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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作者:水光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郲阳城,西市。


    正午烈日,暑气难挡。


    整条街巷,无论酒肆歌楼或是脂粉坊阁,皆因酷热而歌尘冷落。唯独偏仄的巷尾,名作“茗香阁”的小茶肆门庭若市。


    茗香阁外陈设简陋,茅檐低垂,藤牖半敞。


    此刻,阴凉处并排搁置的几条春凳上,已有数位女子掩面静候,甚至不远处还停候一辆骈车。


    钱矜娇摇着丝绢纨扇,隔着纱帘,正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那整整一排掩面的女子们。


    此时,马车的门帘被人掀起,丫鬟环燕领着手牌,风尘仆仆回舆秉道:“小姐,终是轮到咱们了。”


    “打听好了吗?”


    “都打听清楚了,那外头候着的女子们,皆是各地来「休夫」的,这里确实是三爷提的那间茶肆,错不了。”


    钱矜娇收回目光将面帘扯下,语气满是不屑。“如今这些个市井小儿为了钱倒是会钻营,什么不顾脸面的生意都愿意去做。罢了,扶我进去吧。”


    她下了马车,抬眼瞥见外面灰黄的粉尘泥土,又啧啧两声。“可惜了我蜀锦绣制的花鞋。”


    绕过前门,钱矜娇掩面匆匆从后院进了茶舍,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早已等在原地,交付了手牌,便引她上了楼。


    阁楼里,茶台坐塌皆是藤席编制,台上焚香,壁上挂了幅小品斗方,看得出来掌柜精心布置,品格清雅。


    只是落在钱矜娇的眼里,就只剩下“穷酸”二字。


    一扇薄雾般的屏风隔在中央,忽闻履声渐近,一女子从屏风后娉婷而出,轻抬皓腕奉上一盏清茶,腕上的珠钿随之泠泠作响。


    “让贵客久等了。”


    钱矜娇淡然接过茶,心中却暗暗惊讶。


    谁曾想,暗地里做这种“休夫”生意的茶肆掌柜,竟只是个十八九岁,还未出闺阁的小姑娘。随即在心中,以“无知廉耻”四个字,又给这少女判了刑。


    “甲字手牌,您可是先前来信,安清县员外家的钱大姑娘?敢问亲自前来,所求什么?”


    钱矜娇落座不答话,目光挑剔地看向一旁引路的女子。


    少女见状了然一笑,解释道:“这里仅有我和家姐,再无外人,姐姐且宽心讲述。”


    钱矜娇目光闪了闪,眼前两位女子除了年纪有些差异,身形、五官确实有几分相像,姐姐温婉,妹妹更显灵秀。既然她们是一家人,她便稍稍放下戒心,道:


    “女公子费心,我来这里不为旁的,而是想了却一桩婚事。”


    少女回应:“姐姐莫怪罪,您说委托之前,容我多一嘴,咱家茶肆并不是那牵红线的月老殿,来这里的都直奔「休夫」二字。”


    见那少女一本正经解释,钱矜娇噗嗤一笑。


    “我自然知道的,不过我尚未出阁,谈不上休夫,对方只算得半个「未婚夫」吧。”


    钱矜娇勾起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我听婆子们说,女公子可是仙姑一般的人物。就算那牛郎织女下凡,只需您略微出手,也可让他们永不见面。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小小年纪还未出阁,就有了这等祭杀风月的雷霆本事!”


    明显得,此人在阴阳怪气,可人人都看得出她来头不小,无人敢反驳。


    钱矜娇也知道她们的惧怕,言语间更是肆无忌惮。


    那姐姐面容尴尬,虽心疼妹妹,却也只能默默低头,咬唇不语。


    唯独少女不甚在意,道:“姐姐是听到坊间那些打趣我的话了,不过是帮人玩闹做戏,赚些零钱糊口罢了。”


    “你可不是做戏,也不能是做戏。”


    说笑间,钱矜娇突然目光一变,语气也狠厉起来:“我人既来了,就不是来玩闹的。我所指的可不是一般人家,这笔买卖,你们敢接吗?”


    那少女看了眼钱矜娇细白的手腕,又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忽的没了下文。


    见对方不语,钱矜娇没了耐性,语气更是淬着火星子。


    “怎么,女公子是怂了,不敢接这笔买卖吗?早知这番,真是枉费我这双花鞋,这么热的天还踩着如此粗鄙腌臜的地方。”


    话太刺耳,以至于一旁的姐姐快把手心的帕子拧烂了。


    少女倒沉得住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排漂亮的小楷。


    钱矜娇不屑,这个时候摆弄什么文墨?


