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时晏午后方至昭阳殿。
戚妤上前行礼,扫了一眼发现李昌并不在他周围,含笑屈膝道:“臣妾参见陛下。”
乌时晏抬手,两人一起进入殿内。
戚妤跟在他后面,见他自进入殿内后一言不发,便问:“陛下到昭阳殿却不看臣妾一眼,是因为今日见了赵姑娘?”
乌时晏看向她,眉头皱起,此时他也发现戚妤早早挥退了伺候她的宫人,而他带来的人,侍立在外间。
自然这句话只有他们二人听到了。
他摩擦起手上的扳指。
戚妤见他如此反应,不由一笑:“臣妾失仪,和陛下开了句玩笑。”
乌时晏扫了她一眼:“无碍。你今日找朕,所谓何事?”
戚妤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眉间也带了一抹愁绪,正色道:“本来不想让陛下烦心,但这件事臣妾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只好让人去请来了陛下。”
“请陛下随臣妾去暖阁。”
路上,戚妤将小李子的事简单跟乌时晏说明了,当然,有关李昌的,自然一句带过。
李昌让她放心收,她却不敢放心,李昌是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即便相互给了笑脸戚妤也仍是谨慎,怕李昌给她挖坑。
戚妤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跟李昌对上,提起他自然会模糊些事。
但乌时晏不傻,他能稳坐帝位,让天下呈现一副海清河晏的盛景,对各方势力的平衡以及人心的把控都称得上绝佳。
小李子有问题,李昌在此之前真的不清楚吗?
将银两送到戚妤手上,是拉拢戚妤还是拿捏戚妤一个把柄,亦或者两者都有?
权宦和后妃牵扯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在宫中织出一张密网,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乌时晏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戚妤的态度。
她不想与李昌有利益瓜葛,不想卷入这些东西。
五千两银票于她而言着实有些烫手,这才想在他面前过个明路。
银票还在桌子上好好放着,戚妤道:“这银票在昭阳殿放着臣妾心里不安稳,不如由陛下收走?”
乌时晏知道这是戚妤百般思量的结果,不然也不会踌躇这几日了。
因此并不过分为难道:“此事朕心里有数,这些银票你拿着。”
“臣妾受之有愧。”戚妤自然是拒绝。
乌时晏见此摊手:“那朕也没法拿走。”
他身为皇帝,双手拿银票或让旁人收走算怎么回事?
五千两于旁人来说很多,但对他来说不过是私库里的一件珍玩。
戚妤闻言唇角不禁扬起,顿觉乌时晏生动了许多。
有一部分是他不要银票的大方,很能博得好感,更大一部分是让人觉得他沾上了活人味。
戚妤第一次见乌时晏时,只觉得他目光阴鸷,手也冰凉,有一种苍白鬼气。
但几次相处,发现他并不凶残,也不漠视人命,只是古怪了些,不过也无伤大雅。
他们只不过是客客气气的合作关系,相互各取所需。
戚妤这次没拒绝,愉悦道:“多谢陛下。”
虽然这钱没地方花,可谁会嫌钱多呢。
“陛下,李昌公公那里?”戚妤透着些期待看向他。
毕竟她可算得上不识趣了,竟然罔顾了李昌的好意。
若乌时晏要在她和李昌之间搞矛盾,那她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的,一个贵妃一个宦官自然要处在对立面上才最符合皇帝的利益。
不过这也会给戚妤敲响警钟,该怎么摆正她与乌时晏的关系。
之前她只觉得当个工具人就好,可进宫后她感觉到了几股势力在她身边角逐,她身边的宫人不都是锦榕姑姑那样可信。
她想要保全自己,保全锦榕,保全佩玖,就势必会在宫中与人交锋。
乌时晏的态度则至关重要。
乌时晏几乎没有思考道:“朕不会给李昌说你的坏话。”
戚妤的心思太好懂了,或者说她巴不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戚妤轻舒一口气,心里有泛起激动,因为双方的坦诚,毫无疑问,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点点。
虽然乌时晏喜欢有夫之妇,但凭着他今日的态度,日后他与赵婉仪陷入感情风暴,她一定默默推波助澜。
戚妤问了一个问题:“赵姑娘与裴大人感情好吗?”
