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头到尾站得笔直,冷眼看着桑坤像条疯狗似的骂街。
外头忽然传来引擎熄火的声响,桑坤立刻收敛了凶相,换上一副谄媚神色,小跑着迎了出去。
屋里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约莫六十岁的男人,手中拄着一根鎏金拐杖。
拐杖“叩、叩、叩”地敲击地面,每一声都像砸在人心上,压得整个屋子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他留着胡须,其间已夹杂白丝。
落座后,目光便径直落在杨桃桃身上。
从周围人恭恭敬敬的称呼中,杨桃桃确定了——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佛爷”。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自打他在道上闯出名号,众人便只尊称他这一声佛爷。
“密码是你破的?”他突然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杨桃桃怔了一瞬,点头。
“后生可畏。”
佛爷说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杨桃桃原以为这帮人都该是桑坤那样喊打喊杀的模样,却没料到眼前这人气质温文,甚至透出几分儒雅,全然没有黑道头目的戾气。
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套密码设下十重关卡,几十个专家折腾半天连第三关都未能突破,她却举重若轻,直接取走了其中的东西。
杨桃桃心里明白,自己断了他这么大财路,他绝无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桑坤见佛爷并未动怒,瞥了杨桃桃一眼:“这女人怎么弄?”
佛爷嘴角一勾,随意摆了摆手,轻飘飘说出一句致命的话:
“随你处置。”
杨桃桃听得懂。
这笑脸之下,藏的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桑坤立即高声下令:“拖出去,毙了。”
杨桃桃忽然松开了始终紧攥的拳,心里反而一下落定了。
她见识过这魔窟里太多生不如死的手段——
电刑、水牢、药物控制,每一样都比死亡更可怖。
曾有卧底同僚被俘后,被连续注射安非他命,直至心脏爆裂而亡,死时双目圆睁,神志清明。
相比那种结局,一颗子弹反倒是一种解脱。
只要稍后有机会,她第一个就把他们全炸了!
只不过可怜了可能同样被关押在这里的无辜群众!
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迈进门来——
此人戴着半张银灰面具,遮住上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与薄唇。
一身墨绿色军服笔挺肃杀,高筒作战靴踏地铮然有声,每一步都带着硝烟浸染过的压人气势。
桑坤一见他,眼中顿时涌出嫉恨,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枭爷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脏地方来了?也不怕污了您的鞋?”
被称作“枭爷”的男人根本没搭理他,只冷淡扫去一眼,随手将一块圆牌扔在佛爷面前的桌上,随后朝门外打了个手势。
几人立刻押着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全场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枭爷不愧是枭爷——门外那个,正是对面沙场的老大。
桑坤周旋了两年都没摆平的人,竟被他如此干脆利落地拿下了。
这份“礼”,给佛爷挣足了脸面。
桑坤气得脸色发青。
又一次被这姓孟的无脸男压过一头,他在众人面前简直颜面尽失。
就连佛爷,对这个外人的重视都远胜于他这个亲生儿子!
他捏紧了拳头。
佛爷终于露出些许真切的笑意:“你出手,我总是放心的。”
他朝门外瞥去,用缅语低声吩咐了几句。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杨桃桃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那一声声嚎叫,几乎能生生撕碎人的神经。
这地方,是魔窟,是活地狱。
桑坤满腹的怨毒正无处发泄,目光猛地钉回杨桃桃脸上,突然伸手,粗鲁地抹掉她脸上的迷彩油彩,露出底下清秀却坚毅的轮廓。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淫邪与报复的快意的笑:
“这细皮嫩肉的,一枪毙了多可惜。”
他转头看向佛爷,语气却带着请示的意味,“父亲,不如把她送进‘水牢馆’?让弟兄们也开开荤,正好杀一杀最近那边的晦气。”
佛爷眼皮都未抬,只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处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无用的垃圾:“既说了随你,便随你。”
“听见了吗?”
桑坤得到首肯,笑容愈发狰狞,扬声喝道,“把她给我拖到水牢馆去!让里面的弟兄们都好好‘招待’这位军花!”
满堂顿时爆发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的哄笑和口哨声。
“水牢馆”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男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比刑房更不堪的地方,是彻底碾碎人的尊严和意志的魔窟。
杨桃桃心脏猛地一沉,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她宁可此刻就被乱枪打死!
两名离得最近的打手立刻上前抓她。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她胳膊的瞬间,杨桃桃猝然发力!
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挣,绳索竟松动了几分!
她身体顺势下蹲,一记凌厉的扫堂腿狠狠踢向左侧一人的脚踝。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嚎,那人瞬间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借旋转之力,肩头猛地撞向右侧另一人的胸口。
那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一口气没喘上来。
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满堂哄笑戛然而止!
所有打手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人被绑着还能有如此迅猛的身手!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抓住她!要活的!”桑坤气得跳脚,嘶声怒吼。
四五名彪形大汉立刻如饿虎扑食般同时扑上!
杨桃桃虽双手仍被缚着,但脚步迅捷,身形灵活如游鱼,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竟让那几个大汉一时难以近身。
就在几名大汉即将合围的刹那,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切入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