    待看清上面写的字迹时,忍不住吃了一惊。


    一幅小楷写又稳又漂亮:镇国侯府,莲二爷,祁莲。


    此人,正是她从未说出口的未婚夫。


    “你……你怎会知……”


    钱矜娇瞪大双眼,原本嚣张的气焰顷刻被浇灭。


    坊间有传言,说这茶坊老板极为擅长卜筮,尤其是驳煞姻缘,灵得很。


    她原本不信,只是三爷催促,她就着玩闹性质过来瞧上一眼。


    怎知,这姑娘镜像是开了天眼一般,只一个照面,竟把她的秘密,看了个彻彻底底。


    她今日假扮了个乡绅家嫔来这野市茶肆的,该不会连她现在的假身份也看得出来?


    她心下一慌,看那少女的眼神也乱了几分。


    那少女显然淡定得多,见钱矜娇把那字迹尽收眼底,便随手将那纸笺搁置烛火上燃尽。


    “姐姐放心,这茶肆里的消息不会透漏出去半分。若姑娘不愿说缘由,我便也不追问。要是不懂这点规矩,这茗香阁的招牌,早就被人砸个粉碎了。”


    钱矜娇看着纸笺被烧个通透,语气和善了些。


    “那么,女公子的意思,可是应下了?”


    少女点头:“上门即是贵客,哪有不应的道理?不过姐姐也是知道,做生意向来有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这笔买卖既然牵扯到镇国侯府,那便不是普通的费用……”


    要加钱。


    钱矜娇厌厌打断,啪地一声掏出几张银票拍在案上。


    像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那少女笑得格外灿烂。


    钱矜娇笃定对方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角色,自己刚才倒是高看她了。


    她不由得嘱咐一句:“女公子,这是一千两银票,钱家从不亏待相助之人。不过,我还需再提点提点你,那是镇国侯府的莲二爷,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呀!”


    镇国侯府累世簪缨,三代侯爵金印紫绶。祁莲虽排行老二,但生母可是宁国府上的嫡女千金,血脉尊贵更胜长房。整个京都谁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莲二爷。


    当然,人们忌惮的,不仅是祁莲那显赫的家世,更是他杀伐果决雷霆铁腕的作风。


    不过三年,他便平定了让皇帝头疼十几年的外族动乱,仅靠率领的三万精兵,三年游击围堵,不断壮大,就收复了燕丹、鵼州两个大捷。这也是大启十年来首次收复失地,首次献俘阙下。


    当年仗着着祖母年轻时的交情和颜面,定下这娃娃亲,不论怎么盘算,对她钱矜娇都是天降大运的喜事。


    可奈何她当年眼皮子浅,祁莲征战的那三年,无声无息,谁会知道他是死是活?也正是那三年,她心里早就有了另一个人。


    她与那小侯爷虽从未见过,两家的婚约却一直都在,虽然没人主动提及,但最怕万一。如今这位年轻的侯爷意凯旋归来,可谓一时间风光无限。要是得罪了他……钱矜娇心中惧怕,她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再多等些日子,她就无法掩盖得住了。


    “钱不是问题,越快越好。实不相瞒,你也看到我这肚子了。我们女人便是命苦,别人抬抬腿就走了,我却落得不便。如今我也只能靠你这法子,日后虽被人指点,至少孩子还能包得住。你只告诉我,这事何时能办的成?”


    “十日足以。”少女看向她,目光尽是怜悯。


    “十日?”


    钱矜娇再次惊讶。


    这个小牛犊子怕不是为了诓骗她银票,开始胡诌的吧?


    钱矜娇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女公子的话我可是记惦上了,不如我们字据为证,只要你履行契约,十日之后我会再奉上一千两银票,我们钱家,向来说话算话!”


    少女以茶代酒。“当然,妹妹向来言出必行。请放心。”


    事情商议的比想象中顺利。


    钱矜娇从茶肆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半个时辰。


    一上车,她便将脸上的遮面取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水壶,便往嘴里灌。“果然穷酸的地方,连水都一股子味道。”


    “小姐慢些,小心动气伤了腹中的孩子。”


    解了渴,钱矜娇长长舒口气,对身旁的丫鬟环燕问道:“刚才的凭据可收着了?”


    环燕点头,将那字据摊在面前,有些怯怯问道。“小姐,咱们已经给了她们一千两银了,那可都是小姐私藏的钱,后续的银票,咱们的账面已经不够了,主母向来都吝啬,要是被她知道了,恐怕……”


    “不给她知道不就成了?况且,剩下的钱谁说要给了,乡间野妇见过什么大钱?即给她,她又吃得下吗?”


    钱矜娇凝眸细辨,目光停在落款的署名上。


    “「李疏婵」。”


    她冷冷一哼,脑海里浮现那少女那毫无畏惧的一张脸。“这么一个促狭蹄子,竟也让三爷分神垂眸?”


