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宫崎晶与诸伏景光在木更津港的废墟中心照不宣地达成合作,已悄然滑过小半年。
这半年间,名为“苏格兰”的组织成员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法外狂徒,为组织的犯罪事业发光发热。
而身为卧底的诸伏景光,则是一边完成警方任务,一边不动声色地在一团乱麻、看似毫不相关的情报中筛选涉及咒术的部分,将那些看似寻常、却被他敏锐捕捉到的异常碎片,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宫崎晶手中。
宫崎晶如同游走在城市阴影中的幽灵,循着这些线索,在东京乃至关东的地下世界编织起一张无形的网。
她追查咒物走私的蛛丝马迹,祓除因此滋生的咒灵,解析残留的残秽波动。
两人一明一暗,行动如默契的齿轮,在庞大的黑暗迷宫中艰难地逆向追踪。
线索繁多庞杂,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需要耐心与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将其串联。
幕后黑手极其狡猾,清扫痕迹的手段堪称专业,每一次看似接近,最终往往又陷入新的迷雾。
直到三天前。
组织需要利用本地地头蛇“磐城会”在地下渠道处理一批敏感,磐城会派来对接的,是一个面相凶悍、脖颈纹着般若刺青的干部,名叫岛田。
事情办妥后,岛田显然放松下来,招呼着组织这边的人(主要是外围成员)在仓库旁的简陋休息室里抽烟闲聊,言语间带着□□特有的粗鄙和炫耀。
“······所以说,这年头,真是啥怪事都有!”岛田叼着烟,大大咧咧地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就我们组里,前阵子,山崎那家伙,还记得吧?管西边那几个场子的。嘿,前两个月还好好的,突然就没了!”
旁边一个组织的外围成员随口搭腔:“没了?道上栽了?”
“栽个屁!”岛田啐了一口,“碰上邪门儿事了!说是去仙台收笔旧账,回来没两天,人就不对劲了。整天神神叨叨,说什么‘眼睛’、‘虫子’,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去医院查?屁都查不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顿了顿,吊人胃口,“就在他自己那破公寓里,砰!一声闷响,人就没了。现场那叫一个惨,听说······像是从里面炸开的,可邪性了,组里都传他是撞了邪,欠了不该欠的东西。”
周围几个磐城会的小弟配合地发出几声低低的、带着敬畏的惊叹。
岛田很满意这效果,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最邪乎的是,收拾他遗物的兄弟说,在他贴身口袋里,摸到个硬邦邦、皱巴的小玩意儿,怪模怪样的,像是个······人的手指?看着就晦气!那兄弟手快,给扔进处理炉了,省得招晦气······”
诸伏景光(苏格兰)当时正抱臂靠在门框边,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指间夹着的烟燃着一点猩红,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些江湖轶闻。
然而,兜帽阴影下的那双猫眼,在听到“人的手指”这个关键词的瞬间,瞳孔如同发现猎物的夜行动物骤然收缩。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木更津港那个被层层封印的金属箱,闪过宫崎晶手中那枚深红近黑的、搏动着的咒物心脏。
这恐怕不是巧合。
一种冰冷的战栗感和终于抓住敌人马脚的兴奋同时涌上心头。
他维持着表面的漠然,甚至微微侧头,对岛田那粗俗的“撞邪论”露出一个极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嘲弄的弧度,仿佛在说嘲笑这些人居然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但就在烟蒂按灭在生锈铁皮烟灰缸里的瞬间,这条情报的核心细节,已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当夜,这条信息连同磐城会干部山崎的姓名、生前负责的区域、以及他最后前往的“仙台收旧账”的关键地点,就稳稳地递到了宫崎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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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宫崎晶正站在仙台车站熙熙攘攘的出站口。
时值六月下旬,梅雨锋面盘踞在东北地方上空,不肯离去。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沉甸甸地压在人的皮肤上,带着泥土和植物过度生长的、近乎发酵的闷热气息。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兜不住那蓄积的雨水,将整个城市浇透。
站前广场人流如织,行色匆匆。上班族提着公文包,眉头紧锁地快步穿梭,躲避着不时滴落的冰凉雨珠;学生们穿着深色制服,聚在一起嬉笑打闹,青春的气息暂时冲淡了阴郁的天气;游客拖着行李箱,茫然地对照着地图或手机屏幕。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挂在高处,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广告和列车时刻信息,光影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晃动的、不真切的倒影。
喧嚣的人声、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噪音、车站广播柔和却穿透力极强的女声、还有远处街道传来的、被雨水闷住的汽车鸣笛······所有这些属于现代都市的、庞大而嘈杂的生活气息,如同浑浊却奔涌不息的河流,将她包裹其中。
宫崎晶穿着一件防泼水的深灰色连帽冲锋衣,拉链拉到下颌,下身是同色系的工装裤和一双便于行动的黑色短靴。深蓝色的利落短发被潮气润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背着一个不起眼的深色吉他包,月隐被妥善地隐藏在其中。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独自旅行、稍显沉默的年轻女孩,完美地融入了这片人潮。
