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意刚回到工位，林伊曼滑着椅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肖瑞阳一大早就在梁总办公室待了半小时，出来时笑得特得意。”
她指尖一顿，面色不变：“知道了。”
“我听苏苒说他给梁总发了封投诉邮件，指控秦晏偏袒你，把三组的客户直接分给你。”
唐思意脸色微变，这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啊！
正说着，肖瑞阳带着三组的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唐组长，忙着呢？”
唐思意没抬头，继续敲键盘：“肖组长有事？”
“梁总说了，廿四味的资料得‘共享’。”他特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眼神往她电脑屏幕瞟，“你们组的方案，方便让我‘学习’一下吗？”
林伊曼抱着一叠文件起身，闻言轻笑：“肖组长这么虚心？上次王总还说，三组的提案花里胡哨缺乏核心竞争力，还说你们根本不懂传统行业，气得都想找象限合作了，还好被秦总监拦下。”
周围几个同事忍不住低头憋笑。
肖瑞阳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扯出笑容：“伊曼啊，职场讲究团队协作，三组的客户跑到一组了，我也没说什么，现在梁总发话了，谁的方案被认可，客户就是谁的，但不管是一组赢还是三组赢，都是公司的，别这么小气嘛。”
他转向唐思意，语气意味深长，“再说了，唐组长不是最擅长‘资源共享’吗？毕竟……秦总监可是很‘照顾’一组的。”
唐思意听出他在明嘲暗讽她和秦晏的关系。
她终于抬眼，唇角微扬：“肖组长既然这么想‘学习’，不如直接去问王总？毕竟这次提案，他亲口说‘一组更懂他们的需求’。”
肖瑞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俯身压低声音：“唐思意，别以为有秦晏撑腰就能横着走，公司可不是你们开的。”
他指尖在她桌面上敲了敲，“这次提案，梁总可是评委之一。”
唐思意向后靠进椅背，微笑：“所以呢？”
“所以看谁笑到最后。”他直起身，高声道，“唐组长，麻烦五分钟内把所有资料发给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三组的人跟着他浩浩荡荡走了。
唐思意让周临夏把廿四味凉茶的调研报告和会议纪要整理好发给他。
周临夏看着肖瑞阳趾高气扬的背影，撇了下嘴，不乐意地哦了一声，她不明白秦晏怎么不出手阻止。
林伊曼若有所思，想起很多人说廿四味的王总特别难相处，需求很刁钻。
之前就因为客户经理不懂他的需求，说了不适宜的提案，当场摔了文件夹，说：“创界要是就这水平，不如直接找象限合作。”
秦总监出面，三两句稳住了局面，而唐思意只用五分钟，就摸清了王总真正想要什么。
林伊曼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梁总为什么偏让肖瑞阳插一脚？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吗？”
唐思意嘴角扯出个没有温度的笑。
为什么？
因为梁卓那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和秦晏。
盯着他们是否还有旧情，盯着他们是否逾矩。
盯着她这个“前女友“，会不会借着工作之名，行复合之实。
她下意识摸向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秦晏：【别生气。】
简简单单三个字，给了唐思意很大的安慰。
唐思意轻轻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准备提案吧。”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次，我要让肖瑞阳连抄都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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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部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唐思意揉了揉酸痛的颈椎，终于保存了最后一版方案。
办公室几乎空了，只有她的工位和秦晏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廿四味凉茶的项目提案后天就要提交，而肖瑞阳下班前的威胁言犹在耳。
唐思意站在电梯走廊里，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发呆。
“又加班？”秦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唐思意微微侧身，刻意保持着距离：“秦总监不也是。”
“叫我名字就行，下班时间。”秦晏站到她身侧，他没打领带，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按电梯按钮的动作微微起伏。
不知道怎的，她想起这双斯文的手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抵在落地窗上。
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耳畔时说的那句“你太轻了”，至今想起仍让她耳根发烫。
167cm的身高，92斤的体重，看起来也不是很瘦。
可她的父母和秦晏会用那样心疼的语气说她瘦，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密闭空间里，两人都保持沉默。
“廿四味的项目，”秦晏突然开口，“肖瑞阳找过王总了。”
