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看向吴所畏,似乎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嫉妒。
可她只看到了紧绷的下颚,还有一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享受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池骋完全无视了吴所畏几乎要杀人的视线。
他将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束,径直塞进了岳悦的怀里。
他的目光却像两枚滚烫的钉子,死死锁在吴所畏的身上。
“送你的。”
岳悦抱着花,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气,整个人心花怒放,完全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诡异到结冰的气氛。
“你故意的吧。”
吴所畏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又看到自己碗里还剩大半的拉面,心疼钱的本能让他硬生生坐了回去。
他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吸溜着面条,发出巨大的声响。
池骋失笑:“抠不死你。”
说着,他直接坐到岳悦身边的位置,长腿超绝不经意间踹一脚桌腿。
吴所畏面前那碗刚喝了几口的面汤,瞬间倾倒。
滚烫油腻的汤汁,大半都泼在了吴所畏的裤子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
池骋的道歉毫无诚意,但手却十分有诚意。
他跟练了几百遍似的,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质地精良的手帕,去帮吴所畏擦拭。
他靠得极近。
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钻入吴所畏的呼吸。
他的手帕擦得极其暧昧,不偏不倚,专往大腿根那种不可描述的地方按去。
吴所畏像是被蝎子蛰了,猛地向后弹开,身体撞在椅背上。
“死变态,你别碰我!”
他声音都因为羞愤而变了调。
吴所畏手忙脚乱地抽出桌上的廉价纸巾,胡乱地在裤子上擦着,动作狼狈不堪。
一片灼人的热意,却从耳根不受控制地烧到了脖子。
池骋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急了?”
他语带调侃,眼神里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
池骋指了指拉面馆角落里自取的冰块。
“气到上火了?可以喝点冰水降降温。”
“你他妈有病吧!”
吴所畏忍无可忍,低声咒骂。
池骋轻笑一声,摊开残存吴所畏体温的手。
“还气的话,可以泼回来,我不介意。”
吴所畏越想越气,真就端起手边那杯冰水,想也不想就朝着池骋泼了过去。
昂贵的衬衫瞬间狼狈,汤汁不断往下滴。
吴所畏泼完就拉着岳悦走。
手腕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
池骋拦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一片的衬衫,非但没生气,反而勾起了嘴角。
他抓着吴所畏的手,将那只沾了冰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礼尚往来,现在,帮我擦回来。”
“变态!”
吴所畏挣扎着,可池骋的力气大得惊人。
池骋就那么站着,一副吴所畏不给他擦干净,就绝不松手的架势。
周围食客的目光已经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吴所畏咬着牙,只能妥协,抓着桌子上的劣质纸巾,胡乱地在池骋胸前抹。
池骋染上笑意的眸子往下看,少年微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后颈。
毛茸茸的脑袋一动一动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上那截脖颈,手指微微用力,想把他更深地按向自己。
吴所畏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
他条件反射般地挣脱,攥紧拳头,用尽全力给了池骋的腹部一拳。
池骋闷哼一声,却笑了。
那笑声在嘈杂的拉面馆里,显得阴森又愉悦。
“神经病!”
吴所畏骂了一句,再也不敢停留,拉起还在发懵的岳悦,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岳悦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跑出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英俊又危险的男人,正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傍晚。
吴所畏回到家,第一时间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反锁上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
拉面馆里那一幕幕,在脑海中疯狂重演。
池骋的眼神,他的动作,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纠缠不休的那个疯子,一模一样。
他终于不再自欺欺人,抱着头,痛苦地承认了一个事实——
池骋也回来了。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恐惧,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昨天池骋忽然出现,差点没把他吓死,还好他反应速度够快……演技也不错。
池骋想干什么?
报复吗?
“他是想报复我前世的感情欺骗,还是报复我离间了他和岳悦?”
一想到池骋那些偏执到疯狂的手段,吴所畏就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浑身发冷。
在极致的恐惧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池骋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也拥有记忆。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计就计。
他要继续扮演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有点暴躁但内心单纯的大学生,先躲着那个疯子,静观其变。
但是师傅姜小帅的事情等不及啊。
吴所畏清晰地记得,就是在这段时间,他那个善良的师傅,被一个油嘴滑舌的渣男设计。
那个人渣拍下不堪的视频,不仅骗光了师傅所有的积蓄,还把视频到处传播,闹到几乎身败名裂。
师傅从此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那个曾经自信开朗的人,内心变得自卑又阴郁。
前世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除了无力的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书桌前,翻出墙上挂着的日历。
没错,就是下个月!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与焦急涌上心头。
不行。
这一世,他绝不能再让师傅重蹈覆辙!
他必须立刻去师傅所在的城市找他,当面揭穿那个渣男的真面目!
吴所畏翻箱倒柜地找钱,砸开了自己存了很久的、肚子都快撑破了的陶瓷储钱罐。
他掏空了所有衣服的口袋,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
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连一张去往S市的单程硬座票都不够。
吴所畏的心沉到了谷底。
钱。
一想到这个字,池骋那张英俊却疯狂的脸,就不受控制地跳进他的脑海。
池骋多有钱啊,分点给他怎么了?
吴所畏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打了个哆嗦。
从那个疯子身上搞钱?
那不是找睡呢嘛。
可除了这个,还能怎么样快速搞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