然而,那双掩映在帽檐阴影下的湛蓝眼眸,却如同冰封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眼前的一切,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与审视。
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广场边缘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玻璃幕墙大厦,扫过街角便利店明亮的灯光和里面挑选便当的身影,最后落向城市更深处——那个叫山崎的□□成员最后消失的方向。
仙台。
那个离奇暴毙的磐城会中层,生前最后踏足的土地。也是那跟可疑的、被其手下视为不祥而丢弃的人类手指,最后出现的地点。
“说起来手指······那该不会是两面宿傩的手指吧。”宫崎晶情不自禁地想到,毕竟宿傩手指可是咒术界赫赫有名的存在。
潮湿的空气里,除了雨水和尘土的气息,宫崎晶那经过千锤百炼、对诅咒异常敏锐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城市中混乱气息彻底淹没的······异样感。
那不是某个具体的咒灵,更像是一种沉淀的、稀薄的“残秽”,如同最淡的墨汁滴入奔腾的大河,转瞬即逝,却又顽固地残留着一点痕迹。它混杂在城市的背景噪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联想到陈旧铁锈和腐败根系的阴冷,与这梅雨季的湿闷格格不入。
这感觉太淡了,淡到若非她刻意追寻,几乎无法察觉,就像在交响乐的轰鸣中,去分辨一根琴弦极其轻微的走调。
宫崎晶的指尖在冲锋衣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装备空间里那枚被层层魔力屏障隔绝的深红咒物。咒物内部细微的纹路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冰冷而邪异的共鸣。
是同类残留的气息?还是······新的诱饵?
她微微眯起眼,熔金般的光泽在湛蓝的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察。车站巨大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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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屏幕光影在她脸上掠过,映出一瞬冰冷而锐利的轮廓。
目标自然是山崎最后的目的地,以及那跟被丢弃的“手指”可能残留的线索。
她抬步,无声地汇入出站的人流,深灰色的身影如同投入河水的石子,迅速被仙台这座被梅雨笼罩的城市所吞没,唯有那敏锐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持续扫描着空气中那稀薄却致命的“残秽”痕迹。
雨水落在她的帽檐和肩头,溅开细小的水花。
宫崎晶撑开一把朴素的黑色折叠伞,步入仙台六月粘稠的雨幕。深灰色的冲锋衣身影很快融入车站外湿漉漉的街景,伞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她步履从容,与周遭或匆忙或悠闲的行人并无二致,方向却明确地朝着城市档案与信息汇聚之地——市政公共记录中心。
她需要在那里查到全名为山崎健太郎的磐城会成员,那次收账时的目的地同时也是他最后被火化的地点——山形殡仪馆的有关信息。
市政公共记录中心的大厅宽敞却略显昏暗,弥漫着纸张、油墨和旧式复印机特有的气味,空气循环似乎不太好,梅雨季的湿闷在这里沉淀得更加厚重。咨询台后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
宫崎晶径直走向一排可供公众查询老旧纸质工商登记簿录的厚重橡木桌。指尖拂过蒙尘的皮革封面,动作轻巧地翻开属于“葬仪相关行业”的册页,纸张泛黄发脆,翻动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的目光快速掠过一排排或清晰或模糊的印刷体名称、地址和法人信息。
找到了。
·山形葬仪株式会社
·法人代表:佐久间守
·创立时间:昭和 41 年(1966 年)
·注册地址:仙台市青叶区柏木四丁目十三番地
记录显示,这家葬仪社已于平成 7 年(1995 年)正式注销登记,注销原因一栏,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废业”。
废业?不是破产或转让?
宫崎晶的手指在那个词上停顿了一瞬。
她合上沉重的簿录,走向另一侧存放老旧黄页电话簿的区域。泛黄的纸张散发出更浓烈的陈旧气味。她翻到对应年份和区域,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再次找到了“山形葬仪社”的条目,后面跟着的地址与登记簿一致:柏木四丁目十三番地。
她拿出手机,调出仙台市最新的电子地图,输入这个地址,屏幕上的地图迅速定位、放大。
青叶区柏木四丁目十三番地——如今的位置,赫然标注着“柏木中央灵园管理事务所”以及一片代表墓园的深绿色区域。
葬仪社的原址,如今是一座大型公共墓园。
山崎健太郎,一个□□中层干部,生前最后的目的地,是去一座如今已是墓园的地方“收一笔旧账”?
宫崎晶收起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乱麻似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了一丝:墓园······死亡······人类手指······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逐渐串了起来,指向那片被雨水浸润的寂静之地。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记录中心,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潮湿的风裹挟着更密集的雨点扑面而来。
她撑开黑伞,再次步入越发滂沱的雨幕,深灰色的身影在灰暗的城市背景中移动。
仙台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雨点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奏响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