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斗篷的阴影下,一张红唇翕动:“我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回侯爷的话,人已经找到了,就安顿在城外的宅子里,不过……”
“不过什么?”
“不,不过他现在疯疯癫癫,已经完全不像个正常人,我们用了许多办法,但都没效果。”
“我亲自去看看。”地面潮黑的泥水被一双黑靴踩得飞溅,几个黑衣人很快消隐在黑夜中,只剩谢予辞一人快马加鞭,往城外而去。
老板将两串洒满芝麻的红艳糖葫芦包好,递给虞杏娘,她摸了摸腰间钱袋子,却发现其间空空如也,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明明刚刚还在的。
她四处张望,果然一个毛头小孩急溜溜往人群里跑,手里拿的正是她的钱袋子,虞杏娘将糖葫芦塞到秋葵手里:“我钱袋子丢了,你等我。”说罢,便往那小孩消失处跑去。
秋葵站在原地,人傻了,她赶忙逃出两钱递给糖葫芦老板,也跟着虞杏娘跑去。
两人一路穿过人群,来到空无人烟的小巷,小巷只有一旁的墙壁上挂了摇摇欲坠的灯笼,看起来便有些昏暗,地上青砖铺的也不平,东翘一块西翘一块的。
“啊——”孩童被绊倒在地,忍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想继续往前跑,却已经被两个大人拦住。
昏暗中,他看不清拦住他的两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只觉得她们好高好高,很像奶奶故事里讲的恶鬼,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虞杏娘一愣:“他怎么哭了,我也没干嘛啊。”毛孩子偷偷她钱袋,害得她追了整整一条街,跑岔气了才追上,现在还未开口说话,更未让他还钱,他怎么就哭了呢。
她蹲下身:“小朋友,偷东西是不对的哦。”说罢,便一把将钱袋子夺过来,她余光瞟到小孩赤裸裸的脚掌,上面满是脏污和新新旧旧的伤疤。
前几日刚下过雨,现下地上的积水还未全部干涸,天气才刚刚转暖,这样的时节不给孩子穿鞋,让她光着脚丫满大街乱跑,很难想象这是按的什么心思。
“你的鞋呢?”孩童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原来是个很好看的哥哥,和一个大姐姐,见两人没有敌意他瞬间就不怕了。
“我没有鞋。”
“你没有鞋?你父母不给你买吗?”说罢虞杏娘便后悔了,她怎么能问这么直白呢,她这才注意,这孩子不仅没鞋子穿,连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补丁,穿得都包浆了也不换,隐约还有一股随风而来的臭味。
虞杏娘拉着孩童就往巷子外走去,秋葵跟在后面问:“夫人,你带他去哪里?”
“怎么突然又叫我夫人了?带他买衣服买鞋,我不给他买,他可能要一直这样度过好几年,冻都被冻死了,”她低头看向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童,大哥哥她为什么要叫你夫人,你难道不是男儿身吗?”
虞杏娘被逗地直乐:“姐姐只是男扮女装啦。”
“原来是大姐姐!”阿童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花会街上卖孩童衣裳的铺子可不少,虞杏娘随便带阿童来到一家,铺子里琳琅满目,阿童选了件自己喜欢的,虞杏娘付了钱便带着他离开了。
她将手里的钱袋子递给阿童:“这些钱省吃节用也够寻常人家用大半年了,你拿着以后别去有别人钱袋子。”
阿童接过,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巴:“谢谢大姐姐。”
虞杏娘和秋葵一路跟着阿童来到巷子深处的一间破旧屋子,这就是阿童的家了。
陈旧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淡红福纸,吱呀一声门被阿童推开:“奶奶,我回来了?”从漆黑屋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只间她一头白发苍苍,用洗得发白的麻布包起,身上的衣裳和阿童的一样,满满都是布丁。
老奶奶往前来回敲击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动,阿童赶忙上前扶她下了台阶。
“刚刚又去哪里玩了,有没有有趣的事要和奶奶分享啊?”老奶奶揉了揉阿童的脑袋,虞杏娘发现她的瞳孔是青灰色的,是一双已经坏掉看不到东西的眼睛。
“奶奶,刚刚遇到两个大姐姐,她们给我买了新衣服和鞋子,还给了我好多钱,我把她们带回来了。”
老人神色愕然:“哎哟小祖宗诶,这怎么使得,还不快带我这老婆子去谢谢两位姑娘。”
“老婆婆,都是举手之劳不费事的。”老人听到虞杏娘的声音,知道这就是阿童所说的那个姑娘,便赶忙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屋子里并未点灯,只有柔和月光洒下。
“阿童,去把灯点起来。”
阿童从窗户下的大木匣子里翻出乳白的蜡烛,将蜡烛插入灰青色的陈旧烛台上,烛台上趴着干涸的蜡油,蜡油的缝隙中爬满灰尘,看起来是很久没用过的样子。
虞杏娘拿过阿童手里的火柴:“这个危险,让姐姐来。”说罢她擦燃火苗,将蜡烛点燃,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
虞杏娘环顾四周,没见有其他人的身影,就连屋子里的陈设器具都不是很多,她很好奇阿童的父母去哪了,一个眼盲的白发老人带一个垂髫之年的幼童,两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在一起生活,难怪阿童会去偷人钱袋子,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不偷,他们根本维系不了生活。
“老婆婆,平日只有你和阿童两个人一起住吗?”
