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媞手头上有个咨询公司提供的暗线，这条暗线就是她真正想要的情报源。他们会定期向杨媞汇报调查成果，那些经过处理、看似合规却暗藏玄机的报告，被杨媞像收集拼图一样仔细收藏起来，等待着最终拼出完整真相的那一天。
可是，进度太慢了。一想到陆曜之现在还在得意洋洋，杨媞就咬牙切齿，脑海中那个女工惊恐的眼神，日夜灼烧着她的心。
杨媞等不及了。
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咨询公司对接人的加密线路。
“我想知道你们在杜勒比最核心的消息源是哪个。”杨媞单刀直入，“我需要绕过中间环节，直接获取第一手信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很抱歉，杨女士。”对接人无奈，“这位线人身份极其敏感，我们也只能单向联系，线人敏感且多疑。我们和她之间，也仅仅是建立在足够高昂的金钱交易之上。”
“要多大的筹码？”杨媞追问，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许……需要额外支付几十万的风险咨询费，并且需要您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承诺，她才可能考虑与您建立直接联系。”
几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杨媞心上。她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不吃不喝也才五十万！她所有的积蓄，是她准备在未来安身立命、摆脱依附的底气。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投入全部身家？她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随意挥霍的“闲钱”去买一个线人。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杨媞，她又感受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渺小与无力。在真正的资本和权力面前，她那点微薄的积蓄和刚刚建立起来的职业自信，脆弱得不堪一击。
除去这个昂贵的线人，还能问谁呢？
杨媞猛然想到一个人——叶婷云！她既是陆曜之的前任秘书，也是厕所排队的受害者，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一股强烈的自我谴责就涌了上来。那对于叶婷云来说，绝对是一段充满羞辱、痛苦、创伤极大的回忆。她刚刚经历产后抑郁，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自己真的要去撕开一个女人的伤疤，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复仇吗？
杨媞，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嘲讽的声音，仿佛从她心底最幽暗的角落响起，开始循循善诱。
“你觉得你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吗？别天真了。事实上，你连你自己都拯救不了。”
声音带着刺骨的凉意，戳破她虚伪的同情。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几十万都拿不出来，却要去考虑一个住着顶级月子中心、出生就在罗马的女人的心情？好笑！她是失去了一些，但她拥有的起点，是你这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终点。牛马奴隶担心富人主子？天大的笑话！”
“杨媞，你的同情心，对于你这样毫无根基的底层来说，是致命的毒药。它只会让你犹豫，让你软弱，让你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你爬出来了？不，你没有关系网，没有家族兜底，你随时都会掉回去，摔得比之前更惨。”
“想要摆脱这种无力感吗？想要不再被人随意拿捏吗？你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撕开一切虚伪的面具，踢开所有拦路的石头！过程不重要，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登上巅峰，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这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将杨媞内心积压的不公、愤懑和对力量的渴望无限放大。
你如果不够强硬，那么你只能被欺负。
杨媞下定决心，开始给雅缇南淮分院打去电话。
“喂，你好。是我，黛宝康的杨总。我记得你们月子中心每个月会对出院的产妇们进行一次例行健康回访，对吧？是的，就是关心一下产妇和宝宝的后续情况……嗯，我需要叶婷云女士目前的联系地址，我们需要寄送一份……一份客户关怀礼品。”
——
叶婷云住在一间高级公寓里，杨媞查过，果然是陆家旗下的房产。
杨媞突然产生怪异的感觉，是不是陆曜之从来没隐瞒过明世涟他出轨的事情？
且不说陆曜之光明正大地把情人放在全南淮最大的月子中心那里，叶婷云就住在陆家旗下的房产，明世涟一查岂不是轻轻松松？
其实陆曜之不避讳他养情人的事情，这整个上层圈子都知道。女儿满月的宴会上他装慈父良夫也只是为了当时的一时风头效益，相当于为了他家的酒店打广告；杨媞辱骂他出轨和讽刺他本人也不是因为陆曜之真的爱家人，而是他很生气杨媞这样的人都敢辱骂他。
畜生到极致也就陆曜之这样的人了，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下作，反而还得意洋洋，如果没有外力的铁拳把他打死，那么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错误。
叶婷云虽然现在落魄，但也不是杨媞这种人能比的。叶婷云家是个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除了她和她儿子，还有两个菲佣照顾她。
不过杨媞还是意料之中地吃了闭门羹——叶婷云知道访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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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后，强硬拒绝了杨媞的访见。
杨媞倒也不气馁，她在门口的传唤器道：“你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没有什么好聊的。”叶婷云在那边幽幽道：“你是个被我男人抛弃的捞女。”
杨媞：“我知道你的过去，事实上，你不比我好到哪去，不是吗？都是被陆曜之玩弄的人，难道你就没有生气和怀疑过，你这么努力，为什么陆曜之还是没有把你接进来做陆太太？”
这段话有一部分出自杨媞内心真实的感受——当年她真的很努力地去讨好陆曜之，换来的确实陆曜之毫不客气地嘲笑和大庭广众下的羞辱。
杨媞曾经想过，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地去讨好陆曜之，却还是得不到陆曜之的爱，最终她想明白了，爱情不是努力就能得来的，而她的精力，也不该放在爱情上。
没想到叶婷云那边反应更大，她尖叫起来：“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两人的感情？你为什么要对我的生活指责？”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当年杨媞看李欣悦什么感觉，那么她看叶婷云什么感觉，那种完全把自己交给他人的愚蠢，让杨媞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然后不由自主地泛恶心起来。
心底的怒火在燃烧，可是杨媞面上却笑得越来越大。
然后，杨媞说出来最恶毒的话。
“你觉得他爱你，所以他让你去被别的男人搞时，你也觉得对吗？叶婷云？他都这么欺辱你了，你还觉得他爱你啊？”
“他其实就不爱你，叶婷云，他只是把你当成玩物，你肯定觉得生气和愤怒吧，难道你没有过吗？你就没有产生一丝丝的愤恨吗？”
过了许久，传唤器那边终于响起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谁告诉你的？”
杨媞：“有个杜勒比的客人说的，我知道你跟过陆曜之很长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了解这些情况。”
“……”叶婷云那边依旧没有回复。
杨媞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钟，可是叶婷云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杨媞失望，正想离开时，传唤器那边终于又传来声音。
“明天，明天下午你来我们这里，我告诉你一切。”
那一刻，杨媞是惊喜的，可是当她开车离开时，却突然又感觉怪异。
之前叶婷云和她对话时，明明那么情绪激动容易崩溃，可是现在为什么，刚刚的对话她却又如此冷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