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梁婷婷在，杨家这个年过得特别热闹，就连看春晚、吃年夜饭都欢腾得很。
面对她时，杨旗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什么都要和她争、和她抢，两人闹起来屋顶能掀翻，杨军、余秀笑眯眯地看他们闹，眼里都是慈爱和纵容。
楚霏摇摇头，只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她得把其他几科的教辅资料编出来，还有翻译的英文小说，这些换来的钱得还账呢！
大年初一，杨家再次到余石家拜年，梁婷婷一去就往炕上爬，和余石的两个儿子也能玩到一起，没等吃饭几个人脸上就贴了不少纸条，把大人们看得直乐。
楚霏就发现，这姑娘到哪里，就能给哪里带来欢笑，梁家如此，杨家也如此。
但杨珊不是这样的，自小的环境养成了她喜静不喜动的性格，根本没法像这样闹起来、玩起来。
“珊珊，嫌吵吗？要不去厨房那边？”余秀见她不像其他孩子们那样玩闹，笑着问道。
余石家的厨房是个套间，里面是灶台、案板这些，外间也有个炕，还生了炉子，同样很暖和。
“好，我去那边看书。”楚霏笑着应了。
既然参与不了，那又何必勉强自己去玩去闹？
人生来便不同，无需强求自己去做和旁人一样的事。
等她到了厨房，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她上了炕自去看书，大人们则在里间一边忙活一边聊天。
他们说孩子、说生意、说收成，也提到村里人的八卦。
自从王小花住到店里照顾孩子上学后，她慢慢摸索着也开始做点小生意，或是帮着杨军他们卖馍馍，零零散散能赚点钱，再加上地里的产出，虽然两个儿子上学花得多了，但日子到底比前两年宽松些。
“现在这化肥用上，地里的收成确实多了，听说那种子也要换呢，以后用培育出来的高产良种，地里的收成会越来越好吧！”余石把灶火烧得旺旺的，看着王小花和姐夫忙活炖肉。
“这产量高了，税是不是也就多了？”余秀多年没种地，不太了解这个。
“按比例收呢，好像是根据平均产量来的？”王小花一知半解，“嗐，人家收多少交多少呗，这税还能不交？前些年为了收税，还有直接到家里抢粮的，你们忘啦？”
“这哪能忘啊？”余石看了眼姐姐、姐夫，“咱家人少，交了税就是吃不饱，也不至于饿着，那人口多的人家，一交税就得饿肚子，所以想方设法地不交税。”
可收税的干部也有任务呢，收不上税他们没法交代，面对那些抗税的人家手段就强硬粗暴了。
“以前日子都不好过。”杨军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夫妻在镇上做生意，镇上的干部大都在他们家买过馍，熟悉了也聊几句，所以对他们的工作有些了解。
交税的农户觉得干部不做人，干部其实也难，每年交税的时候上面都有任务，收不上税就是工作不力，不止要挨骂挨训，还影响他们的工资。
别看镇上的干部瞧着体面，谁又知道政府年年拖欠他们工资呢？几个月、半年地拖，干部、老师都这样。
“这几年好多了，以后还会更好的。”余秀道，“这两年我看镇上人都多了，国道经过咱们镇，那周围做生意的也越来越多了。”
“修车店、饭馆还有商店都多了，每次经过的时候，那里都停着大车，生意确实红火。”王小花也道，“他爸，我觉着咱们也可以做点小生意，赚个是个。”
“我不懂这个，你让姐和姐夫给你出个主意，地里的活我干着就行。”余石笑呵呵的。
家里有拖拉机，地里有些活能用它来干，比早些年用骡子省力多了，这还是姐姐、姐夫帮衬着买的，村里没几家有，如果地里真忙不过来，他可以带拖拉机去换工。
“那回头咱商量着看，看做个啥生意好！”余秀应了。
楚霏看书间隙瞥了眼他们，唇角弯了弯。
这年代虽然整体穷困，可每个人都在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真好！
寒假快结束时，楚霏和梁婷婷才准备回京市。
楚霏独自出门几次了，杨军、余秀不太担心她，倒是梁婷婷，两人反复交代了很多，就像之前楚霏第一次出门时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紧珊珊，绝对不乱跑，绝对不和陌生人搭话，绝对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喝的水也不离眼前，行了吧？”梁婷婷打断他们的叮嘱，举手发誓一样保证道。
“嫌我们啰嗦是吧？你个没良心的！”余秀瞪她一眼。
杨军扯了扯她：“放心吧，还有珊珊呢！”
楚霏就看见，余秀一转头，梁婷婷就塌了肩膀，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让她暗觉好笑，大约是发觉她的视线了，这姑娘转过来看她，还用口型说道：真是甜蜜的负担！
临上车前，梁婷婷分别抱了抱杨军和余秀，拉着他们的手道：“爸爸、妈妈，把我的房间和杨旗的换一下吧，我一年才住几天，把那个小房间留给我就行了，他现在上高中了，得好好学习，给他换个采光好的房间吧！”
