小心，王林漫不经心又吸了一口，经过他时，李慕婉小声喊了一声“学长”，猫儿叫似的，但王林能听见。
“嗯。”口中的烟雾缓缓吐出，扑在她面颊，那股薄荷味的烟气是清香的，不带一点刺鼻的烟味。
她过不去，王林正正站在窄道里，没有让道的意思，李慕婉抬起头，余雾还在扑来，她眨了眨眼睛，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学长，麻烦让一让。”李慕婉说。
王林侧身时再次吸入，风轻云淡地吐出烟雾，也不吭声，可深邃的眼眸赤裸裸地盯穿她，看着雾气滚在她脸上，好似故意要欺负她似的。
李慕婉对他不了解，更不知他出于何意，心里是有警惕的，贴紧了墙要过去，碰到了王林，王林这才往后退让出路，李慕婉有种落荒而逃样子，“多谢学长。”
见人出去了，他收起电子烟，挑出得意的笑，王林平时不抽烟，这还是第一回。
程贤从里边出来，喊着王林，王林不耐烦地撇了一眼，把手中的电子烟丢回去，程贤接住，走近时闻到一股味道，又看看电子烟吸头，“你不是不抽吗？”
王林插着裤兜往外走，“试一试而已。”
“这我新买的，你要送你了。”
王林：“不用。”
程贤：“电子烟没什么味道，抽了老师也不知道，你怕什么。”
他从不屑于借助这些东西消愁又或者安抚情绪，更没有好奇心，他有自控情绪的能力，可这两日似乎有了不同，心里时而空落，时而喜悦，那颗平静的心开始波动，尤其见一人时，会为她哗然。
他很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是以会想要尝试去往这种感受靠近，就好比刚才，少年起了逗趣，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吓唬她，引起她的注意。
“不用，钱我会转给你，烟不要了。”王林出了走廊，火锅店聚餐的同学已经走得所剩无几。
他今天没有骑车上学，自行车拿去检修了，这会还要去车行取车，不然明天还要坐公交。
八点左右，学校后街几乎看不见学生的影子，骑行的少年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头，夏日的风滚在清水城的每个角落，也带走了少年们懵懂初生的情动。
此后，李慕婉还记着王林说欠下的那瓶水，放学后，她会等李奇庆来教室等她一起回家，偶尔李奇庆约着朋友打球，她也会在球场上等，好几次看见了王林也在。
她拿着两瓶水，见王林看过来，她把水放在操场旁的椅子就走了。
王林打完球，队友丢来的水王林接了，却没拧开，只是走到场边拿起东西，又顺手去拿了李慕婉放在椅子的矿泉水。
夕阳淌在校园上，把学生的白校服裹上一层暖色，他的短袖卷起，露出肱二头肌的线条，汗水悬在手肘，他提起书包，随意一甩，单肩跨着，跟程贤打了招呼就走了。
单车穿过校园小道，似与落日追逐。
高三复习越来越紧张，课间李慕婉与同学在走廊聊天说话，也很少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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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班的学长学姐在走廊打闹。
哥哥也少去打球了，父母给家里请了保姆，家里的晚饭和家务都不用李奇庆做，李慕婉见哥哥忙于学习，自己也要用功学习。
期中过后，年级要大家开始分选下学期的文理科，李奇庆看着李慕婉埋头看书，给她倒了杯牛奶。
他拿起侧边的笔记本，认真问：“婉儿决定要读文还是读理了？”
李慕婉转着笔头，一手托腮，“哥，婉儿想读文科。”
“文科？婉儿你期中的成绩，理科分数比温科更高，为什么要选择读文呢？”李奇庆说，“而且，理科以后会有更多就业选择。”
“读了文科也不影响大学选专业呀？”李慕婉思路很清晰，“婉儿就是想读文，而且哥哥说的也不全对，文科自有文科好，家里已经有哥哥这么一个优秀的理科生，婉儿就不跟你争了。”
李奇庆宠溺笑笑，“我可记得，有人小时候说，要一直追着哥哥的脚步呢，怎么？上了高一就长大了，不愿意了？”
“还是说，婉儿要追别人的脚步？”他这句话是无心说的。
李慕婉却当了真，“哥，人的想法总会变的，哪有人会一成不变。”
“这倒是。”
“婉儿有自己的主意，哥哥都支持你，选好了有空跟爸爸妈妈也说一下。”
李慕婉泛起甜笑，“婉儿早就跟爸爸妈妈说了，他们都支持我。”
“作业写完了就早点睡。”李奇庆回房，李慕婉没多久关了客厅的灯，两个房间门缝都透着亮。
*
王林刚挂断电话，是爸妈从国外打来的，问了他近况，王林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成绩自然不用担心，只是他自己在国内，王天水周英素总是不放心，拖了大伯一家照看。
大伯还有一个儿子王卓，已经在读大学，王卓有个妹妹叫王珏，与王林同岁，是隔壁三中的高三学生。
虽然爸妈嘱托，可王林并不喜欢与大伯家往来，他更乐意自己待着，也能照顾好自己。
王林底下还有一个堂弟，叫王浩，也在三中就读高二。
倒是王浩来的勤快，会跟王林借笔记，请教功课。
王珏成绩不太理想，大伯想要王林帮忙辅导，王浩家听说了，也要一起去听课。
碍于长辈开口，王珏又是自己妹妹，他也没说什么，每周辅导三节课。
辅导的那日，大伯才会让王珏带点水果和汤饭过来，王浩每回家里有好吃的，都想着偷拿过来。
几家都同住在一个小区，不同号楼，走路也不远。
王珏对王林这个哥哥从小就是敬而远之，因为王林总是一副冰冷，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爱说笑，要跟他一起学习，王珏是有些胆怯的。
只有王浩大大咧咧，就算王林不怎么搭理他，他也能自己说一大堆话。
“二伯可有说什么时候回国？”王浩学习总不能专注。
王林：“没说。”
“那哥是要在国内读，还是去国外？”
王林心里藏着事，“你要是不想写，就自己一边安静玩你的游戏去。”
王浩闭嘴不敢出声。
王珏小声说话：“二哥，我爸说欧洲那边木雕生意没以前那么好做了，国内这几年行情挺好的，还不如让二叔二婶都回来，你在国内也有个照应。”
王林：“做题，还有三十分钟，会做的先做，错题我会讲。”
国外这几年生意不好做，爸妈不说，但是王林都知道，他想留在国内念书，以他成绩，在国内考上好学校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