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秋隐约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很快又归于平静,橙色光晕铺了满地,浸染了白色的被单床铺。
她静静坐在床上,遥望着窗外,窗外树叶摇曳,她看着树叶的线条,逐渐从清晰到模糊,从霞光变暗淡,夜色笼了上来,慢慢将天边覆盖。
忽然,一阵开门声,打破了宁静。
植秋看过去。
是承淞回来了。
他拎了一个袋子,放在植秋的床头。一阵熟悉的香气飘过来,她看了眼袋子,正是她喜欢的那家餐厅。
“吃饭吧。”
植秋这才去看承淞的脸,嘴角破了道血痕,但像被清水冲刷过,在他的脸边,还有未干的水痕,头发也有点乱,不似他出门时的样子。
植秋忽然想到了那个雨夜,那个他打开门,收留她的雨夜,那时他也是这样,脸上与脖颈间残留着清淡的水,与现在如出一辙。
看着记忆里承淞的样子渐渐重叠在眼前,植秋回到了现实里,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想到那天去了。
她怎么,会把那天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植秋恍然问:“你的脸怎么了。”
承淞漫不经心,将里面的餐盒一一拿出来:“让狗给咬了。”
“啊!”
植秋叫了一声,满是担心:“你没事吧?”
承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睨了眼植秋:“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他推了下植秋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单纯。”
植秋嗷了声,捂着头,叫苦说:“我这怎么是单纯。”
“我这是相信你。”
她说:“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
承淞的手停在半空,几秒后,他慢慢收回手,将一只装着灌汤包的餐盒递给植秋,再无其他的话。
植秋接过来,闻到香味,忽然就饿了,她打开餐盒,没有对承淞道谢就吃了起来。
汤包还很热,汤汁到了肚中,一股暖流四溢,让她全身都暖和起来。
在吃到第二只时,植秋有点着急,她咳了两声,慌张伸手,摸索着床头,忽然,承淞的手伸过来,指间还夹着几张干净的纸巾。
“慢一点。”
植秋眼含歉意,向承淞摆了下手,忽然,她的眼神定格在地面,承淞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条项链依然躺在地上,熠熠发亮,浮尘也遮不住它的光彩。植秋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咀嚼的速度慢下来,若有所思似的,承淞便走到项链旁边,捡起来,对植秋说:“你要不喜欢,我就把它扔掉了。”
植秋没有说话。
承淞走到垃圾桶边,正欲将项链扔进去。
忽然——
“其实最开始,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承淞的动作停下来。
植秋没有看他,像在喃喃自语似的,自说自话。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她忽然抬起头,眼眶发红:“承淞,你知道我怎么发现那个姓初的女人吗?”
承淞没说话,只是站在角落里,手里还攥着那条项链。
“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植秋说:“可我没有多心,他事情很多,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作为一个好好女友,需要承担什么角色。”
“不管是名义的还是真心的。”
她忽然苦笑一声:“可他连这点底线都不给我。”
“那个女人跑到我的面前,向我示威,拿着他送的一模一样的项链。”
植秋看着那条项链,目光怔怔的:“她脸上的表情,我到今天都还记得。”
“包括她说过的话。”
她顿了一顿。
“她说,这条项链是她喜欢的,徐玳送我的,不过是顺手搭上的而已。”
“我只不过是替代品。”
“是他追求她未果,延续下来的见证而已。”
植秋的头发散落在肩,垂了下来,她将头发抚到耳后,摇了摇头,像在自己给自己解释:“怪不得,怪不得,我的生日,连一件我喜欢的礼物,他都不会送给我。”
承淞问:“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植秋抬起头,惨然一笑:“我都已经这么惨了。”
“难道还要扒开伤口,和你诉苦吗?”
承淞从角落折返回来,他走到植秋面前,伸出手,将项链递到了她面前。
植秋问:“什么意思。”
“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就留下它。”
承淞淡然说:“我了解你,植秋。”
“你不要勉强。”
植秋盯着他,咬着唇,承淞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他的情绪,好像已经被这条项链夺目的光芒淹没,且他一贯如此,从不会替人做选择。
她的抱怨,似乎是有点多余了。
承淞的手伸着,植秋也没有接,两个人只目光交汇,谁也没有先低头。
忽然,植秋一把拿过项链,一抬手,项链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不偏不倚,砰的一声,正好落在垃圾桶里。
植秋的肩膀起伏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双眼更是泛红,在白净的脸上,格外明显,已遮不住她心事寥落难过的痕迹,她终于是忍不住,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只是小声抽泣,可慢慢的,她声音越来越大,这条项链终于被她亲自扔进了垃圾桶,可她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
只有折辱后的憋闷。
手里的纸巾已经用完了,她有些狼狈,擦了又擦,承淞没有安慰,向前一步,准备收拾餐盒,忽然,植秋抱住了他的腰。
她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哭声一下便低了下去,呜呜咽咽似的,声音虽然小了,可持续不断的,像溪流一样汩汩的,流不到尽头。
植秋抓着承淞的衣服,再一次加大了力度,好像把他当做了孤潭中的一根浮木,只要能让她依靠,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承淞任由植秋的脸在他衣服上摩挲,他伸出手,在即将触摸到植秋的头发时停了下来,停在半空几秒,他终于将手覆在植秋的头上,轻轻拍了几下。
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去,孤星闪烁,稀稀落落的,室内的灯却很是发亮,植秋就这么抱着承淞。
不知过了多久。
承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喂。”
植秋的手缓缓松开。
“你到底抱够了没有。”
植秋这才慢慢退了回去,她的泪流干了,只是脸上布满了泪痕,她将粘在脸上的一根头发拨到耳后,她抬起头,承淞漫不经心指了指自己的腰,她这才看清自己环抱的地方,植秋像触了电,一下闪到后面,她收回目光,躲闪的眼神里,分明有几分尴尬。
承淞看着她:“哭够了?”
