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拂动池中残荷,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西域香料气息。
李夫子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
药人几乎都逃了,剩下几个被制伏的也眼见着没了生机,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夫子们先行处理现场:“将……将这些东西暂且抬到僻静处看管起来,小心戒备。”
吩咐完毕,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商芷,眼神复杂无比。
今夜之事,远超他的预料和理解范围,牵机门、诡异药人、还有那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气场惊人的西域少主,以及......眼前这个武功极高,似乎还与对方有旧怨的黄字堂新生。
“商芷......”李夫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前所未有的严肃,“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给书院一个更详细的交代。”他知道,简单的问话已经无法涵盖这一切。
商芷点了点头,并未拒绝,但目光却转向了那个幽深的假山石洞。
沈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洞里钻出来的,一边出来还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瞅那洞口,仿佛生怕里面的东西再追出来。
跟在他后面的方文清更是狼狈,几乎是爬出来的,瘫软在地,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药人撞击和沈密的精神攻击双重折磨中恢复过来。
“哎哟喂......可算出来了.....”沈密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在李夫子严肃的目光下,将他和商芷受郡守大人所托调查柳依依之死的缘由以及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
又补充着将方才琥珀的话和方文清的推断简洁明了地转述了一遍。
李夫子越听脸色越是凝重,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没想到,一桩溺亡案,竟会牵扯出如此骇人听闻的郡守府家丑和阴谋,若方文清和沈密的推断为真,那郡守的心机和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此事......此事太过惊人!”李夫子声音干涩,“若无确凿证据,仅凭猜测,绝无法动摇一郡之守。”
沈密虽然心里也打鼓,但一想到郡守的伪善和狠毒,以及那一万两悬赏,还是硬着头皮道:“夫子,难道就任由那伪君子逍遥法外?柳姑娘死得不明不白,方兄家破人亡,这口气怎能咽下?况且,若不阻止他,谁知他下一步会不会为了掩盖秘密,对书院不利?”
李夫子沉默了。
沈密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郡守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手,难保不会为了彻底掩盖秘密而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梨台书院,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商芷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夫子,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李夫子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他看了看眼神绝望却带着一丝期盼的方文清,又看了看一脸“豁出去了”的沈密,最后目光定格在商芷那冷毅的身影上。
“罢了......”他声音低沉,“你们今晚做了什么,老夫权当作不知情,书院这边,我会尽力周旋,至于郡守大人之事,老夫也会书信传于刺史大人。但你们......”他目光扫过三人,“务必万分小心!”
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默许,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程度的帮助。
“多谢夫子!”沈密连忙行礼。
商芷也微微颔首示意。
而之后的事就错综复杂,但再杂乱无章的事一旦找到了绳子的开端,真相也会逐渐浮出水面。
世间万事不过是人与情,情与理。
梨台书院的院长病重,李夫子报此事后便代院长之笔上书刺史大人,放在台面上再来探查此事,柳依依之死事小,郡守与牵机门有勾结便是大事。
郡守假借不少江湖侠客之手想将杀人凶手嫁祸于人,不惜装出爱女心切,实则暗地里早与牵机门勾结,缘由竟是重金为买西域求子药。
柳依依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知道这一点也是在与牵机门的人接触后才得知自己无法生育,郡守怨恨柳依依的母亲枉骗他养了别人的女儿怀恨在心,便命人害死了夫人,又佯装意外。
当时柳依依还在书院,回家也只能被迫接受此噩耗,本以为真是意外,可架不住郡守后院莺莺燕燕太多,不知哪个说漏了嘴,真相就传到了大小姐耳中。
柳依依自然悲痛欲绝,欲向唯一能倾诉的青梅竹马方文清诉苦,却又无意瞧见了方文清与琥珀相见。
至此万念俱灰,自溺于荷花池,那遗信和玉佩,自然也是郡守知情后伪造的谋杀证据罢了。
可惜她不知道,方文清之所以答应琥珀取血,被迫之余,也是为了琥珀口中所说的报答——回命丹。
琥珀的中原话并不如小教主流利,但她盯上了方文清身上的珍贵的至阴之血,除了劝他入赘,在她取够血之后,还会给他一颗能起死回生的丹药。
而那丹药,虽不能完全恢复逝世之人的神智,却可以使人复活,甚至不死不灭。
方文清深知柳依依丧母之痛,一听这回命丹有此功效,也不顾是真是假,想为此一试。
却间接害得柳依依失去了最后的信念,一命归阴。
“那晚本是最后一次取血,可她也没有把回命丹给我......”事已至此,方文清对这事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丝希望。
哪怕能复活柳依依......
