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她眼角闪过水光，心脏疼得说不出话。
他心疼她，却也气她恼她。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刘诗雯，而是她不信任他，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总是这样……”他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宁愿相信其他人的挑拨，也不肯听我解释？”
风更大了，吹散唐思意额前碎发，也吹干了她眼角的湿润。
“唐思意，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对你怎么样，你感受不到吗？”
“我有眼睛、有心。所以才知道……我容忍不了你把心里还有你的女人留在你身边。我和你相识一年，抵不过你们的十二年，我不敢赌……我怕我只是个可以随时被放弃的选项。”
秦晏松开她，嘴角扭曲的弧度像是被人生生撕开：“好，如你所愿。”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唐思意下意识伸手——
却在即将触到他手臂的瞬间，死死攥紧拳头，转身离去。
“唐思意！”秦晏突然回头喊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的背影在夜色里僵了一秒，最终没有回头。
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
——————
回到住处，林伊曼正在阳台的躺椅上打电话，回头看了眼唐思意，她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陷进沙发。
林伊曼匆忙挂断，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走了进来，“聚餐的地方订好了。”
唐思意仰着头看着灯光，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神点头。
林伊曼轻叹了口气，给她泡了杯热茶，“你怎么了？”
“吵架了，不过没吵好。”唐思意住茶杯，蒸汽模糊了她发红的眼眶。
脑袋晕乎乎的，混乱得像锅粥。
她想对秦晏说什么来着？
那些在唇齿间反复碾过的话，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冷静几天？那分明是看见那抹刺目的口红印时，理智轰然崩塌的胡话。
“没事，能吵得起来，说明你们还彼此在乎，等哪天连争吵都嫌累......”
未尽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唐思意盯着那道变幻的光斑，轻轻点头。
————————
秦晏推开门时，满室冷清。
汤圆从沙发靠垫上轻盈跃下，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西裤。
他缓缓屈膝，指节陷入猫咪温暖的绒毛里，喉结滚动了几次才挤出声音：“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汤圆仰起脑袋，琉璃般的眼珠映着顶灯，圆圆的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喵了一声。
他的手里握着那块唐思意还给她的腕表，不是冷静几天吗？怎么把表还回来了。
朋友与爱情的天平两端，压着十二年沉淀的情谊和四年炽热的真心。
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割舍。
这场景何其熟悉——就像当初唐思意在工作和爱情之中选择。
如今角色对调，他终于尝到了这份进退维谷的苦涩。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秦晏踱到阳台上接通：“妈？”
“阿晏啊，生日快乐呀，今天吃过长寿面了没？”电话那头传来吴侬软语。
他望着天上的月色，被乌云遮住了，不见踪影，“嗯。”
“今天过得开心吗？”
“嗯。”
“跟思意一块过的？”母亲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晏喉结滚动：“......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找个时间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好，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的瞬间，窗外的雨声骤然清晰。
秦晏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还能走下去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心底。
她要是敢提分手......
玻璃窗映出他阴沉的面容，眼底翻涌的暗色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会怎样？
会放下所有骄傲去求她回头？还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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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意请了假，连同周末，凑成一段难得的喘息时光。
新家的装修进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工人已经铺好了客厅的鱼骨纹木地板，挑选的家具电器也逐渐搬了进去。
在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她规划的未来里，有秦晏。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发什么呆呢？”林伊曼从身后拍她肩膀，“再不走要堵车了。”
“好。”
双月湾的海浪声盖过了所有心事。
大学同学的聚会热闹得近乎喧嚣，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的鱿鱼，冰桶里不断被取出的啤酒，还有沙滩上那场即兴的排球赛。
唐思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刷朋友圈时，指尖突然顿住。
秦晏更新了动态。
没有配图，只有简单一行字：
【31岁，过了一个很糟糕的生日。】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
秦晏很少在朋友圈发私人动态，偶尔转发行业资讯，连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予。
可这短短一行字，像一根细小的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她的眼底。
她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
“曼曼，”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你看到秦晏发的朋友圈了吗？”
林伊曼疑惑地划开手机，扫了一眼：“没有啊，他最近一条还是上个月转发的行业峰会新闻。”
唐思意怔住。这条动态，他设置了仅她可见。
她慌忙往上滑动，点开上一条只有玫瑰与黑巧配图的【想念】。
没有点赞，没有评论。
这句话他是对她说的？
心跳陡然加速，她将图片放大——那束玫瑰边缘已经微微发蔫，花瓣不再饱满，却透着某种熟悉的温柔。
不是刘诗雯那日送的那般张扬艳丽的红，而是......她去年送的那一束？
记忆突然翻涌。
秦晏三十岁生日那晚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她加班到十点，走出写字楼时，整条街安静得像是陷入沉睡。
唯有街角的咖啡厅还亮着微光，透过玻璃窗，她看见秦晏独自坐在角落，肩头披着昏黄的灯光，面前的咖啡杯早已空了。
她几乎是跑着去了附近的花店，在老板即将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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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帘门的瞬间，买下了最后一束打折的玫瑰——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发软，却透着倔强的生机。
她把花和黑巧递了过去，“生日快乐。”
“终于等到你了。”他抬头时眼睛亮了起来。
走出咖啡店，腕表指针已接近一刻，“还好，还剩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唐思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突然问道：“生日这天，你都是做什么的？”
“还差一碗面。”他笑着说，眼角泛起细纹。
那一刻她突然心软了。
他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就为了在生日这天见她一面？
于是她跟着他回了公寓，在陌生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他像是在品尝珍馐，吃得那样专注和满足，最后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唐思意，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生日面。”
他这样说的时候，眼底映着厨房温暖的灯光，像是盛满了星星。
所以……他怀念的，是那个仓促却温暖的夜晚吗？
而他三十一岁的生日，没有收到她真挚的祝福，也没有收到那份她提前了一个月就准备好的礼物。
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攥了一下，酸涩感从胸口蔓延到喉咙。
要死啊！
唐思意垂下眼，有些懊恼，屏幕的光映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摁灭了屏幕。
可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工作调令、刘诗雯的问题、阶级鸿沟……依旧需要解决。
回程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深圳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林伊曼望着远处压城的乌云说道。
唐思意低头查看突然涌入的工作消息，梁卓的助理苏苒发来的行程表上，“广告节行业沙龙”六个字被加粗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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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唐思意抱着一摞文件从梁卓办公室出来。
走廊拐角处，她猝不及防撞进一道熟悉的气息里。
抬头瞬间，秦晏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她慌忙垂下睫毛，心脏很不安分地跳动着。
秦晏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目间停了几秒，沉默地侧身让出通道。
“谢谢。”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办公室门关上，梁卓叼着烟，饶有兴味地打量面色阴沉的秦晏。
“来一根？”烟盒在桌面滑出半截。
秦晏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早戒了。”
“吵架了？谁吵赢了？”梁卓吐着烟圈，笑得意味深长，“这次还能复合吗？”
“你跟她说过什么？”秦晏突然抬眼，眼底翻涌着暗流。
梁卓弹烟灰的动作顿了顿：“就说……你对她的好，不是独一份。”
秦晏怒视着他，厉声质问：“我对她的好怎么就不是唯一了？”
“你不是也对刘诗雯好过。”
“那能一样吗？”秦晏被气得自问自答：“那不一样！！！”
梁卓看着气在头上的人，没好气道：“阿晏，你冷静点，她能为了工作放弃你第一次，就会——”
“是我不够好。”秦晏打断他，“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梁卓像看疯子似的瞪大眼睛：“你他妈中邪了？这个时候还替她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