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满月仍呆愣愣的,仿佛没有听见姜氏的话。
姜氏也不急,嗤笑一声,看向绿荛,绿荛颔首,口齿清脆说出下面的话:
“孙全福,京郊铁匠,育有二女一子,长子已满九岁,现在主子资助的学堂里识字,有望进学。”
“孙来福,在京郊的庄子上做庄户,育有一子一女,孩子尚小,都不满五岁。”
“满月姑姑,绿荛说的可对?”
满月抬头,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凄厉,视线在姜氏和绿荛脸上来回逡巡,嗫嚅着不出声。
姜氏道:“满月,你如今和婆婆两个在庄子上讨生活,算是谓无牵无挂,但是你娘家的两个兄弟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满月瑟缩了一下,一时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姜氏继续道,“听说你儿时正逢大旱,你娘家是实在没了活路,才把你卖进府里,也因此一直觉着对你有所亏欠,想必,这些年没少接济你吧。”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请夫人不要牵连他们……老爷,老爷请看在满月伺候您一场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们……”
满月终于有了反应,原本呆愣愣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情绪,她两手还被婆子反剪在身后,挣脱不开,只一个劲儿朝地上磕头,额头狠狠砸在地砖上,“砰砰”几下就见了血。
姜氏:“你只管老实交代,我保证不牵累无辜的人。”
“她疯了,不要听她的——”
陈姨娘挣扎起来,她脸上的伤口还淌着血,头发散乱如同恶鬼,看着就要朝满月扑过去,被边上眼疾手快的婆子制止,堵住嘴,压到一旁,动弹不得。
满月的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滴落,此刻却无人注意她模样哀婉,只因从她口中讲诉的故事太过骇人:
“那年我男人没了,夫人可怜我孩子才出生就没了爹,选我做二小姐的奶娘。”
“……夫人在安居县生产没多久,京里就传来消息,说是老夫人没了,让夫人赶快回京主持丧仪。”
“夫人担心路上颠簸,留我们在庄子上照顾小主子。我发誓,我是尽心尽力的照看二小姐的,是他——”
满月指向李旺,控诉道,“是他,是他突然带了一个女婴找到我的,是他逼我把那个女婴和二小姐掉包的!”
花厅中响起一片抽气声,谁也想不到,真想竟然是这样。
满月哭着道:“我的女儿被陈姨娘抱走了。”
“他说,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女儿就没命了。夫人,我的女儿当时还不足百日,她是我男人唯一的骨血,夫人,我没法子的。”
姜氏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甩在满月脸上,“你的女儿可怜,那我的女儿呢,她那时才多大!”
姜氏闭了闭眼,暗自平复心绪,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又道,“接着说。”
满月嘴里苦涩,说出的话也干巴巴的没滋没味,“李旺说,我只要听他们的,就把我的女儿换给李姨娘,做孟府的三小姐……”
“老爷,夫人,请看在我男人也是为了护主才死的份上,不要牵扯我兄弟……”
孟浩倡指节扣在扶手上,“哒”、“哒”、“哒”,每敲击一次,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孟浩倡:“陈姨娘生产时间确实和夫人隔了没多久,但是你们是怎么肯定,陈姨娘生的就一定是女儿?”
满月默然,摇头道不知。
陈姨娘仍旧咬死不承认。
还是李旺受不住刑,招了:“老爷、夫人,我们也不知的。”
“都是陈姨娘,是她听说夫人生了龙凤胎,又见夫人独自一人回了京。她觉得有了机会,这才冒险喝了催产药。孩子生之前,我们也不知是男是女!”
“不知道,”孟浩倡气极,一脚踹在李旺身上,“难不成,你们还想把璋哥换掉!拉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姜氏接着问满月,声音里已有哭腔:“我且问你,那个被你换掉的孩子,她在哪?”
满月睁大眼,张了张嘴,最后咬住嘴唇,不肯再发一言。
姜氏眸中泪光闪烁,眼泪却隐忍着始终没有落下来,几个喘息后,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你把她扔了,扔在树林里,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
“好在天不亡我儿。”
“她被路过的曾家村村长捡到,那村长想着村里的屠户多年无子,这个女婴刚好可以和他家刚得的小子凑成一个好字。”
“我说的对吗?曾家婶子?”