“嗯。”植秋低着头,点点头。
“想明白了?”
“是。”
承淞忽然抬起手,弹了植秋脑袋一下:“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你就胡乱答应。”
植秋终于抬起头,她一脸错愕,下意识看向垃圾桶,“难道不是——”却看到承淞指了指夹克,上面湿答答的,有一片泪痕,那是方才植秋留下的。
植秋悻悻,有点不好意思:“抱歉了,承淞。”
承淞偏头:“这就完了?”
“那又怎样,反正我没钱。”植秋嘟囔了一句,她抹了把眼睛,暂且忘记了方才的难过,“你一件衣服那么贵,我现在是赔不起你的。”
承淞气笑:“我头一次见人道歉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也只能是对你这样了。”
植秋的脸上浮起一抹微弱笑意。
“别人,我也做不到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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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角荡起来,不像平日里,笑容撑在脸上,是故意的,现在的植秋笑起来,更像是由内而外,是真心的模样,承淞语气缓和下来,说:“那我等你有钱了。”
他顿了下,俯下身,附到植秋耳边说:“或者,没有钱,人给我也行。”
“我不介意。”
植秋一惊,下意识反问:“什么?”
承淞站直了身体,没有回答,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狼藉,他将餐盒一个个装进垃圾袋里,睨了植秋一眼。
“你一个女生,怎么能吃这么多。”
植秋气得在承淞胳膊上打了一下:“你真讨厌,承淞。”
“我哪有吃很多。”
一下不解气,植秋还要再来一下,承淞躲避着植秋的手掌,忽然便笑了,他一笑,那月牙眼显出来,一点也不像他平日冷峻的样子。植秋看到他的笑,心里像卸了块石头。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
忽然,承淞握住了她挥动的手腕,他力道加重了些,指腹按在其上,摩挲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温度传递而来,植秋的心再次剧烈起伏,在心跳搏动得更猛烈之前,承淞的手忽然又松开,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拎着垃圾,走出了病房。
他只留下了她的余温,和一脸惶然的植秋。
笑过后,植秋才发觉,她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
心情再次放晴。
她不禁想到过去。
以前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看到承淞的笑,便什么也忘记了。
过去与现在,好像什么也变了。
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
徐玳从病房大楼里走出来,他抹了把唇角,舔了下嘴唇,舌尖还有点铁锈味,他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是很狼狈,脸上结结实实挨了承淞一拳,这一拳可真不是开玩笑,卯足了劲儿打的。
想到这里,徐玳就气不打一处。
“混蛋!”
大学时,他承淞还只是个普通人,不显山露水,只不过凭一张好脸,才能勉强在学校里风云。
完全不能与他徐玳相比。
而如今——
“他竟然还敢对我挥拳头。”徐玳怒火中烧,“这小子现在是什么来头。”
“他怎么敢的。”
徐玳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找到好友凌肃的手机号。
“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忽然,徐玳的手指顿在屏幕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径自划了过去,落到了另一个号码上。
电话拨过去,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徐先生,怎么是您亲自打电话来了?”
对方谄媚的声音漏出来:“如果有什么好货,您和我说一声,我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我问你。”
徐玳压低声音,打断了对方,竭力控制愤怒:“我上次买的那条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链?”
对方停顿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您说的是那条海洋主题的钻石项链,出什么问题了吗,徐先生?”
“你还在和我打岔!”徐玳终于控制不住,他已然顾不上风度,大声说:“难道不是你告诉我,说这条项链全国只有一条。”
“是,是啊,徐先生——”对面声音已有点发颤。
“那为什么我的女朋友告诉我,还有另一条项链!”
徐玳愤怒发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干的工作!”
对方柜姐不断道歉,软着语气,但自始至终坚持着一个说法。
“徐先生,您真冤枉我了。”
徐玳愣住了,他的理智开始回流,短暂的沉默后,对方才敢继续开始说话:“这种好货,我们怎么敢骗您呢,您在我们店消费了这么久,我们供着您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开这种玩笑。”
“这条项链,确实全国只有一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