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与钟离分别后,慢悠悠地晃回了往生堂门口,那与奥赛尔“谈心”带来的精神疲惫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琢磨着是该找点夜宵吃吃还是直接回房挺尸。
刚踏进门槛,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略显疲惫,充满了焦虑的男声。
“——所以您看看,我这情况!往生堂是执掌生死边界之地,肯定懂这个的对吧?您得信我,我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毛病!”
陈锦挑挑眉,循声望去。
只见院子里的石灯旁,胡小桃正站在那里,梅花瞳里满是无奈。
她面前站着个穿着还算体面,但面色惶恐,眼袋深重的男子,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胡桃打了个哈欠,慵懒声音应付道:
“嗯嗯~懂了懂了,客人您是觉得…嗯…身子不利索,心里头发毛,对吧?
应该是最近没睡好,多喝点热水,早点歇着,就好了。”
那男子,也就是洛成,一听这话更急了,猛地凑近一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不是!胡堂主!绝不是没睡好那么简单!我…我感觉…有东西!一直跟着我!盯着我!
就在我后背,在我脖子后面吹凉气!我去看医生,大夫说我就是思虑过度,开了几副安神药,屁用没有!”
洛成越说越激动,眼神飘忽不定,仿佛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四周徘徊:
“前几天,我和几个朋友打赌,去了无妄坡!对,就是那个阴森森的无妄坡!
我们比谁敢在里面待得久……我、我肯定是赢了,但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一天比一天不对劲!”
胡桃眨巴着眼睛,试图用科学来解释:
“无妄坡啊,阴气是重了那么一点点,偶尔呢,是会让人产生一些错觉的。说不定是着了凉,风寒入体,产生幻……”
“是诅咒!”
洛成猛地打断她,双手抱头,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肯定。
“一定是诅咒!只有这种解释!我不是得病,我是被盯上了!被那种…那种很可怕的东西!魔神!对!
肯定是某个陨落魔神的残念诅咒了我!因为我踏足了它的沉睡之地!坏了它的清净!”
胡桃:“......”
“啊对对对,嗯,是的,魔神诅咒,可严重啦~”
胡小桃已经有些无语了,十分敷衍的回应着对方。
她本意是用这种明显开玩笑的口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
然而,洛成仿佛终于听到了“权威认证”,整个人反而松弛了一下,随即又因为这认证的内容而更加恐惧,但恐惧中带着果然如此的释然:
“您、您也这么认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错觉!胡堂主,救命啊!这诅咒能解吗?多少钱我都付!”
胡桃:“……”
她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表情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低沉、严肃。
“此言非虚。”
陈锦缓步从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一种研究古董般的专注和凝重,他刚才那点疲惫感似乎被眼前这出好戏彻底驱散了。
他走到洛成面前,微微眯起眼,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仿佛在观察一件沾满了不祥气息的文物。
洛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气氛镇住了,尤其是陈锦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让他瞬间觉得这位才是真正的高人!
“这位先生是…?”洛成小心翼翼地问。
“往生堂的客卿,专门处理此类…‘非常规’事件。”
陈锦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安了个头衔,语气沉痛。
“你刚才的描述,我都听到了。你的感觉没有错,这确实不是寻常病症。”
胡桃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锦的表演,用口型对陈锦比划:
“你添什么乱!”
陈锦看到了嘛?看到了,完全无视,继续对洛成说道:
“目光凝视感,脖颈后的寒意,尤其是在踏入特定区域后出现…这些都是典型的高位格能量残留侵蚀现象。俗称,‘魔神诅咒’。”
洛成差点哭出来,那是找到知音的激动:
“对对对!先生您是懂的!就是这样!那…那还有救吗?”
“棘手,非常棘手。”
陈锦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学术难题。
“魔神之力,即便残存一丝,也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它不会立刻致命,却会如附骨之疽,慢慢侵蚀你的气运、健康乃至神智。
你是否近日还感到食欲不振、偶有心悸、甚至运气也变差了?比如出门踩到屎?”
洛成仔细一想,好像昨天还真差点踩到一坨不明物,顿时脸色煞白,对陈锦的话信了十成十:
“神了!先生您真神了!全中!救救我!多少钱我都给!”
“钱财乃身外之物,化解此厄,重在方法。”
陈锦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人模样。
“首先,你要明白你招惹的是哪位魔神。无妄坡地带…据古籍记载,曾有多位魔神在此陨落或蛰伏。嗯…让我感受一下…”
陈锦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在洛成身体周围虚拂了几下,仿佛在感知什么能量扬。
随着他的探查,陈锦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唔…此力阴寒中带着一丝燥热,怨念深处却有不甘…莫非是…那位以诡谲与谎言著称的…‘千眼之魔’沃兹基汴德的残存意志?”
陈锦现编了一个听起来很唬人的名字,语气沉痛。
“难怪你会感觉被注视。这位魔神最为记仇,凡惊扰其安眠者,必遭其千眼凝视,直至精神崩溃,成为其养分。”
洛成听了这话,腿都要软了,几乎要跪下,他颤颤巍巍的看向陈锦:
“千、千眼之魔?!先生!大师!求您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