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十数次,只偶尔成功了三四次,李建叶都站累了,于是蹲到墙根底下练习空手掏泥巴。
正当她玩着花样从背后“掏”出一小把泥巴,一条巷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男性。
他轻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慢慢倒退着走过来,痛心疾首道:“你就是着急也不能干这种事呀!你,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草纸往背后送。
李建叶:“你……谁?”
男子身材瘦小,穿着宽大的中山装,说:“钟姐说你在这边,你可以叫我二牛。”
李建叶当然没接他手里的草纸,而是把手上的泥都擦在了二牛的袖子上:“谢谢啊。”
擦完,李建叶就走了。
二牛在后面气急败坏:“叶子英,你给我站住!”
李建叶:“?”
钟国艳:【最好别用真名。】
李建叶点头,继续向前走。
二牛揪着袖子闻了闻:“嗯?咋不臭呢?”
在一个大院的院墙外,李建叶扛着旧袄背包和其他两个同志汇合了,她说了胶泥的用处。
此时她才发现受伤的脚偶有出血,却已经不怎么疼了。
二牛笑得很开心,不再那么嫌弃自己的袖子了。
李建叶从同志们的口中得知,在她进入永夜乡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原住民都是在街上四处游荡的。
那些原住民各有特色,有的是透明的,有的是畸形的,有的看上去和正常人没区别。
原住民前一秒也许是不经意从选手们身边经过,下一秒就会突然咬向选手。
选手们被迫反击,有的反击能击中甚至击杀原住民,有的会直接穿过它们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住民袭击事件越来越频繁,选手们开始了大逃杀,连滚带爬地跑出永夜乡。
可永夜乡的外围有一层浓雾,跑进浓雾深处就会又被传送到高楼那边;待在浓雾边缘太久的话,皮肤和肌肉会被慢慢腐蚀。
遇到老虎后逃生的手段是跑赢你的同伴。
说到这里,叫白云的女性叹了一口气:“哪怕是一起进来的同志也会背叛,可惜了霞姐和石大哥。”
李建叶听到这里,心怦怦直跳,可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且低眉垂眼,遮掩住眼中的神态。
她母亲叫赵淑霞;父亲叫李春柳,小名石头。
张文昂起了头:“这不还有我们几个在坚持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二牛和白云跟着激昂了起来,三人手搭着手围拢在一起,然后齐刷刷看向李建叶。
李建叶:“?”
五分钟后,另外三人在商议怎么潜伏进小楼,李建叶蹲在旁边,貌似认真听的样子,可脑子里什么都没装进去。
钟国艳在李建叶脑子里问:【你不打算问我什么吗?】
李建叶:【在医院的时候你就有机会告诉我,到了这里之后你也有机会告诉我,可你一直没说。所以,我问你的话,你就会跟我说实话吗?如果不能,那就别给我一个错误的提示,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钟国艳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们被战友背叛,心里很难受。】
李建叶:【王国庆。】
钟国艳:【你猜到了?】
李建叶:【你对他的态度不对】
钟国艳:【你妈受伤严重,我跟你爸商量正要把她强制送回去的时候,王国庆和另外一个叫郑强民的被原住民袭击,他们两个为了活命把我们三个当肉盾。混乱中,我带着你妈逃了出去,你爸和郑强民掉进了裂隙,不知所踪。”
李建叶:【王国庆是你弄死的?】
钟国艳带着骄傲的语气说:“他逃命的时候我的意识强闯进他的意识放电,我是亲眼看到飞头蛮寄生进他身体里的。”
这就是她爸嘴里说的那个钟姑奶奶,绝不心慈手软。
钟国艳:【哼,只是他还挺顽强,他不彻底死过去,我关在他的意识里出不来。】
李建叶淡然点了点头,道:【不客气,不用谢我】
钟国艳:【……】
李建叶又问:【十个人中你没提到的那两个,仅仅是死了,对吧】
钟国艳:【呃,对,仅仅……】
一旁的张文诧异问道:“你同意这套战术吗?我觉得还是刚才那个更好。】
李建叶呆住了:【呃……都好。】
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一个字都没听呀!
商量定了方案之后,四人开始向围墙靠拢。
因为他们都在身上涂抹了胶泥,张文建议李建叶把口袋扔掉。
李建叶乖巧地点头,做出一个抛出去的动作,趁机把口袋收了起来。
在收起来的一瞬间,李建叶仿佛在袋子里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光,就像是里面装了十几只萤火虫一般。
李建叶呆了一下,问钟国艳:【你看到了吗?】
钟国艳:【看到了……】
那三人都有些本事,能够在黑暗中快速又无声地赶路。
李建叶这个接受过警卫员训练的业余女兵险些跟不上人家。
红楼的围墙很高,张文站在高墙下,白云稍微一个助跑,蹬着张文的手就攀到了墙顶。
她双臂搭在墙上,露出眼睛向里打量了一圈,然后轻轻松松引体向上,在墙上坐稳。
下一个跳上墙头的是二牛。
他没有在墙上多停留,翻过高墙之后就去侦查了,让他们在原地等待。
看了全程的李建叶问钟国艳:【能进入小世界的选手都是当兵的吗?不对呀,我爸妈还有王国庆这种转职从事行政的干部还算是兵吗?】
钟国艳道:【小世界有自己挑选的方式,总体来说就是随缘。不过身边出现过选手的话,那下一次被选中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比如你妈眼睛里那一串字符是传送你的钥匙,当时病房里那么多人,却只有你我二人能看到。】
李建叶又问:【我突然在病房里消失,其他人怎么想】
钟国艳:【世界之间会有干扰,你被这一方世界带走,咱们的原世界的人的认知会随之变化,就像是现在,他们会觉得你根本就没来过医院。”
李建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里对我们原本的世界有影响呀。】
钟国艳:【等等,小祖宗,你又想干什么?听你这语气,不像是好事呀!】
李建叶本也没打算告诉钟国艳,恰好白云在墙上打了手势。
李建叶没有助跑,而像是普通女孩子们那样慢吞吞踩着张文的手,等着被张文托举起来,再由白云抓着她的手腕“吊”上了墙去。
钟国艳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夸你呢,该愣的时候愣,该聪明的时候聪明。】
李建叶和白云一起把张文拽上来之后,三人猫着腰沿着墙根跟上二牛留下的标记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就见一队巡逻兵从楼间的水泥路上走了过来。
那些兵身上有深深浅浅的血渍,甚至有的伤口仍旧是没有处理过的样子,皮肉外翻,能看到里面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