“果然又是这招！方案比不过，就开始玩这些台面下的把戏。”唐思意握了下拳头又松开，“我不怕他！”
“重做一套创意，明天给我看。”秦晏的语气不容置疑。
“明天？”唐思意头疼得想哭，“这个项目我们组熬了很久了，我手上还有其他项目，来不及了。”
电梯到达一楼，唐思意快步走出去，却被秦晏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让她有一瞬间的留恋。
可下一秒她边挣脱开，边左顾右看，生怕被同事看到。
她能感觉得到，肖瑞阳的那封投诉信只是开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不想让创意部的其他同事觉得我是靠关系拿项目的。”
她也不想成为办公室闲话的主角，更不想看到秦晏顶着“公私不分”的骂名。
秦晏一眼看穿她的顾虑，眼神暗了暗：“好。”
他转身按下电梯键，背影挺拔而疏离。
回到林伊曼的家，林伊曼正在瑜伽垫上做拉伸，目不斜视道：“怎么样？”
唐思意瘫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累得有点喘不过气了，“秦总监让我重做方案。”
“肖瑞阳那个贱人！”林伊曼咬牙切齿，“你和王总敲定提案细节时，他就在旁边偷听，我怕我们的创意被他偷了去。”
唐思意苦笑。
手机震动，是秦晏发来的消息：
【别太勉强自己。方案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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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你邮箱了，仅供参考。要是不想看，就忽略。】
紧接着又是一条：【想你，早点休息，晚安。】
唐思意盯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月亮表情。
她将手机反扣在床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霓虹闪烁，投在天花板上的光影让她想起秦晏把她按在落地窗前的炙热呼吸……
她发了很久的呆，秦晏的方案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很想点开看。
但理智扼住了她的手，她不能再让其他人抓住威胁她的把柄。
第二天清晨，唐思意顶着黑眼圈走进公司，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张便签：【加油！】
她抿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美式，将咖啡一饮而尽，苦涩中带着一丝奶香在舌尖蔓延。
她不敢耽误时间，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思意，你看到群消息了吗？”林伊曼风风火火地冲进工位，手里举着手机，“肖瑞阳那组人昨晚通宵，听说他们直接约了廿四味的市场总监今天中午吃饭！”
绕过内部比稿，直接接触客户，这是肖瑞阳惯用的伎俩。
唐思意习以为常，神色不变。
办公室政治从来不是她的强项，但这次，她不能退让。
“曼曼，帮我约一下小会议室，九点我们开紧急会议。”唐思意快速在微信群里发消息，“一组所有人，带上电脑，五分钟后集合。”
组员们陆续赶来时，唐思意在白板上画出了全新的提案结构。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唐思意的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几分，“但三组已经行动了。如果我们今天拿不出更出彩的方案，这个项目就真的黄了，年终奖也会泡汤了。”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秦晏站在门口，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肩线，没打领带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走廊的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下颌线条愈发凌厉。
唐思意呆了几秒，很快就回过神，“秦总监？”
秦晏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唐思意身上，“王总要求十一点预审所有组的方案。”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这比原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天。
“明白了，谢谢秦总监。”唐思意公事公办地回应，却在秦晏转身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门关上后，林伊曼第一个炸了：“这绝对是肖瑞阳搞的鬼！他知道我们来不及准备！可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做完提案？”
唐思意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好了，抱怨没用。现在离十一点还有两小时，我们分头行动——曼曼和黎宸负责市场数据更新，临夏和成瀚做竞品分析，我负责完善创意部分……”
组员们迅速投入工作，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唐思意盯着电脑屏幕，却忍不住分神想起秦晏方才的眼神。
“思意！”林伊曼推了推她，“这部分视觉呈现怎么做？”
唐思意猛地回神，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钟指向十点四十五分，他们终于完成了方案的最后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