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宋泽玉大婚,这次护国公府是娶妻,大半的礼仪都要在府里完成,还得宴请宾客,远比宋明玉大婚时繁杂得多。
这是护国公府的大喜事,所以宋慎、宋慆、宋恒、宋慷兄弟四个都告假了,文瑾更是前一日就和赵婳、楚霏回了护国公府。
成亲这天一大清早,满府上下都忙活起来。
直至宋泽玉去孙府迎了新娘回来,众人围在大门外观礼,从新郎射轿门、新娘下轿,到新人入府走向正堂,再到拜堂,直至礼成围观的宾客们欢呼恭贺,新娘被送到宋泽玉的院子,宾客们这才入席。
席间作为主人家的宋慎兄弟及宋谦玉、宋瑾玉两个成了亲的,免不了待客敬酒,宋泽玉这个新郎官更是被敬酒的第一人,他邀了几个同僚和同窗,这些人帮着挡酒。
对比宴席间的闹腾,新娘这边相对清净一些,只卢氏、宋澄玉几个姑嫂来新房作陪,小姑娘们道几句吉祥话,卢氏则关心地问她想吃什么,让人给她准备好入口的吃食。
这一天折腾到很晚,宋泽玉都回新房揭盖头、饮合卺酒了,前面宴席还未结束,直至月上中天,最后一位客人才被送走,宋慎等人更是喝了一肚子酒水,早醉得被扶回了各自房中。
下人们还得加紧收拾杯盘碗碟,把宴客的地方打扫干净,主子们都歇着了,管厨房和管器物的嬷嬷仍盯着,直到全部收拾妥当,他们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护国公府除了各处悬挂的红绸昭示着办了场喜事,置了宴席的地方已是干干净净,半点看不出昨天喧闹的痕迹。
姜氏一早起来,听了嬷嬷禀报昨晚归置东西的事,收入库中的多少、损毁的多少,一样样都能合得上,她之后还会派贴身伺候的人去验看,此时便不再多问,只吩咐:“昨晚归置东西的人到账房领赏钱,每人一钱银子,你们几个管事的每人二钱银子。”
“是,谢夫人赏。”嬷嬷高兴得很,虽知夫人必会赏赐,但没想到会比她预想的多些。
“下去吧,好好当差。”姜氏挥手打发了她,见宋慎也打理妥当了,便道,“走吧,再过会儿就到敬茶的时辰了。”
“到底年纪大了,我这头还晕呢!”宋慎扶着脑袋嘟囔道。
姜氏好笑得很,随着人一靠近,忙拿帕子扇了扇风:“你这一身酒气,不是喝了醒酒汤?要不再喝一碗?”
“算了,就这样吧,估摸着二弟、四弟都差不多,敬完茶回来我再睡一觉。”
这种情况肯定是上不了衙门了,好在他们兄弟提前都预料到今日怕是酒劲没过,所以告假时把今日也算上了。
宋慎两口子来得早些,既他们之后来的是宋慆和齐氏,宋恒和文瑾几乎和他们同时来,宋慷和张氏就来得晚了些,宋慷的酒量不如哥哥们,此时何止头晕,人都还是半醉的。
接着宋谦玉夫妻、宋瑾玉夫妻,其他弟弟妹妹们陆续也到了。
宋谦玉同样一身酒气,不过他的神情看着倒像是清醒了,也唯有他旁边的卢氏知道,自家夫君和四叔一样也半醉呢,只是他喝醉了表现如常,轻易让人看不出罢了。
宋恒、宋瑾玉是唯二完全清醒的,这父子俩在边关喝惯了烈酒,祁都这种低度的酒哪那么容易灌醉他们,昨天睡前喝了醒酒汤,一觉睡醒酒劲儿就过了。
敬茶的时辰刚到,宋泽玉就牵着妻子进了门。
楚霏打量这位新嫂嫂,身形略显高挑,只比二堂兄矮大半个头,在同龄女子中算高些的,长相偏艳丽,皮肤白皙,眉形细长,眼睛特别莹亮,显得极为有神。
面对屋里这么多人,这位新嫂嫂半点不拘谨,大大方方跟在宋泽玉旁边,只微微敛目表示恭敬。
“咳,你们祖父昨天醉了,此时尚未起身,待起身了再去请安吧。”宋慎给老父亲打了个马虎眼。
“是,大伯,待祖父起身我们再去请安。”宋泽玉乖顺应了。
下人们斟了茶送到二人跟前,这敬茶就开始了。
孙氏跟着宋泽玉先敬宋慎夫妻,口称“大伯、大伯母”,接着是宋慆夫妻,口称“父亲、母亲”,宋恒和文瑾,口称“三叔、三婶”,宋慷和张氏,口称“四叔、四婶”,宋慷勉强接了茶喝了,没等侄儿、侄媳妇起身,便“咚”一声朝后倒去。
张氏扶都来不及扶,还是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眼疾手快伸手垫了一把宋慷的后脑勺,不然铁定会被椅子靠背磕出个包。
她嫌弃地瞥了眼已被嬷嬷扶住的宋慷,忙笑着对孙氏道:“泽哥儿媳妇别见怪,四爷酒量差,并非对你有意见,切莫多心。”
“四婶多虑了,四叔这也是为我们高兴。”孙氏笑着回道。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殿下,那我先扶四爷回去歇着了。”张氏起身告退,还示意被丫头叫进来的小厮把宋慷给架起来。
“去吧去吧!”宋慎其实也很想回去躺着,但他是长兄,不能提前走,只得继续忍着头晕。
