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了药,两人一狗又走回到了那棵歪脖子梧桐树下。
卢月梨蹲下身,手指轻轻挠小狗的下巴,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仰头问陈如桂:“它怎么办?你要带回家吗?”
“带不了,我妈对动物毛有点过敏,暂时只能在这给它搭个窝。”
陈如桂也蹲下身,顺毛一下一下摸它的背,“不过还是要尽快给它找个家,等天冷了就不能在外面了。”
而且,难免有些坏人要伤害它。它这么小,这一次是幸运,如果有下一次,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家伙眼珠黑又亮,看着她尾巴摇个不停。卢月梨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带你走啊,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两个人从梧桐树下并肩走,在本应该分别的路口,陈如桂说要送她回去,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谢谢。”兜里有这一把零钱,红毛哥还放了狠话,卢月梨还真有点害怕。
这个时间路边人反而多了些,高三的学生才放学一会,这会还没走光。
两道影子在月光下离得不远不近。
陈如桂手里提着装棉签和碘伏的塑料袋,塑料袋的影子不像人的影子是实心的,它的影子是透的,随着脚步在他手上晃来晃去。
路面上躺着几颗石子,卢月梨随意踢了一颗,石子就咕噜咕噜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她低着头寻找,陈如桂突然问:“卢月梨,红糖糍粑好吃吗?”
红糖糍粑?卢月梨实在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怎么突然想到红糖糍粑上面去了?
但她还是回答:“挺好吃的。”
“那你明天还吃不吃?”
“我吗?不用了,太麻烦你妈妈了。”
“不是我妈做的,是我做的。”
“你…”说完一个字她就噤了声。
陈如桂偏头,好整以暇地看她:“我怎么了?”
卢月梨干巴巴地说:“你…早上起的真早。”
“因为我比较勤快。”
卢月梨若有所思地点头:“哦。”
然后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问我想吃什么?”
为什么要问她呢?很少有人问她。上一次是谈笑问她怎么长痘了,再上一次,是齐妙问她要不要吃咸鸭蛋。
陈如桂没说话,卢月梨也没看他,两个人继续向前走了好几步,她才听到回答。
陈如桂先是笑了一声,然后他慢悠悠地说:“因为我人好。”
卢月梨偏头,只能看到陈如桂的侧脸。他睫毛真的好长,眼睛下边的创可贴,是她贴的。
原来是这样,他人又勤快又好。
他还善良,会救小狗。
“卢月梨。”陈如桂忽然喊她。
卢月梨顿了一下:“怎么了?”
“你刚刚一直没有看路,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在看月亮。”卢月梨随手一指。
陈如桂顺着她指的方向寻找:“哎?月亮在哪里啊?”
今晚的月亮去哪了!明明刚刚还有!
耳边传来他遗憾的声音:“哎呀,今晚好像没有月亮哎。”
“…”
陈如桂像是忽然意识到,惊讶地捂住嘴,把一句话分成好几段,“那你、是不是、在、看、我?”
真是造作!
“…没有看你。”
“好吧。”
卢月梨正松了口气,就听见陈如桂故作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可恶,他人不好。
卢月梨头脑风暴,想了个反击的招:“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哦,”陈如桂坦荡得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卢月梨说不过他,留下一句就提快了脚步。
陈如桂也没追上来,就这么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书包带子在空中晃啊晃。
两个人一前一后,也没再说话。
再往前就到了姑姑家的楼下了,卢月梨停下脚步,转身打算就在这和他分别。
她郑重地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陈如桂原本懒散地靠着树,见状也站直了身子:“好,我收下你的谢谢。”
他问:“明天还吃红糖糍粑怎么样?”
“…”他还没有忘记。
卢月梨手指不自觉攥着书包带子,看着他的眼睛点头说:“好。”
因为他人好。
卢月梨转身上楼,她在楼梯口往那边看了一眼,陈如桂还站在那。
他人还真是好。
她推开门,屋里一片黑暗,电瓶车哥也已经睡了。卢月梨轻手轻脚地放下包,到了卫生间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笑。
她下意识板起脸,镜子里的卢月梨也跟着板起脸。
然而还是有一些不同,即使刻意板着脸,但笑意也还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真是的,你笑什么笑?
今天有点晚了,卢月梨洗完澡,她只躺在床上过了一遍政治就打算睡觉。
闭眼之前,她没忘记今晚的任务。
今晚努努力,说不定能梦到彩票中奖号码。
路灯下,陈如桂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他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天边挂着弯弯一牙月。
…
身边传来鼾声,卢敏霞靠在床头迟迟未睡,她终于起身打算开房间门,就听到了卢月梨开门回来的声音。
她放下握在门把手上的手。
……
陈如桂早上还没睁眼就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意识渐渐清醒,他才想起来,他昨天确实是被打了。
他起床对着镜子换个新的创可贴,他妈诧异地问:“儿子,贴创可贴你比划什么?”
