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木抬起眼,对上风宴那不太平静的眼眸,抚在心口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不然这要怎么解释?”
咚咚的心跳声停不下来。
明明只是寻常的夜,窗外微不足道的风声,此时落在二人的耳边,却被无限地放大,变得喧嚣起来。
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即将燃到尽头,火苗愈来愈小,光线也愈发昏暗,在墙上映出模糊的人影,两道近在咫尺的轮廓。
风宴烦躁地隔空又点亮了几盏灯火。
他扫了一眼还坐在他身上的阮清木,“那是因为我方才要杀了她。”
“还有,你先下来。”
他没再看向她,声音喑哑,面色冷得吓人。
阮清木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此刻是何等姿势。她脸上血色瞬间将小脸涨得通红,不再有半分迟疑,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走。
但她起身的动作太急,身子又有些发软。
不觉地往旁边倒了一下,她连忙撑在床榻上,膝盖不可避免地自他大腿根侧重重地擦了过去。
她猛然顿住,僵在那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身下之人也是蓦地僵住。
阮清木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心虚地瞥过去。
烧起来的不止她一个。
那藏于青丝下几乎要滴血的耳垂……
下一秒风宴蓦地起身,挡住烛火的光线,他眼底已浮出杀意,“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阮清木紧咬着下唇,微摇了摇头,面上浮出一丝委屈来。
不怪她啊……被那鬼东西附身之后,她自己强行将妖物剥离出来,脑袋到现在都还是晕的。
鬼知道附身了多久,风宴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妖物?最后还要靠她自己才醒过来。
还是说这俩人没准已经……
阮清木顿时倒吸一口气。风宴修长冰凉的手蓦然抓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
那双妖异的眉眼死盯着她,怒意几乎要在眼底燃出一层火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暗红色的魔气自他身体中疯狂溢出,像无数条毒蛇般倏地缠绕攀附,紧紧缚住了她的脖颈。
现在无论做出任何回应都只怕会火上浇油。
脸颊被他捏得隐隐作痛,阮清木的长睫快速地颤动了几下。
“在想……”
“我的心跳得这么快,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那个妖勾引你不成,反倒自己被勾了魂。”
她一向很会说讨好的话。
哪怕被他威胁着,也会眼睛都不眨地就说出这些诓人的鬼话。
她又要开口说什么,低声唤道:“表哥……”
风宴怒道:“闭嘴。”
胸膛里的心跳仍跳得极快,甚至快要冲破她的身体。
阮清木阖上眼,捂着心口转身躺下,“我现在不能看你,奇了怪了,这心跳怎么回事?”
地上蜷缩的狐妖忽然发出动静,自喉间挤出的咯咯笑声,十分诡异。
不知何时竟将自己修炼多年凝练出的本命精血燃烧起来,灵力倾泻而出,冲破了对她五感的禁制。
风宴狠厉地回过头,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后猛然握拢,收紧的那一霎,那蜷缩着的狐妖被红色魔气瞬间从地上被拎起。
欲将所有的怒意全都发泄在那狐妖身上。
“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又能如何?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妖鬼,如我这般,缠上这截木头。”
话音一落,阮清木睁开眼,倏地自床榻上起身,见风宴暗红色的魔气已如咒印般将那团黑气死死缚住。
“为什么缠上我?我们之前有仇?”