暖阁陡然陷入一片冷寂,风停了,光静了,默默照在人身上,却驱不散身上的寒意。
戚妤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乌时晏不回答,不正证明了这是往他心口上扎,赵婉仪与裴谨夫妻关系必然是极好的。
乌时晏一字一顿道:“琴瑟和鸣。”
“你若是见到了他们相处的场面,定然也能说出朕这句话。”
许是从未有人和乌时晏谈埋在心里的这些东西,他此时忍不住地多说了一些:“赵婉仪出行时,裴谨必会亲自相随,次次不落,他们没有一次争吵生气,也没有向旁人道过一次对方的不满,甚至于赵婉仪还会帮裴谨改文章。”
帮改文章,这是多少亲密夫妻都无法做到的事。
意味着两人才华相当,品味相投,互相欣赏。
怪不得乌时晏现在踌躇没有对赵婉仪伸手,实在是人家夫妻感情好,破坏起来太罪恶了。
且他还有着能压过爱欲的心中那根线。
一边是忠心的臣子,一边是倾慕已久的臣子之妻,他实难做决断。
若裴谨坏些倒好,可观乌时晏没有丝毫中伤这个情敌,便知道裴谨的品行上佳。
戚妤眨了眨眼,透着十足的八卦欲:“陛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
乌时晏冲动了。
戚妤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那句话一落,便收到了乌时晏思量的目光。
紧接着,乌时晏带她去了温室殿,温室殿有直通宫外的暗道,里面一片漆黑,是乌时晏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如影子般的暗卫将暗道里的蜡烛引燃。
她跟着乌时晏一路走,最后出现在一间房间里,身边没带任何宫人,有的只是再次消失在视野中的暗卫。
这里隐隐能听到外面的热闹,乌时晏推门而出,戚妤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茶楼的后院,鲜少有人到这里,但这里却可以听到茶楼里的动静。
不必说,茶楼是乌时晏的产业。
因为他们在暗道里耽搁的时间久,现在天边已是落日余晖的景象。
“跟上。”乌时晏开口。
戚妤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随乌时晏进了茶楼,来到二楼的一间僻静房间。
小二将门合上退下。
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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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窗边的位置,坐下,乌时晏朝下看去。
戚妤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医馆前的马车上,即便离她有很长的距离,但她仍凭着极好的眼力看到了马车上挂着的木牌,上面正落着一个裴字。
有一个丫鬟呆在马车边,是赵婉仪的贴身丫鬟。
上次戚妤在宫道上见过她。
不用想,赵婉仪现在应该在医馆中。
戚妤默默看了乌时晏一眼,憋了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什么也不说了,静静观察着。
她拿起一杯茶水慢饮,静等着赵婉仪出现。
乌时晏这般娴熟,应是无数次坐在这个位置,一次又一次积攒着情愫。
“她每十天就会来医馆拿药,这个时候裴谨总在她身边,并且和她一起进医馆。”乌时晏阴郁道。
从小伺候的贴身丫鬟都留在马车边了,可裴谨却进去了,足见裴谨比赵婉仪的贴身丫鬟还要清楚赵婉仪的身体,且夫妻感情亲厚。
戚妤也总算明白了乌时晏通身的阴鸷味从何而来,日日盯着人家夫妻,他不是男鬼谁是男鬼?
这时,医馆走出两人,一男一女,看着颇为亲密,戚妤看去,只从身形便判断出了那女子正是赵婉仪。
说来奇怪,她与赵婉仪不仅相貌相似,身姿也相仿。
可能细微处才是不同的。
等两人走到马车处,戚妤才看清了裴谨的样貌。
如果说乌时晏是块冷玉,那裴谨就是一块不冷不暖的白玉,光是站在那儿,就自有一种公正,是竹,是君子,卓尔不群凌立着。
身上是清雅的贵公子气质。
而他的模样,也是俊逸不凡,即便在黄昏下的京城的道路边,做一个陪衬的角色,亦十分吸睛。
裴谨在一旁看着赵婉仪上了马车,才扶住车壁,准备上马车时,忽然往茶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戚妤偏开头。
而乌时晏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视线,他的位置在下面根本看不到他。
唯独她这里的位置不太好。
马车边的裴谨眯了眯眼,月鹭询问:“姑爷,怎么了?”
“无事。”裴谨的声音如细流的泉水般清润,他矮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一片安静,两人相对坐着,面上俱没什么笑意。
方才的插曲让戚妤泛起嘀咕,再次抬头时,她与乌时晏默契地错开视线。
戚妤忽然想起什么:“咦,裴大人不扶赵姑娘上马车吗?”
方才稍微扶赵婉仪一下的是月鹭,没道理月鹭都注意到的小事裴谨却没注意到。
裴谨能和赵婉仪形影不离,应当是个细心的人。
可他却没有扶一把自己的妻子。
乌时晏眼中的郁郁稍稍变淡,他道:“小事上自有丫鬟照料。”
既然都叫贴身丫鬟,自然是主子有丁点需求都能领会,而即便有了丈夫,一些事还得贴身丫鬟来做才最贴心。
夫妻情分应当不必表现在这上面。
他可曾见过赵婉仪对裴谨有分毫不耐?没有。
这般想着,乌时晏笃定道:“正常。”
戚妤愣愣地点了点头。
裴府马车咕噜噜滚着车轮从茶楼下经过,车夫鞭着马,一帝一贵妃止了声,又若无其事地饮起茶来。
观察人家夫妻,总归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