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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羽生

作者:宵中星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突兀,最终停歇在一条被疯长野草几乎淹没的岔道口。


    车门打开,工藤优作走下车,他左臂的石膏在昏暗的天光下格外显眼。他打开后座,拿出一个强光手电和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宫崎晶小小的身影无声地滑出副驾驶,裹在深色的连帽衫里,湛蓝的瞳孔隐隐泛着金光,在帽檐阴影下扫视着前方被密林遮掩的宅院。


    “就是这里了,”工藤优作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清晰而低沉,他指着那条几乎不可辨的小路尽头,“羽生家。一个早已被时代遗忘的没落家族。”


    “羽生家,江户时代末期的华族分支,曾显赫一时,主要靠矿产和航运积累财富。但进入昭和时代后,产业经营不善,加上几代家主昏聩挥霍,家道急速中落。战后更是彻底失去了贵族头衔和大部分财产,龟缩在这片祖传的封地里苟延残喘,与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家族内部等级森严,规矩繁复到令人窒息,据说还有不少······陈腐甚至残忍的旧习。”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记的位置。


    “根据残留的地籍资料和零星传闻拼凑,最后的落脚点,就在这片山坳深处。我们所追踪的事件源头,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这里,就是那个诅咒师的家族所在。”


    宫崎晶抬起头,她的目光穿透黑暗的林木,仿佛黑暗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那股混合着腐朽、血腥和浓烈怨念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正从密林深处蔓延出来。


    工藤优作合上档案袋,深吸了一口带着山林湿冷和隐约腐败气息的空气,“走吧。真相,就在前面了。”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地踏入被野草吞噬的小径。高大的树木如同沉默的守卫,枝叶交错,将本就微弱的天光遮蔽得严严实实,只有手电的光柱在浓密的黑暗中艰难地切割出一条通路。


    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结的树根,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烂落叶和一种越来越浓重的、令人不安的气味。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穿过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透着死气的密林,眼前豁然或者说,压抑地开朗起来。


    一座巨大的、腐朽破败的和风宅邸静静地匍匐在荒芜的庭院中央,月光吝啬地透过云层缝隙,勾勒出它参差不齐、摇摇欲坠的轮廓。


    庭院早已荒废,野草疯长得如同绿色的火焰,几乎要吞噬掉残存的石灯笼和干涸的池塘。宅邸主体由深色的木材构建,但大部分结构都已严重腐朽、变形,甚至部分坍塌。玄关处的大门歪斜着半开,门板布满裂痕和蛛网,悬挂其上的家族纹章早已剥落大半,只剩下模糊扭曲的残骸,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呻吟。


    浓烈的霉味、灰尘气息和那股刺鼻的腐败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瘴气,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扫过布满污渍的玄关台阶,毫不犹豫地探入那如同巨兽咽喉般幽深的门洞。


    光线下,尘埃在光束中狂舞。


    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玄关处,一具穿着破旧仆役服饰的骸骨以扭曲的姿态倚靠在墙角,头骨碎裂。


    往里走,塌陷的榻榻米上,污黑的血迹早已干涸发硬,浸透了腐朽的草席。拉门纸破碎成絮,在不知何处吹来的穿堂风中无力飘荡,如同招魂的幡。曾经华丽的屏风倒在地上,布满了刀劈斧砍的痕迹,碎裂的木片和织物散落一地。


    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在通往主厅的走廊上,手电光扫过几具姿态各异的遗骸:有的身着华贵但蒙尘的和服,倒在深褐色的血泊中,身体被利刃贯穿;有的穿着旧式武士服,手中还握着断裂的刀柄,头颅却滚落在远处积满灰尘的角落;还有的蜷缩在壁橱里,像是在绝望地躲避什么,背后却插着致命的凶器。


    尸体腐败程度不一,有些已化为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窝凝视着虚空;有些则呈现高度腐烂的状态,皮肉乌黑溃烂,散发出浓烈的恶臭,隐约可见蛆虫在其中蠕动。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凝固在血腥屠杀的那一刻,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化不开。墙壁上,大片大片深褐乃至黑色的喷射状污渍如同干涸的泪痕,无声地控诉着曾经的疯狂。


    两人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和刺鼻的气味,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细节。


    在主厅正中,一面巨大的屏风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隐约可见上面描绘的家族图谱,旁边倾倒的矮几上,散落着一些稀碎的白骨。


