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出来！”唐思意边保存文件边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
她换了身衣服，抱着热乎乎的文件冲向电梯时，与肖瑞阳狭路相逢。
对方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
“这么匆忙啊，唐组长。”肖瑞阳故意挡在电梯门前，“听说你们刚才还在赶方案？何必这么拼呢，有些客户……注定不属于你。”
唐思意攥紧牛皮文件袋，她抬起眼，眸中凝着寒霜，“好狗不挡道，让开。”
“啧啧，脾气见长啊。”肖瑞阳压低声音，“是不是觉得抱上秦总监的大腿就高枕无忧了？告诉你，王总最讨厌的就是……”
“肖组长。”秦晏站在唐思意身后，眸中略带冷意，“王总在等了。”
肖瑞阳脸色一变，迅速让开通道，上了站满人的电梯。
唐思意只好等下一部电梯。
秦晏看到她神色紧绷的样子，低声说：“唐思意，比他更棘手的对手你都应付过，区区肖瑞阳，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正对上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在比稿现场上锋芒毕露的秦晏，那个曾经让她如临大敌的男人。
她没来得及回应，电梯门就开了。
是啊，她想。连秦晏这样的对手她都不怕，一个肖瑞阳，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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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味会议室，肖瑞阳已经带着他的人马严阵以待。
不多时，梁卓过来了，和秦晏坐在一排听他们发言。
梁卓瞥了一眼唐思意，她看起来很紧张。
“肖瑞阳又不是什么劲敌，她怎么看起来没把握啊！”他凑到秦晏耳边问。
“她是唐思意，怎么可能输？”秦晏白了他一眼，今天这一出戏，都是因为他，就为了敲打唐思意。
梁卓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呵……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尾音故意拖得老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身影。
她今天穿了件雾霾蓝的丝质衬衫，衣摆随意地掖进黑色牛仔裤里，衬得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
及膝的长筒靴包裹着笔直的小腿。
低马尾松散地垂在颈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耳际。
她正出神地盯着手中的提案稿，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下淡淡的青黑透露出连粉底都遮不住的倦意。
她昨晚没睡好吗？
梁卓一阵心惊，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女下属了。
肖瑞阳殷勤地上前握手：“王总，这次我们三组做了充分准备，保证让您满意！”
王总淡淡点头，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唐思意：“时间紧，唐组长先开始？”
肖瑞阳笑容一僵，立刻插话：“王总，唐组长的方案可能还需要调整，不如我们三组先来？”
王总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行吧。”
提案比稿开始后，肖瑞阳组先展示了他们的方案。
当PPT翻到“三十年古法酿造，主打中年健康情怀”时，唐思意皱着眉头看着台上厚颜无耻的人。
肖瑞阳不仅偷了她们前期的部分创意，还加入了更成熟的市场策略。
梁卓指间转着钢笔，目光略带玩味地落在唐思意身上。
投影仪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他很好奇，这只向来伶牙俐齿的小狐狸，要怎么用新创意咬碎自己曾经的提案。
肖瑞阳的汇报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王总端着茶杯，厚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创意不错，但这份提案的雏形……”
他翻动文件，“似乎出自唐组长？”
“王总明鉴。”肖瑞阳抢先接话，西装袖口露出崭新的袖扣，“唐组长认为原方案存在缺陷，而我恰好做了些微不足道的……”
他刻意停顿，“脱胎换骨的改良。”
钢笔“咔嗒”一声被梁卓按在桌面。
林伊曼气得想跺脚，抄袭就抄袭，被他说成了改良，也是够无耻的。
王总微微颔首，这个动作让肖瑞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斜眼看向始终沉默的唐思意，满脸得意。
唐思意没搭理他，悄悄瞥了秦晏一眼，发现他神色淡定地看着她。
她莫名地觉得心安，上台后沉默了三秒，突然拉过白板，拿起马克笔，在肖瑞阳PPT上的“中年情怀”打了个×。
随后在白板上唰唰写下几个大字：“Z世代”、“健康不老气”、“熬夜救星”、“职场续命”。
会议室瞬间安静。
王总眉宇微蹙，喝了口茶压惊，她这是在否定自己前期的创意。
肖瑞阳脸色大变：“唐思意，你什么意思？”
唐思意依旧没理他，声音清晰道：“凉茶行业都在打健康牌，但王总真正想要的不是‘守成’，而是‘破圈’。”
