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后一道防线解除,快要成功的时候——
突然,一个冰冷梆硬的东西毫无征兆地狠狠抵上了她的后脑勺,枪口压开头发,死死硌在她的头骨上。
那一秒钟,好像时间突然卡住不动了。
但她居然没觉得害怕。
自从决定替“他”活下去的那天起,她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一阵极其强烈、甚至带着点灼烧感的狂喜,猛地冲上了她的心头。
情报、设备的详细参数、这个窝点的精准坐标……所有东西,早就交给同行的同志送了出去。
就算现在死了,也他妈值了!
“转过来。”
一个油腻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沾满污垢的砂纸在生锈铁片上摩擦。
杨桃桃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余光急切扫向四周——同伴们全都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阴影里,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面露凶光。
她的心猛地一沉。
无声无息解决整个行动组?
这绝非普通匪徒能做到!
这帮人…
真是小瞧他们了。
眼前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沾着油渍的夹克。
杨桃桃一眼就认出了他——
桑坤,犯罪头目“佛爷”的二儿子。
说起这位佛爷,大家可都是老熟人了。
早年靠制造假币起家,五年前那桩震惊全国的假币大案就是他的手笔。
当时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被他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这些年,佛爷的势力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猖獗,从假币到毒品,从走私到军火,无恶不作。
更可怕的是,他还在暗中进行着能够动摇国家根基的非法技术交易。
而这个桑坤,完美继承了佛爷的狠毒,甚至青出于蓝。
黄赌毒没有不沾的,杀个人眼睛都不眨,手底下管着几千号扛枪的亡命徒。
据说他尤其好色,落在他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桑坤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不正派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目光淫邪而贪婪。
左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随着他咧嘴一笑而扭曲着。
他手中的五四手枪不怀好意地在她面前晃悠,最后停在她的眉心。
“小美人儿!”
男人呲着一口黄牙,语气轻佻,“东西藏哪儿了?说出来,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的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段上游移,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
杨桃桃紧抿着嘴,强忍着恶心,沉默以对。
男人淫笑着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不说?待会儿有你受的!”
他粗暴地扯开她的外套,一双肥厚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索。
杨桃桃浑身僵硬,屈辱感让她几乎作呕。
她身上放着毒药,随时可以舍生取义!
但在那之前,她最起码得先见识一下,佛爷到底是何方人物!
五年前要不是他,王小芳也不会疯,陆沉就不会死!
到时候她就从空间里引爆一颗火雷,将这里移为一片平地!
想打这里,杨桃桃索性放弃了挣扎!
“哟,还挺有料。”
男人猥琐地笑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过分,“最后问一次,东西在哪儿?再不说,我可要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滋味了。”
听到这,他的手下们发出猥琐的笑声,一个个眼神淫邪地盯着她。
杨桃桃咬紧牙关,眼中闪过决绝。
“带走!”
男人突然变脸,狠狠推了她一把,“等回去再慢慢收拾你!这小娘们,老子要亲自审问!”
两个彪形大汉粗鲁地反剪她的双手,用塑料束带死死勒紧。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但她咬唇忍住。
被推搡着离开时,杨桃桃最后瞥向窗外。
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自从五年前,陆沉再也没回来,她的天就塌了。
没了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缓慢的凌迟,都是看不到尽头的煎熬。
支撑她活下来的,除了刻骨的思念,便是小乖了。
她申请调往最前线,玩命般地训练、学习、执行任务,不过是想把空间发挥出最大的用处,替他,也替自己,为这个他们曾共同守护的地方,再多做一点事。
她要让小乖知道,妈妈不是只会流泪的未亡人。
妈妈是战士。
边境地带,黄沙漫天。
这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有世代居住于此的边民,有神色警惕的本国商贩,更多则是面色黢黑、眼神飘忽的外籍缅人。
山峦叠嶂,成了天然的屏障,简陋的瓦房和木屋依着崎岖的山势胡乱堆砌,道路泥泞难行,无线电信号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
偏僻的山区中,瓦房木屋杂乱无章地挤作一团,道路崎岖,通讯断绝,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轰隆——
一扇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闷响,被人缓缓推开。
她还没站稳,身后就炸起一阵骂骂咧咧的脏话。
桑坤嘴里叼着烟,用缅语飞快地咒骂着,突然,他转向她,清晰而粗暴地蹦出一句中文:
“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杨桃桃背后被反绑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
桑坤似乎觉得不解气,又用缅语对着手下吼了一通,随即再次切换成中文,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旁边人的脸上:“眼睛长裤裆里了?她这身皮(作战服)是好东西?他妈的天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追踪器!”
他越说越气,上去就踹了旁边一个持枪手下一脚,“招来了当兵的,老子第一个毙了你!”
这破地方虽然偏僻,但并非绝对安全。
一个瘦小的喽啰被骂得不敢抬头,怯生生地上前,伸手就去扯杨桃桃的衣领。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勒得生疼。
杨桃桃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没吭声,只是猛地一抬眼。
那眼神冰冷、锐利,像淬了毒的刀锋,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
小兵被这眼神一刺,手下动作顿时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废物!”桑坤骂了一句,给旁边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一个身高少说一米九、像座铁塔般的壮汉应声上前,粗壮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外套,用力一扯。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但扒到手腕时,被粗糙的绳索绊住了。
壮汉不耐烦地扭头看向桑坤。
桑坤扬了扬下巴:“解開。还怕她跑了不成?”
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佛爷已经得到信儿了,正往这儿赶呢。”
“佛爷”这两个字,他特意用了中文。
这话,杨桃桃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