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去港式茶餐厅吃了茶点，随后直奔定制柜子的门店，光是沟通细节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秦晏在这方面似乎格外有经验，从抽屉滑轨的静音设计，到拉手圆角的防撞处理，甚至连未来有孩子后的安全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唐思意站在一旁，看着他低头和设计师讨论柜体转角弧度时的侧脸，突然有些恍惚。
她感觉自己对秦晏的感情就像深巷里悄然酝酿的陈酿。
起初只是若有似无的芬芳，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让她醺然欲醉。
那些细碎的温柔时刻，都化作窖藏的蜜露，在她心尖上层层堆叠，甜得发胀。
等所有细节敲定，已是下午三点。
走出门店时，唐思意忍不住好奇，“秦晏，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在上海的房子装修时，全程都是我自己盯的。”
他语气平淡，却让“上海”两个字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那……以后你还要回上海定居吗？”声音轻得几乎被淹没在车流声中。
秦晏停下脚步，转身望进她微动的眼眸。
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思意，你在这儿啊。”
唐思意怔怔地看着他，心脏扑通狂跳。
“除非你愿意跟我去上海，要不然……”
上海的房子只是房子，而有她的地方，才是他想驻足的归宿。
他想和她成家，从他们相亲那日开始。
24岁初遇，27岁心动，30岁重逢。
这三年他总在深夜点烟时想——
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非她不可？
直到那个加班夜。
他去接苏雁清，远远看见她从写字楼里晃出来。
初冬的冷风里，她裹着大衣在路边买烤红薯，呵着白气咬下第一口。
不知道她想起什么，突然就笑了，眼角弯起细小的纹路。
想起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回眸，“记得给我鼓掌啊。”
指间的烟灰倏然跌落。
原来所有踌躇，都是在等这个瞬间。
于是，后来故事开场，所有的铺垫都有了答案。
秦晏的目光太过灼热，烫得唐思意心尖发颤。
她垂下眼睫，没人能看出她眼底的挣扎。
“思意？”秦晏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你在想什么？”
唐思意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又生生忍住。
她不敢抬头，怕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愧疚与闪躲。
“我……”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秦晏，我不值得你这样。”
秦晏一怔，随即轻笑：“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唐思意望着他，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这样好的一个人，他怎么就喜欢她了？
“别胡思乱想。我不想给你压力，”秦晏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唐思意鼻尖一酸。
是啊，时间。
时间能不能快点过？
她都恨不得穿越到一年后。
路过一家高端家具店时，秦晏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走，进去看看。”
他径直走向展厅中央那套真皮沙发，手指抚过细腻的皮革纹路：“喜欢吗？送你。”
唐思意瞥了眼价签——六位数，抵得上她大半年的房贷。
她果断摇头：“太贵了。”
“只要你喜欢。”秦晏这话让旁边的导购眼睛一亮，立刻热情介绍起沙发的意大利纯手工制作工艺。
唐思意不为所动。她预算里的沙发最多四位数，就算导购把这套沙发夸成艺术品，她也只是礼貌地笑笑，转身去看其他款式。
“先生，”导购趁机凑到秦晏耳边，“您太太明明很中意，不如悄悄订下，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太太？秦晏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她可能会生气。”
导购掩嘴轻笑：“哪会真生气呀……您太太长得这么漂亮，生气也是很可爱的。”
“谁要生气？”唐思意突然从货架后探出头。
导购立刻噤声，却不忘把名片塞进秦晏口袋。
直到两人走出店门，秦晏的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新房还没装好，沙发确实不着急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导购说得对——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唐思意瞪他一眼，却在转身时悄悄弯了嘴角。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平行线。
暮色悄然漫上天空，唐思意拢了拢外套：“你要去接汤圆了吧？”
秦晏却站着没动，微微低头，“唐思意，我陪了你一整天，不请我吃个饭作为报酬吗？”
“改天吧，”唐思意晃了晃手机，“答应曼曼今晚给她做饭的。”
“我也想吃你做的菜。”他的眼神突然淡了下来，像汤圆讨罐头时那种湿漉漉的眼神。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唐思意笑道：“那……明天？”
“就明天！”秦晏满是欣喜，又急忙补充，“我让阿姨买菜，你来我家做？”
唐思意笑道：“我能拒绝吗？”
他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想都别想。我去接汤圆了，你路上小心。”
她站在原地，发现自己的视线像被磁铁吸住般追着他的背影。
明明明天就能见面，此刻胸腔里却泛起莫名的酸胀。