    她心中一恨,眼神更是晦暗:“你且给我好好盯着她,既然她夸下了海口,不管事情成不成,十天后就以欺诈为由头,找门子们围了她。若不还钱,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人也别放过。省的日后哪天翻出旧账来,再把今日的事情抖落出去!”


    ……


    午夜,城郊,月上枝头。


    李疏婵一身黑衣,正趴在屋檐上一动不动。


    两日前,她打听到那祁家公子近日在此处游玩避暑,收买了管茶的老农后,她便趁夜从后院的茶园潜伏过来。


    她腰间还盘着个小包袱,里面除了阿姐给准备的衣衫炊饼,还有一把锋利的剪刀。


    李疏婵有一个秘密,只有她跟阿姐知道。


    三年前她穿越到这个架空世界起,便能看见人和人腕间缠绕的红线,俗称姻缘红线。


    只要将那条红线剪断,便能帮人休夫休妻,驳煞姻缘。


    剪红线可破婚姻这件事,要从她那个废物姐夫说起。


    她姐和姐夫结为夫妇不过六年,已有了两个女儿,大的五岁,小的三岁,如今又今身上还怀着一个。只因一直没得儿子,那蠢货觉得面上无光,就对她阿姐拳脚相加,在此前甚至导致姐姐病重滑胎。即使阿姐后续又有孕在身,还需天天辛苦劳作,却也免不得被男人毒打撒气。


    李疏婵穿越来之前是个离婚律师,自是见不得这么憋屈的事情发生。她想为自己阿姐伸冤,却发现这个世界的律法竟没有一条是护着普通女性的,自己生前那么多法律知识和珍贵经验,在此地毫无用处可言。


    姐夫是不可能休妻的,她们姐妹两个无父母帮衬,也无兄弟撑腰,在这世间无依无靠,反成了被人欺凌的由头。


    摆在她阿姐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要么继续忍,直到哪天被打死……


    总之无论哪条路,都没有休夫这个选项。


    某天她那个蠢姐夫又在发酒疯,李疏婵恨得咬牙切齿,眼看拳头就要落在阿姐身上,她一个快步,拔出藏在身后的剪刀便朝她姐夫刺了过去。


    剪刀锋利,将姐夫手臂划出了几寸长的口子,鲜血淋淋。


    只有李疏婵看见,姐夫腕上连着阿姐的那根红线,断了。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离奇。李疏婵原本等着衙役们以伤人罪惩治她,却不想,不但自己安然无事待在家中,还等来了姐夫亲自写的「和离书」。


    一向不同意休妻的姐夫,甚至火急火燎去衙门将休书入了主簿。


    出了名难缠的癞子哥,就这么轻巧和阿姐和离了。


    整个郲阳,几乎没人听过什么叫做「和离」,更不要说所谓的「和离书」了。


    这件奇谈,传到了喜好闲聊的邻里耳中,她们不懂得前因后果,只知这小姑娘似乎八字硬得很,能扛得住男人的煞气。但凡她能点头去家里随便布法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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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准能克得自己夫妻二人姻缘断了头。


    李疏婵很是乐于助人,有人求助,她就这般顺水推舟,帮着左邻右里做了许多事:为前院因丈夫偷鸡摸狗被关大牢的孙家媳妇讨要说法,又帮了因丈夫逛窑子而染病卧床的刘家儿媳,换了自由……