曾母茫然的抬起头,正撞上姜氏泪盈盈的眸子,两位母亲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转向孟锦歌。
不知何时已经改跪为坐的孟锦歌,对上几人的目光,一脸尴尬地咧嘴讪笑,嘴角还衔着一颗焦糖瓜子。
孟锦歌:“呵呵。”
姜氏伸出手,拿掉她嘴角的瓜子皮,轻轻抚摸孟锦歌的面颊,“感谢上苍,让我的女儿平安长大,还以这样的方式,把你送回我的身边。”
姜氏再也绷不住,跪下身,拥着孟锦歌泪流满面,孟锦歌想安抚姜氏,不料一抬手,从袖子里抖落出一堆瓜子皮。
这番动作到把姜氏逗笑了,刮刮孟锦歌的鼻子,“你这孩子~”
“胡说,你们胡说,”孟锦瑶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拉开孟锦歌扑向姜氏,不料竟被姜氏躲开了。
姜氏下意识的反映反刺激了孟锦瑶,她哭闹起来,似乎想用儿时的办法夺回母亲的注意。
“母亲,她怎么可能是您的亲生女儿?我身上有胎记的,母亲,您不是说,像粉色的蔷薇花瓣,是上天的礼物吗?”
姜氏只淡淡看着孟锦瑶,不发一言。
“哈哈,”身后的满月突然笑了,“那是我刺的,我照着二小姐的胎记给你刺的。哈哈~”
陈姨娘终于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她不顾不得去擦顺着伤口滴落下来的血,只揪着满月的衣领,哑着嗓子质问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呵,好处,”满月嘻嘻笑着,笑着笑着眼神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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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凶狠,“为什么我的女儿死了,你的女儿还活着?你的女儿也别想好!”
满月的嘴里还有咬陈姨娘时留下的血,大笑时露出的牙龈上猩红一片。
她原本烫得板正的蓝褂子,此时皱巴巴的还破了几个口子,头上的布巾也不知道哪去了。
来花厅时雨还在下,满月一路踮着脚走过来,生怕衣服上溅上泥点子,给三小姐留下邋遢的印象。
她已有十三年不曾见过女儿,分别那年女儿还是软软的、小小的。
她曾经顶替李嬷嬷,以奶娘的身份陪了女儿五年。
那年把女儿独自留在庵里时,只想着再见面女儿就是官家小姐了,不想那一次分别,竟是永别。
“报应,都是报应……”满月笑了一阵,低头,喷出一口血。
陈姨娘抛下疯癫的满月,一路跪行至姜氏脚边,摸着姜氏的鞋尖,伏地哀求,
“夫人,二姑娘她是不知情的。请您看在和她这些年的情份上,给她留些体面,她身子不好,担不得吓。”
姜氏挪开脚,拉着孟锦歌退到一边,冷冷开口“你也知道她身子不好。”
姜氏:“从前我只当她是双生子胎里弱,出生后又疏于照顾身子才不好的。现在看来合该是你那碗催产药的功劳。”
这话像是一道雷打在陈姨娘头上。
那碗药又苦又涩,入口时像是灌了满嘴的泥巴。她怕被人发现喝了催产的汤药,只得咬牙忍着那种像是把肚肠拧断的疼。
那时,锦瑶也是疼的吗?
姜氏不等陈姨娘缓过神接着道:“你精细照顾了锦瑶十八年,让她平安长大,很感动是吧?”
“岂不知是你剥夺了她足月出生的权力,是你把才出生的她一路颠婆送到安居县。”
“是你彻底搞坏她身子,让她一次次在鬼门关徘徊。”
陈姨娘惊恐,哪一位母亲都受不住这样的指摘:“不、不,府里的好药材、好东西多的是,生点小病不打紧的……”
“也对,”姜氏话锋一转,眼中划过说不出的讽刺,“也许原本就是足月了呢?”
姜氏:“老爷身材颀长,我孟家的子女随了老爷身量都不小。”
“不说锦歌,锦玥、锦璋也生的高挑,唯有锦瑶娇小,我原以为是她身子弱的缘故,现在看来……”
姜氏看向正在挨板子的李旺,意有所指道:“你这个娘家兄弟,似乎是认得干亲吧……”
李旺和李麽麽被压在厅外挨板子,本就哭爹喊娘的求饶,这会儿听了姜氏的话,大呼冤枉。
“姜舒君!”
陈姨娘不再祈求,站起身,仰起头直视姜氏,她常年低头垂目,此时抬起眉眼,才发现陈姨娘竟然有一双和孟锦瑶一模一样的杏眼。
多少年了,她一直伏低做小,畏缩着肩膀,原来挺直脊梁说话,竟这么畅快。
陈姨娘拔下簪子挡在身前,逼退想要靠近她的婆子,“你休要污蔑我。我清清白白的嫁给姥爷,不是你动动嘴就能泼脏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