可是……他们该保持距离的呀。
唐思意劝自己冷静，可是心却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
秦晏就在这时突然转身。
落日余晖穿过商场玻璃幕墙，将他轮廓描成暖橘色的剪影。
他逆着光笑起来：“唐思意……”
声音被晚风揉得温柔，“今天特别开心。”
她怔了怔，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也是。
电动车驶出很远后，后视镜里那个修长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
唐思意突然想起今早他趴在自己背上说“太阳好晒”时，呼吸拂过耳畔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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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意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穿梭，将林伊曼爱吃的草莓、芦笋一样样放进车里。
购物车渐渐堆成小山，她正要去结账，忽然车尾传来“砰”的轻响。
“抱歉，手滑了。”
抬头撞见梁韵笑盈盈的眼睛，唐思意攥紧了购物车把手。
“自己做饭？”梁韵探头看了眼她车里新鲜的食材，又看了看自己的樱花色美甲，“真厉害。”
“朋友想吃家常菜。”唐思意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推车往收银台走。
梁韵像黏人的猫跟上来：“是跟唐叔学的厨艺吧？”
扫码机的红光在商品上跳跃，唐思意嗯了一声。
“你也住这个小区？”梁韵突然凑近，“我在A栋20楼，你呢？”
唐思意手指一顿——20楼只有两户，另一户明明空置半年多了。
“我朋友家。”她简短回答，扫码机“滴”地扫过最后一盒蓝莓。
梁韵转身从货架拿了包万宝路双爆，薄荷绿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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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在她指尖转了个圈，“那以后可以串门了。”
两人付完款走出超市时，暮色已经浸透了云层。
梁韵像只欢快的云雀，朝门口的高大身影挥手：“哥！这里！”
唐思意应该想到，有梁韵在的地方，就会有梁卓的。
梁卓转过身，目光在触及唐思意时骤然变冷：“怎么这么久？”
唐思意不知道她哪里惹他不痛快了，要说不痛快也应该是她，三番两次地刁难她。
“催什么，我这不是帮你买烟了嘛。”梁韵把烟和饮料袋一股脑塞给他，转头对唐思意笑道，“东西这么多，让我哥帮你拿吧。”
唐思意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我自己提就行。”
她生硬地问候：“梁总好。”
梁卓鼻腔里嗯了一声，指节在烟盒上敲了敲。
三人沉默地走向小区，路灯将影子拉成长短不一的线，像段不协调的五线谱。
推开门时，林伊曼正蜷在沙发上打游戏，音响里放着轻快的民谣。
唐思意把食材放进冰箱，“相亲怎么样？”
“31岁的哲学系教授，谈吐特别迷人。”林伊曼眼睛突然明亮起来，随后又压低声音，“但相亲第一天，他和我提起他的前女友……”
唐思意愣了几秒，刻骨铭心的初恋啊……
林伊曼也有。
“那你们还聊得下去？”
“当朋友也不错。”林伊曼把抱枕搂在胸前，“总好过当别人的替身，对吧。”
唐思意点了点头，笑着安抚：“晚上吃茄子煲、糖醋排骨、炒莴笋和一个淮山排骨汤？”
林伊曼笑道：“可太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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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时，唐思意正在厨房里，茄子入锅发出滋啦声响。
林伊曼正蜷在沙发里刷着手机，听到门铃声懒洋洋地起身，拉开门的一瞬，她不由怔住——门外站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一手拎着晶莹剔透的阳光玫瑰，另一手拎着瓶勃艮第红酒，站在门口，笑靥如花。
“初次见面。”她红唇微扬，笑意漾开，“我是梁韵。听说思意住这儿，特地来打个招呼。”
林伊曼热情地将人迎进门。
梁韵见唐思意在厨房忙碌，便没打扰，只坐在客厅与林伊曼闲聊。
直到厨房飘来阵阵香气，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超想吃的。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唐思意探出头，“我做得有点多。”
梁韵满脸欣喜：“真的可以吗？”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啦！”
话音刚落，门铃再次响起。
林伊曼拉开门，瞬间僵在原地——梁卓那张冷峻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特么的，他敲她家的门干嘛啊。
“梁、梁总？！”
梁韵诧异走上前，“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吃饭啊。”梁卓声音低沉，“不是说好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梁韵撇嘴，“我要尝尝思意的手艺，你自己去吃吧。”
“你——”
兄妹俩僵持不下，林伊曼也不好让老板跟电线杆似的杵在门口，硬着头皮打圆场：“梁总要不......进来说话？”
心里却疯狂呐喊：快拒绝！快走！
梁卓目光越过她，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排骨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喉结微动：“嗯，打扰了。”
林伊曼瞪大眼睛，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