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呼吸稍稍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她回到最上面，从第一张开始看。
发现只要她和周自祁一起出现在镜头里，周自祁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他的侧脸线条硬朗分明，绚烂的彩色焰火在他眼底流转，将那双幽黑的眼瞳映得格外明亮，透出与往日不同的温柔与深情。
温允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从未见过周自祁这样的眼神，哪怕只是透过照片，也能感受到那份浓烈至极的情愫。
似是对她用情至深。
这是演出来的吗？
温允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个眼神，怀疑是光影造成的错觉，重新点亮屏幕，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排除了这个可能。
她擦着头发，发了会呆。
以她对周自祁的了解，要是他还计较过去的事的话，应该不可能让她分期还款，更不可能把房子租给她住。
周自祁现在对她的态度，比刚重逢时好了许多，但说是朋友的话，又不太像。
说是合作伙伴嘛，哪个合作伙伴会因为外面风大，给她围围巾？
而且，就算是假扮情侣，真的有没必要用那样的眼神，全程盯着她看吗？
温允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担心是自己当局者迷产生的错觉，想了想，决定找个人问问。
她打开跟蒋芸的聊天框，斟酌着怎么说好，自己有个客户，最近遇到了感情上的问题。
她打了几个字，忽然想到蒋芸知道她高中暗恋周自祁，过去暗恋，多年后重逢，几个关键词一出来，蒋芸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就猜到是她了。
不行，不行。
温允把字删掉，说起来，她跟周自祁现在是情侣，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似乎也说得过去。
很快，温允想起高中那会，周自祁就经常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害她误以为他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温允清醒过来。
但没过多久，她又再次陷入纠结。
两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某一瞬间情感占据了上风，她拿起手机，打开和周自祁的聊天框：【拍照的时候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输完温允盯着看了一会，手指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正犹豫不决，聊天框突然蹦出一条新消息，吓得她差点掉把手机丢出去。
。：【我要煮饺子，你吃不吃？】
温允今晚没吃几口饭，经他这么一问，也感觉有些饿。
她冷静下来，思忖片刻，觉得当面问问他比较好，可以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也省得自己总胡思乱想。
温允删掉输好的内容，回了句：【嗯，我也有点饿。】
她进浴室将毛巾洗干净挂起来，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一头黑发半干半湿微微卷曲，柔软地贴着脖颈，皮肤白到发光，双眼盈盈如洗，铅华弗御。
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越发显得纯美明丽。
温允整理了下头发，下楼去。
周自祁人在厨房，身上还穿着今天出门的那身衣服，只是外套脱了，衬衫的袖口翻折起来，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线条。
他正从冰箱里拿出两盒手工速冻饺子，听到脚步声靠近，头也没抬地问：“还想吃别的不？”
温允不想麻烦：“饺子就行。”
周自祁关上冰箱，轻瞥她一眼。
很快就停住，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怎么不吹干？”
温允拿了个锅接水，诚实地说：“我没带吹风机过来。”
“我房间有，”周自祁将饺子放到厨房台面上，“在洗漱台上面的储物柜里。”
“没事，一会就干了。”温允开了火，伸手拿过饺子准备拆开来煮。
周自祁见她这样，以为她是特意下来给他煮饺子的。
住在这里的这些天，她每天不是待在房间里工作，就是抢着做饭收拾卫生，明明钟点工每天都会上门打扫，她却不肯闲着。
周自祁蹙了下眉，语气沉了几度：“饺子我自己能煮，你把头发吹干再下来。”
“我也要吃啊。”温允不想在这里白吃白住，还给他添麻烦，“吃完再去吹。”
反正她这阵子洗完头，都是等头发自然干的。
周自祁却不肯，上回她淋了雨发烧一星期，刚刚才在江边吹了风回来，现在洗了头不吹干，一会受凉了，说不定又要感冒。
“后天要去给爷爷拜年，你要是感冒了传染给他怎么办。”
温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让她去吹头发，是怕她感冒了传染给他爷爷。
“……”
温允没再说什么，放下饺子上楼去。
周自祁的卧室就在她房间隔壁，门关着，她没进去过。
一打开门，就发现里面宽敞得不像话，竟自带起居室，只是布局和色调一贯冷清，毫无半点生活气息。
客厅里到处都是花，各种新年装饰品，他房间里却什么也没有。
床铺得整整齐齐，每样物品归置得当，一件多余的装饰品也没有，唯一有生活气息的，是床头柜上一本翻开的速写本，应该是他平时随手记录灵感用的。
温允看过去偷偷瞄一眼，失望地发现，上面一片空白。
温允没再乱看，拿了吹风机回自己房间。
