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黑斗篷男子才离开镇南侯府,镇南侯亲自送了他离开。
天色太晚,他也没想着再回镇南侯夫人那儿,便返回书房打算将就一晚。
楚霏已悄然进了他的书房,正在里面等着他。
于是,镇南侯刚一进书房,脖子边就多了柄剑。
镇南侯心中震惊,他没有妄动,只转动眼睛看向执剑之人,身量不高,清瘦,是个黑衣蒙面的女子。
但人家的剑都到他脖子上了,他都没发现,这说明对方武艺很高,至少比他高。
“尊驾何人?所为……唔!”他镇定发问,但话还没说完,嘴里就多了颗药,直入喉间迫使他不得不咽下去,“你给我吃了何物?”
“赵庄之死,可是你所为?”楚霏冷声问道,“你刚吃的是颗毒药,劝你想好再回答!”
镇南侯一僵,眸光定定落到这黑衣女子身上,先没管什么毒药不毒药,他以肯定的语气道:“靖北侯夫人?”
被识破身份,楚霏也不慌,干脆收剑回鞘,拉下了蒙面的黑巾。
镇南侯眼神复杂,见这人真是赵庄之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尘埃落定”的感觉。
早在四年前赵庄突然去世后,他就想过,与赵庄情意深厚的这位女将,若赵庄之死不是意外,那她肯定会为之报仇。
“徐将军请坐。”镇南侯带着几分敬意地邀她落座。
楚霏见此,对这人佩服了几分,被她强制喂了药,居然没有暴怒呵斥,反而很有礼地请她坐,这人的涵养确实了得!
她走到方才那黑斗篷男子坐的地方坐下,抬眼去看镇南侯的反应,发现他不愠不怒,反而极为自然地坐在了之前坐着的地方,对自己坐在下位没有丝毫不悦。
这人气量很大。
楚霏对镇南侯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其实,在今夜探听到他和镇南侯夫人的对话后,她便觉得这家伙应该与赵庄之死无关,但既然来了,她肯定不愿空跑一趟,所以干脆露面喂他一颗毒药,问一问关于赵庄之死他知道些什么!
“徐将军,赵庄之死我亦很遗憾,但确实非我所为。”镇南侯心知她最关心什么,当即解释道,“那日我确实与他切磋了,可我虽拍中他胸腹一掌,却卸了大半力道,身上许是会留个青印,但绝不可能致人内伤,更不可能害人性命!”
楚霏定定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镇南侯见此,还以为她不信,当即举手发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且从无害赵庄之心,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阖族上下死无全尸!”
这誓言不可谓不毒,在重视子嗣、家族的古代,能以此发誓,足见其诚心。
楚霏感知敏锐,也能判断出这人方才的话没有撒谎,她淡淡一点头,道:“姑且信你一回。那你与我仔细说说,当日怎会起念与他切磋?前情细节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镇南侯见她表情像是真的信了,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但他却没有立即细说当日之事,而是问道:“敢问徐将军,赵庄他是因何而亡?”
当年赵庄死后,靖北侯府对外说人突然没了,去医治过的大夫只说人吐了血,所以众人便都说他是受了内伤而亡,而他也确实是医治了两天没治好才没的,符合重伤医治无效的情形,所以,这话传得多了大家就以为是事实了。
可现在赵庄之妻却为此找上门来,显然,赵庄之死另有内情,死因也绝不是受了内伤。
楚霏言简意赅:“中毒,延缓发作的剧毒,呕血一天一夜之久。”
“什么?!”镇南侯猝然惊起,瞳眸都在震颤,再没想到那爽朗的男人竟是这般没的。
楚霏冷眼看他:“经查,此毒出自南疆,银针验不出。”
“所以……徐将军怀疑是我所为?”他苦笑着慢慢坐下,手撑住了额头,虽觉得无力,可还是解释道,“我确实因战事在南疆久留过,但那里地形复杂、物种多样,我只为了打仗了解过一些避瘴气、防蛇虫鼠蚁的法子,没有接触过那些毒物,更不会拿来害人。”
就算他会用毒,也不可能拿来害一位抵抗过蛮族、上阵杀敌的将军!
他对赵庄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情的,又因他比赵庄年长一些,总会以看待后辈、小辈的眼光来看待他。即便他们从不曾相交,他也绝做不出投毒害他的事,纵使不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可他们也是袍泽啊!
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若是马革裹尸还算死得其所,被人毒杀这得多窝囊?
他如此,想必赵庄也是如此。
“是否如此,我自有判断。”楚霏神色冷淡,“且说说当日的情形,你做过什么,为何会与他切磋,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镇南侯也知道这关系到找凶手的事,正色开始回忆:“那一天,我是受成阳侯相邀出门的,说是要去兵部看看兵械,听说有了改良的兵刃,一则看看改良后的兵刃威力如何,二则看看造出的数量多寡,好为南军要上一批更换。”
“从兵部出来,我和成阳侯正在说该上折子要多少改良兵刃的事,就在街上遇到了赵庄,本是寒暄几句的,哪知话赶话说着就约了要去切磋,成阳侯说,正好离城防卫所不远,那里的演武场地方宽敞,我们便一起去了。”
楚霏蹙眉:“那天成阳侯邀请的你?也是他提议让你们去城防卫所的演武场切磋?”