见两人要说话，她怕他们不同意，又道：“听我的，给他换过来吧！我之前就是怕家里没我的地方了，才霸着大卧室，现在想开了，知道你们一直惦记着我，这就行了！”
杨军、余秀动容地湿了眼眶，连连拍着她的手：“好，好好，都听你的！想回来就回来，我们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爸爸、妈妈，再见！”
楚霏和梁婷婷上了火车，两口子便透过车窗跟着她们在站台上往前走，直到看她们坐下了才停下，两人一直望着她们，火车开动后还能看到他们挥手的身影。
梁婷婷抹掉眼角的泪花，惆怅道：“不知道下次再见他们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离得远，但交通方便，想他们了就回来看看。”楚霏一边找书一边说。
“那你暑假回来不？你要是回来，我就和你一起走。”
“说不准，到时候再看。”
梁婷婷泄气：“你看吧？你要是不回来，他们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坐车。”
明明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可大人们都不放心她，单独出远门是不可能的。
楚霏翻开书，笑了：“等你再长大些就好了。”
要怪就怪人贩子多，新闻上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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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相关的报道，被拐卖的不仅是孩子、去大城市打工的乡下姑娘，还有上学或回家的女大学生，大人们看了哪有不担心的？
两人回到京市休息了一天，就到开学的时候了，新学期一开始，楚霏继续完成课业、编教辅资料，她打算这学期把剩下的科目都编完。
至于她假期翻译的那本小说，送去出版社后很快就过审了，得益于她较高的古文水平，一些英文句子，她能将之翻译成优美的词句或成语，所以这份小说译文质量很高，相应的报酬也就多了些。
相比起编教辅资料，只翻译英语书籍就省事多了，不用画图、查资料、标出处等等，楚霏便想着等所有科目的教辅资料编完，她还是光翻译书籍吧。
等大一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她又赚了六万多，除了教辅资料，还包括翻译英文小说的报酬。
暑假刚开始，楚霏把这笔钱还给了梁母，梁母也没拒绝，笑着收下了。
“照你这速度，不到毕业就能把借的钱都还清了吧？”梁婷婷算了算，完全生不出羡慕嫉妒。
她见识过这家伙编教辅资料的样子，堪称走火入魔，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几乎没有一刻停歇，这程度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压力别太大，咱们和你舅舅都不急。”梁母劝她。
“别光顾着还钱，那房子你买下来还得收拾吧，这也要花钱呢！”梁婷婷提醒她。
“嗯，我知道，下学期挣的钱就用来收拾房子。”楚霏早有打算。
之所以先给郑家、梁家各还上一笔钱，是想表示她有能力还钱，让他们不用担心她还钱遥遥无期。
买下来的那座大院子里，赖着不搬的那家人，去年就由梁家帮着解决了，找关系把那家的孩子塞到了城郊的棉纺厂，鉴于单位、厂子都分房的政策，又找人给他们分析了利弊，那家人考虑后就搬了。
可实际上，就算进了棉纺厂，分房也未必能轮到他们，人家厂里等着分房的正式工还排队呢，论资历、轮贡献，他们哪里比得上？
而且，梁父、梁母去年就得了内部消息，国家要取消分房了，这不，今年初果然开了会，说下半年起就取消分房，前两天正式的通知都出来了。
那家人的孩子现在在棉纺厂干，有了工作的地方就得受人家管，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耍无赖了，他们自己也得顾忌着孩子的工作和人缘。
至于以后……这样的人家，要是不改改他们那行事风格，往后大概也过不到人前。
“先找人把院里搭建的那些拆了，再看看怎么收拾。”梁父道，“就是这房子，要是想修整还得找那些老匠人。”
现在搞土建的工人，可干不来那种旧房子修复的活儿，这得找专门的匠人，就是那屋顶的瓦片，也得找专门卖的地方才能买到。
“先拆完打扫一遍再看吧，不着急！”楚霏回道。
她上学时住在学校宿舍，放假了也是住在梁家，不急着住新买的院子，慢慢收拾就是了。
“到时候让你哥再帮你盯着点。”梁母多叮嘱了一句。
楚霏乖乖应了，那一片虽然偏，但是离几个大学相对近一些，这倒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