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不仅没有提起方文清的家事,更没有说起梨台书院进了牵机门的人。
囫囵将一个烂摊子,说不清道不明就扔给了他们,只说要查柳依依之死,其中的危险和可能祸及丧命他是一点也不提啊。
送走方文清,又等查寝夫子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沈密翻来覆也睡不着。
“此事看来比料想的要麻烦多了。”沈密小声说着,有几分愧疚。
这案子还是他太过鲁莽劝商芷接下的,谁又能知晓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但他早该想到的,郡主的女儿身死书院,书院里却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此事,本来就有蹊跷。
良久,他才听到商芷的声音,“郡守知道牵机门的存在,对么?”
正因为郡守知道,所以才要派不知道的人去查,也难怪他之前派去的人都说无处可查,一听说有牵机门在可不都吓跑了么?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谁谁会不要命的接下才是真的活腻歪了呢。
而之所以拿牵机门没有法子,也是苦于没有证据。
想到这,沈密不禁头疼起来,方文清说他娘死得也蹊跷,妹妹叫人掠走时也消失的无踪无影,虽然柳依依死后他的妹妹确实也回来了,但他和商芷作为外人要着手从头开始查,实在麻烦,还容易惹火烧身。
“要不就罢了,江湖上的悬赏多了去,我们今夜收拾东西趁黑走,先离开这归墟郡再说。”
沈密已经不想干了,他还想留着条命等有朝一日闯出个名堂来让糊涂老头他刮目相看呢。
正坐起来收拾行囊,少女的影子突然映照在他床头。
“郡守说悬赏多少?”
“郡守只是说好商量,悬赏应该不会少,但...哎哎哎!去哪啊!”没等沈密说完,窗子一开,就连人带行囊飞了出去。
等他惊魂不定回过神来时,竟已被带到了郡守府邸。
他挠了挠头,“商芷姑娘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说我们趁着天黑离开归墟郡,不是趁着天黑来郡守府,再说了,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沈密就算再话多,想法再多,也架不住商芷什么都不说啊,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神秘莫测的。
“你不是说这案子,很难么?”商芷的长相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标致美人,却也清隽惑人。
只是这一双眸子太像利刃,又疏离剔透,瞳仁清水洗过如明镜,镜中却又藏着镜中镜,叫人直直盯着只能看清自己的倒影,却看不穿少女的心思。
于是沈迷不明所以,“是啊,很难......”
“去要一万两。”
话落,商芷就打开郡守寝房的窗子将人丢了进去。
这下沈密有点明白了,商姑娘不仅不舍得花钱,还是财迷一个啊。
等里面几声惊叫结束,商芷也从窗子跳了进来,只见老郡守衣衫不整,身后还有个拿绣被裹身无处可藏的美娇娘,沈密这一进来可不就坏了二人的好事么。
一听是来谈悬赏的,郡守倒也没有多言就应下了,说只要案子一破,凶手一捉,立刻就让账房支银票子。
也不知是不是目的达到有些高兴,回去的路上商芷拎人的手法就温和了许多。
沈密想不通,“女儿才过了头七,他倒也不避讳避讳,那日哭的倒是想真的丧女心痛,转过头来就和没发生过似的,就算一万两,让我们卖命去查也划不来啊。”
商芷倒不想管郡守的家事,擦着长枪,慢悠悠回道:“牵机门的人,欠我师父一个人情。”
原本知道是牵机门下手她也没想动用这层,但现在一算用一个人情去换一万两赏银,值的。
当年师兄误闯牵机门,师父擒了牵机门教主的独子交换放人,可谁知那小教主本来就身弱多病,其实是牵机门的弃子一个。
本来在半路上都蔫蔫要死了,睁着眼只出气不进气,却没想到带来中原反而好了许多。
又跟着商芷和她师父吃了几天粗糠野菜,小教主人活蹦乱跳的看不出来原本是个病秧子了。
后来探子给牵机门带去了消息,说小教主已无大碍,牵机门教主才同意换人。
前脚换完师兄回来,那小教主却后脚半路偷着跑了,最后还是师父出手找到人,给牵机门又送了回去。
抓来个病秧子,治好了送回去,还包送到家的,牵机门可不就是欠师父一个人情。
于是在沈密惊讶的眼神中,商芷说出了更令人惊讶的话——
“我和牵机门的小教主以前挺熟。”
可是挺熟。
小教主是怎么好的,商芷并不知道,她只是听师父的话每天去给他送饭,他若不吃,就揍到他吃为止,后来小教主跟商芷的拳头混熟了,一端进饭来他就吃。
小教主骂商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里野丫头,只会靠蛮力解决事情,商芷想了半天,嘴皮子没有他利索,“但你爹不要你了啊。”
她再怎么是山野丫头,也有师父养,有师兄陪。
气得小教主飙西域话骂人,偏偏商芷又听不懂,还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套近乎,想找机会说话。
“他还想娶我,但师父不同意。”
后来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受尽耻辱的小教主更是扬言等以后要来娶商芷回去当教主夫人,日夜折磨,让她永远逃不出自己手心。
扬言完还紧连挨了商芷师父一顿揍,师父曰:想欺负老娘的徒弟,等毛长齐了再说吧!
