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在闹钟铃响前醒来,把压在胸口的被子远远踢开,然后俯下身,撩起睡裤上下左右检查了一番。
“我就知道没事。”
纪羽踢踢踏踏踩着拖鞋进洗手间刷牙、洗脸,顺便整理一下他鸟窝一样的头发。
镜子里映出一张臭脸,纪羽愣了愣,忙提起嘴角笑了笑。
比起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梦境这一进化中极为失败的一点,他发现自己冷脸时和纪律略有相似更让人心情大打折扣。
幸好他和纪律相貌迥异,不然每天起来看着这张脸该多诡异。
纪羽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用力咕嘟漱口水吐了出去。
“小羽,怎么起那么早啊?”韩姨昨晚睡得早,并不知道在她入睡后兄弟俩又开启了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哥哥还没有下来呢。”
“我自己坐地铁去,不用他送我,晚上我自己回。”
纪羽说着溜进厨房,准备挑样方便在路上吃的带走。
“哎呀,那怎么行的!坐地铁多挤啊,磕磕碰碰的怎么办喽?我去叫小纪赶紧下来。”
韩姨用围裙擦着手就要上楼去,纪羽随手拣了两块小米糕就往外蹿:“我先走啦,韩姨拜拜!”
韩姨追出两步,纪羽到底年轻有活力,一会儿工夫就出了院子,韩姨站在门口提高声量喊他:“别跑别跑!慢点走!”
纪羽再过不了多久就该成年了,这点小事本该不叫韩姨忧心,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好像纪羽出了家门,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看护他,他就会像鸡蛋似的,嘎嘣一下碎了。
正要调转脚步上楼,就看到纪律的半截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
韩姨打小报告:“小羽他自个儿走了,早饭也没带多少,说要坐地铁上学,早晚都不要你接送了,这刚走出去没多久呢!”
纪律倒显得不慌不忙,他依旧是一身严肃的正装,走到餐桌前坐下,像谈论工作那般不咸不淡:
“随他去,别管他。”
得了自由的纪羽像刚出了笼子的鸟,边走边张望。
他常坐在车上倒没注意,去地铁站的两侧路旁满是卖早餐的商户和摊贩。
有好些学生和上班族排着队等餐,纪羽走马观花地四处看看,觉着韩姨的水平和开店的差不多,该叫纪律给韩姨多涨工资。
生煎包掀盖呲啦一声,香气和水汽一块涌出来,纪羽侧着身子躲开水汽,眼睛一晃就和店主对上了视线,店主很热情:“小帅哥来一份不,刚出锅的脆得很呢!”
纪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多少钱一份啊?”
而后但凡是和纪羽打上招呼的,都被纪羽照顾了自家生意,有几家还给了免单,让他下次再来。
纪羽拎了整整一手的早餐,低着头急匆匆地走进地铁站。
真正的早高峰时间还没到,车厢里还有不少空座,纪羽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
坐了几站,上车的人越来越多,纪羽不得不把早餐放在怀里用书包和人隔开接触。等捱到下车,纪羽才察觉胸口以下的地方有点灼痛。
“同学同学,你干啥呢!”纪羽走到校门口,突然被人扯住胳膊拽到一边。
纪羽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梁子尧,你干嘛呢!”
梁子尧神经也粗,没听出纪羽语气不好,还挺热心地说:“你没看到校门口检查的啊,你就拎着这么几袋吃的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纪羽探出头,果然看到有个秃顶男人站在门口盯着进校的学生上下打量。
“我不能带早饭吗?”
“带早饭怎么不行,你拿的太多了,一个人能吃得了嘛。”梁子尧神神秘秘地拉开书包拉链,纪羽探头,里边一本书都没有,全是热腾腾的早饭。
“学校正抓带饭的呢,你得像我一样,把东西藏起来,你看,我还缝了保温层,热气就不会冒出来。”
纪羽犹豫:“不会撒吗?”
“我帮你打结,保证不会撒。你看好了啊,得像我这么的,手一转——一拉——好了。”
梁子尧三两下把袋口打结塞进纪羽书包:“没想到你也是讲义气的那种人啊,你带早饭多少钱一份?”
纪羽把拉链拉上起身:“我不收钱,你难道还收费?这算什么讲义气。”
梁子尧看着纪羽就这么丢下他走了,大跨步追赶上去:“你说得对,以后我都不收了,向你学习,这五毛钱谁爱赚谁赚吧。”
纪羽并不关心他的生意如何,特意加快步子想甩掉他。
可梁子尧就像块狗皮膏药,一路黏着他到了班级门口,还非常自然地说道:“待会上课再见啊!”
教室里已经开了灯,纪羽没想到有人到得比他还早,进门一看,是贺思钧。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纪羽一眼,似乎只是普通的打量,马上又低下头干自己的事。
纪羽板着脸走到自己座位,余光瞥到贺思钧桌面摊开的书正是他动过手脚的课本。
课本的每一面页码都被纪羽用油性笔涂黑,他甚至还细致地撕去了几页免修的内容,不贴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残留的毛边。
贺思钧正在一页一页手写页码。
纪羽微微上抬眉毛,眼睛迅速地眨巴两下,自然无比地在位置上坐下打开书包,抽出课本准备复习。
还以为昨天不在他会错过贺思钧看到这事的反应呢,没想到他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然而得意不过几秒,纪羽就僵住了脸。
他的书包里全是早饭的味道了!
