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六月初,楚霏和家里说了一声,便收拾东西往宫里去了。
俞皇后的肚子已经很大,离临盆之日不远了,她的母亲章氏早在两个月前就住到了宫里,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宫里宫外关注她这一胎的不在少数。
楚霏是自己想要进宫的,而非元熙帝或是俞皇后让她来的,所以,听闻禀报时两人都很惊讶。
“元元,怎么进宫来了?”元熙帝扶着俞皇后在殿中走动,章氏含笑在旁陪着。
“皇舅母临近生产,我想陪着皇舅母。”楚霏望着大腹便便的俞皇后。
“郡主有心了,您还是个孩子呢!”章氏意外地看过来,笑着道,“怎好让您眼见生产之事?”
自来没有让未婚女子接触生产之事的,这位还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可别吓着了。
元熙帝眸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孩子,他知道她的医术十分出众,却从没想过让她管这事,这是他的嫡长子,其出生关注之人颇多,若有不妥恐会引起一些风波,他不想让她被波及。
早在四个月前,俞皇后腹中的胎儿性别已有太医院把脉确认,是个男孩。
“皇舅舅、皇舅母,让我留下吧,我会保证皇舅母母子均安。”楚霏定定望着他们。
她现在还是不太完全理解感情,但通过学习和观察,她已懂了很多道理,更别说元熙帝和文瑾均有意教导过她,所以,皇帝嫡长子的平安降生有多重要,她心中尽知。
楚霏知道有太医专门负责俞皇后的身体,孕产方面太医们肯定比她医术更强、见识经验更丰富,但女子生产时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好运气许是能让俞皇后平安,这才主动进了宫。
“既然元元想留下,那便留下吧!”俞皇后使了宫女带她去安置,“还住在你先前住的偏殿里如何?”
“都可,谢皇舅母。”楚霏行礼表谢,由宫女引着先去偏殿了。
“宛然……”元熙帝颇为忧虑地开口。
“她也是担心我,别急,如今不是一切都好?”俞皇后笑着拍拍他扶着自己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方才听到那孩子说“母子均安”的时候,心里竟好似真的放松了些。
六月初六,俞皇后正在吃早膳,忽然腹痛难忍,惊得元熙帝脸色肃穆,冷声让人来查早膳,一道道地查,连碗碟汤匙都不放过。
还是楚霏在旁立即给俞皇后把了脉,发现是要生了:“皇舅舅,皇舅母是要生了,并非接触了不好的东西。”
章氏已唤了宫女,一起扶俞皇后去准备好当产房的殿阁,同时吩咐人去叫太医、医女及接生的稳婆,再准备接生的一应用品。
元熙帝立时紧张起来,抬脚想要跟过去,被王春给拦住了:“陛下,您可不能进去啊!”
俞皇后身边的女官毓秀一样样安排人去做,整个昭阳宫的人虽忙却不乱,但谁也没料到,楚霏竟跟着俞皇后一起进了产房。
头一次生产,俞皇后平日里再怎么稳重也有些慌,始终紧紧攥着章氏的手,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眼中也显出几分惧意。
哪怕周围的人做事井然有序,可即将生产的是她,她仍免不了会怕。
章氏边劝边哄,说的多是“忍忍生了就好”“女子生产皆是如此”等等,宫女伺候着俞皇后褪下了裙子和亵裤,将她安置在床上,盖了条薄被。
楚霏见俞皇后一宫缩就疼得脸色发白,神情也十分痛苦,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床边拉开宫女,掀起薄被,捏着针扎了俞皇后腹部和腰际的几个穴位。
“郡主这是做什么?您扎的是何穴位?”章氏惊愕极了,针已下,她不敢动手拦,不禁出声质问。
楚霏扎完穴位,重新拉好了被子。
没等她回答,俞皇后脸色好转,一边诧异一边忍不住动了动,颇觉神奇道:“我竟然不觉得疼了?”
“不疼了?”章氏更吃惊,按说一旦开始腹痛,直到生下孩子才会停止,一波波的疼痛如潮水般,是不可能忽然不疼了的,她下意识看向楚霏,“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楚霏坐在床边,帮俞皇后理了理鬓边乱发:“生产产程不定多长,一直疼的话,等皇舅母生的时候就疼得没力气了,我用针暂时封了皇舅母的痛觉,这样就感觉不到疼了。”
听此,俞皇后试验般掐了掐自己,发现真的感觉不到疼。
“这样会影响生产吗?”章氏也不希望女儿挨疼,又担心封了痛觉会影响生产,这可是皇嗣啊!