等她吹完头发物归原位下楼时，饺子已经煮好了，在客厅的茶几上冒着热气。
周自祁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来是准备边看边吃。
温允走过去，有些错愕地看着满满当当的两盘饺子。
大概是瞧见她的表情，周自祁问：“怎么了？”
温允：“你把两盒饺子全下了？”
她晚上虽然没吃多少东西，但这会快睡觉了，实在吃不下这么多。
周自祁：“吃不完也没事。”
温允知道肯定是吃不完，就是觉得有点儿浪费。不过周自祁应该是没有浪费这个概念的。
她没再说什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温允夹起一枚饺子，蘸了点醋，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还好熟了。
她松出口气。
谁知一抬眼，冷不丁撞上周自祁深潭似的眸子。
“……”温允把饺子咽下，硬夸了句，“这饺子煮得软硬适中，劲道又不软烂，非常好吃。”
她弯起唇角，笑意将瞳孔映得亮晶晶的。
周自祁盯着她看了一会，很轻地抬了下唇，没有拆穿，只说：“那你多吃点。”
“……”温允委婉地说，“我胃口小，可能吃不了太多。”
闻言，周自祁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取笑的意味太过明显，温允抿了抿唇，难不成是觉得她很能吃，才煮了这么多。
默几秒，她实话实说：“主要是现在有点晚了，怕吃多了不好消化。”
“噢。”周自祁仍扯着唇角。
温允没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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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问照片的事，心不在焉地吃下两枚饺子。
电视里正在上演小品，一个女孩摆着pose让男朋友给她拍照，温允干脆借此打开话题：“对了，群里的照片你看了吗？”
周自祁视线落在电视上，随口答：“没呢。”
“我看了一下。”温允说。
“怎么？”
“就是，”温允边思考边说，“我发现，你每张照片都没拍到正脸。”
周自祁并不在意：“是么？”
“嗯。”温允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一张他们的合照，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周自祁先是看了看她，再看向手机屏幕。
温允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几下，给他看了好几张合照：“都没有拍到你的正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周自祁应该明白了。
岂料，他说：“我侧脸也好看。”
“……”
温允被噎了下：“不是说这个。”
“那是？”周自祁看向她。
“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温允的脸不争气地微微挂红，声音也弱了几分，“你一直盯着我看。”
周自祁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面不改色地“嗯”了声。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温允的意料，她眨了眨眼，下一秒，她听见周自祁慢条斯理地说：“拍情侣照，不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嘛。”
“……”
周自祁神色散漫又理所当然：“你都不看我，只能我看你了。”
“……”
他的理由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温允意识到，是自己想偏了，故作淡定地笑了笑：“这样啊。”
“不然，”周自祁往沙发后靠，盯着她看，“你以为呢？”
温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吭声。
见她耳根肉眼可见地变红，周自祁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要不，下次换你看我？”
“……”
温允身体一僵，生怕周自祁瞧出点什么来，不避不让地回视，平静地说：“行啊。”
周自祁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像是想看出点什么来。
温允有点后悔当面问他，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强装镇定地低头夹饺子：“吃饺子啊，再不吃凉了。”
好一会，周自祁才收回视线，很轻地“嗯”了声。
温允不确定他有没有瞧出什么来，心里有些忐忑，边吃饺子边偷偷地瞄了周自祁好几眼，见他眉眼舒展，心情似乎还不错。
电视里放着春晚，外面烟花声不断，橘子不知是不是被吵醒了，闻着食物的味道溜达过来，跳到茶几上。
“饿了？”周自祁拿来猫条喂它。
橘子吃完猫条，乖乖地窝在两人中间。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温允手机响起提示音。
她拿起来看，蒋芸发来消息：【允宝，新年快乐。】
温允动动手指，回了句：【你也新乐快乐啊。】
蒋芸又发了条语音过来，温允想转换成文字，手一抖，直接点开了。
她的话就这样顺着外放功能播了出来。
“快跟我说说，你跟你男神怎么？”
温允一惊，立刻按了暂停。
剩下的话被强制性中断了。
随着语音中断，空气微妙地静了瞬。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坐在旁边的周自祁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