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菈的出现和她那雷霆万钧的一击,确实压制住了叛军最凶猛的势头,为濒临崩溃的西风骑士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台阶上的骑士们手忙脚乱地重新组织起简陋的防线,搀扶起倒地的同伴,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独自面对潮水般敌人的优菈。
她的剑舞在她周围形成一片死亡领域,暂时遏制住了叛军的冲锋。
然而,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优菈再强,也终究只有一人。
叛军的数量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有组织地分散、包抄,试图从侧面和后方攻击优菈,同时继续向台阶上的骑士们施压。
更让人心寒的是台阶上的气氛。
尽管优菈正在为他们浴血奋战,但大多数西风骑士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警惕、怀疑和复杂的隔阂。
没有人上前与她并肩作战,甚至没有人出声支援。
他们只是沉默地守着最后的防线,仿佛台下那个正在拼杀的身影,与他们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种沉默,比叛军的刀剑更令人窒息。
优菈显然感受到了这份冰冷的隔阂。
她的剑招依旧凌厉,但每一次挥剑的间隙,她的背部线条都显得异常僵硬。
优菈一人面对两名债务处理人的纠缠,加上一路疾驰,本身剩余的力量就不多。
此刻还要独自承受着来自前方和侧翼的所有压力。
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除了冰冷的杀意,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抱怨。
反而,在一次格开数把袭来的兵刃后,她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台阶上每一个骑士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稳住阵型!节省体力!不要主动出击!”
“他们的人数优势无法持久!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琴团长…还有其他人…一定会回来的!”
优菈在鼓励他们。
在这个她自己同样不被信任,独自奋战的时刻,她依然在试图鼓舞这些排斥她的人的士气。
一些骑士的脸上露出了动容和羞愧的神色,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但根深蒂固的偏见和眼下绝望的局势,让他们依旧难以迈出那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傲慢、带着十足嘲弄意味的声音,从叛军后方响了起来:
“哦?我亲爱的侄女,你是在期待那些西风骑士团的大人物们回来救你们吗?”
人群分开,舒伯特·劳伦斯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扭曲笑容,看着优菈,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别做梦了!”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看看你身后那些废物!再看看你!你以为你在这里假装英勇,就能赢得他们的信任?就能抹消你身上流淌的的劳伦斯之血吗?”
优菈的剑势微微一滞,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舒伯特,闭上你的嘴!你的愚蠢和狂妄,只会将劳伦斯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深渊?哈哈哈!”舒伯特猖狂大笑。
“即将坠入深渊的是你们!是这座虚伪的自由之城!而劳伦斯,将在我的手中复兴!”
他的目光变得怨毒而锐利,死死盯住优菈,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
“而你,优菈!你这个家族的叛徒!最大的耻辱!我真为你感到恶心!”
“你以为你披上西风骑士团的皮,就能洗清罪孽了?看看他们看你的眼神!和看一条野狗有什么区别?”
“你拼命想要保护他们,他们可曾有一刻真心接纳过你?在你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时候,这些你保护的‘同胞’可曾为你说过一句话?”
“你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一个渴望融入羊群的狼,却忘了自己天生就该是吃肉的!”
优菈刚开始还能用冰冷的眼神和凌厉的攻击回应,试图打断他。
“你胡说!”
“劳伦斯的荣耀绝不是靠勾结外敌和叛乱!”
“我的剑为守护而挥!”
但舒伯特的话越来越恶毒,声音越来越高亢,那些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阴霾。
被如此赤裸裸地、扭曲地揭露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优菈的呼吸开始紊乱,剑招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身上每一滴血都刻着劳伦斯的印记!这是你永远洗刷不掉的!蒙德人永远不会忘记谁是他们的主人!就像他们永远不会真正信任你!”
“你战斗得越英勇,就越可笑!越可悲!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也不知道谁能真正给你荣耀!”
“哦,对了,荣耀?你们听到吗?她还在等琴·古恩希尔德回来?哈哈哈!说不定那位代理团长大人,早就听到风声,吓得不敢回来了呢?
或者,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看你这劳伦斯的‘叛徒’和那些劳伦斯的‘复兴者’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呢!这才是最符合西风骑士团利益的做法,不是吗?”
优菈看到台阶上一些骑士下意识闪躲的眼神…她听到叛军中爆发出的更加猖狂的嘲笑…她感受到身后那扇紧闭的、冰冷的教堂大门…
难道…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吗?
难道自己的坚持…真的如此可笑和徒劳?
难道…真的没有人…
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和委屈感瞬间攫住了她!
优菈的脸色变得苍白,握剑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她依旧站着,依旧面对着敌人,但她的气势,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
舒伯特看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就是要这个该死的叛徒众叛亲离!
就是要让她在痛苦和绝望中崩溃!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亲爱的侄女?”
舒伯特步步紧逼,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承认吧!你根本不属于那里!你和我们一样,天生就该是蒙德的统治者,而不是保护者!回来吧!回到家族这边!这才是你唯一的…”
就在优菈心神失守,几乎要被这恶毒的言语彻底击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