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踏进这间屋子后,明显地呼吸一滞,随即又很快调整过来,冷冷道:“昭庆公主,出去。”随即又招了身后的人,“锡太医,再去把脉。”
好恨她,怎么能这样玩弄自己,好恨她,可是……再次见到的第一面,他只想吻上去。
她还在笑。
怎么能跟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是。”傅箐低着头退出去了。
锡太医上前把脉,又仔细检查了伤口,“皇上,顺宁侯并无大碍了,伤口虽然骇人,但伤口深度较浅,未伤及根本,只是身体虚弱失血过多,再开了方子好好调理便是。”
幸好。
可秦笙记得明明他昨晚划得那一刀是立了必死的决心,怎么会伤口较浅,会不会误诊,会不会耽误伤情。
“可瞧真切了吗,确实无大碍?”
“微臣敢用性命担保。”
秦笙松了一口气,摆手让太医退下。
“皇上可是想我了,可惜今天怕是不能侍寝了。”季桐坐在床边,懒洋洋地语出惊人。
秦笙一瞬间就耳尖绯红,一时间哑口无言。
后面的雀明疯狂使眼色让她行礼,免得再惹皇帝不高兴。
季桐朝她眨眼笑了笑。
秦笙顺着她的目光也回头,看见雀明还跟在身后,“你也下去。”
“……是。”雀明不理解,但好像哪里不对,她默默退下带上了门。
季桐拍了拍床边,“坐。”
“反客为主。”
秦笙没看她,却还是坐了下来。
“被雀明使眼色的感觉如何?”
季桐这辈子最讨厌上下尊卑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讨厌仰仗别人鼻息过活。
虽然在这里她一直享受权力,但只是因为不想去打破这书里人们熟悉的生活方式社会构架,贸然打破人们只会觉得她疯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她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享受权力并不代表她就认可古代的封建尊卑,她之前在战场上厮杀拼搏血汗那么久,恰恰就是因为没有忘记回家的路。
她努力那么久,那个项目马上就要做完了,马上就要升职了,她才不想放弃。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她努力都配得上她所得。
“没关系。”季桐揉了揉因躺太久而有些发僵的小腿,“她爱使眼色说明眼神好。”
“你……”秦笙想问,可他问不出口,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季桐给了他足够的喘息时间,直到空气凝固了五分钟后,秦笙才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句心死的陈述控诉。
“好玩。”季桐也淡淡地吐出一句。
“你。”
秦笙的眉头紧锁,终于转了身,看向她,然后目光就不自觉地移到了脖子处那道狰狞的伤口上,上面敷了一些赤乌色的膏药,显得伤口更可怖了,“还疼吗。”
“疼。”季桐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地被秦笙一把攥住。
“别摸。”秦笙又快速放了手,“容易感染。”
“那怪谁,你这破身子,连脖子上绷带都缠不得,一缠就头晕眼花想吐的。”季桐吐槽完又叹了口气,问:“为什么要自尽?”
秦笙不语。
“难道我技术不好吗?”季桐往前坐了点,“还是……觉得爱上男人是什么有违天理的事?”
“不是。”秦笙低了头。
可就算秦笙低着头也还是很高,季桐仰着头,刚好能对上他低垂的眸子,“不是什么?技术还是?”
秦笙偏过头。
季桐终于想明白了一点。
“你觉得我不爱你。”
从前也是这样,同样的表情,在她拒绝他的求婚之后。
“可是我明明告诉你了,我喜欢你。”
“那不是爱,不过是对小猫小狗一样的喜欢罢了。”秦笙终于被撕开了一点口子,“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舍得骗我这么久,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给我避子汤。”
他的目光忽然堂堂正正地看向她。
季桐表情变幻,一阵青一阵白,然后不可思议道:“你想生孩子?”
“你知不知道古代生孩子多危险?!”
“你知不知道怀孩子多难受?!”
“还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那是什么,不是故意,是有意的?”秦笙咬着牙,“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又骗了我多久?”
“见你第一面。”季桐撒了个小谎,其实是第二面听到系统对话后才确认。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认不出我,是不是活该被骗。”
这回轮到秦笙沉默了,他气息不稳,几次想开口,却又被一股酸涩硬生生堵在喉头。
季桐再次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唇都快要贴到他的耳尖上,“还生气呢?”