但商芷不习惯解释那么多,只是挑拣着总结,这让旁人一听,何止是什么人情的事了。
所以沈密听完眼睛睁得老大,直心道,你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商芷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清秀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师父就是师父。”她最终给出了一个极其商芷式的答案,简洁,直接。
沈密:“……好吧。” 既然商芷不便透露,他也不再多问。
但他心中的好奇未减。
他消化了一下这惊人的消息,努力将重点拉回到案子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份‘人情’,去找牵机门的人问清楚柳依依之死的真相?或者至少,让他们不要再插手?”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突破口,如果牵机门真的欠下如此大的人情,或许真能从中斡旋。
商芷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可以试试。”
有这层关系在,虽然听起来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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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疑是张意想不到的护身符。
沈密失笑,心里那点因为案子复杂而产生的退意彻底烟消云散。
“那行!”他精神振奋地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商芷,目光灼灼:“这就简单了呀,方文清不是说牵机门中的女子要他隔三日便去见他,我们便也跟着他不就能见到牵机门的人了?”
到时候商芷再上前说“喂,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帮个忙,把你们门里杀了柳依依的人交出来吧。”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不知道届时会不会如此顺利就是了。
“呃……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条路。”沈密定了定神,努力往好的方面想,“总比我们两眼一抹黑,硬碰硬强,我们又不是神捕。”
-
自与商芷和沈密见后,又隔了两日。
方文清站在池边,身体微微发抖,依照那神秘女子的要求,重重咳嗽了两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响。
夜色下的荷池,氤氲着白日里未散尽的水汽,更添了几分阴森。
片刻沉寂后,无人注意到的树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伴随着清泠的碎铃轻响。
一道窈窕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灵巧的猫儿,轻盈地跃了出来,落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月色衬托出她浅麦色的肌肤,与中原女子迥异。
着一身极具异域风情的水波绿纱丽,金线绣着繁复华丽的蔓陀罗花纹,边缘缀满了细小的,折射着幽微月光的碧色琉璃。
裸露的腰肢纤细,肚脐上嵌着一枚小而晶亮的宝石脐钉。
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繁复的银饰,尤其是那双赤足,脚踝处各系着一串细小的金铃,随着她每一步动作,发出叮叮当当,蛊惑人心的低响。
浓密微卷的黑发随意披散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饱满的额前,五官明艳,一双猫儿似的眼眸是罕见的浅褐色,圆润润的,带着一种天真又妖冶的气质。
鼻梁高挺,唇瓣丰满,此刻正勾着一抹玩味又轻浮的笑意,像只精心打扮过的波斯猫。
“小郎君,你来了?”少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而略显生硬的腔调,却软糯勾人。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像真的猫儿一样凑近方文清,在他颈侧嗅了嗅后,发出满足的喟叹,“嗯......真是香,不愧是至阴之血的味道,每次闻都这么令人着迷。”
少女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方文清苍白的脸颊。
另一只手则从腰间取下一个造型奇特,通体莹白的玉壶,“来吧,老规矩,不会很疼的。”
方文清恐惧地闭上了眼,身体抖得更厉害。
也就在这时,商芷从假山后的阴影里缓步走出,声音清冷,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住手。”
少女动作一顿,浅褐色的猫儿眼转向商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
“你又是何人?”
商芷没有回答,只陈述道:“你们小教主欠我一个人情。”
少女红唇一撇,发出一个轻蔑的音节:“呵~谁欠你人情,你找谁还去。他的人情,关我琥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