她这才看出那狐妖其实早已没有了肉身,是一只妖鬼。
先前还以为是妖气覆盖全身所以看不清她样貌,现在那妖鬼被魔气压制,身上的妖气散去。
将自己仅存的一滴本命精血燃起后,她似是回光返照般,缓缓显露出生前的绝色容颜,眼尾飞挑,惊心动魄的艳丽。
幽幽响起的声音空灵且十分魅惑:“凡胎□□,却是一截木头的化形,虽有朽坏之时,却寿元长久。如此上等的容器,三魂七魄哪怕仅剩一魄,只要放在这具身体,便可重塑神魂。”
说话间,她那缕最后的魂识飘起,“小姑娘,单单只是防妖鬼上身可不够哦,像我这样的心善的可不多,下次等着你的……”
“只会是诛魂夺舍。”
话音一落,她便自燃神魂,烟消云散。
窗外阴风四起,像是有无数怨魂借着风声凄厉惨叫。
阮清木瞟了一眼风宴,没看出他面上有什么情绪。
也是,估计这妖鬼所言,他早就知道。
她这截木头身子,倒不是不死不灭那么特殊。但以树木的寿命来算,她确实寿元很长很长。所以对于原主来说,无尽的寿命反而是一种负担。
必须要不断寻找支撑这截木头化形的心脏。
一旦变回木头,便陷入无尽的沉睡。
燃了一半的烛火突兀得响了一声。
阮清木突然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刚穿进来时,总被恶鬼缠上,那时她单纯的以为是原身之前仇家太多。
原来是这块木头太招鬼。
“表哥。”阮清木忽然开口,打破寂静,“她好像把我说得很厉害的样子,看起来很抢手。”
风宴只留一半侧脸给她,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不止这次的魄珠吧。”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表哥很厉害,杀了这些妖鬼只需动动手指。”
虽然和风宴绑定了魂契,可以借用他的修为,但对她来说,空有实力和能将其发挥到极致是两回事。
倘若真如那狐妖所说,她这截木头这么诱人,那就如一块待宰的羊,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
她忽然凑上去,拉住风宴的手,柔声道:“表哥能不能一直如今日这般保护我?”
风宴的手冷得像冰。
“如果表哥一直待我好,我愿意把这截木头只留给表哥一人。”
反正若她走完原书的剧情,那最后的结局便是死在温疏良的剑下。到时她就离开这个书中的世界,剩下发生的便都与她无关。
既然这样,她将这木头给风宴就好了。管他想拿来做什么,把她上面尚未耗尽的寿元拿来换取修为也行。
风宴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阮清木的指尖贴合着风宴的掌心。
“意思就是,如果哪天我真不小心死了,与其这截木头肉身被别人占去,我愿意把这个留给你呀。”
“因为你对我好。”
他沉默地望着她,看了她很久,久到阮清木以为,他是不是没有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有对你好。”风宴突然回道。
阮清木瞬间被哽住,她想了想,说:“那就以后对我好。”
风宴忽然浮出一抹讥笑:“对你好,还会让你死?”
阮清木佯装思索的样子,“毕竟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就譬如下次出现一个比今日还要再强百倍千倍的妖鬼,你万一没打过,我不小心死了。这种情况,我不怪你……”
“不可能。”
风宴突然打断她。
“不存在这种情况。”风宴又说了一遍。
见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跟她较劲一般。阮清木只当他是少年意气,不认同说他会有打不过别人的情况。
阮清木歪头道:“你有那么厉害?”
系统在他们初识那一夜就提醒过她,即使绑定了魂契,命格相连,但若她死了,契约自动解除。风宴或许会受些影响,但绝不至于被她牵连到丢失性命。
魂契不过是二人暂时合作的契约罢了。
若真的命格相连,以风宴的实力,又怎么会让如此牵制他的契约存在。
所以如若他现在以魂契为理由,说她不会死,那完全就是诓她,她是不会信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风宴也默契地没有提魂契,只盯着她。
阮清木妥协了,她无奈地点头道:“好好,表哥你最厉害。”
骤然间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寂静的夜幕。那叫喊声如同点燃了引线,整条长街都被惊醒。
二人的交谈被打断,同时望向窗外。
惊恐的哭喊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孩童的啼哭声一时间在寂静无声的夜晚炸开。
客栈内几间客房的门猛地被推开,自屋内闪身几名白衣持剑的修士。
凌无相带着几个万灵宗的弟子朝着哭喊声传来的方位飞身而去。
“结阵!”
