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望向窗外灰蒙的天色,没搭理梁卓的话。
一定有人在唐思意的耳边吹过风。
是刘诗雯吗?
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梁卓见他沉默不语,眉梢一挑:“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们这次出差要多久?”
“怎么也得一个月吧。”梁卓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我虐待她啊。”
“这么久?”秦晏眉头微蹙自顾自地说,“我需要你做件事。”
比起深圳终年不散的湿热,上海那边立秋后就会凉得很快。
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那边的天气?
“打住。”梁卓抬手做了个截停的手势,“要是托我照顾唐思意,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你想多了!”秦晏才不会拜托他做这些事情。
不过,唐思意这人确实有点古怪,点菜时总说随便,可吃饭时特别挑嘴,不吃茼蒿、香菜……
梁卓气笑出声:“那你到底想干嘛啊?”
“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唐思意道歉。”
梁卓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我干嘛要和她道歉?”
“谁让你挑拨我和她的关系的?”
梁卓看到他现在苦恼的样子,自己确实有推波助澜的嫌疑,气势顿时矮了三分,“滚滚滚!”
秦晏走后,周清瑶走了进来,目光清冷道:“你何必添这把火呢?”
梁卓不紧不慢地把烟掐灭,唇角勾起玩味的笑:“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无聊吗?明明爱着,还要保持距离,我看着都觉得烦……”
“所以你就做这个恶人?”
“这叫破而后立。”梁卓转身望向窗外,“早破早立。”
周清瑶冷笑打断,“梁卓,你什么时候改行当月老了?”
“感情这东西,经不起考验的,迟早要完,”梁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既然迟早要完,不如趁早,省得碍我的眼。”
公与私的拉扯,在他心里撕开一道口子——
于公,他近乎冷酷地盘算着:他需要唐思意这样有才华又尽职尽责的员工。
他们散了,唐思意就不会跟着秦晏离开,这样,他迟早就能把她提拔到创意总监的位置。
于私,秦晏是他的朋友,他看不得秦晏爱得赤诚固执,毫无保留,却落得一场空。
周清瑶定定看了他几秒,轻声道:“我倒是觉得你在借机报复。”
报复秦晏的离开,迟早会带走唐思意。
梁卓整理袖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笑了一下,“或许吧。”
————————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多了,唐思意喉咙咽口水都觉得难受。
六点整,她准时关掉电脑,打算去上海前,去父母那边一趟。
晚高峰的深圳街头,打车软件上的等待时间不断跳转,从十分钟变成二十分钟。
她盯着手机屏幕,后知后觉地懊悔今天该开车的。
黑色奔驰在她面前停下时,她看到秦晏望过来的眼神——冷淡而又黯淡。
“去哪?”他问。
“我叫的车马上……”
他又固执地问了一遍,“去哪?”
唐思意迟疑了几秒,取消了订单,上了他的车,报出父母餐馆的地址。
沉默像车窗外渐密的雨。
她犹豫了许久,觉得当下不失为把话说开的时机,想开口说些什么,秦晏的手机不断地振动。
她看到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切换成流利的英语。
唐思意听了会儿,是在开工作会议。
既然他要忙,还来送她干嘛?
唐思意有点生气,气他们不是还在闹矛盾吗?他干嘛要浪费时间来送她?
也气自己干嘛要上他的车,耽误他的工作。
她划开手机,看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倒影,嘴角绷得有点紧。
小餐馆的暖光透过雨帘时,他的电话还没结束。
唐思意解开安全带,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小声道:“我先走了。”
秦晏想要让她再等会儿,她已冒雨快步跑开,直到她的身影被玻璃门吞没。
他挂了电话,给唐思意发了信息:【出来一下】。
信息刚发出,新来电已经顶进来。
他闭了闭眼睛,今天当真是诸事不顺。
——————
唐思意和父母吃饭时,喉咙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草草吃完饭后,在药箱里翻来覆去找了一分钟,也没找到小柴胡。
母亲问她:“找什么药?”
“小柴胡。”
“感冒了?家里没小柴胡了,”唐父忧心忡忡道:“你这样出差?能不能和你老板说换个人替你去。”
唐思意笑了笑,“没事,我会把感冒扼杀在摇篮里的。”
说完,她转身出门去了附近的药店。
买完药回来,她拎着塑料袋愣在原地,路口那辆奔驰还停着,雨幕中亮着朦胧的尾灯。
唐思意划开手机,屏幕上躺着半小时前的未读消息。
她撑着伞走了过去,手指在车窗敲了敲。
秦晏降下车窗,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还不走?”她问。
“你还要冷静多久才肯理我?”