“你明知道……”
“好了好了,都说了,不是存心的。”
“你这还不是存心的吗,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是我,你怎么忍心骗我这么久…”
“怎么样才能消气?亲亲你可以吗?”季桐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拉下来,狂亲十下,“不够吗?”
“够了。”秦笙愤懑,却又软下了语气,“一次就够了…”
他在季桐的吻刚落下的一瞬间,心就已经只剩柔软了。
季桐收了手,退开了些,见他脸色好多了,又调戏道:“如果皇上听不懂道理,那本侯也稍微懂一些军火。”
“我前些日子研制的火药已经在实验阶段了,皇上,你说这些火药该轰敌国还是轰你?嗯?”
“你闭嘴吧。”秦笙的话带着些微的哑意,“就不能消停两天。”
他侧身轻轻抱了抱她,“好好休息吧。”
他拿她没办法,原以为多么深的恨,恨到想要自尽来结束这一切,原以为自尽也无法结束这场噩梦,还要以这副新身体继续纠缠,谁知系统消失无踪,谁知,在知晓一切后居然恨意就戛然而止,在她吻上来后他还是愿意沉沦。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怪他自己,竟然认不出季桐,合该他受罪。
不过,他还是想问问,“为什么一直想要当皇帝?”
季桐撑着脑袋,略作思考,“因为想当,因为爱财,因为爱权。”
“你告诉我,我可以……”
季桐伸手用食指挡住了他要说的话,“我喜欢自己拿。”
“哎!”季桐小心地撑了个懒腰,“抱歉啊,我就是这么坏。”
秦笙盯着她的伤口,生怕她撑懒腰撕扯到伤口,连忙伸手将这人高举的手臂拉了下来。
“爱财爱权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季桐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勇敢正义,处事公正,做事利落,从前再喜欢他的模样也没有直接开口包养,看了一年的人体模特也不敢上手摸一下腹肌,直到他表白为止。
所以她还有是个分寸的人。
她爱她的家人,会回报同样爱她的父母,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这样的人…爱权甚至可以是优点。
秦笙弯下腰,眸子深邃又眷恋地盯着她的唇,“可以吗?”
“随意。”
秦笙将唇瓣轻轻贴在她的唇角,然后辗转到唇缝正中央,如蜻蜓点水般,贪婪地呼吸了她一点温热的鼻息。
季桐的脸上感到了一点点湿意,面前的人就撤开了。
他哭了。
他咬着自己下唇,喉咙传来的酸楚根本无法压抑,哽咽着:“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从小放弃的事情太多,不敢奢求什么,可是我想要你,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例外,我不会放弃。”
季桐很少正视自己的感情,她没怎么谈过恋爱,周围的人都嫌她太独立专断,不肯放低一点点身段,也鲜少与人道歉。
她决定说实话。
“对不起,我实在是很难爱上一个人,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可你走到我心里了,后来我是去点过模子哥,可我只是瞧了一眼,他们都不如你。”
“……”
秦笙脸色暗了几分,又坚强道:“我会好好保养自己的。”
季桐“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就算你毁容了,他们也都不如你。”
“当真?”
“当真!”季桐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然后被疼得弹了回来。
可恶,她一开始穿过来说什么来着?能跟自己谈就好了?
这特么的自己加强锻炼出来的一身钢筋铁骨,锤上去自己都手疼。
季桐无语,决定养好现在这个破身子再练一练肌肉,可惜底子太差,估计是没什么成效。
她叹了口气,那也还是得练,总不能像现在一样一步三喘气,批折子都得累出病来。
什么人啊,秦笙!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
“好好锻炼!”她甩下一句。
“会的。”秦笙不明所以。
“滚出去吧,我要睡觉了。”季桐打了个哈欠,“累死了,一醒就接二连三地来人探视,说话都说累了。”
“好。”秦笙扶着她躺好,又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晚安,对不起。”
“你在对不起什么?”季桐侧目。
“伤……”
“你有病吧,你砍自己脖子然后跟我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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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笙仓惶地离开了。
*
接下来的几天,季桐狠狠地威胁了456,如果不能缩短时间就去绑架男女主。
456吓得没魂儿了,赶紧去上报了主系统。
等456再次回来之后,告诉季桐可以缩短时间,只要大邑江山步入正轨,也就是说如果“季大将军”登帝是不符合正轨的,如果按这个剧情走也不是不行,但主系统为了不发生变故,那就必须呆满十年。
必须是原来这个女扮男装的皇帝在位,并且下一任太子也名正言顺,那就可以缩短时间,太子登基,她就可以提前回家。
季桐眼睛一转,这不很简单吗?