宋泽玉、孙氏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更在敬茶时通过酒气浓郁的程度,判断出了哪位长辈醉得厉害,知晓大伯、二伯和大哥都在硬忍,便下意识加快了敬茶的速度。
护国公府也没有什么敬茶时给新媳妇下马威的狗屁毛病,长辈们和兄长、嫂嫂们的茶很快就敬完了,到弟弟妹妹这里就不必敬茶了,两边行平礼称呼就好。
长辈们给孙氏见面礼、红封,弟弟妹妹这里,孙氏送了早就做好的针线,荷包、络子等等。
敬茶一结束,长辈们都走得极快,连作为公爹的宋慆也是,只齐氏临走前温和地说孙氏:“和泽哥儿回去歇着吧,府里没那么重的规矩,只管自在地过,闲了再来与我说话。”
卢氏叫了宋谦玉身边的小厮,让他扶着爷们回去,自个儿留下和孙氏多说了几句:“我帮着母亲管家,二弟妹若有什么缺的,或是院子里有哪里不妥,不想找母亲的话,就来寻我说。”
“我省得了,必不会和大嫂客气。”孙氏笑着应了。
弟弟们和新嫂嫂没什么可说的,跟宋泽玉说了两句就离开了。宋澄玉、宋华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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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以前见过孙氏,并不陌生,所以言谈间就很亲近,两人说笑着道回头再去寻二嫂说话才走。
最后只留下一个楚霏。
宋泽玉询问地看她:“四妹可是有事?”
楚霏定定看了他许久,才转向孙氏:“二嫂,女子在世不易,若是二哥待你不好或是让你受了委屈,只要二嫂来寻我,我必给二嫂撑腰,此……是长宁郡主给你的允诺。”
孙氏一愣,头一次见婆家小姑子给新媳妇撑腰的,这感觉怎么说的,有点奇怪,又很熨帖。
“四妹想多了,咱家的男子若待妻子不好,家法先饶不了的!”宋泽玉既无语又好笑,还以为这小丫头要说什么,感情要给他媳妇儿撑腰?她还记得他才是她哥哥不?
一边刚出门的宋瑾玉和赵婳闻声又转了回来,两口子都好笑得不行。
宋瑾玉拍拍宋泽玉的肩膀,叹道:“二哥不用诧异,因为你不是第一个。”
宋泽玉忍不住看他,见他确认般点了点头,便知他是那第一个,这么一对比他心里就平衡多了。
赵婳则挽住了孙氏,笑道:“二嫂记下便是,我成婚后元元与我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是真心的。”
“那好,我记着郡主的允诺了。”孙氏掩唇笑出声,莹亮的眼睛满是暖意地望着楚霏。
楚霏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二嫂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走后,宋瑾玉和赵婳也和宋泽玉夫妻道别,他们下半晌该回长公主府了,宋瑧玉还在府里呢,为了避免婚礼时人多太闹,才没带他来护国公府,如今婚礼结束了,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宋泽玉和孙氏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宋泽玉有婚假五天,这几日他都没什么事,此时闲着便自去找了书看。孙氏则带着陪嫁丫头和嬷嬷去归整嫁妆,用的东西得取出来,其他的也得对着册子一一妥善放好。
“小姐……哦,二少夫人,那长宁郡主好有意思,居然给您撑腰呢!”身边的丫头一边干活一边笑道。
“是呢,奴婢见二少爷都被噎住了,看起来意外得很。”
“宋家人都很好,之前娘就和我说过,别看护国公府门户高,可宋家的人都很好。”孙氏想到方才的情景,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
“外人都传成什么样儿了,如今亲眼见了这位郡主,才发现她竟是这般的。”嬷嬷感叹,“可见所谓传言十之八九都是假的。”
“是啊,这位郡主挺有意思的。”孙氏笑着应了一句,心里未尝不惋惜,听闻她多跟着殿下住在长公主府,怕是没有机会多相处。
“奴婢方才听厨房那边说,三爷他们下晌就回长公主府了,说是九少爷还在长公主府,殿下要回去照顾九公子呢!”丫头在旁道。
九少爷就是宋瑧玉。
“我说忘了什么,那位九弟的礼没给。”孙氏忽然起身,让嬷嬷取了准备好的金锁来,装了个匣子让她亲自送去三房院中。
等这嬷嬷到了三房院中,是赵婳见得她,礼收下了,还打赏了她一个小巧的金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