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指向五点十五分时，唐思意就醒了。
陌生的天花板让她一时恍惚，随即意识到这是秦晏的卧室。
唐思意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把被子重新铺好，虽然不如秦晏铺得那么整齐，但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凌乱了。
走出卧室时，她听到书房传来秦晏的声音，语气严肃而专业，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
她站在走廊上，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但想到秦晏工作时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转身走向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摆放得如同超市货架般整齐有序，厨房各种厨具锃亮如新，几乎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
秦晏说过，平时要么吃外卖，要么在公司解决，他几乎不下厨。
“工作狂。”她从冷藏室拿出几样蔬菜和一块牛肉。
两菜一汤，简单却费了些心思。
唐思意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摆好碗筷，站在桌边发了会儿呆。
她应该等秦晏出来一起吃吗？
但看这架势，他的会议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她走到书房门口，门没有完全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秦晏的侧脸。
她应该敲门的，至少说一声她要走了。
但某种莫名的情绪阻止了她抬起手。
最终，她只是悄悄退开，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还有要扔的厨余垃圾，带上了公寓的门。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编辑了一条信息：“饭菜做好了，趁热吃。”
发送前，她又加了一句：“我先走了，去我爸妈那。”
——
秦晏结束会议时天已擦黑，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想起唐思意还在卧室。
这个念头让他立刻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卧室，推开门——床铺整理过，空无一人。
“思意？”他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秦晏走到客厅，又检查了厨房和浴室，都没有唐思意的踪影。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他站在那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几条未读消息，全是唐思意发来的。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西兰花。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蒜香浓郁却不腻口。
秦晏慢慢吃着，思绪却飘远了。
他给唐思意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唐思意带着轻微鼻音的声音传进耳朵：“怎么了？”
背景音里有汽车鸣笛的声响，她果然在路上了。
“你走了也不告诉我？”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你在忙啊，我还给你留言了。”
“唐思意，”他突然喊她全名，声音沉了下去，“你生气了？”
“没有。”出租车后座，唐思意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
司机突然急刹车，她身子前倾时指腹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
忙音在公寓里突兀地响起。
秦晏盯着骤然暗下去的屏幕，胸口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立刻回拨，却在听到接通提示音的瞬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晏？”唐思意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嗯。”
“怎么不说话？”她的语调放软了些。
“难得的周末，后悔没有好好陪你，今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理解，”她笑了笑，“工作重要。”
“不，”秦晏突然绷直身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更重要，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唐思意咬住下唇，她突然问：“想见我吗？”
秦晏听见自己心跳如雷，“想！”
他快步走向玄关，连拖鞋都穿反了，“我去找你。”
“开门。”唐思意的声音带着微妙的颤动。
秦晏愣了一秒，手机差点滑落。
透过猫眼，他看到唐思意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便利店塑料袋。
拉开门时，金属门把在他掌心留下潮湿的汗印。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发紧。
唐思意举起包装袋，里面躺着两瓶鲜酸奶。
“本来倒完垃圾就直接去我爸妈那里的，”她的耳尖在走廊顶灯下泛着粉色，“你说你后悔今天没有好好陪我……”
她停顿了一下，睫毛轻轻扇动，“我不想我们这一天就这样在遗憾中过去，所以就回来了。”
秦晏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唐思意额头撞在他锁骨上。
他感觉到她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后把脸埋在他肩窝处，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衫面料渗进来。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秦晏的下巴蹭过她柔软的发顶，把“温柔”两个字咽了回去，换成收紧的臂弯。
唐思意在他怀里轻轻挣动：“牛奶要洒了。”
餐桌上，凉掉的饭菜被重新加热。