    她恍惚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又重操旧业了。


    渐渐的,她那事迹,像是汛期漫延的山溪,消无声息地传遍了至整个郲阳城。


    大家都称呼她为仙姑在世,前来找她帮忙的女子,渐渐多了起来。


    但休夫一事,终究拿不上台面。


    阿姐怕她清白名声被玷污,更怕她的行迹被人歹人盯上,于是拿出自己所有家当,开了间茶肆作掩护。明面上做茶水生意,暗地里给各个困境中的女子们解决问题,收些费用糊口。


    不过,剪红线这档子事,并非时刻都能办得了。办的多了,李疏婵渐渐摸出些诀窍。


    一天之中,唯有日过正午和夜半子时,可以清楚地看得见那条姻缘红线。恰好对应着的,正是一日中正阳与正阴的时刻。


    白天日头大,行动会被人看见;唯有夜晚,悄悄爬到房梁顶上行动,不知不觉,了却无声。


    此刻,她正坐在一处屋脊之上,如以往行事一样,静静地等着月挂正中再做行动。


    冷风一吹,她顿觉这郊外深夜更是寒冷。


    这里原本是城外寺庙旁的茶室禅院,寺庙迁走后因景色秀美,便被几个世家修葺重建,专供达官显贵们游园赏玩。


    据说那莲二爷每逢盛夏,便会来此地小住几日。


    那镇国侯府深宅大院不便行动,但这里接连深山野地,草木葱茏,虫鸣鸟语,反倒便于李疏婵隐匿行迹。


    趁着月色,又靠着穿越前常年攀岩的技艺,她悄悄爬上这林间的楼宇。


    屋檐不高,只有两三层。借由两根自治的飞虎钩助力,她轻松爬上楼顶。脚下布几间卧房,其一便是那莲二爷休息的房间,只是她还不清楚具体的方位。


    不稍多时,明月当头。一根纤细的红线在月色下渐渐显现出来,从一旁厢房窗上抻出,向外延伸出去。


    李疏婵沿着屋脊轻轻爬过去,仔细看那红线,上面清晰可见着那人的姓名,正是那位叫祁莲的公子。


    就是这一根!


    她麻利将腰间剪刀掏出,正准备对那红线动手,谁知屋下的人还未睡,那纤细的红线跟着人影,居然在空中来回晃动起来。她几次尝试都无法捉着那根红线,更不用说将它斩断了。


    就在此时,屋檐下突然窜出滚滚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她险些失足滑下屋顶。


    还未等她站稳身形,院子里的护院敲起铜锣,慌忙呐喊:


    “走水啦!走水啦!”


    一时间,人们四散惊呼,呐喊的呐喊,出逃的出逃,救火的救火……十来个看家护院的提着水桶裹着湿被,匆匆冲向她脚下的房屋。


    李疏婵用衣袖掩着口鼻,这红线怕是剪不成了。


    黑烟越来越浓,视线也被遮挡。继续留在屋顶不被呛死也会被热浪灼烧,原先挂在墙上的飞虎钩已被烧坏,她一时间竟没了退路。


    就在这时,只听闻身后“噗嗵”一声响起,似是有人落水了。


    她朝那林子后面看去,果然有一汪池水,池塘很大,驳岸蜿蜒曲折一小半环绕到前院,不少人在那里取水救火。


    反倒是后院的池子,月色下黑乎乎一片,安静异常。众人都在前院奔走救火,没人顾得着这后院的半壁池塘,确实是个退身的绝佳去处。


    李疏婵不再犹豫,她屏住呼吸,抱住腰间的小包袱一跃而下。


    不曾想那水塘居然很深,李疏婵扑腾几下,居然朝塘底下沉去。


    她只在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点蛙泳,现在居然一点也想不出要领,怎么蹬腿怎么展臂,怎么换气怎么抬头……她慌了神,一时间只会胡乱扑腾。


    慌乱之际,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她,李疏婵只觉得那臂膀像是有种让人信赖的魔力,她的心居然不乱了,由着那手臂将她牵引向上。


    一上岸,她哇地一声,吐了好大一滩水。整个人像是散了架,趴在草地上没了一点力气。


    “这般狼狈,还来行刺?”


    男人嘲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李疏婵顿觉不妙,不敢抬头,若是自己被认出那就糟了。她顺势将碎发糊在面颊,应道。


    “爷您误会了,小女是后院打杂的茶姑子,不常去前庭帮忙,刚才听到前面有人喊走水,一时慌乱失足进了水里。”


    “嗯?后院的杂役我也认得,抬起头,我仔细看看。”


    她心跳的厉害,埋着头怯怯往后躲。那人像是看出她窘迫,故意戏弄她一般。


    “奴婢……奴婢身上脸上都沾染了池塘的秽物,怕污了爷的眼。”


    不待她解释,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倏然擒住她下巴。冰冷指腹摩挲过肌肤,惊起她一片战栗。


    月色下,那高挑的男人如同冰雕玉琢的神像矗立在她面前。他居高临下,一身寝衣因方才在池塘里沁了水,紧紧贴合他强健宽大的身躯,那宽阔的身影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长发挽起,深邃的眉宇在月色晕染下,更显得凌冽孤傲,几缕湿漉漉的青丝还滴着水,湿湿嗒嗒的顺着他俊朗的下颌线向下蜿蜒,在那粉白的锁骨上若隐若现,渐渐隐没在那结实的胸膛前……


    怎么有点,不可说呢?李疏婵慌忙别看眼。


    忽而那如玉的指尖强行挑起了她的脸,她被紧紧相逼直视面前的人。


    李疏婵心思一乱,毫无防备地,撞入那人深沉的眸中,那长睫投下的阴影似深涧倒映的碎月,幽深又破碎,让人不禁看醉了去。


    “说,谁派你来的?”


    冷冽的声音如冰,李疏婵不知这人在说些什么,思索间,却瞥见他腕间一根鲜艳的红线,隐隐飘荡空中。


    她心中一跳,这人,居然就是那传说中的祁莲,莲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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