“找昨天那个角度,那个角度贴比较帅。”
“…”陈如桂的妈欲言又止,她真的很想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你创可贴的角度帅不帅。算了,搞不懂青春期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
昨晚回到家,他爸妈吓了一跳。
两个人把他围住:“儿子,你这脸怎么回事?”
“是被人欺负了?还是在学校和人闹矛盾了?”
“放学碰到同学被欺负,我一对三,最后成功救了她。”
“你一对三?”
“当然,我把他们仨打跑了。”
陈如桂的妈下意识问:“真是人家先跑的?”
“…其实是我先跑的。”
“见义勇为是好事,儿子这么做是应该的,但下回碰到不能这么冲动了。”
话虽这么说,但陈如桂的妈还是心疼地不行:“胳膊这都青了。”
“因为胳膊护住脸了,所以脸没事。”
他妈点了下他的脑门:“这时候还贫,把创可贴拿下来,我和你爸给你涂药,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的?”
陈如桂的爸想了想,说:“不然明天请个假,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如桂晃晃手里的塑料袋:“不用,涂过药了。
“也用不着去医院,没那么严重。”
早上他爸送他上学,父子俩坐在车里,他爸嘴里还嚼着饭盒里放不下的糍粑。
他一边开车状似无意地问:“儿子,在哪学的这手艺?天天早起做,送给女孩子的?”
陈如桂脸不红心不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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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进要吃。”
“哦,小丁要吃。”他爸意味深长地应一声,也没再多问。
回到家,陈如桂的爸鞋还没来得及换,他妈就眼巴巴地凑上前问:“怎么样?打听出来没?”
“说是带给小丁吃的。”
“给小丁带的?”陈如桂的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信不信?”
陈如桂的爸摇头:“我才不信,这小子满嘴跑火车。”
“早上他贴个创可贴,站在镜子前,对着脸上比划好几遍,我问他比划什么,他说找角度贴比较帅,”陈如桂的妈无比确定,“儿子不是有病就是有情况。”
陈如桂的爸认真分析:“但是儿子平时也挺自恋的。”
两口子凑在一块,一边吃糍粑,一边笑话亲儿子:“肯定就是做给哪个女同学的,这小子还不承认。”
此时正在上早读的陈如桂莫名打了个喷嚏。
“多亏了女同学,要不咱俩也不能沾上这光。”
“就是说。”陈如桂的妈吃完了,想起来件事。
她一边洗手一边奇怪,“但儿子在哪学的做这东西呢?还挺熟练的。”
早读下课,丁文进熟门熟路地坐在陈如桂旁边的空座上。
他坐下的第一句话是:“我去,你被谁打了?”
第二句是:“今天还真有糍粑吃?”
没有第三句,是因为陈如桂为了他安静下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齐妙一边吃一边问:“卢月梨,昨晚那狗最后怎么处理的?”
“陈如桂在树下给它搭了个窝,不过要趁天气暖和快点给它找个主人了。”
“什么狗?什么昨晚?你们仨昨晚背着我有活动?”
“这就说来话长了。”齐妙说。
丁文进眨巴着眼睛等她的下文,发现没有下文。他又转而求助般看向卢月梨。
卢月梨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是真的说来话长。”
昨晚发生的事跟做梦似的。
丁文进急得快发狂,说来话长你们倒是说啊!
卢月梨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昨天晚自习放学,我和齐妙在桂花树那里分开之后,碰到三个人管我要钱,一个红头发一个黄头发一个绿头发,然后我就往人多的地方跑,结果被追停在梧桐树下面,我准备给钱的时候,听见树上有个人说话。我和他们都抬头看,陈如桂从树上下来了。”
“这是给你碰着森林冰火人了?”丁文进说,“是不是那棵很好爬的歪脖子梧桐树?不过,这跟狗有什么关系?”
卢月梨看了陈如桂一眼,慢吞吞道:“陈如桂从树上下来,往我怀里塞了个东西,我一看,是狗。”
“狗?狗怎么上树的?”
陈如桂说:“那棵树很好爬,有人故意把它放到树上的。”
齐妙义愤填膺:“怎么有人心眼这么坏啊?早知道我昨晚多给它吃点了。”
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卢月梨接着说,“然后,陈如桂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有优势,我就趁他们中场休息,拉着他跑了。”
“那狗呢?”
卢月梨神色认真:“我另一只手一直抱着的。”
怎么着她都不会丢下狗的。
“所以,你一手拉着他一手抱着狗跑了?”
丁文进大为震撼,实在想象不出瘦瘦的卢月梨拖家带口地在大街上狂奔的场景。
陈如桂一只手撑着下巴:“对啊,她拉着我还抱着狗。”
谁让你重复了?齐妙和丁文进同时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
卢月梨毫无察觉地点头:“当时比较急,小狗也不是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