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无法触及的绝对黑暗里,巨大的岩枪如同神明的墓碑,冰冷地镇压着海底。
然而在这死寂的镇压之下,却并非全然无声。
一种沉闷、压抑、充满了无尽怨恨与不甘的低吼,如同深渊的心跳,在冰冷的海水中持续回荡。
陈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根巨大的岩枪基座旁。
他周身环绕着一层薄薄的元素护盾,隔绝了巨大的水压与寒意。
与在往生堂时的懒散或戏谑不同,此刻的他,带着半副面具,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前方那片被岩枪死死锁住,翻滚不休的庞大阴影——那正是被岩之神摩拉克斯镇压于此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一部分意志显化。
那是由纯粹元素与滔天怨念构成的扭曲形体,无数由水流组成的触须疯狂地拍打着无形的壁垒,却又被金色的封印死死压制,发出无声的咆哮。
“奥赛尔。”
陈锦的声音通过元素力传递出去,平静无波,却清晰地穿透了魔神的躁动与怨恨,直达其核心意识。
“被囚禁于这冰冷黑暗的滋味,如何?”
那翻滚的阴影猛地一滞,随即更加狂暴起来!
一个混合着痛苦、愤怒与古老威压的意识如同海啸般冲击向陈锦:
“是谁?!渺小的蝼蚁!竟敢直呼吾名!是摩拉克斯派你来嘲弄我的吗?!滚出去!”
陈锦对这股精神冲击恍若未闻,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
“嘲弄?不,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的,一个…向摩拉克斯复仇的机会。”
“复仇?!哈哈哈哈哈!”
奥赛尔的意识爆发出狂笑,笑声中却充满了痛苦与疯狂。
“就凭你?一个藏头露尾,气息古怪的凡人?我与摩拉克斯的恩怨,也是你能置喙的?滚!”
“凡人?”
陈锦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古朴的符箓。
符箓呈现出暗金的色泽,上面用朱砂绘制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隐隐散发出一种奇特的,似乎能“僭越”规则的力量。
当这张符箓出现的瞬间,周围镇压岩枪上的符文光芒似乎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奥赛尔那狂暴的阴影更是骤然收缩,所有的触须都指向了那张符箓,传递出极度渴望与惊疑不定的情绪!
“这是…” 奥赛尔的意识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有此物?!”
“我怎么拥有的,你不必知道。”
陈锦把玩着手中的符箓,如同玩弄着一把钥匙。
“你只需要知道,它或许能…稍微松动一下你这里的封印,当然,只是或许。”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但奥赛尔毕竟是古老的魔神,并未立刻失去理智。
他那充满恨意的意识死死锁定陈锦:
“…说出你的目的!蝼蚁!你为何要帮我?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不是摩拉克斯另一个卑鄙的陷阱?!”
“相信?”
陈锦脸上的冰冷渐渐被一种刻骨扭曲的怨恨所取代,他的声音也压抑起来,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
“因为我比你…更恨摩拉克斯!”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家园,我的亲人,我所珍视的所有…都在他那所谓‘契约’与‘秩序’的名义下化为了齑粉!
而他,却高高在上,享受着璃月万民的敬仰,被称为神明!凭什么?!就因为他更强吗?!”
陈锦声情并茂,充满了感染力:
“我潜伏至今,苦苦寻求力量,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他从那神座上拉下来,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这份恨,刻骨铭心,不比你这被镇压的怨恨少半分!”
奥赛尔的阴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审视陈锦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滔天的恨意不似作伪,而且对方的经历确实与摩拉克斯的作风吻合。
“…就算相信你的恨意。”
奥赛尔的意识再次传来,带着谨慎。
“就算你能用这符箓暂时削弱封印,让我得以部分挣脱…但璃月港有摩拉克斯坐镇!
即便吾全盛时期亦不敢言胜,如今被镇压千年,力量十不存一,如何能敌得过他?!
届时不过是自取其辱,再次被镇压罢了!你的复仇,毫无意义!”
“谁告诉你…” 陈锦的声音骤然变冷,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还能完好无损地坐镇璃月港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在他的右眼深处,那原本普通的瞳孔骤然发生了变化!
复杂的勾玉图案浮现、旋转,最终化为一道凌厉的图案——直巴写轮眼。
与此同时,他腰间那枚看似普通的神之眼猛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是一种极其混乱、狂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恐怖风元素能量聚集体。
这股力量之强,甚至让周围的海水都开始剧烈震荡,发出嗡鸣,连奥赛尔的阴影都本能地收缩了一下,传递出惊惧的情绪!
“这股力量…?!”
奥赛尔的意识充满了震惊。
“这,便是为了弑神而准备的力量之一。”
陈锦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笃定,“但,这还不够。”
他收敛了神之眼的力量,语气变得诡谲:
“你知道…什么是磨损吗?”
“磨损?”
奥赛尔一怔,身为魔神的他,自然知道磨损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年摩拉克斯恐怖的身影,让他实在不敢让这个词和对方产生联系。
“再强大的岩石,也抵不过时光的流水。”
陈锦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摩拉克斯活了太久太久,守护了太久太久…他的灵魂早已被磨损殆尽。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空有力量外壳、内心却早已疲惫不堪、只知道喝茶听戏、闲逛市井的…社会废人罢了!”
“不可能!”
奥赛尔下意识反驳,但意识中却闪过一丝动摇。
他被镇压太久,对外界的感知极其有限。
他也不能确定摩拉克斯是否真的如这个人所说......当初的摩拉克斯,真的已经被磨损成这副模样了吗?....
“不可能?”
陈锦冷笑,他的左眼瞳孔,却在不知不觉间愈发耀眼。
“仔细感知你的封印,奥赛尔。”
陈锦的声音带着蛊惑。
“感受一下,束缚你的力量,是否还如数千年前那般坚不可摧?是否…已然出现了一丝…裂痕?”