镇南侯一愣,继而拧眉回忆,只是越回忆眉头就皱得越紧,他的神情有些难看:“如今想来,当日出了兵部,我本来是要骑马的,但马有些闹肚子,就让马奴牵回去了,只好乘了成阳侯的马车,行经闹市太拥堵,我们便下车步行,之后不久就遇到了赵庄。”
时隔四年,他越回忆就能想起越多的细节,可能当时具体说了什么没法逐字逐句地记起来,但大致的事情经过还是记得的。
他外出时很少乘车,哪怕寒冬腊月也骑马居多,所以当时明明是夏天为何没骑马就记得清楚些。
“成阳侯有意的?那当日你们决定切磋时,是否是他提议的?”楚霏问道。
镇南侯努力回忆片刻,苦笑:“抱歉,是否是他提议切磋……时隔日久,当时具体怎么说的,我记不太清了。”
楚霏也没有太失望,一般人确实不可能记得几年前某一天与哪个人都说过些什么,能有个大概印象已算记忆力出众了。
“不过,当日成阳侯相邀,乃至后来不得不乘他的车……如今想来确实太巧合,我会暗中查查他。”镇南侯试探着问,“若有结果,我给徐将军送去?”
“嗯,”楚霏拿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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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瓶,放在手边的桌上,“这是能延缓你所服之毒发作的解药,半月一颗即可,至于完全解毒,等时机到了我自会给你最终的解药。”
镇南侯视线在那瓷瓶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她,这时他才认真想起不久前被迫吞的那颗药,没想到她真的给他下了毒,心里不免抱屈:“徐将军信不过我?”
“当然。”楚霏答得干脆,她冷眼看他,“赵庄身死之日,有数人暗中监视靖北侯府,直至他下葬亦不曾撤离,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镇南侯再没料到赵庄出事时,背地里还有这些事,这让他越发觉得赵庄之死不简单。
“你,你们,但凡有嫌疑的,都可能是凶手,我为何要信你?”楚霏又道。
镇南侯沉默了,易地而处,他也会怀疑别人,这……怨不得人家!
“今日之事,你不得向他人泄露分毫,否则就等着毒发身亡吧!”说完这句,楚霏拿起剑,拂袖一挥开了门,下一瞬就到了院中,飞身掠上屋顶走远了。
镇南侯追出时,只看到她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背影,心里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他竟从来不知,赵庄的夫人竟有如此高的武艺?
这身法和速度,大邺上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敢下手杀了赵庄的人,等她查到了是谁,肯定会死于她之手吧!
镇南侯站在院中,任由带着冷意的夜风吹着,脑子里仍一团乱麻,今夜所经历的一切,着实让他备受刺激,情绪也不受控制地起伏跌宕。
他足足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折身回书房,把那个装着解药的瓷瓶收好,他合衣躺着眯了会儿。
次日,镇南侯派人请了一位信得过的医术高明的太医,让他给自己诊脉。
初始这太医没诊出什么,但在他换了三次手后,察觉到了镇南侯脉象上的一点异常,他皱眉问:“敢问侯爷,可有哪里不适?”
“暂无,不过早起时确实咳嗽了几声,胸口很沉闷,旁的倒没什么。”
“恕我才疏学浅,只能诊出您的脉象有一丝异常,但具体如何,实在看不出。”太医眉头紧锁,从没遇到过这种难题。
镇南侯面露失望,半晌后,他取出那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他:“那分辨一下这药中是何成分,有何作用?”
太医依言接过药丸,放在鼻前嗅了嗅,又用手指捻下一小块,放在嘴里仔细尝,这么过了许久,他才去一旁写下分辨出的药材。
镇南侯跟过去旁观,直到见太医再也写不出来,他才问:“就这些吗?这方子有何作用?”
太医一脸歉意:“我能辨认出的只有这些,还有些不确定是什么,而且每种药材的用量也很难断定,不过……这应该是一剂毒药,作用于心肺的。”
镇南侯眼睑一垂,将那颗药丸收回瓷瓶:“此事还请保密,我不想让第三人知晓。”
太医欲言又止,很想问一句“您是不是中毒了”,但看他这般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便拱手应道:“侯爷放心,我必守口如瓶。”
礼送太医离开后,镇南侯长叹口气,安排人暗中去查成阳侯。从前没有过多了解赵庄的夫人,没想到这位女将不仅身手了得,用毒方面更是出神入化,竟连太医都判断不出她的毒药方子。
世人真是小看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