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图纸上庭院水景的中央区域,那里精细地绘制着一个多层喷泉的设计图。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调,甚至有点艺术家的执着:
“老安啊,你看这个,看仔细了!这个水池的核心区域,就这儿,看见没?必须要给我搞个可以喷水的!
不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水花,要那种扬得高高的、水柱有力道的!最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手指用力敲了敲图纸上的喷泉顶端设计.
“——得能喷出来后必须要见到彩虹!对,彩虹!阳光好的时候照下来,哗啦啦,水汽弥漫,七彩斑斓!
这事儿很重要,关乎到我以后喝茶看书时的视觉享受和心灵陶冶,必须万无一失!你找的工匠要是没这手艺,趁早换人!”
安德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方面是因为这位执行官大人天马行空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这山顶的日头确实有点毒。
他指着喷泉旁边图纸上计划的大量昂贵装饰,包括一套疑似用昂贵石料打磨的雕塑,环绕的琉璃灯柱以及铺满荧光碎石的池底,小心翼翼地问:
“大人,您的审美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些周边的装饰…规模是不是有点太…浩大了?造价不菲且工期长,而且太过华丽耀眼,可能会…过于引人注目?”
他本意是想提醒陈锦低调一些,毕竟是在璃月的地盘上搞这么大工程,又不是在至冬,虽然说他们愚人众嚣张跋扈惯了,也不是很在乎这些......
陈锦闻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你怎么这么俗”的嫌弃:
“装饰?哎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你看着来,舒服顺眼即可!
掩人耳目?为什么要掩人耳目?我们花自己的摩拉,建自己的房子,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又不是在做贼!
最重要的是把这房子给我弄舒服了,弄漂亮了,别老想着省那三瓜两枣的…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补充道,“那几个雕像,料子必须用上好的白玉,手感温润那种,别拿次等的石料糊弄我,我看着碍眼。”
安德烈嘴角微微抽搐,只能点头称是。
他又紧张地指向后院靠近山壁的地方,那里规划了一个巨大的、带有按摩功能的活水浴池,图纸上的尺寸标注得相当惊人:
“大人,那…这个浴池的尺寸…是不是有点过于…庞大了?这里的土方工程量和后续的防水、引水、加热都是大问题,而且所需的特种石材…”
陈锦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你格局小了”的感慨:
“老安啊,我说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胆子这么小!我说大一点就大一点!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泡澡是人生头等大事,是艺术的享受!空间小了怎么舒展筋骨?怎么体现我辈追求极致生活品质的态度?这是很关键的!关乎到我以后住不住的舒服!是核心需求!懂不懂?”
安德烈看着图纸上那个堪比小型湖泊的浴池,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头:
“……懂,懂了,大人。”
陈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决策。
最后,他像是想起什么,随手指了指大门前那片特别规划出来的、异常宽阔的空地:
“哦还有这里,给我用最好的青石板铺平了,打磨光滑点,别坑坑洼洼的,以后方便我停车…呃,反正停点什么。总之,要开阔,要敞亮!看着就心情舒畅!”
安德烈:“……是,大人。”
陈锦愉悦地舒展了一下肩膀,对安德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带路进去看看毛坯房了。
——
树冠之中,夜兰的呼吸几乎凝滞。
她看着陈锦与安德烈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那座初具雏形的宅邸那尚未安装门板的幽深门洞内。
内部的光线显然不足,他们的身影很快便被内部的阴影吞噬,只留下一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秘密的入口。
进去了…...
夜兰的心弦绷得更紧。
内部视察?那里会是核心区域吗?会有更多无法从外部观测到的机关布局吗?
那个被强调必须“万无一失”的“核心”,是否就隐藏在其下的某处?
强烈的探究欲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夜兰的神经。
潜入进去,近距离观察,甚至…或许能找到那卷图纸的副本?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
然而,仅存的一丝理智如同冰水般浇灭了她这危险的冲动。
太冒险了!
夜兰在心中强调一番。
对方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即使是刚刚上任的第十二席。
其感知力,警惕性和实力都深不可测。
虽然刚才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存在,但一旦进入那个相对封闭、安静且可能布有未知防护的内部空间,自己暴露的风险将呈指数级增长。
安德烈作为北国银行经理,也绝非毫无战斗力的文职人员。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掌握了极其关键的情报——
愚人众执行官【闲者】陈锦亲自现身此地,并对这处宅邸的某些特定区域提出了异常苛刻且可疑的要求。
忒么的这不就代表了这地方有鬼吗!
夜兰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职责是获取情报并传递回去,而不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
一旦暴露,不仅自身危殆,更会让对方警觉,从而掩盖或转移所有证据,导致之前的侦查前功尽弃。
凝光需要知道这些...这些消息!
夜兰眼神一凝,做出了目前最优解。
她专业的判断最终压过了冒险的冲动。
作为璃月港一名成熟的、负责的特务头子,夜兰同志深刻的认识到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此刻,将已获知的重要情报安全送抵凝光手中,远比获取更多未经证实、且风险极高的信息更为重要。
必须立刻返回群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