他一声沉稳的低喝,身后几名修士迅速排好方位。分别占据剩下四个角落,同时掐动剑诀,口中念念有词。
凌无相立于法阵的阵眼之上,将自己的本命剑作为整个阵法的中枢,自己并指如剑,随着他的动作,那剑阵骤然分出十几道锋锐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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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剑气,分裂向四面八方,刺向不远处的几道黑气。
剑气中了几个妖物,那妖发出吃痛的怒吼,喉中挤出咆哮,转头向凌无相及几位修士袭来。
凌无相身形一闪,掌中抓住自己的本命剑后便跃出阵外,几名修士继而驱动阵法,剑阵腾空而起,正好擒住飞掠而来的妖物。
金光乍现,剑阵中的黑气却丝毫不减,反而更为猖狂。凌无相持剑入阵,一剑刺下,正中那妖物的后心。
一声痛苦的咆哮,那妖的后背出现一道骇人的剑痕。
只是这一剑却好像彻底激发了那妖的杀意,且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妖鬼循声赶来。比之前更加污秽的妖气弥漫开来,剑阵不堪重负,几名弟子面色惨白,开始抵挡不住。
凌无相与那妖物缠斗着,余下几名弟子不仅要维持剑阵,还要与妖鬼斗法。
一时间,剑气纵横,妖气翻涌。
但最终还是几名年轻修士的修为难撑这凶恶的妖气。
一名弟子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剑阵缺了一人,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妖物也瞬间抓住这个机会,发出一声怒吼,将全身的修为全部汇聚在掌中,将凌无相逼得连退了几步。
他口中溢出血线,从攻势逐渐转为只剩抵挡,一招不及,那妖力只袭向他胸口。
“师兄!”身后传来弟子焦急的叫喊,但已然来不及。
凌无相抬剑立于胸前,打算硬接下。
但紧接着,一道迅疾的银色剑气自巷中疾驰而来,铮的一声,利刃刺穿肉身的闷声响起,血光四溅。
阮清木在二楼的窗边向下望去,温疏良一身湖青色的衣袍,身影轻盈,掌中运力将长剑收回。
身后还有云渡珩和其他几名云霄宗的弟子,两个门派的弟子打了个照面,彼此间都默契的没有任何言语,全部将注意力都放在余下妖物身上。
有云霄宗弟子赶来相助,局势转瞬扭转过来。一道道银色剑光密集地将那妖物包围,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凌无相御起自己的本命剑,朝着那妖物的头颅刺下最后一剑。
终于惨叫声消失,砰地一下子倒地,再无生息。
余下一些妖鬼也纷纷被擒住,镇压于法阵之下。方才还生死一线的氛围,骤然沉寂下来,只剩远处宅邸内百姓劫后余生的抽泣声。
凌无相缓缓拔出插在妖物头颅上的长剑,剑身的妖血被他清理干净后,收回掌中。
他犹豫一瞬,才转身对着云霄宗的弟子抱拳一礼,“多谢几位道友出手相助,在下……”
“无相!”温疏良忽然打断了他。
云渡珩也从温疏良的身后探头而出,神色不似平日里那般总带着冷意,她笑着回道:“凌师弟,许久未见,身手还是这么好。”
阮清木在暗处微微蹙眉。看来那苏婧空的记忆没有出错,凌无相之前应该就是云霄宗的弟子。
但凌无相并无心与他们叙旧,甚至看起来很避讳。他转身看向一地狼藉,朝着万灵宗的几名弟子走去,先查看伤势较重的那个修士的情况。
留云霄宗弟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温疏良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栈,和云渡珩还有炎昀一行人朝这方向走来。
阮清木往外探着的身子忽然缩了回来,一回头正撞到风宴的怀里。
“看够了?”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阮清木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被拎到了床上。
“那就睡觉。”风宴的语气已然不悦。
原本今夜本可以杀了温疏良,就算杀不成,也能将其重伤。结果现在一夜过去,什么也没做成,再加上一直以来持续的莫名的烦躁感,风宴无处发泄。
“哦。”
阮清木听话地坐回床上。估摸着是因为这城镇靠近妖域,所以夜晚居然如此危险,妖物纵横。凌无相和那几个修士看起来也不像是路过,反应如此迅速,看来是有备而来,特意在此镇守。
她脑中回忆着那几道明亮的剑影。
忽然抬起头问道:“表哥,好像真的从未见过你用剑的样子。”
风宴的动作忽然顿住,他蹙起眉,不悦道:“看这个做什么?”
“好奇。”她半撑起头,想起何言先前说的话,他不会真的对剑道不熟吧。
可风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将床上的薄被掀到阮清木的脸上,漫不经心道。
“还没有遇到什么需要我拔剑才能应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