拿在手上气味还不算明显,在密闭的书包内层捂了几分钟,纸张就将各种味道都吸附了上去且加倍扩散。
纪羽不信邪地掏出一本就凑到鼻尖嗅嗅,结果发现无一例外,都沾着油腻腻的味道。
还不如被抓住批评两句呢……
纪羽垂头耷脑地把书包清空,也没心思去看贺思钧的笑话了,拿出水杯准备接点水把药先吃了。
水杯一拿到手上就沉甸甸的,纪羽拧开看,竟然是满的,倒出来一点在手背上,温热。
他立刻转身看向后方,贺思钧两耳不闻窗外事,神色泰然自若,对纪羽的动作半点不关心似的。
纪羽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走出教室倒水,重新接了一杯。
回去时,在走廊撞见了展舒文。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纪羽还当自己眼花了,绕着展舒文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
阳光照进走廊,展舒文的发丝折射出紫红色的光泽,在暗处还不算明显,光亮处简直如太阳一般耀眼。
别在展舒文额头的黑色发夹都更醒目了,她伸手摸了摸发尾,淡定道:“我妈昨天染发剩了一半染膏,她说我头发少,刚好够用。”
纪羽的眼睛简直不能从她头顶移开:“你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抓你吗?”
展舒文说:“我前面有个人书包冒热气,被带到边上检查了,没人注意我。”
“那待会老师问起来怎么办?”
“我妈让我说,是天生的,必要时候她可以来学校为我作证。”
“哦,你妈妈也是红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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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舒文皱眉:“不是,她挑染了红色,其他还有蓝色、紫色、橙黄。她可以作证我们家人可以按心情变换头发的颜色。”
“好吧。”纪羽又好奇:“红色是什么心情?”
“奋斗的激情。”
纪羽了然,原来红发和印着奋斗字样的红发带起到了一样的作用。
他把早餐分给展舒文一份:“还热着,就是有点窜味了。”
没多久,柳承也来了,他对展舒文的发色表现出莫大的担忧,一边吃着纪羽带来的生煎一边说:“这也太引人注目了。”
果然,李玄才迈进教室,就把展舒文叫了出去。
纪羽努力无视着课本上的早餐味,视线往外飘,捕捉着从走廊传来的谈话声。
展舒文回来和去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纪羽和她座位被隔开了,也不好问,抓心挠肝地记挂着。
“纪羽。”李玄站在讲台上点他的名。
纪羽后背抖了一下,强行把眼睛钉在课本上下意识张嘴念:“You don''t know how exacted I was to……”
“行了,出来吧,物理老师找你。”
纪羽放下地理课本,乖分道:“好。”
办公室里只到了几名老师,贺思钧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弯着腰在桌面写东西。
物理老师是个心肠宽厚的小老头,教学态度温和,手也很巧,学校下发的教学器具缺胳膊少腿,常常都是他自己动手补上。而他姓鲁,又刚好也是一名班主任,学生都叫他鲁班。
鲁班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愁:“这个怎么会错呢,不应该呀,我前两天才讲过的,是不是老师没讲明白?”
纪羽羞愧地低下头,脚趾抓着鞋底,眼神躲闪。
其实题目不难,昨晚纪羽做题时甚至自信满满,但不知怎么的,今天一看就知道做错了,还是很明显的错误。
纪羽都不好意思辩解,虚心受教。
鲁班也不是诚心为难他:“你这几道题都做得很好嘛,但是这里怎么没有用我教的方法呢,能节省时间还是要节省一下。”
鲁班一面改一面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纪羽,你前几天又请假了是吧,老师都忘了。”他扭头,“贺思钧,你怎么不提醒我呢,叫你当课代表你要帮助我嘛。”
贺思钧直起腰看过来,就见纪羽偷偷挪了挪脚跟调整角度斜向背对着他,脑袋也转过去了。
“我也忘了,老师。”
“你年纪轻轻的也学我健忘了?”
鲁班哼一声,转过来对纪羽说:“我让贺思钧给你划几道题目,我前几天重点讲过的,你们俩是同学又是朋友,别不好意思,让他把你教明白,知不知道?”
纪羽知道但也不想知道:“鲁老师我觉得不用。”
他这边推拒,贺思钧又装聋作哑地不知道主动吭声,鲁班眼睛左右打量:“你们俩闹矛盾了?”
男生吵吵闹闹的也很正常,前一天打在一起,后一天就能勾肩搭背,鲁班也没当回事。
“就这样,我做主,你们俩结成互助小组。哎,纪羽不是英语成绩还行吗,我听说你写作文很棒的,喏,贺思钧这些就不行,但是他数理化好,你们俩刚好对口,互帮互助,早晚能把成绩提上来!”
鲁班对此相当满意,也不管两人作何反应:“我待会就和你们班主任说,你们俩有成效就推广开。好的学习状态就是既要有竞争又要有合作!”
纪羽绷着脸鼓起勇气想打断,就听贺思钧答道:“好,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