唐思意听出他声音里裹着的委屈。
“我没有不理你,”她攥紧药袋,“该冷静想清楚的是你……”
“好。”秦晏突然打断她,“给我点时间,那晚你问的所有问题,我一个字一个字回答你。但现在——”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按键,雨刮器突然加速,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唐思意,”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是不是从来不信我?”
信过的。
信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信他说“对自己和对刘诗雯的好是不一样”时眼底的真诚,信他没有把自己当做刘诗雯的影子……
可就像固执的小孩非要拆开糖果确认甜味,她执拗地要等他彻底解决和刘诗雯的纠葛后,才肯给出那个答案。
对她来说,有些信任,需要亲眼看见结局才作数。
沉默在雨夜里发酵。
秦晏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上海夜里凉,记得多带几件外套。”
引擎轰鸣声碾碎未尽的话语,宝马车尾灯在积水里拖出一道猩红的光痕。
唐思意追了出去,没追上,懊恼地给秦晏发了信息:
【信过】。
——————
第二天,上海。
酒店大堂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
苏苒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前台周旋。
“演讲稿第三部分的案例数据需要更新。”唐思意熬了个夜,把修改好的文件推到梁卓面前。
梁卓靠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三四根烟蒂。
“嗯。”梁卓的回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翻动纸页的力度有些重,纸张发出脆响。
唐思意和他讲了几遍,他就没听进去,觉得和老板沟通很疲惫。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她不想讲了,“剩下的细节您自己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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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瑶见唐思意讲得口干舌燥,梁卓也没听进去几句,好在方才她说的内容,她都记住了。
她对唐思意说:“剩下的细节,让我来和他说吧,辛苦你了。”
“好。”唐思意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桌上散落的纸页轻轻颤动。
直到房门关上,梁卓才抬起眼睛。
指间那支点燃的香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他却忘了吸一口。
烟灰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落在定制西装裤上。
梁卓后知后觉地掸了掸,自己对唐思意那份隐秘的执念,不知何时已如这烟灰般散尽了。
或许是那次下定决心放弃开始,或许是第二天他们讲清误解开始。
有些心动就像梅雨季的潮气,晾着晾着,也就不知不觉地干了。
这样也好。
那份隐秘的情愫,终究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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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魔都璀璨的夜景,霓虹灯在黄浦江面上投下流动的彩影。
唐思意机械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鲜嫩的和牛在她嘴里味同嚼蜡。
“我吃好了。”唐思意推开椅子起身,餐巾纸在她掌心揉成一团。
“站住!”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连服务生倒茶的水声都戛然而止。
唐思意转身时,公事公办地勾起嘴角,“梁总还有什么指示?”
梁卓的指节抵在转盘玻璃上,“把饭吃完。”
周清瑶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会儿。
“我饱了。”她目光扫过梁卓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刺身拼盘。
玻璃杯被重重搁在桌上,“我说——”
梁卓盯着唐思意的座位,饭还是满满的一大碗。
这几天她都吃得很少,要是病倒下去,他真没法和秦晏交代。
他一字一顿道:“吃完。”
空气骤然凝固。
苏苒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滴酱汁坠落在雪白桌布上,晕开褐斑。
她看了眼周清瑶,视线又在唐思意和梁卓之间游转。
这才意识到自己像个误入风暴中心的旁观者。
“明天见,梁总。”唐思意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说完,拎起包转身。
包厢门关上的声响很轻,梁卓放下筷子,檀木筷托在瓷盘上撞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被气到了,就多余管这闲事!
但让他拉下脸和她道歉,是真不可能的!
“梁总?”苏苒声音细如蚊呐。
“你问问秦晏她喜欢吃什么,晚点给她打包点喜欢吃的饭菜送到她房间去吧。”梁卓吩咐完,扯了扯领带,拿出一根烟抽。
苏苒实在不想呆在这里,起身道:“好的,梁总,我这就去打包。”
周清瑶的目光在梁卓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扬:“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梁卓眉梢微挑,指间夹着的那支烟始终没点。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周清瑶——她讨厌烟味,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她这人要是生气,最擅长冷着张脸不理人,偏偏他又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这种无声的较劲。
两人结婚后,常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急得跳脚,也不知道是谁更幼稚些。
周清瑶笑而不语。
她分明看见梁卓望向唐思意时眼底闪过的异样,那是在意的眼神。
若非如此,又怎会对唐思意的冷淡反应如此跳脚?
不过她深谙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谁心里还没藏着点不能说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