“只是皇舅母感觉不到疼而已,身体仍在准备分娩,等稳婆来了,和医女配合着接生便是,不会影响孩子出生的。”
宫缩仍在继续,俞皇后的身体还处于待产之中,只是她的痛觉神经被封,感知不到疼而已。
章氏从未听过有这样的法子,一时不可思议地打量楚霏,听闻这位郡主学医才将将一年,竟能做到这样的事了?
稳婆和医女来了后,纷纷围到产床边掀开薄被查看情况:“宫口已开了三指了。”
章氏听此很有些佩服地望向楚霏。
俞皇后感觉不到疼,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优雅从容的模样,还指挥着宫女把她头上的饰品拆了,发髻打散编了辫子。
坐镇的太医隔着屏风,听到俞皇后声线稳定地吩咐人做事,心中纳罕不已,又听稳婆、医女说宫口开了三指,更觉得难以理解,以他的行医经验,这时候产妇该痛呼不已啊,怎么……今儿却一声叫喊也未听到。
许是猜到了太医心中疑惑重重,楚霏从里面走出来,跟他说明了情况,还取了纸笔写出详细的下针穴位、顺序、深度和时长。
“我之前研究过,这般下针可阻断人对疼痛的感知,能让生产中的女子少受些痛楚。”
“此法可起效多久?”太医一边看一边推演,眼中迸发出极致的亮光。
“因人而异,长的话大约三个时辰,短的话也有两个时辰。”楚霏看了眼屏风那边,面露担忧之色,“两个时辰后,若皇舅母又疼起来了,我再下一次针,只是……至多下针三次,不可多用。”
太医算了算,按照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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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算,下针三次便是六个时辰,对于生产快的女子来说,足以保证其无痛产子了。
他整个人都振奋了:“郡主,此法可大力推广。”
楚霏却摇了头:“大祁上下会针灸的大夫基本都是男子,没人愿意让陌生男子给产妇下针的,哪怕明知那是可以救命的大夫。”
太医顿时泄气,世情如此,大祁的民风已算相对开放的了,可男女大防仍是世人心中越不过的鸿沟。
“此法太医院先着手研究,你们可以向皇舅舅进言,先增加医女数量,着力教导医女医术、精进针灸水平,等行医的女子多了,此法便能随之推广了,届时想必能挽救更多死于生产的女子。”
太医连连点头,是啊,短时间内做不到,但一步步去做,便是花上十来年也是值得的。
和太医交流完,楚霏又回到屏风那边,只见俞皇后舒适地躺在那里,长发已辫好了辫子顺到一边,正和守在旁边的章氏聊天,瞧着轻松坦然极了,倒是床尾的稳婆和医女们紧张得很,过上片刻就掀起薄被查看一下。
“皇舅母,可想吃点东西?”楚霏靠近床边问。
“之前早膳吃了不少,不用了吧!”俞皇后之前听母亲提过,生产时吃些东西才有力气,但她早膳吃饱了,担心再吃反而会撑着。
“皇舅母不想吃便不吃。”楚霏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望向她高耸的腹部,默念:孩子,早些出来吧,莫让你的母后受苦了。
她心里其实有些担心,女子头胎生产的时间都会很长,若是针灸阻痛的最长时效过了还没生下来,那俞皇后恐怕会受大罪。
一直感觉不到疼,针灸阻痛失效后,猛然间感受到疼会难以忍受,届时可能会觉得疼痛翻倍了,若是从一开始就承受了疼,那挨得时间久了,人自然就适应了这种疼痛。
楚霏最怕的是,恰在孩子出来时针灸阻痛失效,新生的孩子确实小得仿若猫儿,可对于分娩的女子来说却很大,要将这般大的孩子娩出,那痛会是宫缩时的数倍。
之前文瑾生产时,家里人都不让她进产房,她听到文瑾的痛叫断断续续持续了许久,后来问了太医、医女们,他们却说这还算是十分顺利的,且这是文瑾第三次生产,比生头胎的俞皇后有经验了。
那之后,心有忧虑的楚霏才研究起为产妇阻痛的法子,且在自己身上先试验过,发现真的有效,今日才敢用在俞皇后身上。
被握住手的俞皇后没多想,只当这孩子是担心她,还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但医女们和稳婆再查看情况时,就发现宫口开得快了些,一个时辰后已开到了五指,这在生头胎的女子中实在少见。
可这时候谁也不曾多想,太医更是高兴,产程快的话,那在针灸阻痛失效前就能把孩子生下,这样皇后娘娘不受罪啊!
第一次下针约两个半时辰后,俞皇后有了痛感,楚霏下了第二次针,这时稳婆和医女们说宫口已开到了八指,直到这日傍晚,第二次针灸阻痛快要失效时,俞皇后在稳婆、医女们指导着用力后生下了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