老人摸索着给虞杏娘和秋葵沏了杯茶:“阿童爹早年充军去了边疆便再也没回来过了,街坊邻居们都说他没了,我这个老婆子偏不信,他们这些为国征战的好汉们自由老天保佑,肯定会好好活着的。”老人神色黯然,手里不停摩挲着那根树枝削粗糙拐杖。
虞杏娘知道,这是老人家掩盖心中伤痛而自我安慰的话,并不能当真,便故作语气轻快道:“我听说这几年圣上往边疆镇守的军队里拨了不少银两,不仅住处重新修葺过了,连伙食也改善了不少,而且京中的好些富贵人家还捐了衣裳鞋子、冬天用的暖炉,夏天用的扇子,想必这些年要比以往快活好多呢。”
老人听了脸上紧绷悲伤的神色消去,转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真没啊,哎哟哟,都是些大好人!”
秋葵忍不住好奇:“那阿童的娘呢?”
老婆婆叹了口气,开心的神色消淡了许多:“难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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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幸好留下了个阿童。”
秋葵摘下手腕上的镯子,递到桌子上:“这个当了还能卖点钱,”她摘下耳铛:“对了,还有这个,你们留着先用。”
虞杏娘见了忽然想起她锦包里的首饰,她拿出了支金步摇,放到口中咬了咬:“嗯,这是纯金的,你们留着可以用好些年了。”
老人却将这些东西全推了回去:“使不得使不得,已经很麻烦二位姑娘了,这,这让老婆子我情何以堪,这些我们绝对不能收的。”
“这些你就收着吧。”虞杏娘见阿童聪明伶俐,约莫已经到可以上学堂的年纪了,便转过身对着阿童道:“阿童,你想不想去学堂念书呀?”
阿童漆黑瞳孔闪着水亮眸光,点头道:“想。”
“好,明天开始姐姐便带你入学。”
深夜时分,街上热闹的气氛渐渐退散,店铺接二连三开始打烊,打更人仍旧在繁华落空的街道上打着铜锣:“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屋子里留了盏纱灯等虞杏娘回来,纱灯里油花颗颗滴入托盘,凝结成小朵红梅,谢予辞坐在榻前微微合眼,静静听着高墙外更夫打更的声音。
吱呀——木质雕门被人轻轻推开,进来了一个绛紫长袍,黑带束腰打扮的女子,她进来后将门反关好,见到谢予辞还未睡便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
谢予辞见她穿了件不合身且来历不明的男子衣饰,便有些不悦:“你身上穿的是哪里的衣裳,我送你的衣裙呢?”
“说来也是倒霉,我今日落水了,不过幸好被人给救了,你猜今日救我的人是谁?你也认识的。”虞杏娘将软榻上的睡裙拿起走到屏风后。
谢予辞看到屏风后黑色人影窸窸窣窣,该不会她当时换衣那人也是这样盯着她的,想着便浑身不痛快:“被谁救了,衣服是他给你的?”
屏风后传来少女清脆如兰的声音:“是啊,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山洞里我们遇到的那支商队,就是那个黑长卷发身上挂着银饰的,他叫司鉴,其实上次我和秋葵去常武县时也遇到他了,当时我们……”
少女的讲述被人打断,谢予辞紧了紧后槽牙:“你穿的是他的衣服,你在哪换的?有没有避着他?”想到上次山洞里的初遇,他便觉得司鉴这个人浑身透露着怪异,眼睛直勾勾盯着虞杏娘,看着就不像好人,忽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次落水有蹊跷,你跟我讲一遍你是怎么落水的,我告诉你那个司鉴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别被他占了便宜。”
“这怎么可能,你和他都不熟,干嘛把人想这么坏,这次落水是因为街上人实在太多了,我正好站在桥边上,被挤了下去,要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没命了。”
“你就这么维护他。”
虞杏娘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看到谢予辞正生着闷气,想到他最近对自己确实很好,刚刚说的那番也是太过担心自己,便妥协下来。
她爬上榻靠着谢予辞坐下,将他的手臂拉过来抱在怀里:“好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也没有。”
谢予辞总算消了气:“那我送你的衣服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