    宫崎晶没有在主厅过多停留,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丝线,延伸向宅邸更深处。


    空气沉默得可怕,只有他们脚下踩碎枯枝败叶和偶尔踏过不明碎骨的细微声响,越是深入,压抑感便越来越重,那股混合着血腥、腐败和怨念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宅邸的西侧,靠近边缘围墙的地方,有一排相对低矮破败的偏屋,与主宅的残存奢华格格不入,似乎是仆役或地位低下的旁支居住的地方。


    其中一间屋子,门板歪斜,半敞着,门框上有几道深深的、仿佛野兽利爪留下的抓痕。


    就在工藤优作的手电光即将扫向那排偏屋时——


    “太郎······”


    一声细若游丝的、带着无尽哀伤与执念的低语,毫无征兆地钻入两人的耳中。


    宫崎晶转头看向那间半敞着门的破旧小屋,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无声地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太郎······回来”


    低语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哽咽腔调,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一个迷失的亡灵在黑暗中徒劳地呼唤。


    宫崎晶的动作快如鬼魅,小小的身影一闪,已无声地贴近了那扇半敞的门扉。


    工藤优作屏住呼吸,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将手电光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引起注意地投向门内。


    光线照亮了狭小、简陋得近乎寒酸的房间内部,角落里堆放着破旧的农具和废弃的家具,墙壁斑驳,地面是夯实的泥土。


    而房间中央,一个扭曲、半透明的“人影”正背对着门口,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做着某种重复的动作。


    那“人影”由浓稠的、散发着怨念的黑色雾气构成,轮廓依稀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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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式和服的老妇人。她低垂着头,肩膀不断耸动,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太郎······我的孩子······”


    “为什么······不回来······”


    每一次低语,都伴随着她双手徒劳地在身前空抓的动作,仿佛在缝补一件看不见的衣物,又像是在拥抱一个早已消失的幻影,那动作充满了绝望的温柔和凝固的痛苦。


    浓烈的咒力波动如同实质的寒冰,弥漫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带着能将人灵魂冻结的哀伤与怨恨。


    就在咒灵又一次沉浸在徒劳的呼唤中时,宫崎晶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突入房间,长刀出鞘的寒光撕裂了昏暗,带着冰冷的杀意,直刺咒灵的后心。


    然而,那看似沉浸在悲伤中的咒灵反应却快得惊人。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的刹那,它那由黑雾构成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滑,如同没有实体的影子,避开了致命一击。


    同时,它猛地转过头。


    一张扭曲变形、充满怨毒的老妇人面孔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大张的嘴巴里发出刺耳的尖啸。


    “吼——!!!”


    咒力的冲击如同海啸般爆发。


    工藤优作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无数张痛苦哀嚎的虚幻人脸瞬间充斥了他的视野,尖锐的耳鸣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与此同时,他身上闪过一道金光,挡下来袭来的攻击。


    宫崎晶小小的身体在冲击波中只是微微一晃,护身的咒力在她体表流转,将大部分精神冲击隔绝在外。她眼神一厉,足尖点地,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长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斩向咒灵再次凝聚的脖颈。


    咒灵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身体猛地膨胀,数条由怨念构成的、如同枯枝般的黑色手臂从它背后伸出,带着刺骨的阴风,疯狂地抓向宫崎晶。


    狭窄的空间里,黑雾翻涌,刀光闪烁,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腐朽的杂物被激荡的咒力撕扯得粉碎。


    工藤优作强忍着头痛欲裂和翻腾的恶心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他背靠着门框,手电光艰难地追随着战斗的轨迹。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里有一个倾倒的破旧矮柜,柜门敞开着,里面似乎散落着一些杂物。


    在手电光一晃而过的瞬间,他瞥见了一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边缘破损的旧照片,静静地躺在灰尘中。照片旁,还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印着“镰仓·江之岛”字样的老旧车票。


    照片上是两个人。


    左边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式和服、笑容温婉慈祥却带着一丝疲惫的老妇人。而右边,则是一个穿着笔挺但明显是廉价西装的青年男子,笑容略显腼腆但眼神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男子的面容,赫然与那晚在废弃仓库操控咒灵、最终被吞噬的诅咒师,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某个简陋的车站月台,两人都提着简单的行李。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几个小字:“与母亲,启程日留念。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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