她微微一笑，笔尖点向白板上的“Z世代”三个字：“凉茶可以很年轻，只要我们用对方式——这杯凉茶，专治不服”。
一组展示的PPT里，镜头跟随一群熬夜赶方案的年轻人，面色憔悴、咖啡续命。
“试试这个，老祖宗的熬夜秘方。”
“苦了吧唧谁喝啊！”
喝完后真香打脸：
“卧槽！头不晕了！”
“比冰美式管用！”
结尾字幕：【廿四味凉茶——专治各种不服（上火）】
“这套方案的亮点是用自黑化解‘苦味’认知，把缺点变记忆点，对比咖啡，突出‘中式解决方案’。
“……所以我们认为，廿四味不应该只强调‘降火’功能，而应该打造‘都市人的情绪解药’这一全新定位。”
唐思意点击最后一页PPT，屏幕上出现她们组连夜设计的系列海报。
“苦一点，才够清醒——这正是现代年轻人需要的生活态度。”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王总带头鼓起了掌。
“有意思，”他看向秦晏和梁卓，“秦总监和梁总觉得呢？”
“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的人点评。”梁卓的眸光倏然暗了下来，可唇角那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像是窥见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她总能这样出其不意，让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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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亮。
他好像能理解秦晏喜欢上唐思意的心思了。
秦晏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他们都是创界的，按照流程，我应中立。”
他顿了顿，又道：“传统情怀牌对中老年群体固然有效，却难以打动年轻消费者。唐组长提出的‘情绪价值’概念精准捕捉了Z世代的消费心理——他们更渴望情感共鸣而非单纯的产品功能。廿四味这个品牌，是时候在传承中寻求突破，而当下这个消费升级的窗口期，正是我们重新定义品牌价值的最佳时机。”
王总微微颔首，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长辈式的温和笑容：“唐组长总能给人惊喜。”
“上次你说廿四味凉的包装让你想起奶奶熬的凉茶……”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这份新方案我很满意，既守住了传统的魂，又抓住了年轻人的心。”
王总目光转向梁卓，“梁总，廿四味这个项目——”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从立项第一天起，我就只认唐组长。”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后续所有对接，”王总的指节慢条斯理在实木会议桌上轻叩两下，“如果换了人……”
他突然轻笑一声，“我们可能要考虑重新评估合作了。”
肖瑞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梁卓却突然笑出声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王总的手：“王总慧眼！”
他转头时，目光在唐思意身上短暂停留，眼底闪过玩味：“我们唐组长，可是块金字招牌。”
提案结束后，唐思意被王总单独留下谈了十分钟。
当她走出办公室时，发现秦晏正靠在走廊窗边。
初夏中午的骄阳透过落地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交错的光影。
“王总很欣赏你的创意。”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但你没用我给你的方案。”
“我没打开看，我觉得……你应该保持中立。”
唐思意不想让他落下偏袒徇私、公私不分的骂名。
他不该承受这份骂名。
“唐思意，你比想象中更耀眼。就像现在——”
他喉结滚动，低沉的声线裹挟着咖啡的苦涩，每个字都像在克制着什么，“你总觉得我们要藏匿在阴影里。但光明正大地并肩而立，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
唐思意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不要把自己困在条条框框里。上下级关系……”他眼眸温柔又笃定，“从来就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距离。”
走廊尽头传来说笑声，秦晏却纹丝不动。
他瞳孔里映着她怔忡的模样，像是要把这个瞬间烙进生命里。
唐思意唇瓣微启，刚要开口——
“思意！”林伊曼清脆的嗓音突然刺破走廊的寂静，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要回去了吗？”
秦晏的身影慢慢后退，方才还近在咫尺的温度转瞬抽离。
他转身时，背影挺拔如冬日雪松，却在拐角处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唐思意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光影交界处的身影，此刻竟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