秦晏把番茄蛋花汤回锅时，唐思意正踮脚在他橱柜里找胡椒粉。
她家居服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吃完饭一起看电影？”秦晏关掉炉火，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唐思意转过身，手里拿着两瓶刚从冰箱取出的啤酒。
“好啊。”她用瓶身轻碰他手，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不过这次不许看到一半睡着。”
秦晏笑着摘下眼镜擦拭，水雾散去后，他看见唐思意眼睛里映着厨房温暖的灯光，像两泓融化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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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创界星河发布了新一轮的组织架构调整。
周清瑶的名字出现在梁卓的特别助理一栏。
晨会上，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西装裙，耳垂上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衬得她温婉又干练。
她坐在梁卓身侧，声音清润，语速不疾不徐。
林伊曼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唐思意，压低声音：“这不是周六才见过的吗？都直接安排进公司了？”
唐思意没接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周清瑶身上。
她见过不少想攀附梁卓的女人，但眼前这位，似乎不太一样。
她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刻意疏离，甚至能在不经意间让人放下戒备。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接，周清瑶忽然抬眸，目光短暂地在唐思意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唇角微扬，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唐思意不动声色地颔首，待会议结束，便带着林伊曼和周临夏离开了大会议室。
走廊上，林伊曼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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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咕：“你说梁总这次是认真的吗？”
唐思意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脚步未停，“做好自己的事，少打听。”
私房菜馆里，唐思意将企划书推向对面。
客户经理刘总腆着啤酒肚，黑框眼镜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周临夏修长的双腿上停了几秒，拿过策划书随意翻开，瞄了几眼道：“不错，象限实在是不太专业了，还是你们创界的方案比较有创意，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唐思意笑着点了点头，与他碰了下杯。
吃过午餐后，唐思意与林伊曼去洗手间时，走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她们冲回包厢时，看见刘总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而周临夏手里握着半截啤酒瓶，裙摆上有一片散发着啤酒味的水渍。
“报警！我要报警！”刘总歇斯底里地指着周临夏，“你好大的胆子，敢袭击客户！”
唐思意目光扫过周临夏颤抖的手指和被撕破的丝袜，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挡在周临夏面前，声音冷得像裹了霜：“曼曼，立刻报警，请餐厅经理调监控。”
刘总突然慌了神：“不、不必了！只要她肯和我道个歉，我们的合作还是可以……”
林伊曼正在打110，闻言厌恶地皱着眉头，闹了这一出，他哪来的脸用合作威胁她们的。
“道歉？”周临夏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摸我大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你少血口喷人！”刘总涨红了脸，看着唐思意，“唐组长，这项目合作三年，一年的标的额就有一千万，你们可想清楚了，闹掰了，你怎么和创界交代。”
唐思意拨通了棉麻时光的投诉热线，冷脸道：“您好，我要向贵司投诉，贵司员工刘明涉嫌性骚扰我方员工……”
刘总脸色骤变，不顾流得满脸都是血，猛地起身想要抢夺她的手机。
唐思意抄起桌上的瓷碗摔在他脚边，一声巨响，瓷片四溅。
“刘总，监控正对着你呢！”她指向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请自重！”
刘总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
他强撑镇定，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唐组长，咱们有话好好说……这个项目我保证给你们，另外，我亲自向这位小姑娘赔礼道歉，这件事私了，怎么样？”
周临夏攥紧拳头，目光投向唐思意。
“这些话，您留着跟警察和贵司的投诉部门解释吧。”
刘总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语气突然变得阴狠：“唐组长，别把事情做绝了！我是公司高层，你觉得公司会为了这点小事处分我？顶多就是个口头警告！”
他眯起眼睛，慢条斯理道，“可你们呢？三千万的项目，就这么丢了？梁总会放过你吗？”
“那我就把你性骚扰我属下的视频发到网上，就让网友评评理！贵司去年那条辱女广告的公关危机，应该还没忘吧？到时候公司是会保你，还是保名声？”
刘总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颤抖着道：“唐组长，我就只是摸了她一下，就一下……也不至于闹得如此大吧，想想合作……”
“要不是梁总牵线，我们不会接这个单子。”唐思意一字一句道，“现在，请你出去！”
她还对棉麻时光当年那条辱女广告耿耿于怀。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用过这个品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