她披了毛氅,坐到桌案边,写了一封季大将军笔迹的信,唤来信鸽。
然后按时按量地喝了药,还特意找锡太医要了两副治理痛经的药方配合着喝。
她非要把这个身体调养好不可,回去之前她都得靠着这个破弱身体过活了,不说别的,这么弱连上床都难。
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偏倒的有些发黄的灌木。
真是冬天来了,身上老觉得凉,季桐又将毛氅裹了裹。
休息了一下,又提笔以原身的笔迹写了几封给保皇党的信。
“咳咳。”
秦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背后。
“写什么呢?”
“写怎么搞死你。”季桐随意道。
“不用写。”秦笙靠近她的椅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随时都可以搞死我。”
季桐笑着回头望他,“哟,说的这么涩,是不是想上床?”
秦笙不经逗,绯红立马就爬了满脸,“没有这回事,不要乱想。”
“我身体还没养好,再过段时间吧。”季桐伸手挠了挠他腰间的痒痒肉,“且再等等。”
“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秦笙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好好,不是那个意思。”季桐将人哄着,“要看看我写的什么吗?”
“不看。”
“好吧,那你到时候可别哭。”
“不会。”
他已经明白了季桐的心意,这两天也全知道了季桐与傅箐的事,两人心意相通,不再有隐瞒,他不屑于看这些。
他相信季桐。
*
半个月后。
初雪来临,京城的屋顶都挂上了一层雪白的花。
通过林明远收拢兵权,通过安乐佑收复保皇党的心,再让傅箐打点季家的口风,绥石机密处的火药也进入了实战阶段,一切都稳步进展中。
其实火药是用不上的,但这是一个威慑季家的手段。
那句话说得很好,一切的恐惧都是因为火力不足。
权力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今虽然她这位顺宁侯表面上还是禁锢于宫中,实际上却已经大权渐移了过来。
傅箐提着裙摆小跑进了勤政阁寝宫,喊道:“姐姐姐姐。”
“怎么?”
“好消息!”傅箐笑得跟花儿一样,“前几日不是安丞相提议了私访民情嘛,两位哥哥还在纠结,昨儿我把两位哥哥都劝去了,海清哥去了交州,鸿源哥去了益州,今天就在路上了。”
“车骑将军呢?”季桐问。
“也打发出去了,最近有个小临国不太安分,正好的事儿。”
“季岚言呢?”季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舅舅,新任大将军,季家又是个个文武双全骁勇善战,她不想正面起冲突,“确定躺着了吗?”
“确定!”傅箐笑着,“老太太亲自端的泻药,足足三倍量,起码得拉两天下不来床。”
季桐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哎,对不起啊舅舅。
然后季桐又看向傅箐,“去跟安乐佑知会一声,今天晚上就行动。”
“好!”傅箐开心地握拳,然后又飞奔出去。
季桐再次双手合十,哎,对不起啊笙笙。
除了季家,其他不是保皇党的各大家族,季桐都收集了各式各样的小辫子,令他们这些日子奏折上都不敢多言。
安丞相那边更是更换了皇宫的禁卫,管辖白甲兵的中郎将也已经是安氏的人了。
这场突变,意在快准狠。
说骇人也骇人,说不骇人其实只是演一场戏罢了。
只是,这场戏没有告诉戏中主角之一。
不过,谁让他自己说的“不看”。
夜幕降临,月色渐升,寒风夹雪。
剧本按照她的设想,白甲兵围至勤政前殿。
季桐披着长到拖地墨狐毛氅,身后跟着大批的宫人,立于勤政前殿,等待着秦笙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