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除了……
“咔嚓、咔嚓。”
李旺嘴里嚼着一根胡萝卜,把一份薄薄的报告放在了郭城宇面前的黑檀木大班桌上。
报告内容极其简单,寥寥数语就概括了池骋这两天的全部动向。
附上的照片里,岳悦清秀可人,吴所畏像极了纯白少年,一双大眼带出清澈的萌感。
“郭少,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李旺嚼着胡萝卜,口齿含糊不清地分析,“池骋,居然给那个叫岳悦的小姑娘送花!我猜啊,八成是看上人家了,想换换口味。”
郭城宇踩在他爹的办公桌上,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滑过岳悦的脸。
清汤寡水,不是池骋的菜。
郭城宇手指划到了另一张照片上。
照片抓拍得很好,少年正扭头对池骋骂着什么,眼神凶狠,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刺猬。
“这个呢?”
“哦,他啊,叫吴其穹,岳悦的舔狗。”李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成年了,家里穷,但脾气还不小。”
郭城宇把照片往桌上一扔,
“李旺。派人,把这两个人,都给我盯紧了。”
李旺愣了一下,嘴里的胡萝卜都忘了嚼:“两个都盯?那个男的……有这个必要吗?”
郭城宇的目光重新落回吴所畏的照片上,眼神幽深。
“被泼了还不打人,那是池骋吗?”
“这男的比那女的还要盯紧些。”
灯光被西餐厅的玻璃杯散成无数碎片。
西餐厅内,空气里浮动着小提琴曲与微弱的黄油香气。
吴所畏端着精致的银质托盘,满脸怨气,小心翼翼挪动。
池骋那个瘟神,又又又TM的来了。
他来报复了。
狗东西明知道他在这里兼职服务员,特意跑过来把菜单全点一遍是几个意思?
想累死他吗?
“服务员。”
池骋甚至没抬眼,声音懒洋洋的。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职业假笑。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池骋抬了抬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折射出刺眼的光。
“手链太重,手疼。”
他言简意赅。
“你帮我切。”
他的目光落在那块五分熟的战斧牛排上。
吴所畏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是,神他妈手链太重,重你别带啊!
但他需要这份工作,更需要这份工资。
别无他法,为了师傅,他只能拿起桌上的刀叉,将怨气都发泄在牛排上。
池骋趁机覆上他的手:“力气再大点,争取把餐盘给切了。”
吴所畏想甩开池骋的手,但那手跟八爪鱼似的,粘上就贴紧了,愣是甩不开,又不好有太大动作。
他只能咬牙切齿后,绽放职业假笑,心里把池骋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几十遍。
牛排切完后,池骋终于放开了他的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他的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吴所畏的脸,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玩味。
看吴所畏隐忍,看他屈辱,看他眼底压着火却不敢发作的样子。
这可比眼前的美食要有趣多了。
“喂我。”
池骋张开嘴,像个等着投喂的帝王。
吴所畏握着叉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深呼吸好几口,还是没忍住:
“你有病就去治,别TM 跟个鬼一样缠着我!”
骂声引起一众视线,餐厅经理正用警告的眼神瞟向这边。
他认命地叉起一小块切好的牛肉,在心里默念三遍“池骋吃了就变猪”,然后僵硬地把叉子递到了池骋嘴边。
牛肉入口,池骋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视线却黏在吴所畏的嘴唇上。
倒不像是在吃牛排,更像是在品尝别的什么东西。
“咕噜……”
吴所畏的肚子没出息地叫起来,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肚子能不能争气点,在情敌面前这样子很没有面子的好吧。
池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坐下。”
他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吴所畏本能地拒绝。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来害自己?
“你要是不吃,”池骋的语气淡了下来,“我就投诉你服务态度差,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好嘞,哥。”
吴所畏的骨气在“一分钱都拿不到”这几个字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不吃白不吃,还能省一顿晚饭钱。
他不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另一副刀叉,埋头对着满桌的佳肴狼吞虎咽。
池骋没再动,就那么看着他吃。
看着他像只饿了很久的仓鼠,把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池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伸手抽出一张餐巾纸。
在吴所畏抬头的瞬间,动作有些笨拙地,擦过他的嘴角,捻掉了上面沾着的一点黑胡椒酱汁。
吴所畏浑身一僵,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
他不知怎的就扭捏起来,忽然感觉有点尴尬:
“我…我自己来。”
但尴尬是一回事,白嫖一顿饭是另一回事。
他就在池骋暧昧的目光下,吃了半小时。
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重回工位。
没过一会,他就想跑厕所。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
餐厅厕所里,瓷砖的冷气混杂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吴所畏正无所畏惧地嘘嘘。
一股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吴所畏猛地回头。
池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正想骂的时候,池骋一个跨步,站在小便池前。
池骋上扬的眼尾带出挑衅气息,直勾勾盯着吴所畏的脸,大手利落地在皮带上动作。
吴所畏的余光只扫了一眼,心跳就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惊人的……。
“好看么?”
池骋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要不要凑近点看?”
话音未落,一只手精准地落在了吴所畏的辟谷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吴所畏浑身一震,差点没控制住,尿歪出去。
他手忙脚乱提裤子:“我靠,死变态,老子是直男,别以为吃你顿饭就能卖身给你。”
“老子永不屈服!”
池骋看着那仓皇逃走的身影,不自觉笑了笑。
真是可爱。
吴所畏带着满身的羞耻,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餐厅。
一辆黑色的奔驰,正安静地停在路灯的阴影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车窗降下,露出池骋帅得很过分的脸。
“上车。”
吴所畏的脑子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
从这里打车回家,要二十几块钱。
池骋应该不会再车上对他做什么,毕竟上一世,在他点头前,池骋也没对他做什么。
他麻溜坐上了副驾驶。
车内是高级皮革与淡淡冷香混合的味道,压抑又靡丽。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池骋点燃一支烟,稀稀拉拉地抽。
“快到考试周了,为什么出来打工?”
吴所畏脑子飞速一转。
绝对不能说为了师傅。
一个完美的挡箭牌跳进他的脑海。
“赚钱,给我喜欢的女孩买生日礼物。”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车身猛地一顿。
吴所畏的身体因为惯性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拽回来。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驾驶座。
“你会不会开车啊,不会我来。”
池骋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
车内的气压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