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喝完，唐思意和苏苒对着东方明珠的夜景发了一会儿呆，璀璨的灯光映在黄浦江上，晃得人眼睛发酸，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意思。
夜风渐凉，唐思意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冷风一吹，她缩了缩肩膀。
苏苒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回了酒店。
一进门，暖意扑面而来，唐思意这才觉得活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鼻炎发作了，塞得呼吸不畅。
她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时，顺手给手机充上电。
屏幕一亮，几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
她点开一看，秦晏傍晚发来的消息赫然在列——【汤圆生病了。】
下面附了段视频，画面里，那只圆滚滚的折耳猫蔫蔫地蜷在沙发上，耳朵耷拉着，连平时最爱玩的毛线球都懒得碰一下。
唐思意皱了皱眉，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看医生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里静悄悄的，秦晏没有回复。
唐思意等了一会儿，正打算上床睡觉时，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也没看，拔掉充电线的同时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刘诗雯的声音：“唐组长。”
唐思意看了眼屏幕，确认来电显示后，语气平静地问：“刘总监有事？”
“阿晏现在和我在一起吃饭。”
这句话缓慢而沉重地扎进唐思意的心口。
汤圆不是在生病吗？
他还有心情和刘诗雯一起吃饭？
他明明有时间赴约，却不愿给她回个电话？
这是什么道理？
唐思意越想越气。
“我会让阿晏做出选择。”刘诗雯的声音带着从容的笑意，“无论他选谁，我都尊重。你想知道答案吗？”
唐思意喉咙发紧，点了点头：“好。”
电话那头传来“咔嗒”一声，刘诗雯将手机反扣在桌上，通话仍在继续。
唐思意听见她温柔地招呼：“你来了。”
然后是倒水的声响。
“点的都是我们爱吃的，你看看还要加什么？”刘诗雯的声音里带着熟稔的亲昵。
“你决定就好。”
秦晏的回应让唐思意呼吸一滞。
握着发烫的手机，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静默，直到刘诗雯轻声唤道：“阿晏……”
秦晏抬眼望向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自过完三十岁生日那晚开始，他经常睡得不好。
那个本该欢庆的日子，唐思意的难过在他的脑海里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后悔了。”刘诗雯的嗓音微微发颤。
秦晏心头一震。
她眼底的认真让他明白，这句“后悔”指向的是四年前那个被她拒绝的告白。
可即便她再后悔，他也不会回头——唐思意还在前方等他。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二十六岁，我一定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刘诗雯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不顾一切。”
“为什么？”秦晏推开她的手，心里有点苦涩，这是他不想面对的。
因为现在的他，无法回应她的喜欢。
“这些年……”她苦笑，“追我的人不少，可他们都不是你。”
她抬眸直视秦晏，“我的心装着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秦晏望着她精心描绘的眉眼，恍然惊觉命运弄人。
要是当年他们真的在一起，如今站在他生命里的，或许就不会是唐思意。
即便相遇，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是这样吗？
“阿雯，其实在二十六岁之前……”秦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有你，我还想过会和你成家……”
秦晏的话让她握茶杯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说的是二十六岁之前……
电话这头的唐思意只觉得呼吸凝滞，胸口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层层缠绕。
二十六岁的秦晏没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而三十岁的他，是在自己身上寻找着刘诗雯的影子？
是这样吗？
那些温柔体贴、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都只是对未竟之恋的补偿。
如今正主归来，她这个影子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唐思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她咬着下唇——满满的不甘心。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她一定会杀了秦晏。
她得听下去，她必须知道那个答案。
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骤然熄灭，最后一丝电量耗尽。
黑暗的屏幕映出她苦得不能再苦的脸，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这一刻，万籁俱寂。
委屈、痛苦、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唐思意崩溃地哭出声来。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手机没电？
充电线呢？
走廊上，周清瑶和梁卓买了宵夜回来，他们也给唐思意带了一份。
周清瑶敲了敲房间门，唐思意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
当两人看到眼睛红得一塌糊涂的唐思意时，对视了一眼。
梁卓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周清瑶抓着她的手臂问：“思意，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唐思意慌乱地别过脸去，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鼻塞了，胡乱抹着眼泪，“我只是……想家了。”
这个拙劣的借口让梁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清瑶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唐思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待两人离开后，梁卓仍不住回头。
他太了解唐思意了——能让这个倔强的姑娘哭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
回到房间，他坐在沙发上，左思右想，应该很秦晏有关。
他拨通了秦晏的电话。
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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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菜馆的包厢里。
秦晏未说完的话还在继续。
“可是诗雯，这世上没有如果。”
时光无法倒流，而唐思意早已成为他生命里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个倔强的姑娘，即便伤他至深，他依然无法停止爱她。
刘诗雯的脸色转瞬煞白：“你喜欢的，不过是她身上我的影子，不是吗？”
“唐思意就是唐思意！”秦晏直视着她的目光冷淡而又锐利，他一字一顿道，“我从未觉得你们相像，更不会把她当作你的影子。”
想到唐思意可能听到的那些话，他胸口一阵绞痛。
可为什么……她宁愿独自承受，也不愿找他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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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情分，你就……”
“曾经有过。但从你选择只做朋友那天起，我们就永远只能是朋友了。”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二十七岁那年，我爱上了唐思意，那是二十三岁的唐思意，不是因为什么影子，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刘诗雯握紧手心，精心修饰的指甲在掌心留下红痕。
“她到底……哪里比我好？现在的我配得上你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她放下了身段问出这句近乎凄厉的话，像是要把这些时日挤压的不甘都倾泻而出。
她以为，他们有十二年的情感，只要她想，秦晏就会回到她身边。
可她错得离谱。
她高估了他们的情分，更高估了自己在秦晏心中的分量。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早已把整颗心都给了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
秦晏沉默。
他说不清具体缘由，但即便唐思意固执、敏感、爱钻牛角尖，甚至没有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在他眼里依然是最好的。
望着满桌佳肴，他突然食不知味——这些时日辗转反侧的煎熬让他明白，他绝不能放手。
“抱歉。”秦晏起身，“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刘诗雯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凌乱的痕迹，“阿晏……”
秦晏转身，看见她眼尾泛红，她放下了高傲和矜持，问他：“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抱歉。”他轻轻摇头，声音温和却坚定：“四年前我们就达成共识，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适合我们。”
“那为什么唐思意就可以？”她几乎是喊出这句话，她还是很不甘心就这样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晏目光柔软下来：“但就算她对我说再绝情的话，我也放不开她的手。”
刘诗雯颓然地点了点头，为什么……她的醒悟来得那么迟？
不是只要回头，就能重拾旧梦。
秦晏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上前轻拍她的肩：“诗雯，你会遇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
“可你就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啊。”她仰起泪眼。
“对不起。”
刘诗雯惭愧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自嘲：“不，你没错，该道歉的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我对唐思意说过，你只是把她当作我的影子……还问她，现在想和你重新开始，来不来得及……”
秦晏的心脏猛然揪紧，随后狂跳如擂鼓。
“她……是怎么回答的？”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她说……”刘诗雯看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可能。”
这三个字像一束光，骤然刺破秦晏心头的阴霾。
他的眼睛瞬间清澈了起来，嘴角亦是不受控制地上扬——
唐思意没有放弃他。
她没有相信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更没有故作大方地将他推给别人。
唐思意用最干脆利落的拒绝，守住了他们的感情。
“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秦晏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阿雯，你一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不……”刘诗雯仓皇摇头。
他的话让她无地自容，“阿晏，我其实……”
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晏体贴地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