沈密只觉得方文清蠢得惊人,凑过去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开开壳看看:“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那回命丹是什么?!”
都被那些药人傀儡吓得要尿裤子了,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难不成要等柳依依变成药人站起来”梆梆”锤他两拳,方文清才能明白什么叫不能恢复神智的复活,不死不灭的意思吗?
那琥珀无非是为了他的血在坑骗他罢了。
酒楼中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兴许有人会为老郡守年过半百下狱之事唏嘘几句,但风归风月归月,大多数百姓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眼前的两亩三分田的利益。
为多谢沈密和商芷相救,方文清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饭,二人也自然丝毫没有拒绝便来了。
时间就定在在送走柳依依之后,毕竟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总归要继续向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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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道酿汁鳜鱼上齐,三人就案情的后续说到最后也算是告一段落。
“那赏钱呢,你们拿到了吗?”方文清见商芷拿着筷子蠢蠢欲动的模样,把鱼又向她眼前推了推。
少女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起来,眼中流光一闪,竟然十分合她的口味。
于是她又一连夹了好几筷子,根本没空闲回答方文清的问题。
沈密也尝了尝鳜鱼,果然鲜肥,“自然是拿到了,郡守大人都被带走了,商芷姑娘手持长枪在账房一亮,谁敢赖账?”
方文清大吃一惊,眨巴着眼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你说商芷兄竟然是位姑娘家?”
已经换回劲装,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商芷姑娘抬头:“嗯?......嗯。”
沈密也颇是无语,到这种程度了还没看出来,也不知道柳依依大小姐当初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眼瞧着商芷对着满桌子菜两眼放光,一手握着筷子一手还不忘抓着烧鹅腿,吃得不亦乐乎。
他就知道这一桌没有什么她不爱吃的菜,顺手递过去一方手帕,她也毫不客气就接过来擦嘴,用得甚是趁手。
这时候,一丫鬟端着一壶酒送上来,未等三人反应就一一给斟满了杯。
商芷忙着吃饭,有些懵的沈密只能和方文清互换了个眼色——不太对劲。
既然是方文清选的地方,客不能欺主,沈密就挑了挑眉让方文清开口询问。
方文清也回了他一记了然的眼神,拦住那丫鬟便问道:“茶要满七分,酒为八分宜,你倒这么满,我们怎么喝啊?你们掌柜的没过教你吗?”
沈密差点一口茶水呛到肺,瞪他一眼:什么东西啊,谁要你问这个了?
“哦哦,不对,我是说我们未点酒,姑娘是不是上桌错了?”
谁知那丫鬟一听,娉婷袅娜的背影侧身轻瞥,不卑不亢就答:“自然不是你们点的,这是我们小教主相赠的。我们小教主还说,请你们移步二楼一叙。”
说着,她就快步向楼上走去,三人便顺着她的身影望去,看到了坐在二楼角落里丝毫没有遮掩一身骚包打扮的小教主本人。
归墟城民风开放,偶时有外族来者倒也是常事,特别是在这繁华的酒楼,四处陈设繁丽,倒也没显得他格外特别。
而且他还特意换了身新行头,看起来像中原人穿的绀蝶色云缎,衣摆却坠着细细密密的银丝羽穗,仔细一瞧扣子也是玛瑙石缝制而成,毫不低调。
商芷也瞧过去,便正巧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小教主则伸手示“请”,邀她上楼。
少女却没理他,低头拿起个红透透的梅子塞进嘴里,酸甜味勾得满口唇齿生津,好吃极了。
结果下一秒,那性子急的人就一个梯云纵站在了她身后边。
炸毛吼道:“本教主不是说了喊你上来说话吗?!”
商芷不语,只是默默又拿起两颗梅子,嚼嚼嚼嚼。
直到微微鼓起的双颊,完全恢复原样,才淡淡回应道:
“没吃完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